《愿君安》辞囿

16、旧事

　　天山小溪镇。
　　“这些疫病是从哪来的？怎的如此严重？”
　　幼年时的顾熙，用面巾蒙着口鼻，皱着眉头，立在一群郎中之间，转头望着身边同样皱着眉头的华寅问道。
　　华寅垂眸沉思许久，摇了摇头。
　　小溪镇背靠天山，水源都是自天山来，不会被污染，且娘亲和其他叔叔每年都会定期勘察疫病，一旦发现，便会立马采取行动，绝不会让疫病扩散至如今这幅样子。
　　前不久，娘亲才来过小溪镇啊。
　　若是附近村寨中出现的，不会爆发的如此之快......
　　如此一来，便只会有一个答案......
　　小溪镇出去不过百里，便是盛京，没有别的地方比这个更近的了。
　　“许是从盛京来的。”容貌同华寅有几分相似的女子轻声说道。
　　那女子便是华寅的娘亲——陈妤年，专攻疫病，医术精良。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神情一怔。
　　若是盛京传来的，怕是这一场灾祸，小溪镇甚至偌大个天下，都逃不掉了。
　　“为何盛京的掌权者不将染上疫病之人控制住，反倒要将他们赶出盛京？”顾熙皱着眉问道。
　　一传十，十传百，如此一来，仅是一场疫病，便可以将扰了整个大荣的安定。
　　陈妤年低了身，神情温柔的望着顾熙，张口道，“帝王之事，不可妄议，小阿熙，记住了吗？”
　　待顾熙点了点头，她方才直了身，继续同其他郎中商量应对之策。
　　顾熙凑近华寅，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了他一个眼神。
　　二人走了出去，到了空旷之地。
　　“唯有在天灾人祸面前，无论贫贱富贵，都会得到平等的对待，盛京那位怕是想......”
　　还未等顾熙说完，华寅便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娘亲说了，不可妄议。”
　　“唔唔唔唔唔——”
　　顾熙恶狠狠地瞪着华寅，妄图能借此从他身上剜块肉下来。
　　第二天，她便被接回了顾家，没有缘由。
　　后来，她再次前往天山时，才听闻，那场疫病生生剥夺了许多人的生命，令诸多的家庭支离破碎，上至世家宗亲，下至贫民百姓。
　　天山华家的郎中，恪尽职守，将疫病控制在了小溪镇一带，亦同染病之人站到了最后。可许多人却永远留在了小溪镇，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回天山，回他们的家。
　　最后，他们的性命只被陛下一句“忠于职守，大公无私”给一笔带过。
　　本来，这场疫病可以控制；本来，他们不必送死；本来，他们拥有安定的家。
　　“华寅......”
　　“顾熙，他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啊......”
　　.....
　　“我说再多也是无益，你多保重吧。”
　　华寅冷着脸起身，不愿再看顾熙一眼。
　　顾熙突然“嘶”了一声，面露痛色的缩了身子。
　　华寅站定，犹豫片刻，还是狠不下心来，掏出袖中藏着的药，转过身，走至顾熙跟前。
　　“转过去。”
　　“嘿嘿。”
　　顾熙伸出一只手抓住华寅的袖子，拿在手心里把玩。
　　“丑死了。”
　　知道他说的是背后狰狞的伤口，而非自己的盛世美颜，便也没什么在乎。
　　歪了歪头，“之前跟你要的窖尢没了，打算什么时候给我补上？”
　　“你离开京城的那一天。”
　　“啊？那就这么盼着我死？”
　　华寅顿了顿，伴着些许难以掩藏的失落，“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顾熙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