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静沧，为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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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逐渐往燥热的地方去。
伽幕尽在静亭写着信，抬头是莲花池，身后是跃华种的竹林，风如溪流般划过他的发尾，在正午阳光正盛的时候。
慵懒，像春夏交替独有的情节。
他忽的想起那道随竹叶而动的身影，他用握笔的手指捻了捻，有些发愣，不知作何感想。
桌上还放着刚写好的信，只是墨迹在最后一字旁晕染开。
他写道：
兄长，见字如晤。
前几日见一抹青，我固然爱青，但非有人适配，那日一见，惊喜之余更压不住心中悸动。我骤然闯进他的世界，不合礼数也有些唐突——改日定登门道歉。
祝安。
元禧三年五月一日
伽幕尽
另：应为燕临竹氏长子——竹云深
*
“竹少爷，你们明天就是实战课吗……真不愧是万河——出了名的变态居多。”阳绎假惺惺的关怀着，嘴角却不住上扬。
“阳将辞，再笑一下从蘅庄出去。”
“咳咳，这不是怕你不习惯吗。”阳绎搂着他，笑嘻嘻的将手里实战课安排递了过去，指着说：“没关系，每三日我们就一起上一节实战，虽然我三天见不到在课上的你……”他一脸沉痛的拍了拍竹云深的肩膀，“但是伽幕尽会和你一起上呀～”
竹云深一脸平静，手指着门口说：
“滚。”
第二天竹云深臭着脸去场地，转头遇见阳绎下课，暗骂着冤家路窄，捏了个咒就飞快走了。
但是上天可能没让他好过，他看着手中的抽签结果的名字，觉得自己以前不是犯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这么背？！
实战是和伽幕尽一组……
竹云深一脸活被.奸.的样子等着伽幕尽来。
人未到，怨已至。
伽幕尽无端想到这句话。
不过，他笑着走进，对着竹云深客气道：“久仰大名。”
“久仰。”竹云深淡淡道。
实战课是在万河院的东部地区，有四处入口通往不同场地，进入后除导师申请退出或受重伤。只能打败未知生物，不然不得退出。
每一位进入任意一扇门的学子，都是为其量身定做的实战训练。
“走哪？”竹云深问。
“青色。”伽幕尽抬手点了点离他们最远的，泛着青色光晕的那道门。
竹云深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头就朝那边走了过去。
伽幕尽勾了勾唇，毫不介意刚才竹云深打量的目光。
他缓步跟在他后面，在竹云深进入门前，他问：“真的想好了吗走这？”
竹云深说：“我挺喜欢青色的。”
伽幕尽闷声笑了出来，而后又反问他，道：“是吗。”
“我也挺喜欢的。”
入眼便是紫色的一头十米巨兽蜷缩于地，三头四尾六眼，黏腻的，黏稠的液体在他身体如同保护层……
它骤然睁开了一只眼，真正意义上的一只眼，眼球上下转动着，打量着眼前的食物。
“……”
竹云深：“我反悔了。”他平静的说。
伽幕尽偏头咳了咳，回过来时眼角红着，似想看竹云深但忍不住又咳了起来……
“你再笑一个试试看。”竹云深看着他说，话里话外都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嗯。”伽幕尽笑着附和。
“那我们怎么解决他。”
“随便。”
竹云深说完，便握拳凝水，一只和眼前紫色怪物相同的水兽在他身后回眸——不能说完全相同，只能说一模一样。
“名不虚传。”伽幕尽捧他。
竹云深转头看着他身后周围凝成实体的风刃围着一只由冰而成的翻版吊睛白额虎，也捧道：“彼此。”
“峥云，给自己找点吃的去。”竹云深对着水兽讲。
伽幕尽对着吊睛白额虎虚指下那怪物，它便立马加入撕咬中。
他走到竹云深旁，看着那三只可爱的小东西，问道：“它居然有名字？”说的就是峥云。
“峥云是无形物，我认为它是什么样，它就会是什么样。”竹云深简单解释。
伽幕尽笑了笑，没打断他说话。
峥云是竹云深十六岁那年的礼物，在寒风刺骨，极寒与冷漠的交替间，炎热与汗水的夹杂间，它出现于他内心的所以恶念。化于无形，竹云深不知所谓的任何时候，永远为他存在。
它天生就属于竹云深。
……
“它适合我，所以我给他命名。”
“水覆盖上去只是一层能看清它的皮衣。”竹云深说，“他是无形的。不管是谁，没有外衣，只能感受。”
伽幕尽低头询问：“披上外衣，是因为有捕猎者的快感吗？”
竹云深眼皮颤了一下。
“或者说，作为主导者，你想看到属于自己的‘宠物’去狩猎猎物，而它作为狩猎者——你拥有的，代表你的想法的，它希望以被捕者能看清自己的模样，而心甘情愿披上了这层外衣。”
竹云深垂下眼，似感兴趣伽幕尽的话语，道：“继续。”
“而紫色的那个小可爱——它作为一个被捕者，无形的东西能把自己杀死才更为恐怖，尤其是它不知道不了解又看不清的。但峥云的外衣还并未被摘下。”
“是想让对方了解透彻，觉得能杀死这个敌人后，再消失吗？”
最后一句仿佛是真有疑问，哪怕前面分析的头头是道。
哪怕自己的真实想法从一开始便暴露给了他，自己的内心深处的一切都被他看到明明白白。
竹云深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重要。”伽幕尽轻笑道。
“嵘绝 ，可以回来了。”
峥云，嵘绝，峥嵘。
竹云深抬了抬眼。
“很巧。”
伽幕尽看着他说道，眼睛里明晃晃的笑意叠加。
峥嵘群山云，交会未断绝。
巧的是取名出自同一处。
“送给你的峥云一点礼物。”
“很好的观赛体验，就当是由你送给我的喜雨。”
伽幕尽先出去了。
竹云深看着远处紫兽的尸体，伤痕交替间，明显那只吊睛白额虎的伤害更多。
他对着峥云说道：“下次别人的礼物不许要了。”
有什么东西触了触掌心，随后就没了感觉。
竹云深抬脚往出口走去，身后尸体骤然升起一股烈焰。
伽幕尽站着出口等着，实战课全程录像，直播，导师都看得见，不出意外，这会儿正在外面等着他们。
他可不想一个人面对。
竹云深在门口看到他还有些诧异，随后看着前方急不可耐的导师，了然。
“让人觉得惊喜呢，任何方面。”竹云深开口。
“嗯。不过是志同道合。”伽幕尽说，“别觉得我可怜。”
“我觉得，我们都挺可怜的。”竹云深笑声卡在嗓子里。
伽幕尽看了看他：“想笑就出声。”
“伽幕尽，我们适合做朋友吗？”
“一般。”他淡淡道。
“但总要试试。”
“毕竟命里相克的人没几个。”
“啊。”竹云深撑着他肩膀笑个不停，缓了一会才讲：“嗯——毕竟总要试试嘛……”
“竹静沧。”伽幕尽喊他，“要迎接问话了，准备一下？”
竹云深哼笑，道：“你想听什么？”
“伽为尘。”
*
「长夜的情诗是挂在门前的风铃，呢喃着动人的篇章；悦耳的旋律是竹林的礼物，跳跃着黑白的字符；杂乱的纸张定格在桌面，宣扬着无声的誓言。」
伽幕尽在欺辱中获得独属他的嵘绝。
十六岁的伽幕尽觉得，苦难如潮水，让人浸在无边的煎熬中。不安恐惧，情绪瞬间涌入大脑，细微的肢体动作的表达与流露才更显本能般的畏惧……
银灰画在窗前，知者默于房间。时间穿过厅堂，似握住流年。远方屋舍不过三千间，低头看，疏桐落满天。
□□相撞的声音从竹林中传来，前方是湖面，寂静着，而叫骂声不断，殴打不止。
一人讲道：“大少爷您想到过今天吗？我们居然会比您先觉醒，十六岁还一无是处，就别给伽家丢脸了，行吗？”
有人附和道：“就是啊伽幕尽，你身为长子，怎会比我们还慢呢？怕不是没有异能吧？”
一阵阵哄堂大笑，压的他喘不过气来，那几人羞辱般又踹了几脚，说几句没意思，就准备离开。
不过有一人转头，猛的拉起伽幕尽的头发将他提起，恨声道：“别以为你是嫡长子就了不起，废物一样，父亲居然还想让你去跃华？”
“凭什么？凭什么？！”
似是不可置信：“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抢我的名额？”
伽幕尽掀起眼皮瞧他，哑声道：“不过是庶出的狗。”
肚子上一阵剧痛预示着更猛烈的殴打降临，那人癫笑着，又道：“你还在说什么狠话呢？也不瞧着如今什么模样？”
“还沉浸在悠闲大少爷的梦中吗？”
伽幕尽闭了闭眼，又开口：“不得不说，我还是挺倒霉的，是嫡出又是长子，不能玩乐，也不能去酒楼，学着那些规矩照着先生学着那些礼仪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真是烦不胜烦，我早就不想干了。”
“所以啊。”
“麻烦你让个道。”
周围风暴骤然临近，伽幕尽从他手中挣脱，一脚将那人踹在湖中。
那人反应不慢，冰系的异能使他快速站在由冰凝成的一小块冰面上，他吼着：“你们待着干嘛？还需要我教你们打架吗？！”
他怒气腾生：“今天必须把他淹死在这！！！”
伽幕尽走到了湖边，身后围了一群人，退无可退，无处可逃。
“这下，看你怎么走。”
“伽显，是什么让你觉得——”
“自己高人一等了？”
他缓步走上水面，脚下快速结冰，每走一步面积都扩大一分，风暴在他耳边呼啸。
前路的呐喊指引着亡灵破冰而出。
从前种种，冷嘲热讽和另眼相待，忽的在他人生中停下了，往后无数春秋，劲风裹着银光，在精彩的童话中无声登场。
竹海明月高悬梁，穿松堂，净为霜。
作者有话说第5章 静沧，为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