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缕》刀枪不入

24、除夕

　　临近新春，朝廷官员按例放假，姚伫春同样也要离开王府回家过年。

　　临走前，四名侍卫将满满两箱锦缎金银抬进了姚伫春的院子，并解释这些都是郡主赏给姚大人的馈岁礼。

　　这礼太过厚重，姚太医受宠若惊，在铜镜前仔细整理了一番仪容，惶恐着前去谢恩。

　　姚伫春：“承蒙郡主厚爱，不吝赏赐，下官拜谢，恭祝郡主与王爷新岁胜意，康乐无忧。”

　　李若晗：“姚大人请起，同祝大人新年安康。”

　　三年前她答应过姚伫春，等他们平安归来，必要重礼答谢，未免落人口舌，这礼硬是托到了过年，借着馈岁的名头送出。

　　姚伫春犹豫再三后，自袖中掏出一个锦盒，躬身呈上，“臣也略备薄礼，还望郡主不要嫌弃。”

　　侍女接过呈给李若晗，盒子挺特别，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她期待着打开，是一个镶嵌宝石的金色面具。

　　“呀～好精致。”李若晗将面具拿起来端详，疑惑道，“上面的花纹图案看着不像我朝所产。”

　　姚伫春眸光闪了闪，唇角并未露出笑意：“郡主好眼力，这是臣前年和王爷在南海时偶然所得，今日正巧当作回礼奉上。”

　　李若晗眉眼弯弯，“本郡主很喜欢，多谢姚大人。”

　　姚伫春恭敬说道：“能入郡主的眼，是它的福气。”

　　方才出门时来回几次折返，他才把这锦盒揣到了袖子里，看来自己没赌错，郡主并未嫌弃。

　　转眼到了除夕，这年除夕宫宴，所有人都喜气洋洋。

　　初阳从座位上站起来，端起酒杯向李允昭说：“皇叔，初阳敬您一杯，祝您除夕安康！早生贵子！”

　　李明烨睨了她一眼，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新年贺词！

　　“除夕安康。”李允昭举杯，温和笑道，“一转眼咱们初阳都出落成大姑娘了，皇叔祝初阳早日觅得佳婿。”

　　“嘿嘿，多谢皇叔。”初阳眼珠溜溜打转，鬼机灵说道，“若是有皇叔这般的品貌，才配做我的驸马，没有就算了。”她又惋惜道，“可惜皇叔是我的皇叔，”初阳面上薄红，醉意微醺，“不然……嘿嘿……”

　　李允昭嘴角抽了抽，无语凝噎，连一向不苟言笑的裕王此刻也带了笑意。

　　“初阳！不许对皇叔不敬！”

　　李明烨骤然呵斥出声，让初阳十分委屈，她朝李明烨努努嘴，“二皇兄凶什么！人家只是说说而已！人家才不喜欢男人！人家喜欢女孩子！”

　　说罢她提着裙装小跑而出，宫女们边追边喊：“公主！公主！”

　　李允昭：先帝生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初阳一路跑到揽月殿，借着酒意，佯醉扑在了拓拔霜月怀中。

　　“初阳，你喝了多少？”拓拔霜月将她扶到榻上，命婢女去拿醒酒汤。

　　初阳眼中狡黠一闪而过，她忽然伸出藕臂，勾住了拓拔霜月如玉的脖颈。

　　拓拔霜月脚下踉跄，摔在了她身上，“哎呀！弄疼你了吧！”

　　初阳趁机将她搂住，痴痴哼笑，“不疼……不疼……”

　　她饮的不多，此时满帐尽是淡淡酒香，和她们的胭脂芬芳，初阳的目光在霜月脸上不停流盼，“姐姐，你好香啊……”

　　少女明亮的灼灼目光最终停留在拓拔霜月嫣红莹润的唇上，初阳舔了舔嘴巴，随后凑了上去。

　　霜月并不介意，待她亲够，温柔笑说：“初阳，你喝醉了。”

　　“我没醉。”初阳正色，恢复了几分清醒，轻轻说道，“姐姐，今晚我们一同守岁吧。”

　　霜月宠溺一笑，“好。”

　　为了坚守习俗，人人都争着守岁，但真正能通宵熬到天亮的没几个。

　　裕王已经携裕王妃出宫，眨眼就只剩下李明烨和李允昭两人。

　　这里宫侍众多，说话不便，李明烨试探说道：“皇叔，不如去我的寝殿围炉煮茶，一定别有意趣。”

　　这不合规矩，李允昭本想拒绝，却见李明烨满眼期待，他平时处理政务已是劳形苦神，大过年的，他委实不忍再让他失了兴致。

　　他们并肩走在红墙下，宫人侍卫都跟在身后，簇簇烟花从高檐跃上，在夜空绽开，五彩绚烂，美不胜收。

　　李明烨有意无意地碰碰李允昭的手背，见他并未排斥，于是大胆张手握了上去，他的手很冰，李明烨渐渐暖着，才不至于那么凉。

　　一路无言。

　　自李明烨登基以来，李允昭还从未进过他的寝殿。

　　漫不经心地一瞥，床侧宽大的镂空雕花紫檀衣架上全是自己的衣服，很是显眼。

　　李明烨不禁心虚羞臊起来。

　　已经料到过他日日睹物思人，此刻亲眼得见，李允昭心里仍然惊起不小的波澜。

　　墙上那幅字也很快引起他的注意，还是烨儿十五岁生辰那年，自己写给他的，没想到他就把字挂在了这里，一挂就是几年。

　　字的右下角还摆了一口青釉龙纹卷缸，里面盛满了卷轴，李允昭走了过去，从中抽出一幅。

　　“皇叔……”

　　李明烨欲言又止，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等他再说话，李允昭迅速打开了手中卷轴。

　　竟是自己的画像，李允昭继而又看了几幅，皆是神态举止各异的自己。

　　他粗略数了下，足足四五十幅，或骑马、或上朝、或安寝、或沐浴……

　　即便李允昭是个傻子，也能猜出来这些都是谁的画作，数目如此之多，是李明烨在这三四年间断断续续画下的。

　　上千个日夜，他一个人，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

　　再看李明烨，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李允昭双脚不听使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李明烨面前，猛地拥他在怀，感慨叹道：“苦了你了……”言语间尽是心疼。

　　皇叔许久都不曾主动抱过自己，李明烨积年的委屈突然泄闸，如洪水溃堤，他伏在李允昭肩上痛哭流涕。

　　年轻人的抽泣声一下一下地砸着李允昭心与肝。

　　终于，他忍无可忍，将李明烨打横抱起扔在榻上，如狼似虎般地俯身朝他唇上啃去。

　　堂堂天子，为了一点儿女情长活得人不人、鬼不鬼……什么叔侄有亲、君臣有义，难道要为这枷锁痛苦煎熬一辈子？掀了这天理伦常又能何妨！

　　开弓没有回头箭，祖宗若要怪罪，只管怪罪到我李允昭一人头上！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李明烨不禁难以置信地呆住，皇叔这是愿意了？

　　心中执念如枯木逢春，得到一丝滋养，瞬间便萌发抽芽，吸食着人心里无穷无尽的爱意与欲望，顷刻间就已长成参天大树，于血肉中蔓延到根根经脉，迸发着勃勃生机。

　　直到这一刻，李明烨才真正拥有了君王的快感，他要狠狠地抓住，免得皇叔反悔，他心中如万马奔腾，卖力地回应李允昭的吻，喘息声此起彼伏。

　　李允昭逐件剥去他的金丝衣裳，不一会儿将人扒个精光，李明烨受宠若惊，羞怯地躲进被子里，他见皇叔甩下氅衣，抽出腰带扔在地上，很快就和他赤诚相待。

　　“皇叔……我不是在做梦吧……”

　　李允昭不说话，用力堵住了他的嘴。

　　真实的痛感让李明烨更加兴奋，他终于如愿以偿，滚烫的大手四处摸着李允昭精瘦的身子，摸过了就是自己的，一节脊柱、一根肋骨都不能放过，一缕缕，一寸寸，现在都属于他了，任何人都妄图肖想。

　　李允昭的皮肤带着些病态的白，一丁点儿疤痕在他身上都显得格外狰狞，李明烨指腹摩挲着他手臂和腹部的疤，都是为自己和大周留下的，李明烨心疼他，又恨自己无能，嗓子里仿佛卡了一根不上不下的木刺，低哑说道：“不许再受伤。”

　　李允昭没时间理他，依旧伏在李明烨身上不停亲吻，提起他的一条腿，伺机而动……

　　皇叔这是想在上面？这和李明烨不分昼夜所渴望的天翻地覆，况且皇叔一向身子弱，自己又比皇叔年轻力壮，怎么能再让他出这份力？

　　李明烨曾在梦里肖想过无数次，梦得多了自然熟能生巧，他无师自通一般，略微用些巧劲儿，瞬间占据了上风。

　　李允昭一阵颤栗，原来烨儿是想……也罢，谁让自己是他叔呢？

　　碍于有外殿值守的宫人在，李允昭抿紧着唇一声不吭，却还是免不得泄出压抑的闷哼声。

　　“好皇叔……多担待些……”

　　他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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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明烨无所顾忌，忙活着也不耽误他嘴里咕哝个不停，一会儿“皇叔”，一会儿“小叔”，喋喋不休地轮番上阵。

　　硬是将李允昭的廉耻心给叫了出来，他喘息间低骂了句：“混账……别叫……”

　　袅袅熏香入黄帐，龙纹锦被翻红浪。

　　殿内火炉燃尽，窗外烟花依旧。

　　李明烨已经睡下，李允昭爱抚地摸着他的侧脸，在他唇边落下一吻，随后穿衣戴冠，扯下衣架上的狐裘披上。

　　外殿宫人见信王出来，战战兢兢地跪了一地。

　　“敢说出去半个字，本王亲自取他性命。”

　　“是——”

　　若要传出去，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自己倒无关紧要，可烨儿是天子，不能受人指摘唾骂，留下个乱｜伦｜淫｜秽的千古污名。

　　煦风候在宫外，远远见王爷走来，忙提前置好轿凳，撩开车帘，他记得王爷进宫时没披狐裘……一定是陛下从府里搬走的那些，王爷顺便讨回了一件。

　　李允昭强忍不适，扶着车壁撑了把后腰，煦风扶他上车，“王爷，您没事吧？”

　　“没，走吧。”

　　王爷嗓音有些沙哑，难道是饮多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