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竞赛》苏十三郎

4、第 4 章

　　砰砰砰，敲门声简短有力。

　　无人应答。

　　“有人吗？”门外的男声低而沉，带着火星人特有的毫无情绪的理性。

　　无人应答。

　　“我数一二三，再不答应，我就破门了。”男声警告道。

　　“一、二……”

　　门无声地开了，女人扶着门把手，一眼看见门口的军人，放下已经踢出了一半的腿。他的腿笔直修长，整个人挺拔昂扬，比她高出了一个半的头。

　　屋里的油灯熄灭了，门外的廊灯在楼梯下方，军人的宽檐帽在脸上投下了大片阴影，只能看见一个陡峭的下巴，还有平直的紧抿的唇。

　　女人微微怔了一下，往后面退了一步，脸上显出害怕的神色，低声问道：“您是？”

　　军人的声音冷冷的：“宪兵司令部A8。公民编号。”

　　火星人没有姓名，所有人都用字母和数字编号，字母数字越靠前，说明地位越高。

　　A代表总统府官员，8代表他是宪兵司令部第一副司令官。

　　女人显然从未见过这么高级的官员，听见他的编号，吓得浑身一抖：“报告长官，编号……G51888。”

　　军人抬起左手腕，手腕上有一块银黑相间的腕表，他伸出右手在上面点了几下，腕表立刻在墙面上投射出一片光屏。

　　他在光屏上输入“G51888”，光屏上显出一张三寸照片，还有一堆资料。

　　公民G51888。

　　生物性别：女

　　类别：自然人

　　年龄：23

　　身高：162cm

　　学历：爱因斯坦大学F分校生物系专科

　　职业：火星878号图书馆管理员。

　　住址：黑街D小区13号楼58号房间

　　家庭成员：祖母公民编号D23569 自然人

　　证件照上的女人大约十七八岁，圆脸上长满了雀斑，眼神和表情和火星人一样，眼神空洞，像一个做工细致的仿真机器人。

　　军人往前跨了一步，长长的影子覆盖了女人，他从帽檐下抬起头来，露出的眼眸深邃淡漠，正好对上了女人黑色的眼眸。

　　廊灯忽然闪了几下，女人微微仰着头，昏暗的灯光落在她脸上，她的眼眸里有两簇微光。

　　军人看着面前的女人，和证件照一模一样，生理年龄略长了几岁，符合火星人人体自然生长规律。

　　可是，她的眼神里，有一种气息，和火星格格不入，带着某种隐秘的蓬勃的生命力。

　　但是，这种生命力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女人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变得不安惶恐。

　　军人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过了片刻，伸手推开她，径自进了屋子：“屋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女人的回答声细细的，带着一点瑟缩：“长官，我一直独居，这里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

　　这是一栋老小区，屋里的摆设也很简单，稀稀落落地摆着几架桌椅。窗棂上挂着半旧的窗帘，灰扑扑的，像是许久没洗过了。

　　靠窗的地方，放着一把摇椅，摇椅上有个白色抱枕。

　　摇椅旁边的小几上，放着一盏油灯，上面的灯油才刚刚燃了一半。

　　军人走过去，看着那盏油灯。

　　女人赶紧解释道：“长官，我们这里有时候会停电，我收入低，蜡烛太贵了，我就自己做了一盏油灯。这个应该不违法吧？”

　　军人转身坐在摇椅上，取下了头上的宽檐帽，不紧不慢地说道：“点上。”

　　女人赶紧走过去，打开打火机，点上了油灯。

　　油灯慢慢亮了起来，灯光照亮了摇椅上的军人。

　　女人原以为军人，大都应该是长相粗犷的，没想到眼前这个人，俊朗中带着三分秀气和浓郁书卷气，眼睛细长而深邃，眼睛在昏暗的光影下，像起了一层薄雾。

　　左眼眼角上，有一粒小小的褐色的痣。

　　军人审视了一下四周。

　　右手边是半开放式的厨房，左手边有一扇简易的木门，似乎是卫生间。

　　军人的目光落在那扇木门上，女人的神情立刻就紧张了起来。

　　忽然，卫生间里响起了一声声响，像是什么东西被碰倒了。

　　女人的脸色变了。

　　“那个，里面堆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商店打折的时候买了一堆促销品，家里放不下，只有放在……”

　　军人扶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朝卫生间，大步迈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