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竞赛》苏十三郎

5、第 5 章

　　木门打开了，逼仄的空间里面堆满了肥皂、洗衣粉、清洁剂还有拖把和扫帚，还有一个破烂的纸箱子。

　　女人扭着手讪笑，脸上的雀斑似乎也红了：“长官，不好意思，我……”

　　军人皱了皱眉，沉声道：“打开。”

　　女人慌忙拒绝：“那个里面只有些私人用品……”

　　军人看着她，目光里带着无形的威压：“打开。”

　　女人踌躇了片刻，走过去，不情不愿地打开了纸箱。

　　纸箱里有一堆半旧的图书，最上面几本是《计算机的最新发展》、《智能机器人的维护守则》。

　　军人举起手臂，手腕上的手表发出了一束红色光芒，光芒在箱子上面扫射了一遍，里面只有书，其中有一本叫做《自制芯片》。

　　“你想进入B等级？”

　　在火星上，人工智能已经统治人类五百年了。为了改善人类的基因，好适应新的时代，部分人类被改造成了半人半机械的物种，同时具备人类和机器人的特点，这种人被称为超级人类，在公民编号上，被编入以A开头的队伍里。

　　这种超级人类被严格控制在一百名以内，作为人类的代表，进入到国会，担任各个重要职位。

　　还有一种人类，是高级人类，他们被编入B和C等级，他们的身体还是人类，但是他们的大脑已经被插入了各种芯片，像一台行走的精密计算机，能够迅速学习和掌握各种技能。他们是维护整个世界秩序的基层管理员。

　　最下等的是自然人，他们数量最为庞大，占整个火星人口的90%，除了享受火星的科技为他们提供的健康长寿，生活便利以外，他们一无所有。

　　没有任何权利和地位，他们最大的价值，是被当做试验品，经常被智能机器人抓去做人体实验，有些人甚至被终身关在实验室里。他们是编号D及其以后的人类。

　　各等级的人不能擅自逾越，除非得到了总统府的特殊批准。

　　如有违背，则会处罚。

　　但是，因为想要逾越的人太多了，最关键的是，只有极少数人才能逾越成功。所以，只要他们不太出格，所以总统府对这些人都睁只眼闭只眼。

　　女人吓得瑟瑟发抖，声泪俱下：“长官，我知道按照火星法律，自然人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不能自制芯片，成为智能人类。可是，我祖母生病了快要死了，我买不起人造器官。所以，我想救她……”

　　军人皱了皱眉：“据我所知，你至少有三种选择。第一，人造器官全身一套换下来，也不过三十万元。”

　　“第二，将你祖母的大脑思维上传到机器人身上，也只不过十万元。”

　　“第三，申请社区帮助，进入休眠状态。这个只需要一万元，就可以休眠二十年，二十年之内，按照你每个月月薪5000元计算，你完全能够攒够给她买器官的钱。”

　　女人红了脸：“我工资低。”

　　军人：“……”

　　军人沉默了一会儿，又在屋里走了一圈，举起手腕，将每个地方都扫描遍了，却一无所获。

　　油灯晃了几下，他高大的身影在屋里显得有些局促。

　　军人转头看了看女人，女人依然一副瑟瑟的模样，和他之前进门第一眼看见的感觉完全不同，他皱了皱眉，大步走到门外，一手拉起门把手，一手行了一个军礼：“抱歉，打扰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下楼。

　　过了一会儿，女人站在窗前，看见刚才的军人已经走下楼梯，大步跨过街道，有人为他拉开车门，他躬身进去了。

　　他跟司机说了一句什么，汽车慢慢升了起来，达到与她窗户同样的高度。

　　隔着窗玻璃，他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

　　汽车在她窗外停留了片刻，然后，轰隆一声，就冲了出去，瞬间消失不见。

　　女人好像看见，在汽车冲出的一瞬间，军人又看了她一眼。她怔了片刻，拉上了窗帘，重新露出了那种充满生命力的表情。

　　然后，她伸出手转动了两下银色指环，指环发出了一片黑色光芒。

　　少年从黑色光芒里慢慢显现出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有这么强的辐射，可以遮住帝国军官的搜查？”

　　少年嗖的一下，一把攥住女人袖子，瑟瑟发抖：“他们走了吗？”

　　女人无奈地笑了起来：“你胆子小成这样，我现在有点怀疑，你是否能帮我杀人放火了。”

　　少年嗖的一下又钻出来：“我这是条件反射，以后不会了。”

　　说完，他拍拍胸膛：“说吧，先杀人还是先放火？”

　　女人将油灯拨得亮了一点，她清秀的脸庞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阴沉。

　　良久，她抬起头看着少年，说道：

　　“先吃饭吧，你们这里有没有火锅？”

　　……

　　屋里沉默了几秒，摇椅吱呀了两声，少年的声音带着疑惑：“火锅是什么锅？”

　　“那你们平时吃什么？”

　　“吃能量饼干。”

　　“还有其他的吗？”

　　“压缩饼干、应急饼干、营养饼干……”

　　女人叹息道：“你们可真可怜。”

　　***

　　总统司令部里面，肌肉男总司令看着面前的俊秀军人，带着讥讽地问道：“副总司令，连黑街那种下等街区都去了，可有收获？”

　　A8想起了那个住在黑街的女人，D区G51888，贫穷，懒散，惶恐，苍白着一张脸，偶尔不经意之时，眼睛亮得像灯。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低头，隐藏了眼角上的那颗痣：“没有。”

　　总司令又道：“我怀疑此次营救事件就是‘黛玉’做的。”

　　其余人纷纷赞同。

　　“他留下的那首诗，诗人北岛，来自地球。”

　　“哟，胆子不小啊，一来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宣告。跟以前的地球特工不一样。”

　　“我猜，他是想来投降的。目前，正在争取谈判筹码。”

　　“地球人真恶心，死到临头了，还是喜欢玩这些把戏。”

　　……

　　A8开口道：“如果此次营救事件真是黛玉做的，那么，他的目的或许不止于此。”

　　总司令腮帮子鼓了鼓：“A8，谈谈你的看法？”

　　A8开口：“我现在还未确定。但是，我想，他能成功将罪犯从司令部救走，而且还敢于留下那首诗，就说明他和以前的特工不同。”

　　说到司令部丢失犯人这件事，大家都沉默了。

　　总司令腮帮子鼓得更厉害了，不耐烦地挥挥手：“都给我滚出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