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都知道我俩是死对头》隔剑还花

7、你亲回来不就是了

　　风渡萍带着身后几个尾巴，还在城里晃悠。
　　此刻本应空无一人的街上，却忽然藏了许多人。
　　风渡萍瞧见沈天迹，便猜他们是在寻人。
　　这事好像有点不寻常，他想。
　　前面有两三个在树影下搜寻的人，风渡萍与他们交错而过，那几人并未察觉。
　　又过了一会儿，躲在某处房檐后的两人望着漆黑的夜色，茫然了——
　　“人呢？什么时候跟丢的？”
　　俩人面面相觑。
　　“算了，此人擅长夜行，想必主人也不会怪罪我们，回去吧。”
　　两人换了个方向，走了。
　　然而很快，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缀上了他俩。
　　风渡萍肚子里嘿嘿：玩跟踪？老子TM是你爷爷！

　　苏合和侍女走在寂静的街道上。
　　侍女手中提了一盏灯笼，微微的橙黄光亮在黑夜中像一颗黯淡的星，两个人的脚步声带着回声，清脆悠长。
　　街上寻人的镖局伙计们得到这信号，又悄悄地撤了。
　　这个夜仿佛仍如平常一般。
　　路上苏合遇到巡夜守卫，守卫看清是她，她便摆一摆手，人又各自散去。
　　她们就这样走过了御街，一直行到宫城之外。
　　这座府邸门上的灯笼是终夜不熄的。
　　她踏上台阶，叩响了门上的铜环。
　　清脆的撞击声在深夜里有如钟鸣。几乎是立刻便有人从侧门跑了出来，还未出声，侍女已如一朵云似地飘到他面前。
　　那人险些吓瘫，愣了半晌，才说道：“霜姑娘，您这是……”
　　她说道：“去，通报殿下，瑶台公主前来拜见。”
　　那人道：“这个时辰，内院的门已落锁了，小的恐怕……”
　　她道：“你去便是。”
　　说罢，她便回到苏合身边，走进了那扇侧门。
　　那家仆愣了半晌，爬起来跟上去，小心地关了门，回头望去，那主仆二人并没有等他通报的意思，已走出了一段距离。
　　他有些懵了。
　　公主？公主？！

　　风渡萍也在发懵。
　　他跟着那二人一路跟到附近，看着他们进了一处宅院，绕到前头来一看，就看见“恒王府”三个大字，正在他琢磨恒王府是什么地方的时候，就看见苏合来了。
　　深夜，宵禁时分，宫城边上，王府大门前，她直接上去叩响了大门。
　　待听到“瑶台公主”这四个字时，他终于想起来了。
　　当今皇帝只有一个公主，却有三个皇子，都已封王开府，这恒王府，就是皇长子的府邸。
　　就是未来的皇帝！

　　恒王府的书房还亮着灯。
　　“李天沉已在御前许诺，若十日内不能给诸位大人一个满意的交代，便请辞离京。”
　　恒王坐在书案前，下首是他的家臣。
　　他点点头，道：“如此便好。”
　　家臣道：“只是恐怕陛下那里不好交代。”
　　恒王皱眉道：“父皇面软心慈，对瑶台太过纵容了。当年她年纪尚小，只是贪玩便也罢了，如今她已过婚嫁之年，却还不肯收心，再由着她这样下去，实在是害了她。”
　　家臣道：“殿下所虑极是，只怕公主不肯领情了。”
　　恒王不甚在意，又道：“待李天沉查明真相，你便代孤出面，转达孤的意思。他不是愚笨之人，届时，你再送上一份厚礼，代孤谢谢他这些年保护瑶台的功劳。”
　　家臣道：“是。臣只是担心，此次京城出现大盗一事，恐怕并不简单。”
　　恒王道：“京中各府，门客众多，难免鱼龙混杂，其中有些胆大包天之人，也不奇怪。不过此事过后，确实该清查一番，也该晓谕内外，不得再招揽来路不明之人。”
　　家臣面色忧虑，欲言又止。
　　忽然这时门外响起清晰的脚步声。
　　还有人连连劝止的声音：“殿下，公主殿下不可，此处乃是恒王殿下休憩之所，夜已深了，公主进去恐怕不便……”
　　恒王皱起眉头，又颇诧异，向家臣道：“唤她进来吧。”
　　家臣应声，开门出去。
　　侍卫被黄衣侍女阿霜拦在三丈之外，苏合独自提着灯走来。
　　“臣参见公主殿下。”家臣上前行礼。
　　苏合并未理会他，径直走进书房中。
　　房门便关上了，门外留下那盏灯和那个家臣，家臣犹豫一时，选择候在门外。

　　已是后半夜了。
　　李天沉还没睡，也没点灯，坐在桌前凝神沉思。
　　这是巡衙后衙的厢房，他并未在京城置产，这里就是他在京城的居所，白日风渡萍藏身的就是这里。
　　院内似有异响，李天沉起身出去看了看，回来关上门时，屋内已坐了一个人。
　　“你在京城养了三年，养废了？一点警戒都没有，啧。”
　　房内无灯，但只听声音，便知道是谁。
　　李天沉回身立在门前，桌前的椅子已被风渡萍占了，他含着笑音道：“这刚从牢里逃出去，就又来自投罗网了？”
　　风渡萍道：“哟，我倒想瞧瞧你还有什么招数。我说你怎么缩在京城不出来呢，打不过我了是吧？前脚刚亲完老子，后脚就遭报应，真TM大快人心！亏你装了三年，现在怎么着，装不下去，让人识破了吧？我看你不知道怎么死，呸！”
　　李天沉笑笑道：“你倒也不用这么急。好歹我死之前，得先把你这个横行京城的大盗抓了，给那些被你光顾的贵人们一个交代。”
　　风渡萍一头雾水，“什么玩意？老子什么时候在京城干过买卖了？你给我说清楚，是不是又想冤枉我？”
　　李天沉走过来，点亮了桌上的灯烛。
　　烛光下，一张纸递了过来。
　　纸上一行字：听闻府上有前朝金莲花盏一尊，下月，某必来取之。
　　落款是一个萍叶标记。
　　风渡萍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一脸费解，“有病吧？老子就算要偷他的，难道还提前告诉他？老子盗宝又不是消遣，那是生意！讨生活你懂不懂？谁TM给自己找不痛快啊？再说了，这破字，这是我的字？你TM认不出来我的字？”
　　李天沉半靠在桌沿，说道：“这是安国公府上留的字条，除此之外，还有四家府上都死了人，留了你的标记。好吧，标记是伪造的，但这个黑锅你是非背不可了。况且，这事，当真与你没有关系？”
　　风渡萍愣住。
　　有关系吗？他还真不敢说没有关系。
　　“那个……可能……说不定……是我的仇家……？”他语声有点飘。
　　“你的仇家？”李天沉嘴角微翘，略一俯身看着他，眼睛在烛火下熠熠生光。
　　风渡萍吞了下口水，不知是心虚还是什么。
　　然后他就见面前这人垂下眼帘，神情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说了一句：“还真是你。”
　　风渡萍不敢看他了。
　　他道：“我以为我们是老朋友。我抓过你，也放过你，你追杀过我，也救过我。三年前——那时是我的错，我一时情难自禁。想不到你恨我到如今，与人里应外合，千里迢迢地来取我性命。”
　　“我……”风渡萍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悄悄看他一眼，他却已转过身去，只留个背影给他。
　　李天沉又道：“我受伤未愈，无法与人动手，本打算留在京城慢慢想办法，不料……”
　　风渡萍等了一会儿听不到下文，忍不住问道：“不料什么？”
　　李天沉道：“你难道不知道？京城出了这种事，我这个巡捕难辞其咎。今日在御前，形势所逼，我不得不承诺：倘若十日内不能抓获凶手，我便请辞离京。”
　　李天沉回身垂眸瞧他，问他：“你今日不曾动手，可是要等我离开京城，再动手？”
　　风渡萍只觉心里急得油煎一般，一时又说不清楚，连连道：“不是……我不是……你听我说，不是……哎呀！你别这样，我真没有！”
　　李天沉道：“难道你不曾答应与人联手对付我？”
　　风渡萍道：“我是答应了，但是我……”
　　李天沉幽幽地看着他。
　　风渡萍急得眼圈都红了，伸手指天：“我对天发誓，我真没想杀你！真的！”
　　李天沉道：“那你想如何对付我？”
　　风渡萍道：“啊？我……我也没想好……”
　　李天沉继续幽幽地看着他，看得他招架不住，说道：“我错了，这次算我错了，行不？你三年不出京城，我也想知道你在搞什么鬼嘛。有人找我，我嘴上答应了，其实也想瞧瞧你到底招惹了什么人，今天晚上我不还给你示警，让你小心嘛？你这人，不识好人心！”
　　李天沉不说话。
　　气氛尴尬沉默了半晌，风渡萍觉得浑身都要爬蚂蚁了，正当他想夺门而逃的时候，李天沉开口了。
　　他说：“三年前的事，你既然那么过不去，那你亲回来不就是了？”
　　风渡萍：？？？
　　他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立马就要夺门而逃，“你瞎说什么……”
　　他一着急，身手不利索，李天沉先他一步，一个转身靠在门上，他差点一头撞上去，赶紧刹住，一抬头，那双潋滟着微光的眼睛就在他眼前，看着他。
　　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步也挪不动，眼看着这张熟悉的脸越来越近，唇上一瞬温凉，他还没来得及闭眼，就分开了。
　　李天沉后撤回去，笑吟吟地道：“还回去了啊。不能再找我报复了。”
　　风渡萍愣了一下，然后大怒：“你TM不讲武德！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别跑，你站住！”
　　风渡萍一把揪住他衣领把人拽回来，一手按着他后脑，闷头就往上亲。
　　他身后就是房门。风渡萍抵着他一直压到门上，他微微仰头，迎着风渡萍的攻势。
　　这一个吻纠缠了很久。
　　分开之后半晌，风渡萍回过神来，忽然发现李天沉的手不知何时揽着他的腰，而这人此刻眼眸含笑，像个得逞的狐狸。
　　他后知后觉自己又被套路了。
　　“李天沉，你不讲武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