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混乱1【小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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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我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孩的时候，是在第一起“窗”被杀事件的受害人背景调查过程中，那是东京都一所公立中学，因学区环境良好富庶，因此名流子弟众多，而受害人泽野久司在该中学任数学教师。
那个女孩名叫海芙，长得很漂亮，但不能说话，而且还是外籍，语言不很熟练，这样的女生在学校里，往往会非常显眼，她们要不就会成为校园女神，要不就会变成被霸凌的对象。
很遗憾，海芙面对的是后一种情况。
泽野久司是海芙的担任教师，在他被杀死之前，曾处理过一起针对海芙的严重霸凌事件。
事件相当严重，甚至引发了司法介入，当时我为调查泽野久司的相关信息，查阅了该案案卷，其中描述共有十四名学生参与了该次群体霸凌，并致使被害人轻伤，但因未满十六周岁不得给予刑事处分，主犯也甚至未送少年院，法官最终作出保护观察决定。*
而泽野久司当时在现场制止了学生们的进一步施暴，否则情况或许会更严重。
但这次暴力事件发生之后没多久，该所公立学校就发生了一起恶性诅咒杀人事件，死者就是那次群体霸凌的四位主犯。
死亡现场极其恐怖，在学校中诞生的一级咒灵压扁了三位少年和一名少女的头颅，只留下残缺不全的尸体，而相关人海芙一个人瑟瑟发抖地躲在墙角。处理此次事件的是一级术师冥冥，冥小姐在解决咒灵后，发觉女孩能够看到诅咒，于是将其带回高专，高专在判定了她的潜力后，大致确定其具备成为一名咒术师的能力。于是，她进入高专，成为了这里的学生。
她的能力大概处于，做辅助监督稍嫌浪费，但做咒术师也并不强大的水平。而在与她不多次的接触中，我个人认为，她唯一值得注意的地方，大概是五条先生对她莫名的关注。
五条悟对每个学生其实都相当看重，当然像乙骨忧太或是虎杖悠仁这样的定时炸弹，他显然关注更多一些，但仍然没有超出正常师生的范畴，顶多是出任务的时候会多叮嘱几句。
可是这个女孩出任务的时候，五条先生会叮嘱我们辅助监督几句。
他会要求我们记录她的全部行动。
说真的，我从跟着伊地知先生作副手，到后来独当一面出任务，从未见过咒术界的最强去专门留意一个三级术师。他倒也不是没有叮嘱我们去记录乙骨或者虎杖这些火药桶的全部行动，可这个女孩实在是相当平凡，除了她不能说话，怎么看都不像个需要关注的。
实际上连五条悟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他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学生，就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他说不清楚，但直觉上就是觉得奇怪，可是身为老师对学生长期报以警惕之心就总显得有点疑神疑鬼，尤其还是对一个受到过霸凌、心思敏感的小姑娘，这反而会让女孩难堪，所以他也就是在出任务的时候，让辅助监督稍微注意一点。
不过到目前为止，她都相当正常。
伊地知先生将海芙带过来接受询问，女孩胆子有点小，在校长夜蛾还有最强咒术师五条悟面前总有点畏缩，但却尽可能鼓起勇气回答了问题。
“别紧张，只是问问。”夜蛾校长尽量让自己不那么凶神恶煞，“你昨晚都看到了什么？”
女孩取出纸笔书写，又用手势比划了许久，大致上能拼凑出这样一段信息。
她像往常一样，给自己加练到夜里十一时左右，然后从练武场回宿舍，高专校园里十分静谧，四下无人，她一个人慢慢往宿舍走，不经意间抬头看了眼天空。
注视着长夜里的星空，女孩忽然产生了一些奇异又莫名的情绪与联想。
高专因位于东京郊外的筵山山麓，夜间星斗漫天，无穷光年外的远古星辰沉默地注视着这颗被时间与空间包裹着的脆弱星球，似乎有天外的恐怖邪神正在对其虎视眈眈。
人类对黑暗本能的恐惧以及对不可知的敬畏让她瞬时间吓住了自己，女孩打了个寒碜，加快了走路速度，想尽早回宿舍。然而在她抬起头又瞥了几眼后，她忽然发觉，并非是黑暗与气氛奇怪，而是天空中确实有些诡异。
她看到，似乎有一团黑影、好像可以流动的某种东西，正试图通过天元大人布下的结界挤进来。
女孩悚然静立，她站在原地定睛看了一会儿，正考虑要不要去通报校长，却发现那团东西没一会儿便消失了。
她性格本就有点怯懦，又被霸凌很长一段时间，因此总有些自卑与怕事，如果换做虎杖或者野蔷薇这样的性格，或许立刻就会选择先去告诉五条老师，可惜海芙不是。
“应该是我看错了吧。”女孩心想，如果弄错了，再去打扰校长和五条老师，那岂不是给人添麻烦？
她错过了最后也许能救人的时机。
这世间有多少胆怯与畏缩，换来的是血的代价与毕生的后悔？
“不是你的错，是我们这些大人的问题，不要自责。”五条悟看出她极其懊悔，出言安慰了一句。
可她如果真的能早点去通报，会不会那些人就不会死了呢？
海芙在心里问自己。
五条悟用手掌安抚地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然后让伊地知送女孩回宿舍。
女孩走后，夜蛾正道的表情立刻紧绷了起来。
“即便有专门用于构筑结界的特级咒物方圆印，薨星宫结界也撑不到第三天，两天之内必须将天元大人找回来。”夜蛾看着五条悟沉声说。
当前东京范围内全部咒术师以及辅助监督已经全部撒出去寻找天元大人的去向，所有的咒灵祓除任务全部暂停，夜蛾校长甚至调动了阿依努咒术连，但五条悟很清楚，他们是找不到的。
薨星宫结界如果真的彻底崩塌，咒术界近千年的平衡就将毁于一旦，天元大人掌握的不止是结界，她几乎可以影响整个世界的咒力流动，如果她出了问题，或许会导致咒灵横行，生灵涂炭。
所以薨星宫一定不能出问题。
薨星宫地下的死亡现场仿佛炼狱一般可怖，除了遍地残破的尸块和四处喷涌的鲜血外，那些似乎是用鲜血勾画的奇异符文也被写在地面与御神木上，空气中弥漫着腥臭恶心的血腥味，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通常情况下，死去的术师为了防止死后变成咒灵，需要送去高专医务室交给硝子进行处理，但此次由于死者数量众多，便将停尸房直接开在了薨星宫，辟出了一块平坦些的空地给她使用。
她在这样的环境里脚不沾地忙了一整天，看样子累的够呛，五条悟走过来给硝子递了一瓶水。
“天元大人还没有消息么？”得了点空余，硝子点了根烟，向五条悟问道。
五条悟摇了摇头。
“这次也是‘神’么？”硝子继续问。
五条悟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是？说不清？还是不知道？”她探究地看着五条悟。
五条悟看上去并不怎么开心地笑了一下：“会知道的。”
薨星宫内已经没什么人了，几乎所有能用的人都已经离开高专寻找天元大人。山腹内的地下空间很有些寒凉，似乎有点滴的水声回荡在黑暗空旷的岩洞里，说话间仿佛带有轻细的回声，为亡者点起的雪白宫灯发出微弱的光芒，仅剩的灯烛也快燃尽了。
五条悟帮着硝子用白布一个个盖上了处理好的尸体，然后说了句，先回去休息吧。硝子点了点头，拿起一旁的手电，细细查看了一番，一切收拾停当之后，两人一同离开了薨星宫。
薨星宫中阒然无声，黏稠而沉重的黑暗堵塞着整个山腹空间，新搭建的结界简易得像小孩堆的积木，仅仅能起到保护与隐藏的效用，却不能像天元大人支撑的结界一般可以获取全部结界范围内的知识与情报，也不能引导咒力的流向，更不存在咒力构筑的那些特殊空间，于是，那几千扇用于迷惑“小偷”无法通往天元大人所在的门也消失了，整个高专地下不再是之前那个神秘莫测的空间，反而成了一个空洞而单一的黑暗岩洞。
没过多久，一抹黑影闪过，它仿佛一滴水落入大海一般，躲藏进薨星宫如今无边无际又无比浓重的黑暗中。
那个黑影像一只猫一样轻巧，它悄悄走到了五条悟和硝子站过的地方，不远处的地面上是干涸的血液勾画出的符文，那符文狰狞又可怖，仿佛是远古邪神的图腾，它定睛看了几眼，发出一声冷嗤，随后俯下身子，伸出手去揭尸体上覆盖着的白布。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一瞬天光乍亮，厚重沉凝的黑暗被那道划破时空、洞穿天地的奇迹般的力量震颤，银色的光芒好似封冻了时间，最强咒术师的领域将黑影包裹了进去，信息与元素，规则与意念，一切都交织在一起涌入黑影的精神，即便它本身就是自精神而诞生，即便它本就是概念，但它仍然受到了一种近乎于精神污染般的伤害。
随即，五条悟解开了领域。
一个咒具一瞬间将黑影困入其中，那是五条家世代相传的至宝，特级咒具锢灵籠。
他上次专门跑那一趟去山里，请教了五条健吾老爷子咒具的具体用法，就是为了这一刻。
无量空处展开的并不久，于是黑影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但它却被禁锢在了特级咒物封禁住的空间内，浮在空中的阵法线条构建出的桎梏，力量强大得无与伦比。
黑影几乎没有挣扎，她甚至看起来有点闲适。
“原来是这样。”
“没想到薨星宫是你炸塌的，真是好大手笔，好舍得，五条悟，是我小看了你。”黑影开口，嗓音清亮，是很好听的女声。
“所以你把薨星宫都炸塌，让天元失踪，模仿我们的手法，布下这么大的一个局。”
“就是为了引我出来么？”黑影微笑着说。
五条悟的眼罩已经摘了下来，他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女性。
“居然是你。”
“佐佐木麻衣。”
*保护观察就是日本的一种在家庭或者工作场所进行观察监督的未成年人少年犯处理措施哦，还有轻伤其实是非常严重的，打断鼻梁骨可能都不是轻伤。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混乱1【小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