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答案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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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山中细雨濛濛，朱红色的鸟居顺着石阶向上延绵，注连绳上洁白的御币迎着微风，好似白鸟展翼，五条悟一路向上走，绕过神社本殿，沿着小道拐进了林木深处的一座小院。
老人穿着白缎的袴服，手持铁锤在炉边锻打一段刀胚，见五条悟进来便抬起头对他笑了笑。
“用紫薪烧炭炼玉钢？你现在可真清闲啊老爷子。”五条悟不怎么见外的在旁边的躺椅上躺好，目光随意地落在飞溅的火星上。
“哈哈哈，这紫薪啊，烧不久，所以要用它炼刀就更得细致，正适合我这种有无数闲时间的老人不是吗？”老人连眼皮子都没抬，家中的长辈对待年轻优秀又很喜欢的子侄时，常常就是这样的态度，“你这么忙，怎么有空专门跑到山里来？”
五条悟没有直接回答，他头枕着双臂，伸开两条长腿，一副很闲适的样子。沉默了一霎，他状似不经意地随口问了一句：“老爷子，你知道六眼究竟是什么吗？”
老人动作停滞了一瞬。
“六眼？就是能看清咒术和咒力的眼睛嘛！你长了六眼我又没长，我怎么会比你更了解六眼呢，哈哈哈哈。”老人爽朗地笑了起来。
五条悟透过黑色墨镜，久久地盯着老人：“叔父，我需要帮助。”
老人是五条家上一代的家主，曾经在那个位置上坐了三十多年，带领着五条家在没有六眼的日子里，安然度过了御三家的相互倾轧、总监部的围追堵截，杀死了数不清的咒灵，他直面过无数危险，知晓无数秘密，虽然他没有六眼。
即便他没有六眼。
五条健吾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他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将手里的刀胚丢进炭火里，叹了口气：“你小子傲成那样，我还以为这辈子从你嘴里听不到软话。”
五条悟摇头笑笑。
“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五条健吾在一旁的铜钵里净了手，坐到五条悟对面的几案后，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烧酒，感叹了句，“最好的关西烧酒，可惜你不喝。”
五条悟抬头仰望着刀舍的横梁，问道：“老爷子，你觉得这世界上有‘神’么？”
老人心里吃了一惊，但他一向城府极深，面上却没有露出分毫，只是说：“普通人如果见到你，估计都会把你当作神吧。”
“那对我们咒术师来说，又会不会有‘神’呢？”五条悟若有所思地低声道。
“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读的《古事记》？”五条健吾问他。
“当然记得，御三家的《古事记》和外边流传的神话完全不一样，高专读书的时候还闹了笑话。”五条悟用手撑着头，眼中闪过怀念的光。
“我当时说什么伊邪那岐命是因为有六眼，在黄泉国寻找伊邪那美命的时候，一眼就看出那堆爬满了蛆的恶鬼早已不是真正的伊邪那美命，所以才转头就走，当时还被硝子说是给忘恩负义的男人找借口。”
“所以你自己也应该察觉到了吧，什么是六眼。”五条健吾笑了笑，缓缓喝下一杯烧酒。
“六眼不是什么专为咒术与咒力而生的眼睛，它是为真实而生，能因此看到咒术与咒力，只不过是真实的副产品罢了，像我们这些没有六眼的人，是看不到那个真实的世界的。”
而真实的世界里，不仅有咒灵，也有着那些咒力的痕迹，或许也有“神”。
五条健吾用手指点了点五条悟：“但悟，你可以。”
“所以我也想知道这世界上有没有‘神’，我已经老了，如果能在临死前知道这世界上有‘神’，或许也很有趣。可是我没有能看到真实的眼睛，所以我也在等你告诉我啊。”老人哈哈大笑。
如同梦中一般模糊扭曲，它们似乎是在对话。
这是奇异闪烁的灵能，伴随着跳跃的线条与难以解读的波纹，传导着它们之间的交流。是三方在对话。
“【诡秘】或许已经让他察觉到了什么。”
“他很聪明，一点细微的线索都会给他留下印象，【诡秘】也没有办法。”
“还好我们还有【混乱】。”
“是的。还好我们有【混乱】。”
“那个咒灵，似乎在酝酿什么。”
“它们做了很多事。也许会有人死去。”
“你在人类中待得太久了，居然理解了‘死亡’么？”
“这很有趣不是么？”
“他们确实有许多奇怪的概念，值得我们多关注。”
“比如真实？”
“请不要谈到这么异常的内容，我会崩溃。”
……
“这次对话可以结束了。赞颂祂。”
“赞颂祂。”
“赞颂祂。”
2018年9月30日0时。
咒术高专下方的薨星宫本殿，轰然坍塌，天元大人下落不明。
筵山地下，那棵贯穿整座大山、逾千年仍生机盎然的御神木倾倒在分崩离析的山腹中，通往薨星宫的参道上四处散落着碎裂的石碑，满地残骸，收容高危险度咒物的忌库内一片狼籍，咒具与咒物却神奇地并没有遗失。
“目前在东京的所有咒术师以及辅助监督已经全部集合于高专，并使用了大量咒符以及特级咒物方圆印，重新构筑了薨星宫结界，但由于天元大人下落不明，因此结界能持续多久，很难保证。”伊地知先生向夜蛾校长以及五条悟进行报告。
“伤亡情况呢？”夜蛾问道。
“目前已经确认死亡的一级术师共三名，二级术师六名，二级以下的术师十名，几乎全部是……四个月前的六位‘窗’死亡事件的类似现场，所有的骨骸被吊在了御神木上，身体被肢解，内脏被取出，在地面上留下了符文。”伊地知先生有些不忍地说。
“这一定是某种仪式。”五条悟的脸色极差，手攥紧了拳，指甲陷进了皮肉里，有些微微的血迹渗出，“选薨星宫做仪式地点，可真是大手笔。”
“但，我们有目击证人。”
五条悟霍然转头。
“您的学生，二年级的那位三级术师，海芙。”
那个女孩。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答案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