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他想吃掉我的五脏》无聊的空想家

2、你叫什么？

　　第二章
　　“屌……丝？”安绪轻声重复一遍，不太明白这个词的含义。“什么意思？”
　　“就是没家世没背景，自己又懒惰不努力，爱耍点小聪明，没有长处，年纪轻轻只能浑浑度日咯。”林墨抬起双手扶住脖颈，轻轻揉捏着，语气随意。
　　张秋明却有些忍不住笑出声来。“林先生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年纪轻轻？”
　　“我看起来很老吗？”林墨耷拉着眼皮瞥了一眼门旁的大个。“我一直是二十多啊，来到你们这个地方以来……”
　　张秋明看着林先生一副怅然若失好像离乡失路之人的模样，不禁也有些忧郁。
　　“按林先生说，那我也是屌丝。”
　　“那我更是咯。”
　　安绪抬起眼眸看着林墨。“我也是屌……丝，女屌丝咯。”
　　“哈哈哈……”看着如此可爱的两个孩子，林墨刚刚装好的一副沉郁美男模样直接破功了，他走到两个孩子前，抬手抚了抚二人的脑袋。
　　“你们不是啊……哈哈……生逢乱世，皆是英雄啊！”林墨走到门前，院中淅淅沥沥的雨幕，笑着说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两个赶紧回去吧，别忘了明天不用上课哦。”
　　“知道啦！”张秋明抬手遮住雨，冲出院子，院中坑洼积蓄的雨水被踩得飞溅，，布鞋湿透也不管，好像生怕林先生改变主意一样。
　　安绪朝林墨微微鞠了一躬后也准备离开。
　　“安绪……”林墨走近这个清瘦的少女，用手轻轻擦拭掉她脸颊上一片污渍。
　　“嗯？”
　　“你不是什么屌丝啊。”
　　看着林先生复杂的眼神，安绪有些不解，只当是先生鼓励学生说的平常言语。
　　“林先生注意风寒，最近天要转凉了。”少女看着男人单薄的长衣，轻声提醒道。随后她探头看向厨屋，灶炉旁堆满了柴火。
　　安绪松了一口气。“我先走了林先生。”说罢轻轻踮着脚，躲避着水洼，在院中跳跃前行，淅沥小雨朦胧的雨幕中，纤细的身影，好像深林晨间灵动的麋鹿。
　　“安绪！”林墨表情忽然有些复杂。“你想开神窍吗？”
　　少女微微愣神，转头看向堂屋中的林先生，歪了歪头，她想着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今天是你生日吧，我明天可以给你开神窍。”
　　整个世界忽然变得异常喧杂，雨水碰撞的声音放大了数倍，好像海边的潮水一遍一遍地拍打礁石，拍出白星的泡花，在水中似乎有一个声音，一个阴冷的声音，混杂在雨水中呓语，好似在低鸣，又像是诅咒。
　　安绪浑身打了个冷战。
　　“我……我先走了林先生……雨好大。”说罢就快步离开了院子，只留下一地水花还在欢呼飞溅。
　　少女的身影彻底消失，林墨则好像被抽干了全部的力气，用手扶着堂屋的门框，眼神复杂，有些后悔也有些失望。
　　细冷的雨丝稍到他有些细纹的脸上，痒丝丝的。他轻叹一口气，回到里屋，瘦高的身影透过烛光投射到被风刮动着的幕帷上，忽明忽暗。
　　破旧的棕褐色的方桌上烛火随穿堂风微微摇曳，暗红的火光照亮一颗光滑的明珠，明珠表面银白，此刻趁着暗红的烛火，反射着里屋的昏暗。
　　林墨轻轻挥手，明珠散发出一层光晕，逐渐笼罩整个里屋，稍稍驱散了些暗色，他坐到桌前，轻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
　　片刻后再次睁开眼，那双平时笑嘻嘻的眼眸此时却变得金光璀璨，林墨张开手掌往院内随手一抓，梧桐树旁边金光闪闪的沙堆中钻出一只黑色的蛾子，挣扎着进入他的掌心。
　　他屏气凝神，指尖索引着，从黑色蛾子体内吸出一条黯淡的黑线，黑线最终聚集成一颗柔软的圆珠，林墨把手指迅速按下，插进方桌一旁的一个精致瓷碗中，好像一丝墨水，那黑色圆珠散开在瓷碗的清澈液体中，蔓延扩散。
　　林墨额头冒出吸汗，呼吸逐渐有些急喘，金光眼眸一闪一灭。
　　等到黑色完全消失在瓷碗中，他慌忙拾起桌上的那只黑蛾子，翻转抚摸，轻轻抓弄，那蛾子却动也不动，明显已经死亡。
　　林墨瞬间卸了力，整个人趴倒在桌上，那只蛾子的尸体就在他的鼻尖前，一股馊气随风吹入鼻孔，他却依旧不动，只是眼神有些哀伤，嘴唇开开合合，轻声念叨着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
　　安绪刚进家门，就听见了姨娘的叫骂声，妇女尖锐的声线在淅沥的雨声中显得额外刺耳，伴随着的还有张秋明的求饶哭喊声。
　　“小兔崽子不学好！小兔崽子不学好！”姨娘是个彪悍的女人，虎背熊腰，站在丈夫身边倒显得她的男人有些女人味。“啊？敢从家里偷钱？那果子就这么好吃？”
　　听到这，安绪忽然浑身一紧，想到自己已经吃下肚子的蜜果，她顿时心乱如麻。
　　原来傻大个是从家里多拿了一铜钱，并不是姨娘今天大发慈悲。
　　想到这她忽然不敢进入屋内了，安绪在口中酝酿积蓄着唾液，来回清漱，确保口中没有甜味后呸的一声吐到院里。
　　“安绪？赶紧进屋，淋着了呀！”堂屋坐在椅子上看戏的阿叔注意到了院中有些拘谨的少女，连忙上前把她拉进屋里，看着湿哒哒的布衣，皱着眉头有些不满。“怎么不进来啊，冻着了要风寒的，马上天要凉了都。”
　　一旁的姨娘注意到了进屋的安绪，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小兔崽子偷买的果子，你吃了？”
　　看着妇女手中韧性闪烁着光泽的小竹鞭，安绪双腿不自觉地发颤。“我……没……”
　　“我错了娘……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呜呜……”张秋明挣扎着站起身，赶紧提上了裤子，遮盖住了那片红红紫紫的屁股。
　　“好了秀雅，不就一铜钱嘛，差不多得了。”阿叔陪笑着上前，悄悄伸手想接过妻子手中的竹鞭。
　　李秀雅探手用竹鞭不轻不重地弹了丈夫一下。“现在敢偷钱了，以后不知道敢偷啥呢！还‘不就一铜钱’有本事你给我挣个金山银山，你看我还说不说？”把丈夫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后，她随手把竹鞭扔到屋内一角，摔落发出吧嗒一声，又是吓得安绪一哆嗦。
　　看着妻子消了火气，张仲仁松了一口气。“唉是我没本事，我现在就去烧火做饭！”说罢这个瘦高的中年男人就屁颠屁颠走到厨屋烧火去了。
　　看着娘亲总算走出了堂屋，张秋明这才软下身子，哎呦一声坐倒在木椅子上。“今天打的有点疼唉。”他朝安绪挤了挤眼。
　　“对不起……”安绪上前轻轻抚摸着大个毛茸茸的头发，内心十分愧疚，她本来也不太相信姨娘愿意多掏一铜钱让她也吃一串蜜果。
　　“没事，嘿嘿。反正果子吃肚子里了不是？”张秋明抬手捏了捏姐姐的手心，冰凉而粗糙。“就是让那贪嘴的林先生多吃了一串，哼。”
　　看着大个那稚嫩可爱的脸颊和那双明亮的双眸，安绪内心平复了许多。
　　想来自己也是很幸运了，没有父母，邻居姨娘和阿叔把自己抚养长大，小秋明也很可爱，不像村尾那户人家的小孩天天欺负寄宿他家的小弟弟。
　　阿叔也从来都没把自己当外人，有时还趁姨娘不注意塞给自己一些零花钱，换双鞋子或长衣啥的。
　　就是姨娘有些偏心，不过这也很正常，自己根本不是她生的小孩，能把自己养这么大已经是一件不小的功德了，虽然常常吵骂自己，但是这就是她的性格，就是她亲生的张秋明也常常少不了被教训，今天就是现成的例子。
　　“安绪！”姨娘的声音在厨屋炸起。
　　“哎！”
　　“家里没柴火了，去西街柴房里搬些来。”
　　“好！”安绪轻吁一口气，撑起竹伞，再次冲向雨中。
　　布衣上浸湿的雨水已经被自己烘暖，湿漉漉地粘连着皮肤，安绪感觉有些不适。
　　雨小了很多，只是当街却升起了不小的水雾，青灰色石面铺上一层水镜，滴滴答答点起水花，路旁的花草肆意吸收着泥水的芬芳，少女的裤脚挽起，露出纤细的小腿，有些偏大的布鞋已经湿透，踏过石阶，发出节奏的啪嗒声，在喧杂的雨中清明悦耳。
　　打开西街的柴房，安绪取来一捆柴火，可是雨还没停，她只好用伞遮住柴火，自己抱着伞和柴快步冲出雨幕。
　　“持绿柳，扶红袖，清婉青水哟，春风青青……”温润如雨的歌声在安绪身后响起。
　　不少雨水顺着她的后颈流入脊背，痒丝丝的，她缩了缩脖子，抱着柴火缓缓转过身。
　　淅沥的雨滴瞬间消失，只剩下啪嗒啪嗒的闷响，四周忽然变得暖和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铺面而来的香甜气息。
　　那个买蜜果的清秀青年不知何时行到了她身旁，木架车上张开了一片巨大的伞叶把他们笼罩在下。
　　“你家在哪？我送你吧。”青年的声音很好听，好像春天草场上拂面的清风，吹得安绪心里痒痒的。
　　“谢谢……我家就在后街。直走就行。”
　　青年点了点头，随后注意到了安绪双手抱着柴火，他从车上抽出一面布巾，轻轻擦揉她湿漉漉的后脑勺，少女凌乱束起的头发散开，顺着凉风微微后仰。
　　安绪控制不住地吞咽着唾液，黢黑的脸蛋微微发红。“谢谢……”
　　片刻后她好像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微微侧目，瞥着青年的侧脸。“你叫什么？是哪个村子的？”
　　“我叫林矩，是……嗯……我不是本地人。”
　　“哦哦……我家到了，谢谢你……林矩。”安绪强迫自己直视青年带着笑意的眼眸。
　　“不用谢。你叫安绪吧。”
　　又惊又喜的情感好像一头小牛在她心里来回冲撞，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她忽然感觉自己额前冒了许多汗，不知是搬柴火累得，还是别有的原因。
　　安绪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声音，显得彬彬有礼。“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