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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折腰(4) ...

  •   沈渡见她不说话,便微微俯身,在她耳畔低语道:“我帮你报仇。”

      宋见离哽住。
      沈渡对关君比了个手势,关君立即点头领意,双手端着木盒向灵嫣走去,只见木盒被他打开,灵嫣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盒子里装得是六根金条,灵嫣顿时眸光一闪,迫不及待地拿起一根粗粗的金条放到嘴巴,为验证真假,她用牙咬了一下。

      牙齿传来一阵疼痛。
      她确定,这是真金。

      宋见离不禁一怔,她没想到,沈渡还挺有钱的,她垂下眼睫,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但又被强塞回去。

      “哎呦,真金啊。”灵嫣小声嘟囔道,脸上的笑容久久不能停,眼睛就像是挂在了金条上一样。

      灵嫣抬眼瞥了一眼宋见离,立即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她挪步走到宋见离身旁,抬手碰了碰她的胳膊,沈渡也直起身来,静静地看着宋见离。

      她顿时一怔。

      灵嫣低语道:“十四啊,你看人家陵王都为你做到这样了,跟着他没有苦日子。”她的笑容逐渐明显。

      宋见离心里清楚,就算她是摇钱树,当灵嫣遇到更多,便会毫不犹豫地放弃她,所以当她面对灵嫣说出这样的话,她不会感到一丝悲伤。

      灵嫣的目光又落在沈渡身上,眼神明显多出几分尊敬,她对沈渡欠了欠身,语气温柔起来:“你们这门婚事啊,我同意了。”

      宋见离一顿。
      婚事?
      她同意了?
      她不禁觉得此刻的灵嫣颠了。

      “不是。”她轻声道,似乎想要纠正灵嫣这句话,可沈渡不等她说下一句话,就拉起她的手向门外走去,灵嫣踮起脚望去,嘴角笑意依然没淡下去。

      宋见离想要挣开,可沈渡的力道突然加重,她抬眼看他,如雄鹰,尽负狂名,他恐是咬紧了后槽牙,她低下了头,别开了视线。

      怡春楼外停着一辆精致的马车,一旁是玄武卫副指挥使玄歌,一袭墨蓝圆领袍,眉目清秀,身材挺拔,他稍稍抬眼,透出一抹寒意,见是沈渡,他拱手不语。

      只是见到沈渡带出来一位女子,堪堪震惊,沈渡的语气逐渐柔和:“上车。”

      马车以黑楠木为车身,马车四面丝绸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绐纱遮挡,让人无法察觉马车内部的装饰。

      此刻,夜幕渐渐拢下来,铅云染上橘红色。

      宋见离抬眼对上他的视线,视线相撞,心跳交织,她不禁一颤,她抿抿唇,似是有些不太情愿,面对沈渡的强势,她只好上车。

      马车内放着一个香炉,吞云吐雾的香悠悠飘出,宋见离认出这是檀木香,她双目低垂,马车内寂静,只听见马车驶动的“格拉”声。

      宋见离眉心动了一下,她不敢乱动,沈渡正坐在她对面,只有衣裙相触,半晌,她缓缓开口的:“不请自来,只为我,只是有些不合时宜。”

      “我想要什么,你最清楚。”

      沈渡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她的指尖蜷缩一下,他抬起眼帘,她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他开口道:“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我唯一一本想要彻夜掌灯去读的书。”

      他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波澜,但仔细听却能听出一股温柔。

      宋见离心尖一颤。

      不知为何,沈渡从怡春楼带回宋见离的事风靡全城,街上人议论纷纷。

      “听说那个陵王带回来一个青楼女子,真是不嫌脏。”

      “那女子能是什么好货色,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勾引陵王,我呸。”

      说话的,正是几位毒舌妇人。

      她们许是没想到,这辆马车上的人正是他们讨论的人物,宋见离听的一清二楚,只感觉头低得越来越沉重。

      沈渡注意到她的情绪,抓紧了心,但温柔地还是抬手捋了捋她凌乱的碎发,他对驾马的关君道:“停车。”

      随着马车缓缓停下,几位妇人丝毫没注意,在那儿喋喋不休,他掀起她背后的布帘,眉眼立即冷下几分。

      他冷声道:“她在我眼里,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我来接我未过门的妻子,有什么问题吗?”

      “谁在辱她一次,我便杀了谁。”

      在他眼里,宋见离是最好的女子,
      是全天下最尊敬的女子。

      宋见离指尖一颤,猛地抬起眸来,清透的眼眸撞进他乌墨色般的双眸,只在一瞬气息微热,心跳加速,

      几位妇人听着声音耳熟,只觉后背一凉,不禁吓得咽了咽唾沫,几人转过身来,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见到是沈渡后,连忙跪地,语气慌乱得很,其中一位妇人道:“没问题,贱民不敢,贱民不敢。”言罢,磕了好几个头。

      听起来像是要哭的声音,另一位妇人怕真惹上沈渡,连忙又补一句:“陵王殿下英勇宽厚,能有爱慕之人,我们自是替您高兴的。”

      许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围了过来,看这几位妇人的笑话,一边磕着瓜子,一边低声议论,关君向后瞥了一眼,不禁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几位妇人明目张胆地议论,没就地杀了她们,都算是仁慈,换一种说,他不想当着她的面杀人。

      沈渡凛声道:“给本王散开。”

      众人吓得连忙疏散开来,几位妇女跪地不起,沈渡不耐烦,让她们滚,她们才狼狈跑开了。

      他放下手,布帘随着落下,她的目光不曾移开,眼神中多了几分柔情,那双如水的眼眸像是覆上了一层光。
      在此刻,长情的眼眸也属于她。

      她叹息,问道:“为何说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他凝视着她,眼神柔了下来,道:“你做我的妻子,我帮你报仇,可好?”

      宋见离心尖一颤,
      她没想过是别人帮她报仇。

      她的指尖蜷缩一下,他的身子顺势向她进一步,距离在此刻拉近,面纱下的唇瓣一颤,这一举动,让她下意识地往后靠。

      他盯着她,只能听见她急促地心跳声,半晌,宋见离开口道:“我说我不是好人,他们说你是坏人,你对我,是以毒攻毒,可我觉得行不通。”

      “不是以毒攻毒,是我们狼狈为奸。”

      既然她说行不通,倒不如狼狈为奸。
      正好,如他而言,天造地设的一对。

      宋见离闻言一怔,她一字一顿道:“沈渡,我不想害你,不要自讨苦吃。”

      “你捅我一刀,我总要讨点什么。”他语气上挑,意味深长道。

      她睫羽眨动,拭去眼底一掠而过的雾气,她的眼神像是初春湖面的坚冰,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融化。

      宋见离抿抿唇,不等她说什么,车外便传来关君低沉地声音:“王爷,到了。”

      沈渡闻言即刻下车,宋见离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出了马车,忽然,一双手拨开帘子,轻声道:“下来吧。”

      她一顿,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即搭上沈渡的手,手心相碰,一丝暖意渐渐从她心尖涌起,表面看起来无一丝波澜,实则已是心乱如麻的征兆。

      她轻悠悠地下车,映入眼帘的是王府牌匾,上面赫然刻着:陵王府。她在内心默读一遍。

      陵王府,陵王,沈渡。

      附近一片岑静,甚至没人过来,冷冷清清,让人不禁后背发凉。

      沈渡一把握住她的手,她身形一怔,挣扎道:“你放手。”她蹙起眉来,眼神立即冷了下来,死死盯着沈渡。

      她试图挣开她的手。
      但这不是她第一次尝试反抗了,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他的力气比她大得多,自然无法挣开。

      见沈渡不松,她咬上他的胳膊,很用力沈渡吃痛地蹙起眉,一瞬间松开了手,宋见离见状趁机想要逃跑,刚跑没几步,便见到关君已出鞘的剑,顿时吓得毛骨悚然。

      她停在他面前,关君面上没什么过多的情绪,声音也无起伏:“还请十四姑娘回去,王爷已经给过钱了。”

      宋见离反驳道:“我没同意!”说罢便要跑开,却被走过来的沈渡一把拉住,他挑眉,俯身逼近。

      “我同意就好。”

      他玩味地咀嚼这几个字,他的神情暧昧,语气却十分分明,她的身体微微僵住,紧接着,心跳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是被他视线抓住的紧张。

      他的眼神像是要把她吞噬。

      沈渡一把抱起宋见离,似是刚刚的语气给了她勇气,她反抗道:“登徒子,放手!”她的双手抵在他的胸脯,推搡着他。

      他的面上依旧毫无波澜,没有过多的情绪,他抱着她,语气沉下几分:“在动,我就把你从悬崖上扔下去。”

      这句话冰冷冷的,无论是他的手段或是残忍度,在她眼里足以对她构成威胁,索性不再乱动,任由他抱着。

      沈渡是唯一对她下不去手的人,
      也是在这黯淡的日子里,唯一的灯。

      原本垂在他胸脯上的双手渐渐搭上他的脖颈,他身体不禁一顿,眼神中的凌厉渐渐消散,攀上些许的温柔。

      夜色融融,长空如墨。
      天空完全暗下来。

      沈渡给她安排了一间精致华贵的屋子,倒是不比她之前在北幽的差,她不禁感叹沈渡现在的能力,势力上也不差。

      昭浥除去现在的王,唯有他能胜任这个位置。

      宋见离坐在桌案前,她玩弄着桌上摆着的一块玉佩,听府里的小丫鬟说,这块玉佩沈渡一直戴在身上,不曾取下过。

      她的指腹拂过玉佩,烛台上蜡烛高燃,暮色已经模糊下来,“咚咚”一阵敲门声打断这片宁静,她微微张唇,看样子是被吓住了。

      只听门外传来一个清透又干净的声音:“姑娘,王爷唤你。”

      随着房门被打开,她见到的是一位穿着朴素裙衫的姑娘,看起来面目清秀,对她毫不拘束。

      她是府中唯一的女丫鬟,叫微春,听闻来了好几日,声称是来照顾她的,自宋见离进府开始,虽是黑夜,但依然能够看清,府中只见得男子,没有女子,沈渡破例才收了微春。

      宋见离听到是沈渡是唤她,心中不免存疑,她轻声道:“唤我去,有何事?”

      微春见她出来,放松了心。
      看起来也不是那么难相处。

      她行礼道:“王爷只同奴婢说,他要沐浴,让您带一桶水去。”

      宋见离眉心微动,倒洗澡水这种事怎么是她来做,高门大户向来都是府中丫鬟下人这种低贱身份做的。

      她只好认命。
      应了一声,便去井里捞水。

      她没干过粗活,娇生惯养的日子过惯了,就算是在怡春楼也没受过此等委屈,她磕磕绊绊的走着,一手提着木水桶,一路上还撒了不少。

      在微春的指引下,她终于来到了沈渡的房间,此刻的她真想掐死沈渡,房间内依旧亮着灯,月光流转间,她的背影更加动人。

      微春见任务完成低声道:“奴婢告退。”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接着又提起水桶,摇摇晃晃地踏上木阶,清风拂过,入了夜,她便没穿多少,仅是单薄纱衣。

      她刚想敲门,那门却自己开了。
      原来,是没关。

      她内心不禁吐槽一句:洗澡不关门,登徒子。

      她提着那要命的水桶,踏入房门,里面白纱帘做隔挡,遮住了洗浴的木桶,她踮起脚尖,向木桶眺望着。

      忽然,一阵寒风吹过,门被关上,烛台上的蜡烛也灭掉,屋子内一片黑暗寂静,她不禁后背一凉,觉得有什么不祥的预感。

      但她确信,沈渡就在屋内。
      她便壮起胆子,向木桶走去,她穿过白纱帘,看到了木桶,却没注意到里面有个人,她刚想拎起木桶,不料下一秒却栽进了装满水的木桶。

      “啊—”
      水的扑通声起伏,她的裙衫湿透,紧紧贴着肌肤,发丝润在水中,立即出来整个头,忽然,她只觉腰间一紧,一双有力的手收紧她的腰肢。

      她知道,面前的人是沈渡。
      覆在他腰间的力道不断收紧,似是在无声地表达立场,有种揉进骨子里的亲密。

      她似乎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她忍着难受,开口问道:“沈渡,你喝酒了?登徒子。”

      她在黑暗中,渐渐捕捉着他的模样,她对上他的视线,原来沈渡近在咫尺,不禁让她心尖一颤。

      她能感受到喷洒在额间温热地气息,沈渡虽喝了酒,但面上依旧不显,他线条流畅的轮廓隐在昏暗的光线中。

      沈渡的手不安分地在水中游走,试图牵起她的手,迷离间,宋见离只觉手被相扣,她不禁吐槽一句:“有病 。”

      言罢,便想离开,她刚站起身,还未站直,又被他拉回水中,她似是猜到沈渡喝了不少。

      忽然,沈渡的手控住她的两只手,她似乎意识到沈渡接下来要做什么,企图想要挣开,她反抗的同时,桶中的水也有意无意地溅出去。

      此刻地面满是水滩,明日打扫的人有福了。

      她的心开始一阵乱跳,错愕地看着他,突然,他闭上眼睛,只觉柔软的唇瓣相碰,她被他吻地喘不过气,无力反抗。他的另一只揽过她的腰肢,让她紧紧贴向自己,手缓缓松开,她的手抵在她的胸口。

      她停止了挣扎,她忘了思考也不想思考,薄有的醉意让他渐渐有些体力不支,只好轻轻一带。

      周身的血液尽数涌到头顶,相拥到呼吸交织在一起,都默默将这夜色拉长,他的薄凉掺着温柔浸入骨髓。

      仿佛要将她镶嵌进自己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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