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词（陆小凤传奇同人）》bwhd

20、第十九章

　　待叶孤城重新沐浴更衣，白云城的船已至。离岛多日，即便是如他一般冷心淡漠的性子，也有些归心似箭之感。
　　沿着主街再往前，便是码头，一块挑高的牌匾却于此刻吸引了他的注意。
　　合芳斋三个大字，倒是熟悉又陌生。
　　叶孤城一哂而笑，许是想到扬州城外密林中西门吹雪递来的纸包，又或者是精致小院内时时飘散的糕饼甜香，他驻足片刻，还是脚步一转，自往店中去。
　　待白云城的船归岛，立于船边等着接过叶孤城手中长剑的童子感到手中一沉，却是一提油纸包着的点心落于掌中。
　　他带着几分好奇和茫然抬起头，却见月余不见的城主已是当先往城中去了，便只得小跑几步慌忙赶上。
　　虽是主人多日未归，白云城的城主府仍是如往日般井然有序，也寂静无声。
　　叶孤城推开书房门，满意地看到书桌之上除笔墨纸砚外别无旁物，想来城中掌事诸人在经年后已是习惯了叶孤城不耐俗物的性子，凡事能自己拿主意的自是不会来扰他。
　　叶孤城叫过管家，吩咐给西门吹雪寄养于此处的鹰准备吃食，又提了提两月之后南王世子将至的小事，便言及于剑道上已有所悟，需闭关些时日，若无要事自是不必寻他。
　　自此，已是安排完所有，叶孤城便携剑闭关，再不见人。
　　这偌大的海上之城，在这一日迎回了他们的城主，又仿佛并未有任何改变一般默然矗立。
　　待叶孤城彻底领悟此番论剑所得，又夯实了剑法，五月已过了大半。
　　南方的五月，自是阳光炙热，海上更是暑气蒸腾，若非必要，一至晌午，已无人外出，偌大的城中一时寂寂。
　　叶孤城每日除了仍往海边温习剑法，体悟新得剑意，偶尔指点叶三几句，便是读些闲书，间或翻出残谱研习，与他前二十年的日子过得没有任何不同。
　　这一日他恰至书房寻一剑谱，却见那只鹰立于架上，正不错眼地盯着他看，仿佛在奇怪这么些时日过去了，为何没有一封信需要它送。
　　叶孤城与它对视一阵，曲起指在它脑袋上轻轻一敲，方道，“剑道之精义，自当当面讨教切磋，又怎能付之于纸笔，你让我给西门吹雪写什么？”
　　许是感叹自己竟与一禽鸟解释，颇为无趣，叶孤城免不了笑一声，摇了摇头，便拿了剑谱往软榻而去。
　　待叶三练完剑，寻至书房，便见叶孤城倚着软榻正漫不经心的翻着手中书册。他悄无声息的走过去立在一旁，虽是安静站着，一双眼睛却是不安分的左看右瞟。
　　叶孤城何等修为，自是发现身旁小童耐不住安静。他目光从书册上移开，看了一眼相比前两个童子更显活泼的小童，手中书册漫不经心的往他头上一敲，吓得小童一个激灵，便合了书页，随口问道，“剑法可有不懂之处？”
　　“回主人，尚无。”叶三低着头忙回道，见叶孤城心情似乎颇好，便大着胆子问道，“主人何时再至中原？”
　　“近年许是不会去了。”叶孤城抬了抬眼，“你想去？”
　　叶三笑得颇不好意思，“我只是有些惦念主人带回的糕饼。”
　　听闻此言，叶孤城眉梢微扬，上下打量他一番，“你前时可不会这么直言不讳。”
　　虽是刚做了叶孤城一年的捧剑童子，但叶孤城仍记得这个表情丰富性格活泼的童子前时可是十分畏惧他的。
　　许是看出叶孤城并未因此动怒，叶三便大着胆子道，“是主人从中原回来后，仿佛变了些。可是中原风光更好？”
　　叶孤城思忖片刻，摇了摇头，他倒是没想到，只轻微的心境改变，能被一孩童发现，“只不过是遇见了一柄好剑。”
　　听到此话，叶三眼睛亮了亮，他自是知道自家城主对剑的钟爱的，“既是好剑，主人何不取之？”
　　“为何一定要取之？世上名剑如此之多，不过皆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叶孤城没想到有朝一日能与一尚未入门的童子谈论道之一事。
　　“我不明白？”叶三眨了眨眼，他到底年幼，大多东西不过是似懂非懂。
　　叶孤城便随口举了个例子予他，“就像你喜欢我带回来的糕饼，时时惦念着，但你知不可得，何如？”
　　“那我便好好练剑，待我闯荡中原之时，就去包下糕饼铺子，吃个痛快。”许是想到此等快意日子，叶三已是眼睛发亮。
　　叶孤城笑了一声，摇头叹道，“执念过重，于剑道修行无益。”
　　叶三自是听出这不是夸奖之词，扁扁嘴，小声嘟哝，“是了，在城主眼里，除了您的剑，再没有其他能让您惦念了。”
　　见叶孤城没有面露不愉，他本也没奢望自己能成为城主一般的高手，又想到往后闯荡江湖的快活日子，叶三又是高兴起来，“所以我永远做不了城主这般的剑客，最多帮您捧捧剑，即便入了江湖，大约也是个游侠儿吧。”
　　南王世子到白云城时，已是六月，正是一年中正热的日子。许是为了避开天子耳目，南王只派了王府总管并几名随侍携了重礼同行。
　　身为世子，自然是自小锦衣玉食，前呼后拥，在偌大的广州府中跋扈惯了。
　　这尚且是他第一次出远门，虽是临行前得南王一再叮嘱他未来的师父不是个好性子，但身为天潢贵胄，向来眼高于顶，显是不知父王羽翼之下的天外之地之险恶，在城主府的花厅等了不过两刻，南王世子已是坐不住了。
　　“本世子这师父到底还来不来了。”他烦躁的用用碗盖敲着茶碗，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但这偌大的厅中，除了他与垂首立在一旁的王府总管，却是再没有旁人，故而自是无人应他。
　　南王世子正想砸了手中的茶碗像在王府中一样大发脾气，却被立在一旁的总管按住了胳膊，他与这父王的得力心腹对视片刻，终是卸了力气，气鼓鼓地把手中茶盏搁在桌上。
　　又等了足有三刻，叶孤城才缓缓而来，捧着剑的叶三慢了半步跟上，随后便有婢女进来轻手轻脚的换过茶盏，又奉上茶点。
　　南王世子许是没想到他父王让他拜的师父如此年轻，虽看着颇有威势，但仔细看来仿若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他面上许是未显，但心中早已生了几分不服，自是不打算先开口的。
　　叶孤城上下打量一番南王世子，见他脚步虚浮，一脸骄矜，便知南王所说拜师之事只是托词。便也不与这锦衣玉带的少年寒暄，只对王府总管道，“我既已见过世子，你们且回，若要习剑法，自来城中便是。”
　　“这拜师一事…”想到随船而来的拜师礼，总管斟酌着开口，见叶孤城目光一冷，他手心已沁出一层冷汗，忙咽下未竟之言，转而道，“王爷上次与城主见得仓促，此次自是令小人携了见面礼前来，万望城主勿怪。”
　　见叶孤城不置一词，他便忙拉住已是要开口大放厥词的世子，一边在心里叹道他可挡不住天外飞仙救不了这小祖宗，一边陪着笑施礼，后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