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词（陆小凤传奇同人）》bwhd

16、第十五章

　　武当有解剑岩，若要上这道教胜地，任是天潢贵胄还是武林名宿，却都是要解剑的。
　　木道人虽是武当长老，却也需遵循门派规矩，于是两人定下约战之日时，便择了一偏峰之顶作为约战之地。
　　朝阳刚起，叶孤城已依约而至。他手中持剑，负手立于峰顶，目之所及，便见满目葱茏，雾气蒸腾而上，颇有身临仙境之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如此之地，自当能悟出无上剑法。只可惜无缘去主峰一观。”
　　“你自是不肯解你的剑的。”
　　“自然。换作是你，你可肯解你的剑？”
　　西门吹雪摇了摇头，他抱剑立于一颗古树之下，虽是身在仙境一般的群山之中，他眼中最重要的仍是手中的乌鞘长剑。
　　群山中忽然现出一道青色身影，身形如飞，所用正是内家正宗“八步赶蝉”轻功。
　　只见他在树间接连几个起落，须臾间已到了近前。乌发染霜，红光满面，正是木道人。
　　“城主早至，却是贫道晚了片刻。”
　　“良时尚未至，不过来一览武当丰采。”
　　“武当风光正好，合该与友共赏。”木道人笑道，他目光自然的转向西门吹雪，“还未知晓小友姓名。”
　　“西门吹雪。”
　　“英雄出少年！”木道人的目光里已是带上了感慨之意，“自古名剑难得，却不想贫道于一日之内已是得见两把，当浮一大白！”
　　他抬头看向朝阳，不过片刻，便解下负于背后的剑。
　　执剑于手，这个已过知天命之年的老人便剑意萦身，弹指间便由一个游戏风尘的道士变为当代最负盛名的剑客之一。
　　“良时已至，叶城主，请。”
　　“请。”
　　剑已在手，剑未出鞘。
　　两个人皆凝视着对方，一人尚属青年，一人已垂垂老矣，但他们的眼睛却是同样明亮的，充满着光辉的。
　　凌厉的剑气已是透体而出。
　　用剑之人向来钟爱名剑，那到底是爱名剑的锋芒，还是爱与名剑相伴的辉煌？
　　但无论是什么剑，即使只是一块铁片，都是杀人的凶器。而可怕的永远是执剑之人，而不是他们手中的剑。
　　没有人动，但无形的压力已笼罩着峰顶。
　　清晨的微风卷起一朵桃花，打着旋落于两人之间。
　　龙吟之声乍响，两人同时拔剑出鞘，剑气已然冲宵。
　　剑已刺出。
　　木道人的剑，便如武当之山岳，重峦叠嶂，奇险连绵。那本是武当剑法，但放眼整个武当剑派，当是找不出第二人能如他一般只出一招，便有山岳临顶之感。
　　叶孤城的剑，仍是惊虹掣电般的天外飞仙，那本是无双的剑法，自当用以迎向另一招无双的剑法。
　　直到此刻，西门吹雪才真正看清叶孤城的那一招。在他年轻的半生里，他并未见过海，但此刻，却仿佛得见海之波澜，风浪之壮阔。剑光挟裹着遮天蔽日的威势，仿若能撕裂天空的闪电一般，直向木道人而去。
　　汗水浸透西门吹雪的白衣，手中的剑因迫人的剑意在鞘中嗡鸣，他的眼里已现出从未有过的光亮。
　　中原的巍峨峰峦，与南海的遮天风浪，但凡相撞，则必然爆发出流星般的绚烂光辉。
　　他们已越来越近。
　　西门吹雪已看出了结果。
　　那注定是远在白云之外的仙更快。
　　但他还不够快。
　　在叶孤城的剑刺透木道人的喉咙时，木道人的剑也必然将刺入他的胸口。
　　一人身死，一人重伤。
　　难道每一次名剑的比拼，都将陷入这等无可挽回的诅咒之中？
　　此刻，持剑的两人也看到了命运的结局，习剑之人终死于剑下，这宿命的结局他们早已坦然接受。
　　木道人眼中已有释然之意，他的剑突然就收了两分力。便是这两分力，注定在叶孤城的剑刺入他喉咙时，他的剑尖只得触碰到雪白的外袍。
　　每一柄名剑都由尸山血海造就而来，倒不必令此早早陨落。
　　喉间一阵奇异的刺痛，却比油皮划破痛不了多少，那绝不是致命的伤口带来的疼痛。
　　一道斜斜的伤口由颈侧掠至耳后，剑气之锋锐，已是削断了木道人一缕仙风道骨的长须。血流的虽多，但却连重伤都算不上。
　　叶孤城显然从未有过剑下留手的经历，他虽在最后一刻也散去了两分力道，但那杀人的剑招又怎能如此轻易就收回，虽伤未死，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剑气已收，风吹树摇，虽是春日，此刻树叶却潇潇而下，又被风吹得卷起，落于山涧之中。
　　“我曾听闻，你用的是杀人的剑法。”木道人伸手擦了一把颈侧鲜血，浑不在意的笑道。
　　“试剑不是杀人。我之剑道，可以死但不能败，但其他人却不必如此。”叶孤后退一步收了剑，此番生死之战，已是让他有所顿悟。
　　“好一句可以死但不能败。”木道人大笑道，“剑之一道，但求长胜。如此一战，快哉快哉，小友可愿随老夫去寒舍一坐。”
　　叶孤城颔首应了邀约，又续道，“我欲往峨眉会独孤一鹤。”
　　木道人听闻此言却是沉吟片刻，方道，“他与我之剑在伯仲之间，刀剑双杀自是精妙，但那老夫杀心太重，城主却是不必去求个两败俱伤。”
　　他又笑道，“昔年天禽老人有一徒弟，确是不世出的高手，又是南海少见的掌法，倒是可去一观。”
　　语毕，木道人青袖一挥，便当先往山下而去，“武当那劳什子的解剑岩颇为麻烦，幸好贫道在偏锋有一洞府，虽是简陋，也算有酒有茶，两位小友且随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