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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一次触碰 ...

  •   世界上总有这样两类人,一类认为天命难违,一类则笃定人定胜天、老子就是天命。
      现在的许白业属于前一类,李壑和万秀春属于后一类。这俩师门姐弟是真正的战斗家。生命不息、战斗不止,挚爱打碎规则、砸烂束缚。
      这般豪情壮志的人你在生活中见一个会感到昂扬向上,见两个或许就情不自禁感到危机四伏。因为完全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以上为谢韫韬的心里话。
      谢韫韬是李壑现在的室友,他俩都是万秀春父亲带的博士生,不同之处是李壑是自本科一路读上来的土著,谢韫韬是从首都大推免来的新人。所以万秀春是回国后才认识了这号新人,且二者还没单独说过话。
      偏偏这三人总是同场,因此熟悉又尴尬。万秀春和李壑熟络,谢韫韬也和李壑熟络,但万秀春和谢韫韬根本谈不上熟交。万秀春是社交达人,虽然要和她爸这学生聊上天极不容易,但他似乎不介意当背景板看自己和李壑聊天,那倒也不错。于是渐渐就发展为三人一路,两人说话的奇妙格局。
      李壑和万秀春都不知道其实每当这种时刻,谢韫韬心里的雷达比任何时候都要更敏锐。被极不确定要素包围使他不得不上心。事实证明,即便他不说话不表态,也还是被迫卷入了很多奇怪的事情中。
      比如看那两人偷吃食堂给学校学术会准备的茶歇;又比如被抓去吃一些自己从没有吃过的某国菜以此和他们凑单;又比如现在,大晚上,刚从实验室出来,那两个人突然商量附近哪个酒吧不错。
      好啊,危险警报狂响。
      谢韫韬加快步子走出两米多地去,转头欲和两位告别:“我先。”
      李壑知道他想逃,才不给他机会,跑上前一把挎住他:“一起去玩嘛,今天我请客。你不喝酒,吃点总行吧。你晚上都没吃饭,这么辛苦,要饿瘦了......他们家的小食做的可好吃。”
      谢韫韬了解李壑这个人的脾性,一旦没原因地突然话多必是有图谋,但自己还是很难拒绝他。
      对了,他属于先前所述两类之外的另一类:嘴硬心软永远拒绝不了战斗家的闷骚派。信人和信命都太高玄太辛苦,他只是平静的务实生活派。
      “但不能太晚。”
      “放心,三点以前绝对回来,去吧去吧。”
      “好吧好吧。”
      就这样,他又被这师门姐弟二人拖去了酒吧。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谢韫韬第二次来酒吧。第一次也是和这俩。
      李壑这次倒是很诚信,给谢韫韬点了好些吃的,自己也在大口嗦面。两个男人点的食物还没上齐,万秀春已经哐哐喝下两瓶,迈入舞池了。
      “你也饿了?”谢韫韬问旁边的室友。
      “啊?”室友的耳朵看起来不太好。
      谢韫韬大声问:“你也饿啊!”
      “是啊!”李壑又吃了一片烤面包,“而且,不先吃点会容易醉的。”
      也是,根据谢韫韬上次来的观察,他俩一个把这当练舞房、一个把这当酒水自助。
      偏偏自己都看累了,万秀春也不会跳累,李壑也不会喝醉。
      想到这,李壑的酒已经上了。七七八八摆了半张桌。李壑朝他示意,然后就三杯小酒下肚。
      李壑很能喝,这点谢韫韬是见识过的。上学期期末同学们和学院老师聚餐,男老师们聊开心了便上了酒。女生们几乎没有会喝酒的,所以都没端杯,李壑便挑起了陪老师畅饮的大梁。
      然后,一个人把一桌老师都喝倒了。
      说实话,那时谢韫韬有在心里暗暗佩服自己这位室友,但马上又意识到他晚上归自己管,顿时只剩头皮发麻。李壑的酒品如何,他可不知道。
      好在李壑看起来并没醉,还把老师们一个个送上车。可是老师刚走,他立刻扶着谢韫韬往大堂里走。聚餐的酒店下四层用于餐饮,上面三层则是住宿酒店。
      “你醉了吗?”谢韫韬问他。
      “一斤白酒还有啤的,总有点反应的。”说是“有点反应”,实则李壑已如同泄气皮球、快要趴在他身上了。
      谢韫韬看李壑这样,以为他是醉到弄不清方向了:“不回寝吗?怎么还往里走”
      李壑摇摇头:“不回寝,住酒店。”
      谢韫韬这才明白他的意思,把他架放在一旁的沙发后自己去办理入住手续。
      “你带身份证了吗?”谢韫韬小跑过来问他,“我没带。”
      李壑举起手机交递给他。
      谢韫韬掰开手机壳,里面是他的身份证。这年头还真有人随身带身份证的。
      等谢韫韬拿着房卡回来时,李壑已经趴在沙发扶手上睡着了。
      “醒醒!”谢韫韬摇了好一会,又扶着这位半睡半醒的哥踉踉跄跄上七楼。
      谢韫韬本想把他丢上床就回寝,但又怕李壑半夜要吐不起最后噎死自己。他们虽然不是学医的,但生物制药多少和医学沾点联系,他也有些常识。于是安全起见决定留下陪他。
      只是没想到,整整一晚,李壑都没有再醒来。除了翻身的动静格外大些,吵醒沙发上打盹的谢韫韬好几次再没有其它大动作。翻身声音大些也好,这样谢韫韬就不用担心他有没有昏死过去。
      如此一晚过去,谢韫韬因为晚上睡不熟而一觉补到中午,直到转身掉地才醒来。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李壑正惬意地坐在床上看静音网球赛。
      谢韫韬从地上爬起来:“你醒了?”
      李壑面色红润,精神抖擞,点点头:“醒了。我下楼吃过早餐了,给你带了点,你还吃吗?”
      谢韫韬走到床边好好端详一番李壑:“你是真能喝啊。一不吐二不吵,还起这么早。”
      “嗯,还行。”李壑伸了个懒腰,“你记得找我要房钱。”
      谢韫韬点点头:“回去不?”
      “走吧。”
      退房时,谢韫韬忽然有些好奇:“李壑,你是醉了马上就要睡的那种吗?为什么住酒店?”
      李壑活动着颈脖:“没啊,只是回去的话,寝室里估计好几天都有酒味。而且我也不是绝对不吐的,万一吐到地上,多麻烦。”
      谢韫韬回想起他给出的条理清晰的原因,忽然怀疑这小子那晚根本就没醉。
      但是今天看起来,李壑快要醉了,而且他喝得冲且无序,没有一丝聚餐时的稳中求胜。
      “你还好吗?别喝了吧。”谢韫韬直白地劝他。
      “没事。”说完,李壑又把一杯蓝色的、谢韫韬叫不出名的调酒一饮而尽。
      谢韫韬见他如此行为也猜到几分。好了,根本不用猜,因为太异常了,就像他昨天晚上忽然扯着自己哭诉小说作者太可怜一样异常。
      “不会还伤心。”谢韫韬试探性地问道,“伤心那作者吧?”
      李壑怀疑他在阴阳怪气,瞪他一眼又垂目。好吧,人家又没说错。
      这时万秀春舞过三轮,略带喘吁地回来吃点喝点补充体力,正看见沉默不语气场微弱的李壑颓坐在沙发角落。
      “呦,这是怎么了?”
      谢韫韬指了指窝在一边的室友:“伤心呢。”
      “伤心?”万秀春一听这话,难得不舞了,即刻坐下来,“伤心什么?”
      谢韫韬把昨天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万秀春,万秀春乐得眼泪出来,拍了有气无力的李壑好几下。
      “我看你白天装得挺好啊,怎么,到点了?开始发疯了?”万秀春边笑边问,越问笑的越开心。
      李壑也瞪她一眼,仍然不回答。
      别烦他。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谢韫韬摸不着头脑。
      万秀春便跟谢韫韬从她和李壑应付姨奶奶们的故事说起,然后李壑偶遇许白业,最后到买书回来研读。途中还忍不住添油加醋和挖苦李壑几句,只有这种时候李壑会打断他俩的八卦交流,除此之外一言不发。
      哦,还有陆岩的事。
      李壑在二位交流尾声开始‘夸赞’他的少年情丝时幽幽补刀:“师姐,你别光说我,说说陆岩。”
      “......不说。滚。”
      李壑得逞,心情豁达不少:“哈哈哈哈,别客气啊,说说嘛。”
      白秀春咬牙切齿:“你听过了还要听?”
      “听啊,谢韫韬还没听过呢。”
      白秀春说人嘴短,也只能同意。
      “好吧,说就说啊,什么了不起的。”可话到嘴边,白秀春还是不想说,“下次再说,不在这里说。”
      说完,她抢过李壑点来的一杯酒,一口灌下。
      好了,现在有两个人伤心了。谢韫韬的雷达越来越响,心说大事不好。果不其然,凌晨一点半,谢韫韬一个人带着两个醉鬼,十分艰难地走出酒吧。
      “回寝还是去酒店?”
      坐在出租车上,谢韫韬问李壑。好一会,李壑才小声回答:“酒…店。”
      本来还在梦中的万秀春忽然也开腔搭话:“我也。”
      得了,开间大点的套房吧,三个人相互关照关照吧。
      这一晚可没有上次舒服,谢韫韬先是听两位醉鬼聊醉话,然后就看两位伤心人来来回回跑厕所吐,再然后又看两个人要死不活缩进对称的两个角落。
      “姑奶奶,姑爷爷,咱们睡觉吧。”谢韫韬撑着脸,眼皮子止不住打架,“你俩一人一张床,我睡沙发,好不好。”
      “不好。”万秀春摇头,然后哼起歌。
      李壑已经没了声音,大约是睡过去了。
      十二月的天气不比寻常,即便开了空调,不盖被子睡觉也容易生病。谢韫韬斟酌来去,无奈只能去扒拉两位醉鬼。李壑睡得很沉,虽然难扛,但也不会醒。几步路的距离谢韫韬努力十余分钟,热出一身大汗才终于把李壑丢到了床上。
      这位还好解决,可是万秀春。
      谢韫韬扶了扶眼镜,看着坐在地上的万秀春,左右不知如何下手。先不提是否扛得动以及她是否会被惊醒,主要是他和她不熟,男女又有别,哪哪都不方便触碰。算了,拿被子来给她盖着好了。
      谢韫韬把羽绒被从床上抱下来,帮万秀春围住身体。为了不让她的肩膀露出来,他只能别扭地站的远远的、九十度弯腰帮她藏被角。正狼狈之中,万秀春忽然睁开双眼,迷迷糊糊看了他一眼。谢韫韬不知是否要解释时,她便又闭上眼:“你…”
      “什么?”谢韫韬凑近了些问她。
      她在他耳边轻声呢喃些胡话,仍旧叫他听不清楚。
      谢韫韬不知是否有必要认真于一位醉人的话:“你是在说梦话,还是?”
      万秀春又懒懒睁开眼,平时活力四射的眼睛难得流露出宁静的平和和无尽深渊般的神秘。凌晨的马路上有货车跑过,橘黄的车灯透过纱帘,光阴勾勒出窗户框型,扫过她骨相明确的面庞,她莹莹的双眼吸引他再听一次。
      他再一次俯下身,将耳朵侧在她的面前。
      “过去…”
      言罢,万秀春从被子里伸出双手,软绵绵环住他的脖子,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谢韫韬就如触电一般,身体定在原地不能动弹,脑子却已炸开锅:“你。”
      “过去嘛……”这一次她的声音更小了。
      说完她好像便沉沉睡去了,胳膊无力地挂在他的肩上,整个身子向后滑。他连忙伸出手隔着被子隔着羽绒服托住她纤薄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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