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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凡心篇:师姐 ...

  •   火光蔓延整个山洞,里面的人死的不能再死,钟凡心知道自己这下彻底得救了。锦玉一直都没说话,一直沉默地跟在他后面,就好像刚开始乖巧跟在他后面的少女。
      呵,自己跟她的账还没有好好算一算呢。
      钟凡心探了探自己的灵力,深不见底,又运转了两轮周天,畅通无阻。
      “你真的杀了那个女人?”他转过头,气势汹汹。
      锦玉看着他一言不发,倒像是无声地默认。
      “果然是魔头,两面三刀,杀人不眨眼,无恶不作,毫无道德廉耻之心……”骂着骂着他就想起来之前锦玉和梨落荒唐的种种,更加感到恶心。
      但锦玉这时开口了,她问:“你更喜欢正道那边的生活?”
      “什么?”钟凡心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刚才还好好的锦玉突然昏倒在她面前。
      锦玉的身后涌出大片大片乌黑的血迹,新伤旧伤,也不知道藏了多久。
      会直接死掉,钟繁音想,和老人待在一起的日子里,他对乞怜山最是了解不过,这里野兽很是凶猛,哪怕她暂且没事,但只消等到晚上,她必死无疑。
      作恶多端的魔教左护法,死有余辜,更别说她之前多次戏耍他,他因为她差点丧命。想到这里钟凡心就恨的牙痒痒,他踹了两脚地上躺着的女魔头,地上的人毫无反应,于是不解恨地又踹了几脚。
      不知道泄了多久的愤,吃下生离果的钟凡心都有些累了,他瞧瞧地上狼狈不堪的人,冷笑一声准备走掉,却鬼使神差地看了最后一眼。
      锦玉的双眼紧闭,双唇发白,整个人散发着将死的气息,她的灵力不能再用,于是以自身为器所藏着的宝物,自然也被钟凡心给踹了出来。
      那是一只小小的竹簪,除去簪尾刻着的一枚小小“素”字,其余的一切如此不起眼。
      它落在女人胸前刺眼的朱砂痣旁,暗示着不起眼的它竟也是一直被人珍视着的。
      钟凡心望了望天空,日头西下,残霞似血。
      鼻尖飘过烧烤的肉香,火焰的温暖似乎在灼烧着脸颊,锦玉清醒过来,默默地将自己烧着的衣角扯回去。
      少年背对着她,正专心致志地烤鸟肉,锦玉抚摸着空荡荡的胸口,心下了然。
      “你怎么认识我娘的?”少年开口。
      师姐吗,她回忆,好像那个总是温柔雅静的女子就在眼前。
      浅蓝罗裙,雪白羽肩,总是呆在一株梅树下看书,在孩子眼中仙女的模样。
      她眼睛里总是有一团氤氲的雾气,淡淡的却总是化不去的哀愁,但看到那些孩子,她又总是笑着的,和蔼地递给她们几颗果子。
      谷里有很多小孩子,有很多师妹和师弟,但只有一个师姐。锦玉从小到大感受到的所有善意和爱意,都是来自那个人。
      “师姐,是个很好的人。”
      良久,锦玉沙哑着开口。
      钟凡心默默听着,心里对这位素未谋面的母亲怀有很多期待,但锦玉只说了那一句便再无下文。他耐心地等着,手里的肉都要烤糊,回头一看,这个不要脸的女魔头竟然睡着了。
      火气瞬间直冒头顶,钟凡心把手中的食物丢到一边,上去直接一巴掌把锦玉扇醒,下一巴掌欲再打下去时被人紧紧捉住了手腕。
      呸,钟凡心直接一口唾沫吐过去,锦玉仰头躲过,钟凡心另一只手马上接替过去,于是锦玉又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火辣辣的一掌,钟凡心用了十足十的力气,他现在什么也不想说,满脑子都是如何泄愤。锦玉虽然一直反抗但也没动真格,两人挣扎中她又生生挨了几下,之前的伤口很快裂开,血腥味顺着火苗越窜越旺。
      钟凡心已经红了眼睛,他甚至想不起来调动灵力,只凭着本能在打架,看到殷红的血,直接张口咬住锦玉的肩膀,锦玉一声不吭,只维持着推开他的动作。
      最后也不知吸了多少血,一个手刀下去,钟凡心闷哼倒下。
      等钟凡心睁开眼睛,他们早已离开乞怜山,身在不知何处的客栈落脚。
      他被五花大绑在床上,害他至此的人正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要强行掰开他的嘴往里倒。钟凡心愤恨地看着锦玉,紧咬着牙关,坚决不喝那碗药。
      锦玉倒是不去逼他,把药放在床头,生出点任打任骂的气势来:“你体内的生离果还没有完全炼化,稍有不慎就会被迷了心智。这些药只是普通的补药,治你还没好的内伤。”
      她脑中也在回想着师姐以往都是怎样哄他们吃药的,可是谷里的小孩子都很听师姐的话,她尤甚,只要是师姐让她做的事,她从来都是第一个做到。
      想起师姐,望向床上的少年,锦玉向来无情的双眸里竟也带上了几丝温情。
      “我不会害你的。”她郑重地开口道,“你是师姐的孩子,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你周全的。”
      “你之前,”钟凡心想反驳,她之前是如何骗他利用他,可又想她也是真真切切地救了他,生离果也是自己要吃的,也怪不到她头上。于是尴尬地哑口无言,干脆转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该生气吗?似乎不应该。那感动?别开玩笑了。
      见锦玉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钟凡心说道:“你也放心,我很惜命,现在和你作对也没有什么好处。所以,先把我身上的这些东西给我解开!”
      话音刚落,钟凡心身上的绳子就消失不见,他爬起来,乖乖端起床头的药碗一饮而尽。喝完,还将干净的碗底亮给锦玉看。
      锦玉并不理会他的挑衅,而是细细地端详着他的脸。钟凡心和师姐生的很像,相似的远山黛眉、微微杏眼,只不过钟凡心现在的脸颊要瘦小的多。
      “别看了!”见到锦玉的神情,他就知道她在想着谁,他冷笑继续道,“我根本就没见过我娘,你想从我这里找她是找不到的。”
      之前锦玉和梨落的对话被他一字不落地听到耳朵里,他知道他娘是锦玉的师姐,也对她的身世有过揣测,可是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出现过。
      “我知道,”锦玉打断了钟凡心的思绪,“我知道你没见过她,我们一直以为你死了。”
      “你知道我?”
      锦玉看着他,又想起师姐,总是在梅树下读书的师姐,还有她那一日比一日大的肚子。
      “当然,我也只比你大六七岁。我刚到师姐身边时,也刚有的你。”
      “那我为什么被送走?”为什么一直都是一个人?
      “我不知道。”锦玉淡淡地说道。
      钟凡心沉默了,他自小流浪,对父亲母亲的印象一概不知,唯一拥有的只有襁褓里留下的竹簪子和一个名字。
      在他饿的和野狗抢食时,母亲可能和锦玉一起在山上求仙问道;在他误入乞怜山,在凶兽爪下求生时,锦玉早已是威风凛凛的魔教护法,母亲?不知道。
      他对母亲的印象只有那根簪子,或许那是日后相认的信物,或许很快她就会来找他……
      但是锦玉说她不知道,她只说他出生后不久,他就被放在木盆里,顺着溪流漂流之下,甚至那只竹簪还别人放进去的。
      簪子是锦玉做的,她当时年幼,对师姐爱戴的很,于是希望送师姐些什么礼物,她自己动手磨了一根簪子,又请另一个识字的师妹帮她刻上师姐的名字,做成一件礼物送了过去。
      而后师姐与自己的亲骨肉分离,锦玉竟也看不出悲伤之意,刻字的师妹看不过去,自作主张拿了这只簪子放了进去。
      岸边一大两小的身影,都望着木盆里沉睡的婴儿,谁也不知道他的明天是生是死。
      很久,师姐才开口:“我给他起好了名字,叫做凡心。”
      钟凡心让锦玉讲完了所有关于自己的记忆,他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身世——一个母亲不想要的孩子罢了。
      心事在肚子里翻来覆去地滚动,他开口对锦玉说道:“你有钱吗?”
      锦玉掏出一只乾坤袋,解除禁锢递给钟凡心。
      钟凡心接过往里面看了一眼,原来金子堆成山是真的能发光,这个女魔头还真是有钱。
      “谢了,你的钱我收下了。所以我们之间两清了,你也不必跟着我。”
      听到他这样说,锦玉直接拒绝:“不行,你体内生离果还没有炼化,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再反噬,我得留在你身边给你护法。”
      钟凡心道:“这个不关你的事,即使没有你,我也是要找到生离果吃下去的。有什么后果也是我自己承担。”
      “你想要修炼对吗?”锦玉说话的态度柔和了很多,循循善诱道,“我有朋友在正道那边,可以帮你引荐,只不过修炼一事最讲究的根基,你若是因为这次急功近利坏了自己的根基,以后又怎么走的长远呢?”
      呵,一个不择手段的魔修跟自己讲根基,钟凡心也直接拒绝:“别用你哄相好的口吻和我说话,我听着恶心。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普天之大,我难道不能去找别的办法,一定得靠你吗?”
      “你说的没错,但没有我,你炼化的速度会很慢。”锦玉勾唇一笑,“据我所知,三年之后就是正道大选,仙门百家都要收录门生,你若想被头部的三门挑中,就得在这三年内提升实力。三年,只此三年,到那时我将你送到我唯一信任的人身边,以后绝不会再跟着你。”
      条件确实十分诱人,钟凡心也明白她不会害自己,但他还是斩钉截铁地说出了那句:“我偏不”,随后就将锦玉拒之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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