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逃避》披萨摩耶

3、君不语

　　进了教室，一眼就看到林栖雪已经在座位上坐好，低头不知在写什么。她完全忽略班级门口的一切动静，即便白跃阳一进班门就开始闲聊。

　　“哎，昨晚那集你看了吗？”

　　“我靠，真不知道编剧咋想的，男二死的也太突然了吧？”

　　“我打赌他以后肯定会复活的……”

　　言清欢向林栖雪看去，对方仍旧专注于她自己的事情。窄窄的书桌是林栖雪的一方小小天地，她走过去，拉开凳子，林栖雪这才对周围的一切有了一丝反应，仿若刚从异世界踏入了现实。她抬眼看了看言清欢，算作是问了个早上好。

　　“你来很早啊。”言清欢说。

　　林栖雪的回答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哦，是。”

　　“吃。”言清欢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将阿姨切好的那盒水果推到林栖雪面前。

　　“不想吃。”林栖雪摇摇头。

　　言清欢故作委屈，扎起一块水果，说：“我千里迢迢带过来的，你都不肯尝尝。”

　　“好吧好吧。”林栖雪害怕言清欢下一步就将扎起的水果喂在自己嘴里，连连点头，随便扎起一块水果吃掉了。

　　入口之后，林栖雪才后知后觉品味出这是一块苹果。这水果被去了皮，切得均匀，整整齐齐摆放在盒子里，像超市里卖的那种果盒。没了皮的水果一时难以分辨，仔细看才能看出苹果旁边的是梨。林栖雪心说言清欢的家里人连水果的清洗与摆放都如此细致，想来是对她很上心。

　　林栖雪心道自己吃个别人给的水果都能想这么多，真是没事找事。眉眼间却凝上几分羡慕之色。

　　“能在教室吃东西吗？”言清欢问。

　　都打开了一盒水果还问这种问题，林栖雪只觉无奈，开口道：“上课前吃完就好了。”

　　于是言清欢拿出早上带走的三明治。

　　“你没吃早饭呀？”白跃阳终于舍得从班门口离开，回到自己的座位。

　　“没来得及。”

　　“我这里还有一包牛奶，你喝吗？”白跃阳拿出一个袋装牛奶，递给言清欢。

　　言清欢接过牛奶，说：“你们这里的牛奶居然没有吸管。”

　　“好神奇，你们南方的袋装牛奶还有吸管啊，”白跃阳眨了眨眼，“你这样撕开就可以喝了。”

　　白跃阳贴心地撕开了牛奶的一角，递给了言清欢。言清欢则拿出水果与她分享，表示感谢。

　　吃过早饭，很快就迎来了第一节课。言清欢不是很喜欢语文课，总是做一些没有意义的阅读理解，她并不清楚作者的真实意图，却还要揣测作者是怎么想的，也许作者的想法和阅读理解的答案并不一样呢……

　　听着听着，言清欢打起了哈欠，视线模糊，课本上的文字都变成扭曲的图画在她眼前跳舞。第一节课的语文课简直是催眠利器，班上趴倒一片，有几个坚强的同学全靠喝水，吊着一口气。

　　语文老师是一个中年男教师，端着一个保温杯，在黑板上龙飞凤舞地写下本次课程的主题，偶尔喝一口水，发出很大的噪音，也没能将迷蒙的同学从睡梦中唤醒。

　　言清欢迷迷糊糊中，感觉鼻子一痛，接着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别睡了，流鼻血了。”林栖雪扯了两张纸，盖在她鼻子上。

　　言清欢顿时睡意全无，手忙脚乱地堵住鼻孔，已经有几滴血落在了校服上，晕染开一片红色。

　　“老师，我们去处理一下。”林栖雪起身，惊起一大片已然进入梦乡的同学。众人睡眼朦胧地抬起头，看向林栖雪和捂着几片卫生纸的言清欢。

　　得到语文老师的允许后，林栖雪带着言清欢到了卫生间。

　　“我以前没有流过鼻血……”言清欢微微仰头，害怕鼻血再次滴在校服上。

　　“我们这里比较干燥，可能你喝了牛奶，又不太适应这里的气候，所以才会流鼻血，”林栖雪指着水池说，“你别仰着头，把头低下来。”

　　言清欢弯下腰，林栖雪打开水龙头，伸手接了凉水，扑在了言清欢的额头上。

　　“嘶，好凉……”冬季的水宛如刚从冰窖里接出来的，冰凉刺骨。言清欢轻呼一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稍微忍忍。”林栖雪又往她的额头上扑了几下凉水，好在鼻血是止住了。只是言清欢早晨醒来精心打理好的流海，此刻正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显得有几分凌乱不堪。

　　“伸手。”林栖雪说。言清欢乖巧地伸出手来，林栖雪在她的中指上系了个绳，将她的手指紧紧缠绕，手指前端很快发红变凉。

　　指尖触碰，言清欢能感觉到她的手很凉。

　　“这样能防止再流鼻血。”林栖雪解释道。

　　言清欢笑说：“谢谢。”

　　“校服脱下来吧，我帮你洗。”林栖雪看到了她校服上的血迹，说。

　　“我不介意，而且这里水这么凉，还是算了，反正中午还要回家，”言清欢说，“倒是你该伸手了。”

　　言清欢牵起林栖雪的手，手心温度传递，林栖雪觉得她的手又软又暖。

　　凉水泡过的手被暖意包裹，林栖雪不讨厌这份暖意，但是又觉得没有必要，她抽走手，塞进了校服口袋，说：“有暖气。”

　　“你好贴心。”言清欢靠着洗手台，用纸巾擦去额头上的水珠。

　　“你好了吗，好了我们就回教室。”林栖雪说。

　　言清欢将纸巾丢掉，跟着林栖雪回了班级。她们二人回来时，班里的人又困倒一片，言清欢担心鼻血会不会二次流下来，没了犯困的心思，倒是后桌的白跃阳甚至发出了梦中呓语。林栖雪故意靠了一下后桌，白跃阳这才惊醒，颤巍巍地扇了自己一巴掌，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这一幕被言清欢看在眼里，怎么初见的时候感觉她确实孤僻疏离了一点，但实际上在一些细节方面很关心他人，要不然她也不会注意到自己流鼻血。

　　言清欢不由得带着笑意，托腮看向林栖雪，看她握笔的姿势，看她高挺的鼻梁，看她右侧脸上那颗小小的青痣。

　　“上课好好听讲……”林栖雪察觉到对方不加掩饰的视线，不满道。

　　“语文课没意思，我就看看你，又不打扰你学习。”

　　林栖雪斜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但言清欢知道，她没准在心里偷偷骂自己。

　　“不许偷偷骂我，觉得我烦就直接对着我骂好了。”

　　“你……”林栖雪张张嘴，但终归碍于两人不是特别熟，在克制之下没有骂出口。

　　下课，林栖雪抱着课本就找老师问题。白跃阳自然而然地掏出来小零食分享，言清欢看了眼那膨化食品，好不犹豫地拿了两片。

　　她以前是绝对不会吃的，并不是因为她不喜欢小零食，而是她以前想走艺术生的道路，为了保持体型，零食能少吃就少吃。可艺术生的道路失败了，现在的她已经完全放弃，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零食来者不拒，只要体重维持在健康的范围内就好。

　　再说，与同学的感情，就是在这一来二去的零食交换中渐渐加深的。

　　“这周六要不要一起出去呀，时间你定，我都有空。”白跃阳问。

　　“林栖雪去吗？”言清欢问。

　　“感觉没人能把大学霸约出来。”马薇面露难色。

　　“我也挺想和她一块玩的，可她上次说她不去了，”白跃阳摸了摸脑袋，“不过你们之前认识吗，怎么感觉你好像很熟悉她？”

　　“我只是感觉她对我很照顾，你们难道不会对照顾你的人心有好感吗？”言清欢眨眨眼，笑眼弯弯。刚才林栖雪带着言清欢去了卫生间，班上所有人都看到了，大家本以为林栖雪不问世事只会学习，未曾想还会对还算陌生的同学伸出援手。

　　别说当事人言清欢了，就连旁观一切的白跃阳都觉得这确实会加很多的好感分。

　　“倒也是哈，”马薇点点头，“可咱们几个以前是真的喊不出来她啊。”

　　言清欢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比了个耶的手势，说：“我来了，情况就会有所改变。”

　　马薇笑着拉过白跃阳，神秘兮兮地说：“白桑，故乡的百合花开了。”

　　“哎呦，你这中二病。”白跃阳白她一眼。

　　等林栖雪回来，言清欢拉着她就问：“林栖雪，你这周六有空吗？”

　　此话一出，白跃阳和马薇在一旁打闹的声音一瞬间轻了很多，两人都在等待着林栖雪的一个回答。

　　林栖雪被言清欢挡在座位外面，看来如果她不给出回答，言清欢就会一直坐在凳子上了。

　　“有空是有空，你有什么事？”林栖雪问。

　　“要不要出去玩呀，作为你帮我的报答。”言清欢唇角上扬，笑容愉快。

　　“可我不喜欢出去，所以这事对我来说算不上是报答。”林栖雪说。

　　“你出去，你的想吃什么，玩什么，费用我全包。”

　　此话一出，旁边两人都瞪大了眼，心道这转校生还是个富婆，居然想用钱来让我们大学霸屈服。

　　“无功不受禄。”林栖雪摇摇头。

　　“林栖雪，一起出去玩吧，一是当做答谢，二来，我也不太熟悉这里，就当是陪我，好不好？”言情欢拉住她的衣角，语气也柔和了许多。

　　林栖雪两次在言清欢的“好不好”的魔法攻击下败下阵来，终于还是答应了下来。

　　天知道好不好这三个字居然有如此大的魔力，由言清欢念出来，不知为何无法抗拒。

　　听到林栖雪答应了，白跃阳和马薇目瞪口呆，之前白跃阳约了林栖雪三次都让她拒绝了，没想到言情欢此人一张嘴，几句话，大学霸就同意了。

　　不过顾不得多想，听到林栖雪同意了，白跃阳雀跃起来，她拉着林栖雪的手说：“太好了，很早就想和你一起出去玩了，现在托了欢欢的福，能和你一起玩了。”

　　突然就有了昵称的言清欢听到白跃阳叫自己欢欢，一下子没办法适应，长这么大没有人叫自己欢欢，就像是四年一度全球体育盛会的吉祥物一样。

　　但是欢欢听上去还尚可接受，就随白跃阳的喜欢吧。

　　她怕自己一纠正，白跃阳改口叫自己为清清。她并不想成为网络购物软件的客服口中经常被念叨的那两个字——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