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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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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盛自开国已四百年,如今的在位的是第二十七任皇帝,十四岁继任,如今三十年光景。
皇帝有三子四女,长公主早夭,四公主五年前嫁与安启国和亲,剩下的如今都伴在君侧。
太子梁允琮与三皇子梁遇赫在宫外开府,七皇子年幼还养在德妃身边,两位公主也都住在宫里。
太子是二皇子为贵妃所出,梁遇赫与五公主皆为皇后所出,七公主为陆嫔所出。
但梁遇赫并非皇后亲生,他的母妃是已故思昭仪张氏,祖籍广陵。
每年清明,梁遇赫都会来广陵张府看望外公与外婆。
姜枝禾知晓此事,在出发后几日便暗示过宋琢广陵是这一路最好玩的一座城,果不其然在宋琢缠了宋安江几日后,真的在广陵落脚休息一夜。
姜枝禾早就注意到家仆的队伍中混了两个人,越接近广陵,春若越坐不住,眼中得意压都要压不住。
蠢货。
姜枝禾沁出冷笑,把玩着腕扣。
她本意是将计就计,在广陵住上几日,等暗卫的消息传来再做个和梁遇赫的偶遇,没成想她运气竟如此好,当晚就能碰到他。
倒是给她省了不少事。
其实见着梁遇赫的那一眼,她便有三分确认,她见过许多人的画像,几乎是天天见的那种。
只是她见到的是梁遇赫十七岁时的画像,如今又过三年还带着面具,让她无法完全认定。
门外人影闪过,姜枝禾眼神一凝,门被打开的瞬间一支银针便刺向那人,是照着眼睛的部位去的。
“三殿下?”姜枝禾诧然,急忙起身迎上,“您怎么来了?”
梁遇赫两只手指捏着银针,指尖微捻,打量着姜枝禾:“想杀我?”
姜枝禾扬起笑,一脸纯真:“殿下天人玉姿,小女仰慕还来不及,殿下可莫要将这株连九族的大罪降在小女子身上。小女子今日受了惊吓,还以为是贼人鬼魂索命,故而只想防身。只是不知,三殿下深夜到此,所为何事?”
月上树梢,孤男寡女,梁遇赫来找姜枝禾实在不妥。
梁遇赫见她三言两句把自己摘得干净,又责怪他不重男女之别,眼中浮现一丝玩味:“来还姑娘一件东西。”
“是何物?”
姜枝禾刚问出口,手中就被塞了个冰凉的物件,低头看,是那支带血的银簪。
血迹已经干涸,映着灯光,银簪发出冰冷的寒光,簪尖指向之人,是她自己。
东西送到,梁遇赫便走了。
回到自己房间,门口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见他来抱拳行礼道:“公子,查吗?”
“她既要去汴梁,到时自就知晓身份。”
便是不用现在查姜枝禾的身份。
想起她逼问又杀人的模样,梁遇赫勾了勾嘴角:“路上有这么个狼崽子陪着,倒也有趣。”
姜枝禾将银簪用水洗干净随手扔到床上,梁遇赫送簪子来是为了提醒她,她欠他一条命。
他若将她押入衙门,也不说她真的杀了人,就是没杀,一个皇子的话总比她一个女子让人信服。
当街杀人,按律当斩。
梁遇赫放她一马,她便欠他一条命。
他将簪子拿到手必定是派人又去了现场一趟,她杀人的证据也就捏在手上。
若无人瞧见她杀人,衙门知道有人死了查来查去也查不到她头上。罢了,如今也算是和梁遇赫有了联系,虽过程超出她的预料,终归结果是好上许多的。
姜枝禾揉了揉眉心,躺回床上。
出来时没拿安神香,今夜怕是又睡不好了。
辗转反侧到半夜,姜枝禾才浅浅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天边刚翻鱼肚白。
她洗漱一番后推开窗独坐窗边喝茶,没过一会便看见宋府的马车路过,往城外的方向走。
她低眉莞尔,宋夫人怕是一刻都不想留在广陵,快些离去好让她这个“被掳走”的庶小姐追不上。
姜枝禾做出搭弓的动作,想象着如今有一把精巧弯弓正在自己手中,箭尖所指,正是宋夫人的马车。
她朱唇轻启,和着清晨的凉风,覆上一层霜:“便宜你了。”
被箭射死,便宜你了。
这笔账,等她到了汴梁再好好算。
毕竟,那才是她筹划这些年的主战场。
三日,是梁遇赫去广陵张府看望二老的时间。
姜枝禾在客栈待了一上午才出门,来到一家书肆。
正在挑着书,听到外头有人在寻人,姜枝禾本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只是那声音有些耳熟,让她不由得注意起来。
走到门边往外瞧,竟是李镖师?
他没随着宋府的马车一起走?
姜枝禾在他往这边来时背过身去,快步到一角落假意寻书。
却听李镖师走了进来,和肆内长工道:“小先生,这是我家妹子,昨日在烟火节与我走失。你若见着了,烦请告诉她一声,到原来的客栈寻我。”
李镖师又道了好几声谢才离开。
听得姜枝禾秀眉微蹙,他这样满大街的找岂不给她引了麻烦,若真被他找出来,她还如何跟着梁遇赫的车驾走?
那她岂不是这三日出门都要掩面?
真是麻烦!
这么想着姜枝禾顿时没了买书的兴致,快步回了客栈。
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喝茶,连窗都不想开了。
叫住路过的小二,让他端碗面上来。
那小二送面来时暗暗瞧了她好几眼才说:“小姐看着眼熟。”
“怎说?”
“今日有一男子拿了画像来,说他的妹妹走失,我瞧着和小姐有几分相似。”
姜枝禾淡道:“世间样貌相似之人本就不少,可身份相似的却不多,您说是吗?”
她在点他,昨夜,她是跟着衣着金贵的公子的随从进的这家客栈,与一镖师能有何关系?
梁遇赫住的客栈,在广陵是最上乘,里面的人各个都是人精,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小二机灵的扇了自己的嘴巴一下道:“看小的,昨夜值夜今天脑子都糊涂了,姑娘您别介意,我这就下去好好洗洗眼睛。”
说完猫腰退步离开。
姜枝禾对着一碗面也没了什么胃口,但上一顿饭还是去烟火节之前吃的,如今早已饥肠辘辘。
她拿起玉著夹了一根面刚想放在嘴中就突然想起贺朝。
——宋家的小娘子吃饭可真是与众不同。
她低头看着垂在玉著上的面,静了一会放回去,最后一点胃口也没有了。
大盛三皇子。
尹侯府世子。
姜枝禾睫毛轻颤,她要做的事,若得梁遇赫相助,会顺利许多。
他是大盛皇帝的亲儿子,是除了太子以外最佳的皇子。
待了三天,终于还是在第三天的下午去书肆买了本书以防路上无聊。
因着没人通知几点出发,第四日清晨,姜枝禾早早就起来拾掇好,将门大开,坐在椅子上等梁遇赫出来。
“姑娘,可以走了。”
还是第一次请她来这家客栈的黑衣人,姜枝禾随他出门,搭话道:“还不知这位大哥姓名?”
“雾风。”
真像一阵风,几步下来姜枝禾都要小跑才能追上。
门口赫然停着一辆四马同骑的马车,占了大半个官道,车身以黑色为主,缀青白玉石做装饰。
姜枝禾瞧了半天,还是觉得梁遇赫的眼光实属一般。
她当然不会认为她现在有资格坐上做上马车,于是很自觉地往后面的马车走去。
利落的上车,刚欲掀帘就听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人喊道:“宋姑娘!”
姜枝禾身形都未顿一下,像是不知在叫她一般入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的出城,她微掀帘,讶然。
为她驾马的竟然是雾风?他日日跟在梁遇赫身边,按理说应该是地位比较高的,竟会被派来给她驾马?
姜枝禾略一思考也能想出缘由,是在防着她。
“姑娘,坐稳了。”
坐稳?
这会不等姜枝禾思考,就听马儿嘶鸣,马车快速向前奔去。
姜枝禾紧紧抓着车内把手才能坐稳身形,还看书呢,她不吐出来就不错了!
她抿嘴忍着,庆幸自己早上没吃多少东西。
马车停下时,雾风在车外道:“姑娘,下来吃口饭休息片刻再走吧。”
姜枝禾在车内缓了好一会,压下翻涌上嗓子眼的恶心,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刚一站住,只觉头晕目眩,连忙扶住车身才站稳身形。
“姑娘,没事吧?”
没事你个头!
姜枝禾以手帕掩嘴,轻声道:“无妨,休息一下就就好了。”
梁遇赫没有和她同桌吃饭,自那晚对坐后,姜枝禾便再没见过他。
迫着自己吃了好几口,姜枝禾一直磨蹭到最后才上车。
刚坐稳就自觉扶住把手,车帘掀开一个角,雾风放了个纸袋:“姑娘,路上吃。”
打开后,是一袋青梅。
姜枝禾拿银针插入梅子中等了片刻才咬下一口,登时皱紧眉头,牙齿又酸又软,泪水涌上眼眶。
好酸!
“姑娘,坐稳了。”
又是这句话!
姜枝禾来不及将纸袋封口,立马抓上把手,几乎是瞬间,马车再次疾驰起来。
纸袋从座位上掉了下去,梅子散落到车内,随着马车的晃动滚来滚去。
她有些后悔,若是在广陵,她装糊涂坐上梁遇赫的马车,是不是就不用遭这份罪。
想了一会,又觉得自己不如跟着宋府的马车离开。
马车再次停下时天色已经快暗了,姜枝禾下车的脚步都有些虚浮。
由雾风引着到了客栈,姜枝禾以自己不饿为由拒绝了饭食,走在房间门口。
几乎是刚关上门,她就冲到盆子边干呕。
拿清水拍了拍脸,姜枝禾躺回床上,还是觉得天旋地转。
许是这一天太过折腾,她竟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外头还黑着,屋内只点了一个烛灯有些微弱的光,她摸索着又点了四盏灯才亮堂一些。
深夜露重,姜枝禾没有厚的衣物,只能缩在被子里驱寒。
她并不觉得今日如此急的赶车是因为梁遇赫的恶趣味,只能是发生了他不得不快些回汴梁的事情。
可她如今没了暗卫,又日夜兼程,很难和外界有联系。
但一般不会是很大的事,不然这一路她也该听到点风声。
难道是太子做了什么事,威胁到他的权势,他要赶回去处理?
若真是这样,他如此急的回去未免太过莽撞。
那……
姜枝禾蹙眉思索,还没等她想出来,肚子先叫了。
外头路过更夫,知道现在是寅时。今日辰时过半才出发,姜枝禾决定出去找点吃的。
屋外每隔半尺便有一盏烛灯,她顺着楼梯下去,值夜的小二正手撑头站在柜身前睡得正酣。
姜枝禾的下楼声吵醒了他,只见他睡眼朦胧的擦擦不存在的口水,问她有何事。
“有饭食吗?”
“后厨有笼饼,小姐要吃吗?”
“要。”
姜枝禾真的饿极了,一口气吃下两个笼饼才觉得肚子里有点分量了。
若是按照这个速度,不出十日便会到达汴梁,比宋家早到的话,她就得先行去宋府找宋长渡。
计划又打乱了,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但也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
“不合口味?”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姜枝禾转头看,只见梁遇赫一袭黑袍锦衣,腰间别剑,眼神淡漠的看向她。
说的是姜枝禾碗中那被戳烂的笼饼。
姜枝禾扬起笑,脆声道:“三殿…公子,小女子想和您商量个事。”
梁遇赫默不作声的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狡黠,想看看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想和您借点钱。”
宋长渡给姜枝禾的钱被春若偷拿了不少,她佯装不知是因为可以从暗卫那拿到钱,只是如今暗卫近不得身,她现下的银钱确实不多。
“我会还的,待得到了汴梁,便还给公子。”
虽说不多,却也够用,姜枝禾不过是想要再找一个将来能在汴梁约见梁遇赫的理由。
姜枝禾说的情真意切,面前立着的人却半天也不见反应。
“家中贫寒,并无银钱。”
梁遇赫扔下这句抬步离开,独留姜枝禾一人僵在原地。
大盛三皇子,家中贫寒?
姜枝禾抬头看,与正走在二楼梁遇赫四目相对。
视线在空中交汇,如寒冰一般直直向她刺来,她看清的梁遇赫眼中的不屑与警告。
不屑于她在他身上耍的这些小聪明。
警告于她在他身上耍的这些小聪明。
姜枝禾露出甜甜的笑,声音娇软,眼神却毫不避让:“更深露重的,公子忙了一夜快些回屋歇息,明日还得赶路呢。”
梁遇赫收回目光,不再看她。
姜枝禾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中才低头吃那被自己思考时无意识戳烂的笼饼。
心中暗骂:杀完人还凑到我面前,一身的血腥味,呸!
梁遇赫身上并无明显血迹,只是有星星点点的血珠落在衣角处,掩在黑色中。
梁遇赫换上亵衣,雾风敲门进来:“公子,都处理干净了。”
“我才离开半月,皇兄就坐不住了,”梁遇赫捻着床帏的穗子,微阖双眼,“她今天怎么样?”
雾风微怔,反应过来是在说姜枝禾:“按您的吩咐买了青梅,大抵是没吃。下车后面色苍白,属下在门外听到了呕吐声。”
“娇气。”
“公子,不杀吗?”雾风犹豫一瞬才道,“此女心口不一,又满心算计,她现在攀附您去到汴梁,只怕日后还会缠着您不放,耽误要做的事。”
“呵……”梁遇赫冷笑一声,“你觉得,她会是个什么身份?”
“像是谁家府里的小姐。”
宋岚这个身份很好查,但是梁遇赫没让雾风去查,这一层身份知道到了汴梁看她往哪家去自会知晓。
“那暗卫找到了吗?”
“还未。”
梁遇赫挑眉:“竟有点能耐。”还能逃过雾风的追查。
“公子日夜兼程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入东宫,明日还需继续快马加鞭吗?”
梁遇赫想起姜枝禾狡黠的眼神,决定再折腾她一会:“继续三日。”
姜枝禾从香水行沐浴回来又小憩片刻,听见门外有动静立马收拾好物品出门。
站在马车前暗自叹了口气才上车,晃晃悠悠出城,听见雾风道:“姑娘,坐稳了。”
连着三天,姜枝禾还是没有习惯如此颠簸的赶路。
她弓腰扶着水盆,胃里酸水上涌,忍不住干呕着。
她现在觉得,就是皇帝驾崩了也有可能。
“叩叩。”
有敲门声,姜枝禾开门,是雾风,手中还拿了个非常眼熟的纸袋。
“姑娘,这是青梅,舟车劳顿辛苦了。”
姜枝禾挂着恬淡的笑,接过青梅道谢:“有劳雾风大哥了,敢问我们还有几日才能到汴梁?”
“还有十日。”
十日?
姜枝禾掩下心中疑惑,又问:“如此赶路怕是发生了着急的事,小女子有耽误你们吗?不如……”不如你们先走,留几个人送我。
下半句话还没说出口,雾风就道:“无妨。”
说完,转身离去。
和他主子一个德行。
若按这个速度,五日后就能到汴梁城,为何雾风说还需十天?
他们这一路走的还是最近的小路,崎岖颠簸但能最快到达汴梁。
难道说,梁遇赫想要去别的地方,耽误些时间?
所有的疑惑在第二日就得到了解答——速度慢了。
一出城门姜枝禾就顺势抓稳把手,她这几日找到了还算舒服的姿势,不至于让她在路上就吐出来。
想象中的颠簸没有到来,马车平稳的往前行驶。
姜枝禾心中不解,等了好一会才拉开车窗,竟走的官道?
她探出头看,确是官道没错,梁遇赫的马车也在前面。
这是怎么回事?事情处理完,不需要赶路了?
姜枝禾思来想去,心中有一个推测,她在犹豫要不要去证实。
她掀开车帘,盯着雾风的背影看了半瞬,状似好奇道:“雾风大哥,今日不需快些赶路吗?”
雾风没有答话,她还想继续问,却突然听见一阵声响。
是箭羽划破空气的声音。
接二连三的箭羽落下,目标全是前面四马同拉的那辆马车。
周围登时乱做一团,姜枝禾的马车离他们有一段距离,她扶着车门的手捏的发白,警惕的观察周围。
在又一支箭直冲他们而来时,伸手替雾风挡住,箭羽刺入她的左手小臂,而她只来得及急呼一声:“小心!”
嘴上说着小心,心里在暗骂。
真他娘的疼啊。
姜枝禾瞬间疼得面色发白,对上一双冰凉漂亮的眸子,她故作惊讶道:“三殿下,怎么是您?”
梁遇赫看着面前替他挡箭的人,明明嘴唇都白了,眸子却依然亮的出奇,里头还有早就认出他的精明。
当真是狡诈。
分明早就知道为她驾车的人是他,还装作惊讶的问他。
鲜血顺着她的手臂落下,姜枝禾强撑着往他面前送了送,原本滴不到梁遇赫身上的血如今一滴两滴三滴的落在他的衣衫上。
像是故意要让他看见一般。
像是故意要得他怜惜一般。
她娇滴滴道:“殿下,我疼。”
梁遇赫微眯双眼,吐出两个字:“狡诈。”
他一把将她拉入车内,毫不客气的给她拔箭。
疼得姜枝禾倒吸一口凉气,冷汗涔涔,忍不住道:“三殿下真是一个,恩将仇报之人啊。”
梁遇赫装作未听见一般,扯住她的裙角,姜枝禾高喊一声:“慢着!”
梁遇赫抬眸看她,任她手臂上的血沾湿他的手掌:“何意?”
“我还是清白人家的姑娘,你怎么能撕我的衣裙呢?”姜枝禾一脸理直气壮,说话的声音却因疼痛而颤抖,“殿下的衣料柔软顺滑,才是包扎的好物。”
梁遇赫松开她的手,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块,又从衣襟里拿出金疮药毫不温柔的撒到她的伤口处,姜枝禾下意识一缩手臂,眼中带了雾气:“殿下,轻点。”
说着,好似要哭出来一般,好生娇弱。
外头打杀声还在继续,却半点不影响车内的两人,梁遇赫置若罔闻,系上布条时还故意用了些力。
姜枝禾咬牙切齿的拿眼神剜他,却在他抬头的瞬间换上柔弱的模样。
“我都看见了。”梁遇赫冷声开口,告诉她不用装了。
姜枝禾满眼无辜,一副听不懂的模样。
“你想要什么?”
你想要什么。
明知车外的是他,明知那支箭不会落在他身上,却还是替他挡了。
这样做的你,想要什么?
“如今,殿下也欠我一条命了。”
姜枝禾说这话时得意洋洋,扬了扬包扎好的胳膊。
她要的太多了,可是现在,她只想要——
“若有朝一日,我遇到了致命的绝境,还望殿下记得这一箭之恩,拉我一把。”
梁遇赫看着她,看见她毫不掩饰的满眼的算计,和明知他会答应的势在必得。
真是看走眼了,以为是个没断奶的狼崽子,原来人家早已长成,能露出獠牙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