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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封给邓布利多的信》 ...


  •   亲爱的阿不思:

      展信佳。

      苏格兰降温了,容我问候一声你受伤的膝盖。我希望它还好,如果作痛的话,试试我上次寄给你的那则咒语。

      我在利兹大饭店的顶楼昏昏欲睡,但睡意迟迟不能抵达我的深处,仅仅停留在表面,所以我坐在床边慢慢给你写这封信。服完药后的眩晕令人感到温暖,后又带来一阵遥远的模糊触觉,就好像小时候乘马车去亚眠,马车颠簸之中玛利亚(我的奶娘)低声说着话,我倚靠着她,听见她的声音。那声音穿过我,却不能抵达我接收它的深处。此时,我找到了同一种熟悉的感觉。

      几天前我从威尼斯的商会旅行前往伦敦,火车在路上走了快一天一夜。因为魔法部的换届选举和选举后的改革,我不得不去重新置办地产的文件和转让手续,所幸内务司办事效率略有提高,也许是改革带来的一时好转,回光返照似的,其他部门还是老样子,有些甚至还在用猫头鹰传信。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伦敦在阴雨天显得惨淡而灰白,活像被砍了头的国王。

      没有你在身边的伦敦有些奇怪。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它在我印象里总是热热闹闹、张灯结彩的,也许这是因为我们每次都是圣诞节来的缘故。不管怎样,这座城市展现了它的另一重面貌,但让我感到陌生的不仅如此。

      一年前我把摄政街的一栋房子低价租了出去,租客是三名艺术学院的学生。我忘了这件事,办完手续的下午回到了摄政街,推开大门后才意识到它已经暂时地属于别人了。屋子里的陈设变了地方,墙上的新古典主义挂画变成了印象派的复制品(莫奈啦,雷诺阿之类的),沙发上躺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后来我才知是他是其中一个学生的男友。我问他为什么不住客房,他说没有关系,反正就待一晚上。他不想弄乱客房。

      黛西本来想把西区的一栋房子收拾出来给我住,但我拒绝了,那房子也太大太空,而且我只留几个晚上。于是我住进了利兹大饭店,他们为登记在案的客人保留了顶楼的套房。那天晚上我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只好下到酒吧间喝酒,看仅有的几名酒客抽烟打桥牌。不久之后我在吧台边看到一个很熟悉的背影,他穿着燕尾礼服,手里擒着一支香烟。那支拿香烟的手上戴了一枚结婚戒指。

      保罗·安德里森,我说,你结婚了。

      他惊讶地转过头来,向我问好,又要给我请酒。我问了几句他妻子的事,他看起来兴致缺缺,解释道这只是一场政治婚姻。于是我知道了他有情人,且并不为此感到羞耻。老派贵族对他们的不伦总有一套委婉的说辞。

      我们话不投机地聊了几句,这让我想起在学校的时候我们也不怎么说话。但我们总是很有默契,不知道为什么。(在决斗俱乐部里,有好几次双人赛的年度冠军我的搭档都是他,记得吗?)离开酒吧之前我打了一局桥牌,意外地赢了点钱——我想这也许是暖气让大家都昏昏欲睡的缘故,总之我又请了他们一轮酒,终于在这个难熬的夜晚筋疲力尽,三点整的时候我醒了一次,再睁眼就是第二天九点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那天早上我在圣詹姆斯公园散步的时候才遇到了夏妮和她的家人,他们抬着棺木从十九号大街走过来,街道很空旷,而且静悄悄的,只有一些野天鹅在一旁的草地上慢慢踱着步子。

      死者是夏妮的哥哥,哈德利,也是我们都认识的人。他死前刚刚晋升成为资深傲罗,还获得了一枚二级梅林勋章。说起来他毕业参加工作竟然也有六七年之久了,但我想起他总觉得他还是那个穿着格兰芬多校袍、笑容有些夸张的七年级男生。我半路加入了他们,在葬礼上做了简短的致辞。他的母亲听到我说起哈德利,哭得真伤心。那位夫人我们也见过的,在魁地奇比赛上她为哈德利拉起一面足有三米长横幅,赢球后还冲上场去拥抱他。

      夏妮花了很大功夫才让她妈妈停止哭泣。她今年毕业,我听说,也想做一名傲罗。

      我是不是不该问下面的话?但我忍不住。我问,他是怎么死的?他妈妈告诉我,因为格林德沃,就没有再解释下去。那是我今年参加的第三场葬礼,前两场都在法国,一个是我童年时的朋友,一个是我在布雷巴顿的学长。他们都是因为格林德沃而死的。

      我知道这个世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动荡不安。似乎从来就没有过真正太平的日子。每天都有人死亡,而我们早晚也会加入他们,那么为什么要提前悲伤?我是说,残酷的现实麻木着所有人,我每天在报纸上读讣告,几乎失去了对死亡敏感的触觉,假如我不曾与哈德利一同欢笑、一同哭泣过,他也只是千万死者之中失去姓名的一个影子,一个不再回来的人。但他认识我,从此就不再有什么东西能把他的头颅从我心中割去。

      我想起过去的日子,在学校,我从来没有觉得安全过。霍格沃茨太大又太古老了,人们总把审视的目光投在我身上。我非常讨厌我的学生时代,那时我孤僻且自卑,却将它们隐藏在骄傲和自恋的外表之下,你看透了我,却没有拆穿我,对此我总会时不时涌上一阵毫无必要的感激——你的爱,阿不思,我现在意识到它从来不是无条件、不求回报的。你用你的爱换走了我的,连同我的唯一一颗真心一起,我还曾因为担心你不接受它而感到痛苦呢。

      别担心,因为它依然跳动,所以我给你的爱也不会收回;只是在我生命中出现的这个你,他们会怎样提起你呢?官方报纸批评你的言辞越来越激烈了,好像整个欧洲的媒体都统一了口径似的,局势越来越紧绷,人们的神经也愈发脆弱,他们在你身上寻求一个救世主的影子,你只要拿起魔杖站出来,英国、法国、荷兰,整个欧洲的自由联盟都会承认你的领导,即便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你要怎么承受呢?为什么我们不能逃跑?我们可是巫师啊。我们本来能用飞的。

      我有点困了,药终于开始起效。我有点忘了为什么要写这封信,它看起来感伤而不合时宜。不过你得原谅我,偶尔这个艺术家的人格会对我的写作造成困扰。或者也许是因为伦敦变得陌生,我在这里没有朋友。也许因为我只是想和你说话。我想和你来伦敦,圣诞节,所有建筑都挂上彩灯,你说我们下次不可以再违反校规偷偷跑出来了,但是下一次,很多次,你都故伎重演,你也乐在其中对吧?反正只要把责任推到我头上来就好了。我巴不得多关几次禁闭呢。这话请不要告诉麦格教授,不然她就知道自己在其中(被迫)扮演的角色了。我对米勒娃·麦格献上最真诚的歉意和祝福,希望她的学生们安分守己、不要让她伤心。

      记得给我寄一片银杏树的叶子。

      (请把手指放在这里三秒钟,因为我吻了这行字。)

      你永远的,

      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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