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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考试 ...

  •   寂静小道传出混乱啪啪的拍声,只轻微几下。当空月遥远,泛着灰白色的清冷。
      飞虫还在扑腾,被拍掉的灰尘缓缓落下,静默的二人还未开口,被一道突兀清晰的提示音唤走注意力,蓝鹤自然掏出手机查看着消息。
      白鸽趁着空档也打开手机,看见许隙深在叫她,让她到南门,等下直接打车回去,很迫不及待的字眼。她再次抬头,蓝鹤刚好收起手机,对她说。

      “那我走了,91完事儿了。”
      “哦……好。”
      蓝鹤行事不拖沓,直接转身走,独留白鸽站在那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
      半分钟后,灌木丛的小道唯有不懈精神的两只蛾子还在顶撞着发烫发亮的灯泡。

      自制火锅咕嘟嘟冒着泡,大热气蒸晕开,扑了仨人满脸。
      和乐将滑着水珠的玻璃盖子放置在一旁,首先端起一份百叶牛肚混合的盘子,倾数倒入。
      锅外桌面溅到两滴汤,许隙深岿然不动,大爷似的靠在那儿,大有赌气到死的赖皮样。

      “来,赖皮蛇,把青菜倒进去。”
      “你说什么!”
      许隙深后背弹开椅背,瞪着和乐。

      “让你倒青菜,什么!”
      “赖皮蛇?那玩意儿配得上老子吗!你给我重说!”

      “你不就赖皮吗,刚是谁在超市跟我打了一架的,你失忆了?”
      “是我打的你吗?你没动手?”

      “我动手有你下手狠吗,来,看看,我的脖子还有两道红痕呢!”
      “那我胳膊的两道爪印不算啊,破皮了都!”
      “……”白鸽在一旁默默把一整盘的青菜倒了一半。

      “那你活该,我要不是收手,你都不是破皮那么简单!”
      “什么!你还要下狠劲?我操,气死我……”

      许隙深蹭的站起来隔着桌子跟和乐互掐,白鸽心惊胆战看着桌中央沸腾的火锅,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给连锅掀了。
      只怕到时候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这本来是一个很美好的夜晚……

      “还不都是你!你非要去那家超市,说近,哪近了!”
      和乐被许隙深这句话气得不行:“你敢说不近!不就是你想要的精品五花没了吗,后来不是从别的地方点外卖了吗,你还计较来计较去的,今晚有种你一口别吃!”
      许隙深胸膛剧烈起伏,呛回去:“你凭什么不让我吃,我就要吃——再说了,我气的是精五花没了吗,我气的是这个吗——”
      白鸽夹缝生存,小心翼翼拿起筷子搅火锅。

      “你他妈气什么,你气什么?”
      “我不知道!”
      许隙深气鼓鼓抱着臂一屁股坐下了,别过脸,鼻息滚热就是不理人。
      和乐也好不到哪去,气得眼都热了,直冒火。

      有的食物已经熟了,白鸽眼观两路,给二位爷捞了半碗,麻酱蘸料推到各自的桌前,她先吹一吹蘸着吃了几口。
      碗中夹干净了,另外俩人也没再说一句话,动都不动一下,仿佛所有诱人的吃食都被打入地牢里了。之前信誓旦旦要一扫光的俩人,对着食物不闻不问,好像那晕人的气味已经不香了,人看都不愿意看一眼,那眼睛都快斜到房顶上了。

      白鸽默默叹口气,轻的不敢让人听见。
      “不是说要吃吗,先吃点吧。”
      和乐面色缓和一点,但还没动筷。

      白鸽又哄另一个:“快点儿的,下不完了。”
      许隙深这才勉为其难看了一眼火锅,以及满桌的摆盘。
      他挪动屁股,漫不经心般拿起筷子,还没举起来,和乐:“你吃。”他“啪”一下给筷子拍桌上,怒视对面波澜不惊的和乐。
      这种情绪被轻易掌控的感觉让许隙深极为恼火,不吃急得慌,吃了又落下风。

      白鸽眼珠来回动,瞟着俩人,夹筷子的手停滞悬空,总之,只要这俩人真的吵起架来,大动肝火,就连屁股底下的椅子腿儿都有错。
      厨房的大冰箱嗡嗡响,这个时候开始噪音运作,那就是明摆着让白鸽来调解调解。

      “说半天也没说到点上啊,因为什么那么生气。”她看着许隙深。
      这小子有礼貌到骨子里,不回人话的事他不太会做,果然:“你让他说!”就是犟,这点难搞。
      “我说?你凭什么让我说?你没嘴啊?”和乐后背离开椅背,一点不让。
      许隙深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他的嘴在哪——筷子拿起来就夹了一大块百叶送进嘴里,嘴巴闭的严严实实,快速做着嘴部咀嚼运动。

      较劲较到这地步,白鸽拿他俩没办法,兀自摇了摇头:“那具体因为什么呢?”
      “哼,因为!某人!脚下抹油摔了一跤。”说完和乐有些得逞地扬起一边嘴角。
      “放你大爷的屁,胡扯!”许隙深被激的恨自己一筷子夹多了,影响他发挥,硬是全部咽下去才怒吼一声。
      “我胡扯了吗,你没摔吗?”和乐嘚瑟晃晃头,许隙深气得想掐他脖子。

      “我摔一跤怎么了,我有因为这件事生气吗,我有必要吗!”
      “你没必要你一副全天下人辜负你的样子?”

      “我他妈那是因为你笑话我——”
      声嘶力竭的爆发力,白鸽撑起眼皮,目光放远,原来是这样……可是又觉得这说法不对劲,她看向和乐……

      “我什么时候笑话你了!”和乐惊呆了,站起来,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我干什么笑话你!”
      许隙深可算是找到发泄点了:“当然是我摔倒你笑话我!”他也站起来。

      和乐还懵懵的,下一秒咆哮:“我笑话你个屁——白鸽笑话你我都不会笑话你,你居然说我笑话你——”
      白鸽低下头,心道也不必如此比较……

      “你就笑话我,你就笑话我,我一摔倒你就笑我了,”许隙深满脸委屈,甚至是憋屈,“你还夸人家小女孩!”
      “不是这关小女孩什么事儿啊?”
      对啊,这又关小女孩什么事儿啊,白鸽抬起头。

      “你还夸那小女孩滑轮滑得好,你那时候夸她滑得好不就是笑我路都走不好吗——”
      和乐这下还懵,但是是被气懵的:“我夸人家小姑娘就是笑你了?我夸是因为人家真的滑得好,在超市里绕来绕去行如流水!我要被你气死——”

      “你还气,你气什么,你笑话我你还气——”
      “我他妈没笑话你——”

      “你就笑话我,我都听到声音了——”
      “我看人小女孩滑得好笑都不行——”

      音拖的要成交响曲了,白鸽适时制止这种扰民的行为。
      “坐下来坐下来,坐下来说。”
      俩人气焰消减大半,互瞪对方坐下了。
      “捋一捋。”白鸽放话,开始捞火锅,打算边吃边听。

      许隙深先来了:“走到虾鱼区,地上有一小滩水,我没看着,我他妈摔了一跤,这怪谁?这难道能怪我吗?我站起来就看见姓和的在那笑,你眼睛都笑眯了吧!”
      和乐忍着气息:“我说了,我不是笑你,我只是看到小女孩穿滑轮鞋我笑了一下而已。”最后俩字咬着牙说出来的。
      “谁信呐,啊?谁信呐。”许隙深气死人不偿命。
      和乐眯起眼睛:“爱信不信。”

      白鸽停下吃的动作,分析:“也就是说,先摔了一跤,然后和乐笑,笑完了,你生闷气,之后恰好你想要的精五花没了,这下才爆发,所以和乐认为你是因为精五花,而你认为和乐笑话你。”
      浑身低气压的俩人看着脚下地面缓慢点点头。

      白鸽是极少一股气说那么多话的,可俩小孩吵架必须得劝一劝。
      和乐以为许隙深单纯任性,没了解透彻,对方火来得太快,他完全被气着了,平常俩人根本不会争吵到这种程度,都是小打小闹。而许隙深这个人最受不了亲密朋友的嘲笑,他受不起,更接受不了,那种感觉就像被欺骗了,被抛弃了,他被偷走了曾经时光一样的一刹那真实感受的挫败。

      当时和乐都惊讶于许隙深的胡搅蛮缠,打起来也是因为许隙深拒不开口,那个模样简直让人恨得牙痒痒,他推了一下许隙深,许隙深就炸了,疯了一样跟他扭打开,得亏当时那片区域人少。
      事后和乐相当后悔,觉得自己太过火,直接打开手机软件点了精五花的外卖,可谁知许隙深回来了还是顶着一张冰山脸,还阴阳怪气,这给和乐整得火哗哗往脑袋窜。

      “你居然觉得我笑话你,我俩多少年了,啊?我笑话过你吗?”
      “所以我更接受不了!”
      许隙深又凶又受伤,吼完了又狠狠一别头,眉心深深的气恼,跟炸起毛的小狼崽一样。

      白鸽轻声哄:“那这件事就是个误会,乐乐只是当时感慨欣赏地笑了一下,你也没错,你是该生气的,可是要说清楚,不说清楚最后都心生嫌隙了,这多得不偿失。”
      俩小孩又点点头,乖得不行。
      “那都道个歉,得吃饭呐。”

      许隙深硬着头皮别扭抬头,看着和乐:“对不起。”
      和乐语气还有那么点冲,但也没气了:“对不起。”
      “下菜。”白鸽放话。
      火锅又是一阵雾气弥漫,香味被阻隔在玻璃门内,熏染不到以外的地方。

      白鸽洗漱完后穿上家居外套回到客厅,就见那好哥俩的俩人靠在一块吃切块的水果,眼睛盯着前面的电视,听着声音像是投屏的某部外国电影。
      她坐过去,整个人陷入柔软的沙发,和乐将一盘剥好的橙子递给她,她接过拿起一瓣。她就特别不喜欢像电视里吃橙子要给切开才能吃的那种架势,那样除了尝点带甜味或是酸味的汁水,感觉根本吃不到果肉,那么饱满的粒子被挤的没口感,她喜欢一瓣一瓣的,橙子跟橘子没什么分别。

      抬头撂一眼这才看清,俩人看的是英国电影《赎罪》,这部电影他俩以前就看过,还深刻讨论过,许隙深格外不喜欢女主的妹妹,和乐就更甚,都骂出了声。
      反倒是白鸽一言未发,她记得她那时只顾着难过,因为人死不能复生……一个谎言让相爱的两人生与死都不能在一起,这更让人难以接受。
      那晚的她思绪飘远,生命真的很脆弱……

      女主一身绿绸长裙,在浓夜的红光中眼含泪光的一幕开始,他们要遭受原本不该的一切苦难。电影放到这,许隙深和乐没了动静,沉浸在画面,女主的声音轻且黏,奠基日后的思念——
      无尽的。

      夜里的时间来到十点四十五分,月仍亮,窗被封死,风堵在厚玻璃外。
      呜呜的叫。
      像未达到目的的悲鸣。

      白鸽总是在莫名其妙的时刻想起过去,不光是一人时的思绪放空,好像活着的任何细节都足以让她丢不掉过去。
      人心中的怨念没有极限,只有生命具有时限。她要在有限的生命里拼了命做自己能做的,她想要做的,她会做。

      白日才答应许隙深要好好的,可她总是忘记好好生活,天上的星星遥远的看不见,她倍受思念之苦。
      她想一个人。
      无可抑制的想,铺天盖地,有如燃烧的烈火。
      她的大脑深处与电视传出的背景音混在一起,乱糟糟的拥堵马路,乌泱泱的汹涌人潮,哭喊与惊吓,狂奔与驻留。那个夏天的最高温度足以晒死人,户外的灼烫被冲出的一把火烧出裂缝,给人心添上不可磨灭的经久印记,还未愈合的伤口偶尔被风吹的凉透,贯彻全身,直达心底。

      我只要手再伸的长一点,力气使的再大一点,再坚不可摧一点,再狠一点,努力一点,哪怕一点点……也只要那一点点……
      白鸽吸着鼻子偏过头,站起身,没有打扰还沉浸在电影情节里的好哥俩,她轻轻挪动脚步,轻轻地关上门。

      “哇——我还没醒困呢——”
      身后的人果断利落往后脑勺上给了一巴掌,哀嚎的声音刹停,捂着后脑袋回头,男同学的眼神里全是怨念。
      “看什么看,马上就开考了,让你早睡早睡,你非得亢奋得跟个得了一卡车香蕉的猴儿一样,这怪谁?”
      “怪我怪我。”被打的男同学揉揉脸,又被身后的人往前推了一把,直接给推进了一号考场的前门。

      许隙深和和乐单肩挎着书包看戏,满脸的没精打采,又有着一丝努力提神的戏谑。
      叹一口气,俩人落座,白鸽这才进门,沿着桌角一拐,坐在了贴着自己姓名的座位前。
      三中的考试排班按照上一次考试的名次来分,可座位却不是,这些分到一个班的都要全部打散,全年级第一的都有可能分到最后一排,这次许隙深和和乐挨得还是近,白鸽也在靠窗排的隔壁排。

      一支笔先扔在桌面,许隙深面对考试的表情有点无奈,有点木,随意一抬眼:“哎?”
      方拾右肩搭着黑色书包冲他笑,特别灿烂,还精神奕奕,跟周围同学打着哈的困倦生无可恋脸全然不同,乍一眼看过去醒目耀眼极了。哦……还有他身边的一个男同学,一样的笑脸,帅得惹人眼。

      “我们居然在一个班啊。”
      “是啊,”方拾走到许隙深右前的座位,而另一个男同学坐在了方拾的右前,“没想到吧。”
      “没想到,绝对没想到……”许隙深挠着脑袋看和乐,和乐正笑得眯眼。
      “我们居然在一个考场,难道之前一直都是吗?”和乐问。
      “如果从没有掉出名次,那就是的。”方拾摆着桌上的用品,嘴角的笑意未减。
      “那还真就一直一个考场。”
      和乐感叹完许隙深紧接着说:“那怎么之前从来没发现过?”他惊讶朝白鸽看过去,白鸽只给了他一眼,他就立马坐正明白了原因并且闭上了嘴。
      方拾没大的反应,只是笑得更欢。

      前门又进来一个人,许隙深和乐赶忙看过去,发现是7班的一个女学生,之前在他们班聚会饭桌上坐在对面笑起来特甜美和善的女孩。
      对方明显也发现了他们,一个个打了招呼,一个个的也作了回应,她一直向后走,坐在了倒数第三排的中间位。

      “江襄遥,你到这么早?”那女孩的声音传来,许隙深扭头看。
      “是啊,早早的就被我妈从床上拎起来了……”
      回话的也是之前饭桌上的一个男同学,他们还在一来一回地讲话,许隙深转回头,眼神睿智又发懵:“就蓝鹤不在这个考场……”
      一旁的方拾传来更乐的笑声,连跟他一同到的男同学也笑出了忍不住的声儿。
      教室陆陆续续坐满,铃声在监考老师进班的同时打响,分卷传位的纸片滑过空气声也很快消散,众排阅卷的脑袋半低,再没一个人聊天谈话。

      两个半小时在落针有声的紧密专注下溜走,监考老师吩咐一声,每排第一座位的同学纷纷站起转身一步步朝后走,卷子飞起页脚的哗哗声成片。
      监考老师收起考卷已经大步踏出了考场,许隙深还坐在椅子上撑脸发呆。
      “走了。”
      和乐提醒一声,这才懒懒散散地慢动作起身,白鸽瞅他,跟懒鬼附身了似的。
      方拾打过招呼就和同行的同学一起走了,许隙深还没组织好的语言就那么被堵回了嗓子眼,失落,想一起约个饭的热切被不知者无意回绝,许隙深也能看出人家是早已约好的,但心中多少有点怅然。

      考试其实就是那么回事,白鸽这个人虽然在学习上总尽自己最大努力,知道不够聪明就花更多的时间去攻克,但在心态上那可是出了奇的好,考试本来就是个检验自己努力的成果,分数不如人意就花更多心思,她从来不怕苦,在她认为,学习的苦甚至是舌尖上的甜味剂,那是一种充满希望的美好愿景,是走向希望的最佳途径。
      在坡下的人,知识和胆识改变命运,无论什么事情,唯有做才有可能的未来。她接受不了自己有一天会再流下悔恨的泪,那是她重新振作起来的根本支柱。

      三天,耳边一直充斥着各种对过答案的唉声叹气和惊喜欢叫,紧绷的气氛里掺着一些同学们的大呼小叫,有人约饭,有人约球,有人约玩,结束后放开了的肆意情绪,她也在最后一天的考场里,最后的一分钟里沉沉舒了口气。
      接下来就是双休日和节假日,她背着书包站在楼外看着窗外的天,刺眼的要命。
      “吃饭去啊,总算考完了。”
      许隙深在旁边叫唤,和乐开始跟他拉拉扯扯,俩人又在挑战对方脾气的极限。

      她没理,光听着声音就够了,挺安心的。
      不怕毛孩子闹腾,就怕毛孩子突然安静。
      “我们去隔壁学校那边的一家炖菜馆吧,我听说可好吃了,瞅瞅去。”和乐提议。
      “走走走,我馋了。”许隙深拉紧书包带拽了一把白鸽,仨人蹭蹭蹭上路了。

      等吃完天已经黑透了,十点半,附中这边的灯火能照亮这边的整个湖面,他们在誉甫街岸边的过道慢悠悠走着。
      誉甫街是附中学生的重点聚集地,一整片的商业区,吃喝玩乐样样有,这里正灯火通明,绿丛繁茂,整片的光映亮一个个穿着灰绿校服笑盈盈的稚嫩面孔。
      女孩子扎着高马尾荡悠悠地走,胳膊搭在同伴的臂弯,挨着耳朵侧着脸说笑。

      白鸽看着对岸的俩女孩,目光跟着那双双身影走,马尾随着轻松欢快的步伐左右摇,像被风吹动投映在湖面的杨柳枝条。
      一整个青春的好模样。

      他们绕过湖面,上了大桥的斜坡。
      越朝上走,越清净,耳边的风也越悠扬,还隐隐吹来缥缈的歌声。
      许隙深小声“咦?”了声,大长腿直接迈了三个阶,迎着风抬眼瞧见桥对面穿着蓝白校服外套的三个人。
      和乐和白鸽也冒出头,站在他的两侧,一同看向桥对面。

      大桥上的两排长灯直立立照着,照的路面反光,衬得天上黑夜更加遥远深邃。对面过道的场面像是蓝鹤携着两人在耍酒疯,胳膊举着,嘴里嚎着,脚下踏着,一步不停。
      近乎忘我的程度,兴致太高,以至于注意不到别的,比如另一边呆滞凝望的三个人。
      他们在明晃晃的灯光下看着,安静入迷地看着。

      蓝鹤此时尤为肆意洒脱,高束灯光映满她清亮笑意的眼,敞开拉链的校服衣摆因摆臂跳动的缘故一来一回打在她的里衣上,她这幅样子比之前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灵动鲜活。
      她右后的那个男生是考试三天以来一直跟方拾来去同行的同学,他跟方拾的气场其实极为相似,迎风扬起的额前碎发乌黑黑的,被灯照得反光,光透过发丝又被他的肢体动作晃动的更乱。
      而方拾整个人仿佛褪去了身上平日里的温和气质,不过仍稍显含蓄内敛,在两人的后面是那样的明朗,笑容开怀,隐隐有活泼畅意的影子。

      不知谁身上播放的英文歌曲轻快又有鼓点,居然能听出点时代的分割来,一点不觉得吵,在微风中静谧的游荡里还有种跨时代的感觉。
      恍若对面三人脚下的跳跃是踩着越过那里的线,越着越着就进入到歌词的冬日里,想要走走,就那么走走,在寂静的,无人扰的大桥道上。

      一辆白色轿车快速在眼中滑过,那边的三人有短暂的身体消失,只有脖颈以上和露出的半截手臂还在旋转晃动,那一瞬间,白色轿车快出模糊不成型的幻影,像摄像机捕捉生活中的某一个行动轨迹。
      许隙深有点恨,这个夜晚灯下活跃美好的画面他特别喜欢,可惜了,没留存下来注定是只能努力回忆了。他就喜欢看那些有勇气,有生命力的人,不在意他人目光的人。
      对面三人没有顺着他们左边的坡路下去,而是一直沿着直行的路走,就那么在另外三人的注视下穿透白炽灯下的即将夏初的弥漫水汽。

      他们在放着和唱着The Mamas & the Papas的《California Dreamin'》:
      All the leaves are brown,
      所有的叶子都黄了,
      All the leaves are brown,
      所有的叶子都黄了,
      And the sky is grey,
      天空也是灰色的,
      And the sky is grey,
      天空也是灰色的,
      I've been for a walk,
      我想要走走,
      I've been for a walk,
      我想要走走,
      On a winter's day,
      在一个冬日,
      On a winter's day,
      在一个冬日,
      I'd be safe and warm,
      我会平安又温暖,
      I'd be safe and warm,
      我会平安又温暖,
      If I was in L.A.
      如果我在洛杉矶,
      If I was in L.A.
      如果我在洛杉矶,
      California dreaming,
      加州的梦,
      California dreaming,
      加州的梦,
      On such a winter's day,
      在这样一个冬日,
      Stopped into a church,
      停下脚步进入一个教堂,
      I passed along the way,
      我沿着道走了过去,
      Well, I got down on my knees,
      然后我跪了下来,
      Got down on my knees,
      我跪了下来,
      And I pretend to pray,
      假装在祈祷,
      I pretend to pray,
      假装祈祷,
      You know the preacher likes the cold,
      你知道,牧师喜欢寒冷,
      Preacher likes the cold,
      牧师喜欢寒冷,
      He knows I'm gonna stay,
      他知道我会留下的,
      Knows I'm gonna stay,
      知道我会留下来,
      California dreaming,
      加州的梦,
      California dreaming,
      加州的梦,
      On such a winter's day,
      在这样一个冬日,
      All the leaves are brown,
      所有的叶子都黄了,
      All the leaves are brown,
      所有的叶子都黄了,
      And the sky is grey,
      天空是灰色的,
      And the sky is grey,
      天空是灰色的,
      I've been for a walk,
      我想要走走,
      I've been for a walk,
      我想要走走,
      On a winter's day,
      在一个冬日,
      On a winter's day,
      在一个冬日,
      If I didn't tell her,
      如果我没有告诉她我可能要走,
      If I didn't tell her,
      如果我没有告诉她我可能要走,
      I could leave today,
      我今天可以离开,
      I could leave today,
      我今天可以离开,
      California dreaming,
      加州的梦,
      California dreaming,
      加州的梦,
      On such a winter's day,
      在这样一个冬日,
      California dreaming,
      加州的梦,
      On such a winter's day,
      在这样一个冬日,
      California dreaming,
      加州的梦,
      On such a winter's day,
      在这样一个冬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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