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撒欢》个文盲

27、受伤

　　周六中午吃完饭蓝鹤一个人跑到了南边的天桥上，两条胳膊搭在围栏上看着远阔的车流。
　　南方向的路段不拥堵，车辆疾驰而去，顺畅得很。

　　城南多为工厂和即将开发的建筑，工人们聚集在城南地块，每天穿着工作服忙忙碌碌，与北边的烟火气一较，就显得破旧、冷清与机械。
　　那里鲜少有人，但蓝鹤曾经酷爱那里。

　　城南深处有一遗落的老旧居民房：表面坑坑洼洼的红砖墙，走几米裂一块水泥的小巷，经年落尘的深色瓦片，写着字划着线的白粉墙，纵横在墙面之间凌乱的晾衣线。
　　所有的一切都具有年代感，那是蓝鹤经历不到的旧时光，游荡在那里，可以感受很多，可以想象很多。
　　她还记得两层楼房排列的一扇扇窗，双开门，打开可以拥有辽阔的视野。一层的门顶上搭着棚，挡雨或者遮阳，电线杆伫立在两房之间的狭小缝隙前，看似胡乱缠绕的电线延伸向很远的地方。

　　最印象深刻的是一个黄昏，那时西斜的阳光倾洒在凸起石子的小路上，光芒金黄里泛着红，使得两边的房屋温暖又迷离。
　　唯一不满足的是那个地方无人问津，没有脚步声，只有蓝鹤自己平缓而轻颤的呼吸声。
　　现在极目望去，看不到曾经存在的老房子，蓝鹤很久没有再去过那里，因为她知道，那个地方已经不存在了。

　　一丁点儿残留都没有。
　　取代的是还未成形的商业化建筑。

　　蓝鹤想到那个夕阳光，又觉得那里荒凉，可能是一个人的心境带来的影响，只是现下的太阳灿烂明亮，她又恍惚认为是那时没有暖风的吹拂。
　　还有耳边朦胧的骚乱……
　　嗯？

　　蓝鹤扭头看，眼前并无异样，除了呼啸的车辆和风动的树梢。
　　她忽然倍感无趣，索性顺着东边的路往前走，再往右边一拐，直接下了楼梯。

　　耳边车辆滑行的碾压声更加清晰，蓝鹤穿过路边的绿化，无视人行道前面稀稀拉拉走过来的一群人，穿过他们只往东北方向的桥洞走去。
　　距离五十米远她加快了脚步，觉得身后莫名的吵。
　　不知怎么心烦意乱的，她连头都没抬，只盯着桥洞下方的墙角，走的越近墙角越大，脚步也越刹不住，最终没料到会与人撞上。

　　“哎！”蓝鹤懵了一瞬，抬眼看时，更懵了，“哎？”
　　白鸽抬眼看向出声的人，粗重凌乱的呼吸也顿了一瞬。
　　本来撞到人想着头也不抬道一声“对不起”就快步走开的，却没想到撞的人是蓝鹤，她立在原地霎时不知该怎么做。

　　蓝鹤原本不稳的心神现在反而因为突发的状况稳住了，但她看白鸽的脸色不太好，似乎对方在极力克制着表情，情绪挺躁的样子，呼吸发颤。
　　“在这还能碰上？”蓝鹤还在看着白鸽，“你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干嘛？”
　　白鸽微微抿唇，呼了一口纾解的气：“来这边有点事。”
　　话音不稳，蓝鹤能听出来。

　　“还往那边走啊？”蓝鹤偏头左手大拇指反着指了下身后的方向。
　　白鸽一时没答上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白鸽又呼吸发重缓了好几下，“不去了……没什么好去的。”
　　对方一副对什么都兴致恹恹的样子，整得跟失去人生方向了似的。

　　蓝鹤发善心给她指了条路：“那就转身吧，逛逛可以顺着回去了？”
　　白鸽一声不吭，果然转了身。
　　蓝鹤晃悠悠跟了上去。

　　这人跟观赏开放日展览馆似的左看看又看看，神情悠闲，闲庭信步，步履蹒跚……
　　“哎呦！”
　　白鸽一回头，蓝鹤状若无事扶墙直起身，面上淡然，镇定中透着一股傻缺劲儿，正用舌头顶着腮帮子强撑气势。
　　“……”白鸽看向那个人的眼神浮上一层霜，平静无波中带了点无言以对。

　　又回头接着走，蓝鹤戏做完也再跟着走。
　　面上已经挽救回来了，走路又开始晃晃荡荡了，整个人放松得像个小无赖，尤其是跟在一脸寒霜的白鸽身后，那架势活像观察尾随漂亮脸蛋的潜在犯罪分子。
　　不过蓝鹤的脸现在看着很悠哉，还有些幼稚的纯良。
　　总之，表现的绝对是个好人。

　　她又伸手摸上了灰白的墙，触面是不顺滑的冰感，感觉水泥挺细腻的。
　　俩人走了一整段路，都快到头了。白鸽现在冷静了不少，面色缓和过来，连话也说的出来了。

　　“你到这边是干什么的？”
　　“嗯？”蓝鹤冷不防听见声音抬眼看过去，她盯着白鸽的背影，直接说，“来这边看看，挺无聊的，我刚站天桥上的，顺便晒晒太阳喽。”
　　“怎么没约人去玩玩？”白鸽问话的语气像是顺着蓝鹤找点话头聊，还是有些生硬，都没什么起伏的。

　　“玩什么啊，我就是找个没什么人、不吵的地方呆一会儿，这边偏僻，除了一些老人都没什么人在这边。”
　　“而且也没有娱乐设施、小吃摊子，观赏性的地方都没有。”
　　“下桥就打算直接回去的，这不碰上你了吗。”

　　蓝鹤结束语说得懒散，白鸽听着也有些感慨，这么个地儿也能偶遇，要不是被人找上了，她今天门都不乐意出。
　　乍一下又想起糟心的事，她烦闷地又开始躁了。
　　但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几声带着回响的咆哮，粗狂的男声听着难受。

　　俩人循声往回看过去，桥洞另一边聚着几个人，看动作和嘴脸应是起了争执。
　　外边三个的背影看起来都是二十来岁的男人，穿着汗衫，单薄空荡的衣边被洞口的风吹得来回摆动，旁边还站了一个看不出年龄的女人，似是在劝解。
　　能看见小半脸的那个男人就是发出喊叫的人，留着长平头，身上的灰色T恤因动作的拉扯有些变形，表情凶狠，一副不罢休的样子。
　　唯一的女人应该是劝不住 ，她旁边的男人从她面前走过去，两手按在还在口吐话语的男人肩上，不断试图往后推。

　　刚刚三个男人挡着视角盲区看不见与之争吵的人，走开了才发现那被围在中间的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白鸽身体顿时定了两秒，随后一言不发拔腿就往那边去。
　　蓝鹤没看到那个小女孩，还在开玩笑。
　　“所谓路见不平，绕道而行……哎？”
　　蓝鹤连忙伸手捞了一把，没捞着……

　　她看白鸽急匆匆的背影，都没思考的就跟了上去。
　　等到近了才发现，居然又是认识的。
　　“你们干嘛呢！”白鸽一声吼。

　　蓝鹤站在白鸽身后，眼神变了个温度盯向对面长平头的男人，男人这时也因为陡然插入的声音抬起头看见了蓝鹤。
　　男人脸色霎时又变了一个调。
　　铁青铁青的。

　　蓝鹤从男人看见她就没移开视线，满不在意中大有警告的意思。
　　男人的目光从蓝鹤脸上移开，又移到了蓝鹤前面的人脸上，他拧了下眉，暴躁地用口型骂了句脏。

　　“多管什么闲事！”
　　“不闲，我忙得很。”

　　“你说什么呢你！谁管你闲不闲！”
　　“没让你管，是我在管。”

　　“操，”男人被白鸽一来一回的瞎话给激怒，“从哪蹿出来的蹿回哪去，别说我没提醒你，这是我们的事儿，跟你没关系，别搁这浪费我时间瞎掰扯。”
　　男人指着白鸽：“你他妈赶紧滚！”
　　白鸽没滚，她垂眸看那个小女孩，读她眼里的信息。
　　几秒后她抬眸看着男人：“你们没法解决，现在这个小孩的事我来，你想说什么跟我说就行。”

　　“我他妈跟你说什么！”
　　“你要跟她说什么，就跟我说什么。”
　　男人拧着眉，包括肢体上的愤怒简直要达到顶峰。

　　不过蓝鹤倒是知道因为什么，这个人最厌烦自己和他人冲突时有人冒出来插一手，别看这次对方是个小女孩，男人也是会可劲儿欺负的，不把对方欺负到没办法只能憋屈着妥协不会罢休。
　　更何况自己还出现了，那这人得更气了，估计现在心里燃着一团旺火，只要白鸽再多一句，对方立马会找准机会出手干起来。
　　蓝鹤看着男人扭曲的五官，有些期待即将而来的混乱的场面。
　　她微不可察地动了下嘴角，眼神深沉。

　　白鸽站在前面表现从容，还很淡定，甚至面对对方的冲动神情上算是一种漠视。
　　“你觉得我不敢打女人？”男人狠瞪着眼睛。

　　“没这么觉得，我看你倒是很会打女人的那种人，毕竟你连小女孩都欺负，”白鸽平静无波的话顿了一下，又转换语气，“你是不是把自己想得过于高尚、过于能耐了？”
　　“喜欢欺负路人，欺负女性的男人都无能，也只能通过这种蛮横的事情来获取无法满足的自尊心，想要高人一等的优越感。找到可以操控、羞辱别人最显而易见的存在感就是欺凌别人采用下作手段。”
　　“你不就是这种人吗？”

　　白鸽话未落男人额角便青筋暴起，狰狞的面孔抽动想要冲过来，但被身旁的男人用双臂死死压制住，这时一直退到墙边的两个男人眼神阴狠地齐看了过来。
　　蓝鹤这才整明白，劝解的一男一女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但跟小女孩更没什么关系。
　　本来是觉得反正自己人多就先退到一边听听，实在掰扯不开再找时机下手，这下也算是全被白鸽的话给激到了。

　　蓝鹤先看向小女孩，却见很有眼力见地躲到了一边，不过没打算跑。
　　是个聪明小孩，蓝鹤内心笑了笑。
　　她就喜欢这样不碍事的。

　　白鸽眼角也瞥到了那两个男人，她沉静地看着在暴怒边缘的男人。
　　“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她话音轻飘飘的，很有故意挑衅的意味，“你们三个？”

　　“操你妈！”
　　“个臭婊子！”
　　“狗日的！”

　　好家伙，骂脏三连句，挺默契啊，中间都没停顿的。
　　蓝鹤嗤笑，眉毛都下意识挑了一下。

　　劝解的男人开始劝架，就这还没忘给一旁的女人护到一边。
　　男人火急火燎地看着拳脚交加的五个人，都不知道该往哪开始劝，感觉哪都容不下他，眼珠子极速转换人影，没一会儿就发现局面也没太糟，两个小姑娘还挺能打，尤其是那个一直没说过话的。
　　动作干净利落漂亮，带起的风声都呼呼的。

　　蓝鹤一直都是冷静的状态，即使拳脚的力气很大，也没有失控的迹象。
　　白鸽就不一样了，她就是想要激怒对方，她憋了两天，根本控制不了自己，仿佛心魔冲破了胸膛，急迫地想要释放邪恶与压力，笼罩全部算在内的人。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她在癫狂的中心点旋转，时不时地撞到阻碍她的肉墙，她可以毫无顾忌地还击回去，直至那堵墙破碎，露出缝隙，得见天光。
　　她像棵黑暗里加速生长的野草，想要开出向阳的花，但每次都夭折在墙壁的缝隙处无计可施，只可眼观，不能触碰。
　　可是痛苦中隐秘的挣扎和暴虐又带来快感，流窜的细密舒爽刺激到骨头酥麻，她沉迷似的眼中失去了神智，只有虚焦中给予她痛快、解救的目标。

　　白鸽眼神恍若可以杀人，粗喘的呼吸屏蔽了外界一切声响，只有朦胧忽近忽远的鼓声震在耳里，其实是她激荡的心跳，在提醒她情绪的极限。
　　好像快要承受不了，她心里的慌乱让她分不清现实与虚幻，背后贴过来的身躯有着火热的温度，只一下，她的焦躁又从心口烫开，蔓延到耳后，似是浑身都要溢出血来。
　　那种抓不着的失控沉重到摇摇欲坠又像是从远古的山洞里开始悠荡，直至如今恍惚着心神。

　　“哎呀别打了！孩子还在这看着呢！都冷静点儿——哎呀妈呀……”
　　蓝鹤心说我挺冷静的，就是这手脚不听使唤，停不下来。

　　“多大点事儿啊，说开了不就行了，小孩儿也不是故意的，这至于打起来吗——”
　　白鸽心说我管谁是不是故意的，反正我是故意的，就是要打起来。

　　“这也不差这三两句的，都停下来好好说说，咱把这事情给解决喽——”
　　无能男人根本不想再想着解决这件事情，打急眼了都。

　　一个挥拳过去，蓝鹤反手攥住手腕给无能男人撅了个嗷嗷叫。
　　再撅一下，又一声更高的惨叫——折了。

　　被蓝鹤先一步踹到墙根的其中一个男人听到惨烈的动静马上反应过来脚底蹬地跑了过来，扶着无能男人的背，看着无力下垂的右臂面露震惊。
　　大概是没想到蓝鹤会做这么绝。
　　此次战役算是告一段落。

　　蓝鹤直接转过身要找白鸽在哪，刚站正脸上就挨了脆响的一巴掌。
　　“？？？、？”
　　蓝鹤瞬间捂住脸扭回头，惊呆，一个字说不出来。

　　对于突然而来的安静，好一会儿白鸽才回过神，面对这种情况眼神清明的像山泉水，但那水面也在荡着不知所措的波纹。
　　她嘴唇犹豫地蠕动了几下也没能说出来话，俩人就那么干对眼。

　　惊疑的蓝鹤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白鸽，那里面好像挺受伤的，又过了几秒，她愤愤地疯狂回击，两条胳膊胡乱挥舞着朝白鸽打过去，动作极其不冷静，感觉要气炸了。
　　白鸽没忍住抬胳膊稍稍挡了几下，最后无奈压制住蓝鹤张牙舞爪的胳膊强行让她冷静下来。
　　“其实我一直想对你说……”

　　蓝鹤被抓着手臂，恼怒的模样被放大，白鸽被一双莹亮的眼睛给整卡壳，话没能接着说完。
　　白鸽的小脸蛋儿几乎贴近自己，蓝鹤眼珠子一颤，看着白鸽的表情有些莫名动容的期待——我倒要看看你能说什么。

　　“你捂错脸了。”
　　“……”啊？
　　“我打到你左脸，你捂着右脸做什么？”
　　“………………、……”

　　蓝鹤手臂缓慢下沉，白鸽配合默默放开了，她看见蓝鹤半凝固的脸，随后迟疑地抬手捂上了自己的左脸。
　　眼前人收着下巴抬起眼皮怨怼着看她，她耐着性子对对方点了点头。
　　明显白鸽还没缓过来，蓝鹤也没再就这这事多纠缠，揉两下脸转头看向被两个人架在中间的无能男人。

　　“叫什么呢，半天了，实在疼治去！”
　　“操你妈蓝鹤！”
　　“你也来一下？”
　　蓝鹤向前走了两步，脸色称得上是阴沉，把左边骂脏的男人还要继续骂的话给憋了回去，嘴角抽动，最终泄了气。

　　旁边不知是不是两口子的两个人脸色也好不到哪去，打到最后居然到了需要进医院的地步，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你们两个，”蓝鹤看向那两个人，“跟小孩儿什么关系？”
　　“……哦，就是……我们就是路过，在后面看到小女孩被三个大男人围着，怕出什么事，就、就过来看看……劝劝……”
　　也是什么都没劝着，蓝鹤读懂了劝架男人的神色。

　　“谢谢了，那也没什么事了，您二位先忙着？”
　　“哦、对，那我们走了。”走之前似乎还不放心地看了一眼站在墙边的小女孩。
　　白鸽一直注意着墙边，那两个人走的时候小女孩还抿着唇眼含谢意地目送了一下。

　　“要送你回去吗？”
　　小女孩朝白鸽看过来，仍是抿着唇摇了摇头，眼睛里全是小心谨慎，倒没表现出怯意，还很平静，仿佛对这种场面免疫了一样。
　　蓝鹤觉得小孩儿挺漂亮的，大眼睛稚嫩清澈，略显呆滞，浑身上下萦绕着拘束的气质，感觉早熟得很。

　　“那就回去吧，这儿没事了。”
　　小女孩看着白鸽，又看看几步之外发狠盯着自己的三个男人，犹疑了几秒后转身挨着墙跑了。

　　“我希望呢，那个小女孩不会再碰上你们了。”
　　蓝鹤话落，三个男人的视线就紧逼了过来，不过蓝鹤逼视得更狠。
　　右边的男人低头像是思量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着蓝鹤回了句“行”。
　　“那就滚吧。”蓝鹤嗓音凉凉的。

　　三个男人也没再多话，两个人架着疼得抽气憋屈的无能男人转身就要走，蓝鹤也懒得再多看一眼，转身看着低垂眼皮不知在想什么的白鸽。
　　“走吧？”
　　白鸽闻声缓和了脸色，静默着转身带头走。
　　蓝鹤脚步轻快地跟上去。

　　“往哪走？”蓝鹤四处张望着顺便问。
　　“绕着走呗，也没什么事。”白鸽话语放松，松的有些没力气。
　　蓝鹤还要再说话，却听见身后沉重迅猛的脚步声在极速靠近，她闪身躲过拳风，回头时，眼中酝酿出风暴。

　　毫不犹豫地回敬一拳，说完便使阴招的男人被抡偏头，口中吐了唾沫后又狠命冲过来，蓝鹤轻歪了下头，紧接着侧身曲腿迎上对方的攻击。
　　男人闷哼一声向后仰倒，还未彻底倒下，蓝鹤几步近前拽住了男人衣领便往身前扯，“咚”的一声，顶着黑色短毛发的男人被掼在了水泥地面。
　　痛嚎声响彻桥洞，蓝鹤还要继续，眼角却注意到白鸽那边的情势，她二话不说冲过去挡住了另一个男人扬手砸下来的不知从哪里来的小空瓶子。
　　空瓶脱手划过一个弧度摔落地面，瞬间碎裂四散，哗啦声响清晰，玻璃残渣铺了周围一片。

　　蓝鹤没给对方任何机会地再次狠命踹上男人的腰腹，男人没来得及认清局势就被强劲的力道顶得向后，“扑通”一声仰躺在地。
　　这还没完，率先被掼在地的男人这时狰狞着摇晃脑袋又不死心地晃了过来，白鸽神色原本就紧张，这下简直慌了神，她想都没想地撞了上去。
　　男人身材高大，白鸽根本不是能抵抗的那一类人，相撞的刹那就被男人自身的优势给推了回来，脚下一踉跄，背部生疼地抵在了坚硬的墙面。

　　蓝鹤刚打算退回白鸽那耳边又传来沉闷的一声响，她迅速回头，眼睛掠过白鸽歪靠不起的身影，抬手就是狠劲的一拳砸在身侧男人的脸上。
　　男人这下还手还的及时，蓝鹤被逼到墙边，弯身闪躲过这一拳，她随即顺着角度握拳上勾给男人的下巴来了一下，男人被拳打后仰，牙齿磕碰的声音短促却明了。

　　蓝鹤心火窜上咽喉，不给任何余地地再次拽住男人衣服撞在身后的墙壁，男人被砸得头昏眼花，一时混沌使不上力，她又接着将男人摔在地，上脚踹了好几下，直到男人再无反抗之力，躺在地面发出痛吟。
　　两个人这一通动作是彻底给蓝鹤激出了火，几乎是玩命地在警告，毫不留情下狠手。

　　白鸽还是没能站起来，蓝鹤浑身戾气转身朝着她走过来，在看到白鸽面色痛苦的样子顿时收敛起大半那股凌人的气场，蹲下身握住白鸽双手覆盖的右脚腕。
　　蓝鹤一上手试探疼痛的程度，白鸽就深深皱起脸“嘶”了一声，她偏头看见白鸽身侧堆了几块破砖……
　　摆放的真他妈是位置，蓝鹤眉间满是躁意，但在抬头看见白鸽的透白的小脸又什么乱七八糟的情绪都没了。
　　看样子真的很疼。

　　“先起来，”蓝鹤胳膊环过白鸽后背半抱着将人扶了起来，“是不是一点都不能走？”
　　白鸽转动脚脖，疼痛感更强烈的袭来后她摇了摇头。
　　蓝鹤将手撤回来，蹲下身扭头示意白鸽趴上来，白鸽无措犹疑了几秒后大概觉得自己瞎矫情，继而不太敢用力地慢慢俯身趴在了蓝鹤背上。
　　温暖的手掌覆在大腿内侧，白鸽不太自在地呼吸紧促，蓝鹤很轻松地站起身，颠都没颠一下。

　　蓝鹤开始转身，白鸽眼神乱颤右臂环过蓝鹤胸前攀在肩膀，左臂弯曲磕在自己的手背上，姿态疏离又依赖。
　　她微抿唇能清楚感受到心脏撞击带来的不安稳，像是浑身不受控地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