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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报复 ...

  •   蓝鹤睡到了差不多九点才醒来,她躺在二楼的卧室里醒神。斜阳透过玻璃从留出的窗帘缝隙照在白色的墙壁,在昏暗的房间里添了一道暖色的清明。

      她翻身下床,趿着拖鞋几步走到窗前,两只胳膊大幅度一挥,刺目的光线瞬间涌进,原本唯一的清明融在了挤满空间的灿阳里。
      转身走到门口转动把手,走出去立在二楼的栏杆前,楼下还是昨夜的模样,几本书错落堆在客厅桌上。她下楼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没等喝,一个转身又进了洗漱间。

      方拾昨晚发消息说今天去图书馆,她准备就绪先到了早餐摊上,她到的是北街,北街东边的一个巷子拐进去就是一片繁华景象,早餐卖什么的都有。
      蓝鹤拎着两袋巨无霸肉夹馍,拿了两个袋装的热豆浆,嘴里还啃着一根刚出油锅酥脆的油条,金黄色的一根棍,很快没了大半。
      方拾在图书馆边上的阶梯上,蓝鹤走过来时,他笑得灿烂。

      “昨晚干嘛了?”蓝鹤把巨无霸递上前问。
      方拾接过来就开吃,含混着回答:“跟班长彻夜畅谈了。”
      “没看出来你哪里有夜。”蓝鹤眼见方拾神采奕奕,那张脸比起得迟的蓝鹤精神不知道多少倍。

      方拾哈哈几声笑,俩人专心致志地啃早饭。
      豆浆吸出咕噜声,很快两道优美的划线落入了阶边的垃圾桶,两道背影大摇大摆闪进了图书馆大门。

      依然是二楼原来靠着栏杆的位置,蓝鹤坐在方拾旁边无所事事。
      方拾一直在准备竞赛,不光是物理,理8班长一直跟方拾在积极准备,一有时间就拉着方拾“畅谈”,不过今天倒是比较轻松自由。
      这个时候图书馆的人还没有那么多,大家分散的也很开,只不过那么大的空间里稍微有一点声音就格外清晰,离方拾贼近的蓝鹤在旁边专注地折纸。

      方拾偏头一看折好了一个飞机,过一会儿再看折好了一个猪蹄子,又过了好一会儿,蓝鹤折好了一个飞镖。他笑了一下继续做自己的事。
      图书馆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蓝鹤把三个折纸放一边,随便拿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楼梯一边墙壁上的挂钟转了几格,时针和分针重合在一起无声停在了十二点的位置。

      方拾的时间感很强,他很准确地停止了刷题。蓝鹤在一旁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方拾收拾完书包就开溜。
      俩人溜达到北街买了一份红烧肉和牛汤锅回了家属院。
      家属院是方拾外公外婆的房子,老人家们去世后方拾就一直住在这里没换过别的地方。

      方拾开了院门的锁俩人穿过院子进了房门,地上全铺的木地板,门的右边有扇窗,那里放着个小案台。换完鞋之后蓝鹤将打包的放在桌上,顺势坐在了桌边的蒲团上,方拾走过来坐在她对面。
      太阳已经偏斜了,但是窗边一片明朗,正对东方的院子里草已经长出来一些,方拾外公外婆的花也有复苏的迹象,不过院门口的那棵常青树一直都是那么绿。
      红烧肉的香味与牛汤的浓郁混合在一起,晕开了这一小方。

      蓝鹤先夹了块肥颤的五花肉,吃进嘴里的那一瞬好像获得了极大的满足,一上午安静中夹杂着细碎声音的闲淡全都灰飞烟灭,这一刻只有关于吃的愉悦。
      方拾下午是不打算再到图书馆去了,他看了一眼窗外的院子开始吃汤锅。
      今天天气很好,小灶也没用,俩人吃的热火朝天。蓝鹤吃完了一口牛膀,抬头往前压了一点对着方拾说了一句。

      “91,我告诉你,晚上我要去帮人办一件事。”
      “哦?什么事?”方拾抬起头笑了。
      “去帮人教训一个人。”蓝鹤说。
      “谁啊,要你来帮。”方拾吃的动作慢了下来。

      蓝鹤把杨漾的事件经过简要讲了一遍后,说:“杨漾她决定不咽下这口气,晚上要去找刘二夕算账,怎么的也要教训他一下。”
      方拾看着啃一口骨头的蓝鹤:“那这件事情他们那些人肯定也都知道了。”

      蓝鹤嚼完咽下那口肉说:“知道归知道,没人管,除非他自己把自己的脸伸出去让人打,这不明摆着是个丢人的事儿吗。牛百叶他们肯定更不会管了,要管也得是他兄弟管,哎,我估摸着他兄弟也不会管,就算管也就是一顿骂的事儿。”
      “也是,什么都没发生,还被人合力揍了一顿,脸丢大发了,”方拾看着桌面,有些不解,“不过他为什么会做那种事呢,杨漾是三中的学生,他们那一帮人不会糊涂到占人小姑娘的便宜,首先麻烦就很大,他们摆平不了。”

      “他大爷的,这已经不是占不占便宜的事情了,那晚上我们要不是刚好在那,现在指不定杨漾已经要轻生了。”蓝鹤将啃完的骨头丢在了塑料袋里。
      方拾松快地笑了一声,然后他又抿了下唇:“原来是因为杨漾。”
      “刘二夕是怎么认识她们的,也懒得想了,我觉得他就是见到了杨漾被迷晕了,他那天晚上酒都没怎么喝,他还想‘大展雄风’一场呢。”蓝鹤的语气听着很嘲讽。

      “给个教训也好,有一就敢有二,整整他们。”方拾说。
      “晚上几点去?”
      蓝鹤回:“大概十点左右吧,晚一点比较好。我问了一下,刘二夕今晚就在北临街,正好过去堵他。”

      方拾笑:“你问谁了?”
      “就随便找了个人问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谁,”蓝鹤喝了口汤,“先把他引到那个巷子里,让他重温一下那晚的感觉。”
      “你打算让他知道是你吗?”方拾问。
      “看他能不能知道了,我只管往他身上使拳头。”蓝鹤吃饱喝足懒懒地说。
      “打狠点,那晚上都知道是你,今晚肯定也能知道,敢回手就再打一次。”方拾说话跟开玩笑似的,蓝鹤听笑了。

      方拾还没吃完,他接着动作继续吃,蓝鹤胳膊肘磕着桌子双手捧着脸看着火锅里因方拾夹动筷子而晃起油光的汤面,过了一会儿又转头看了看院子,她起身到厨房拿了个苹果切成了两半,回来给了方拾一半。
      方拾也吃完了,俩人各拿着一半苹果走到了院中,走几步弯下腰看看长出来的草,走几步弯下腰看看长出来的草……其实都一样,也不知道有啥好看的,但俩人就是一点不嫌腰累地重复着动作,手里的苹果也啃得沙沙响。

      院子里铺了几条弯曲交错的小路,蓝鹤蹦到堆高了几块红砖的小路上,跟方拾面对面蹲下看着土里稀疏扎根的草。

      “这草看起来很顽强。”蓝鹤说。
      “不一定,我一拔它就得从土里跳出来。”方拾说。
      “它长腿了?还能蹦出来。”蓝鹤抬头眼睛直直看着方拾。
      “你看。”说着方拾下手攥住了一把草,一使劲,草断了。
      “土感觉没那么湿,而且草也没那么长。”蓝鹤提醒道。
      “它今天必须跳出来。”方拾坚持道。

      他选了旁边稍长一点的草手往根部探过去,试了几次才小心捏着根部往上薅,但草的顽强程度超乎他想象,这一把没薅断,“啾”的一声手往上滑了出去。
      不过不气馁,换了好几根草,大概那一小片刚长出来的草都被薅断差不多了,最后终于在蓝鹤逐渐麻木的紧紧注视下拔出了一棵草,一棵根部都带着新鲜泥土的草。

      蓝鹤骤然被泥渣子弹了满脸,她惊了一愣,抹了一把脸抬起头看着方拾,方拾抬着胳膊攥着那把草:“看,它跳出来了。”
      蓝鹤的神情很平静,麻木的眼神里映着一脸坚定的方拾:“它居然真的跳出来了。”说出来的话也很平静。

      说完,蓝鹤下手果断快速地拔起了一棵短小的草。
      哎,又跳出来了。
      蓝鹤手起手落,从她的手里跳出了一片的草……

      方拾看着蓝鹤的手也逐渐麻木,他没想到这些草在蓝鹤的手里能跳的这么配合,他低下头开始继续跳他那顽强不息的草……
      两个无聊的人在这个无聊的一天里吹着无聊的风拔着无聊的草。
      草如果会说话,肯定要骂他们——
      你们是纯属不想让我活。

      日光沉下,院子里的草横尸遍院,房子里亮起了灯,没一会儿蓝鹤走出踏过了那些被迫跳起来的尸体,看都没有看它们一眼。
      北临街的热闹依旧,周末的人潮更甚,比昨晚还要多上一批人。

      十点多的夜生活刚刚开始,周围的喧杂将蓝鹤隐没在街道里,一个人的身影总是略显孤寂,蓝鹤身形高瘦,乍一看像到此游历的外来人。
      可是蓝鹤从小就生活在这里,她唯一熟悉的也只有这里。此时她在她熟悉的地方穿来往去,在一片如织网的灯火里看到了背对着她的杨漾。

      她走上前,抬起手食指弯曲点了一下杨漾,杨漾转过身,看到蓝鹤先是笑了一下,她问:“我们要找他吗?”
      “不用,直接过去。”说完蓝鹤绕过她向前走了过去。
      杨漾跟在蓝鹤身后穿梭人流,感受了一把夜市里的非凡热闹,她四下乱看,觉得这种生活充满了烟火味。

      她挤到蓝鹤身后挨着:“蓝鹤,你经常晚上过来吗?”
      蓝鹤回了一下头说:“还好吧,无聊就上这来转转。”
      “我觉得好热闹,这里的灯像烟花。”杨漾声音大了一点,怕蓝鹤听不清。
      “我告诉你,但凡这种地方的灯都像烟花,那五光十色、天旋地转的,顶多就是不在天上。”蓝鹤让开一点,让杨漾站在了她旁边。
      “还有那投影,”蓝鹤指着前面的一个门面,“你站过去。”

      杨漾小跑着站了过去,投影落在杨漾的身上转着圈,蓝鹤走过去:“在别的地方肯定也有这种感受吧,哪哪都有。”
      投影的颜色不断变化着,杨漾笑着走了出去:“但是感觉不一样,这种家一样的热闹还是不一样的,我觉得很亲切。”
      “什么家一样热闹,就属家里最不热闹,来一轮亲戚都是不熟硬熟的。”蓝鹤说。

      杨漾看了蓝鹤一会儿,眼神里有蓝鹤没看到的柔意,杨漾说:“我们那边好像还真这样,不过我来到这里后,感觉好亲切。我家的房子离这里不是很远,但是我没在这么晚的时候到这里过,我们家住的楼层很高,我站在阳台上看这里看得特别真切。”
      “那你那么高的距离看过来,岂不是更像烟花,不对,更像是着了一条街的火吧。”蓝鹤偏头看了杨漾一眼。
      杨漾很甜地笑了:“确实,那种着火的感觉特别温暖,像是铺着热地毯。”

      蓝鹤听笑了,她带着杨漾转到了一家店。
      “就在这里等会儿吧。”蓝鹤向老板要了两杯温水,坐在外面一张桌边的椅子上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我们要不要有什么作战计划?”杨漾双手握着杯子胳膊搭在桌面。
      “不需要,就他一个人还要什么作战计划,我想想都费劲,他不用。”蓝鹤又喝了一口水,神情自在。
      “他会在哪里出现啊?”杨漾转头看着流动的街。
      “等到人再少一点就出现了,相当显眼,放心。”蓝鹤也看着街道,眸光流转像是在观赏。

      这里的热闹伴随着吆喝声,兴奋的人一茬一茬的,耳边的喧嚣像是锣鼓,其间还夹着拍手叫好的群众。
      蓝鹤偏头看过去,人来了。
      杨漾也看见了,那个人混在一群人里,看起来酒喝得不少,正脸红脖子粗的对着旁边的人挥着胳膊大着嗓门说话,听声音大概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杨漾看向蓝鹤,对方还是气定神闲的样子,没一点要动的意思。

      蓝鹤单手撑着半边脸还看着刘二夕那边,她朝后招了招手,很快走过来一个男生,像是身后这家店里的人:“去跟着,看他到哪,最好把它引到大同烧烤店。”
      那个男生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杨漾看着蓝鹤说不出话,心想传闻的原来是真的……

      她平移视线看着跟上去的男生的背影,蓝鹤却已经收回了视线继续喝她杯中剩余的水。
      没过多久,蓝鹤杯中的水喝光了,那个跟上去的男生也回来了,他站到蓝鹤的旁边:“已经在那边了。”
      “嗯。”蓝鹤起身走了出去,杨漾忙不迭跟了上去,走时还对人家道了句“谢谢”。
      男生笑了笑收了两个杯子转身进了店内。

      蓝鹤站在离大同烧烤店十来米的位置,看见独自坐在门口的刘二夕,杨漾停下也看着但不知该怎么办。
      “先说说吧,你想怎么做。”蓝鹤说。
      “我就是想打他。”杨漾中气十足地回答。
      “行,”蓝鹤直接走了过去。
      杨漾在身后没动,她怕上去坏事。

      蓝鹤转头看了看,在门边的一个桌子上看见了一块挺干净的布,她拿起来摊开掂了掂,觉得挺合适,随后慢悠悠地不急不躁地朝着毫无怀疑且毫无防备的刘二夕走了过去。
      大同店的客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多,此时满屋喧杂正在往外溢,显得刘二夕像个被安排在某处等待着被接回家的半大小子,那憨厚的模样活似二愣子。
      在被蓝鹤用布套住整个脑袋时刘二夕没有任何迟疑地胡乱挣扎了起来,但下一秒就被拖着往不知道的哪一个地方移了过去。喝懵了的脑袋是没办法思考的,尤其是在突如其来的混乱之下。

      杨漾在原处看这场面惊呆了,她没想到蓝鹤这么简单粗暴,直接给人拖进了旁边的那条巷子里。她左右看了下没什么人注意到自己,跳起来跑进了巷子里。
      巷子里蓝鹤还在用布包着刘二夕的头,从后面紧紧抓着布的尾巴。刘二夕半躺在地上,咋咋呼呼的惊叫响在巷子里,吵得很,蓝鹤一巴掌拍在了那颗乱摇的头上,那颗头停了几秒后又开始剧烈地直摇。

      蓝鹤看着杨漾给她使了个眼神,但巷子里太暗,杨漾没看到,她正盯着刘二夕看。
      不是,这有啥好看的?是不是忘记来这儿干啥了!蓝鹤内心叫唤。
      几秒钟之后杨漾的注意力终于来到了蓝鹤的身上。
      蓝鹤又使了个眼神,杨漾借着巷口外面的光看清了之后没出声,放轻脚步慢慢移到了刘二夕边上,她轻轻伸出脚轻轻碰了一下刘二夕的腿。

      “……”
      不是,嘛呢?玩儿呢?蓝鹤抬起惊异的头看着杨漾,不是想打吗?搞毛?!

      “哎!?”刘二夕的声音听着像是吓傻了,他没想到还有第二个人,而且第二个人远没有第一个人粗暴,这小心翼翼的架势让他心里直发毛。
      “他妈的,什么人?有本事出声儿,别他妈玩阴的!有种给我放开,给我光明?”
      给你屁的光明,蓝鹤直接给了刘二夕一脚,但这一脚让刘二夕踏实多了。不怕对方一顿暴揍,就怕对方要来别的。

      杨漾一脸发现稀世珍宝的表情看着蓝鹤,大眼睛在昏暗里都能发现正发着光,不知道的以为杨漾要二度发财了。
      蓝鹤拧着眉再次给了杨漾一个眼神。
      这次杨漾还算给力,她鼓足勇气学着蓝鹤的样子给了刘二夕一脚。
      “哎?!”这一脚刘二夕更踏实了。

      杨漾又接着往刘二夕身体的各个部位踢过去,越踢用的劲儿越大,劲儿越大,刘二夕越踏实。
      最后刘二夕几乎是躺在地上放开了被杨漾踢。
      蓝鹤还在包着刘二夕的头,手也不撒开,她觉得要是给布松开了,杨漾肯定就下不去脚了。

      她收紧布,刘二夕立刻开始含混着惨叫:“操你大爷的!老子憋死了,要憋死了!你们他妈打个人还搞这么神秘,你们举行古老仪式呢你们——”
      蓝鹤攥起拳头在刘二夕脑袋上来了一拳,给刘二夕打的脑瓜子乱转,但嘴里还在叫嚷:“我他妈要不要给你们举把火啊,啊?让你们更有信念感?啊?”
      接着又拎着刘二夕的头往墙上撞,被揍的人两条胳膊抱着头蹬着腿乱踢还在吱吱哇哇乱叫:“靠!给我个痛快,给我个痛快——啊————————”

      蓝鹤很爽快地给了痛快,把刘二夕的头重重磕在了地上,随后跟拍球似的,给刘二夕后面的一系列叫声整得抑扬顿挫的,听声儿可以直接上美声班了。
      杨漾喘着气停下来,她觉得刺激极了,停了一会儿开始上手,按着刘二夕乱踢的腿捶他的肚子,刘二夕又是一阵嚎叫。
      蓝鹤觉得再这样刘二夕得吐,她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拉住了杨漾,示意她不要打刘二夕的肚子,杨漾直起身愤恨地一脚踹在了刘二夕的肚子上。

      这下刘二夕没动静了,闷哼了长长的一声,但杨漾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直接上手上脚连环招呼。蓝鹤觉得杨漾再这么下去就得练成绝世武功,不过她并未阻止杨漾修炼。
      她感觉杨漾跟喝了鸡血一样,但喷出来的是焰火。
      果然愤怒会让人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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