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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林少爷生病了 ...

  •   授课完毕,接下来是写字。林平湘在图画上的字都必须会写,这工作量可就大了。众匪哭丧着脸求饶,最后林平湘只好降低要求,会写国家的名字就行,大洲的名字不必会了。
      何月升又是第一个写完字的,他写完了就开始帮着韩文盲写字,李青石由于在大师的“佛经”上见过“苏联”的名字,日本还没写会,就把苏联的全名写完了,吓得他赶紧把地上的字抹掉,生怕林平湘发现。庆幸的是,林平湘光顾着教张小松写字,根本没注意他的异样。
      李青石费了一番功夫写完了“世界”、“日本”、“美国”、“法国”,加上自己会写的“中国”,自己已经会写这么多国家了,他满意的放下树枝,请林老师检查。
      林平湘也觉得李青石今天表现积极,他满意的道:“不错,除了那个最长的不会写,其他的倒是都写对了。”
      李青石这才想起来“苏联”让自己擦了去,于是赶紧写上了。
      林平湘表扬道:“写的不错……咦,我说过苏联这个简称吗?”
      李青石浑身一颤,故作镇定道:“说过啊,林老师不记得了?”
      林平湘想了想,倒是没在意:“最近脑子有点乱……你把全称写上。”
      李青石一身冷汗,乖乖的把全称写了。

      李青石发现,林平湘自从回了趟家,就不知怎么的突然多了一身的力气,不仅上课上的积极,就连打猎也能跑多远跑多远。有一次,李青石带着他早上出了门,刚抓了四只麻雀,便在林美人的声声赞美中失了分寸,带着他一路翻过了南山,直接到了玉连山与泰山的交界处,连巡逻的官兵都差点撞上了才回去。回到岳王山时已到了傍晚,何月升已经把韩江流带回来的粮食煮成了粥,张馋鬼则吃了两串烤蚂蚱。李青石一看,直接表示自己今天手气不好,哥哥们一人一只麻雀分了,反正张傻子已经吃肉了,不吃也罢。晚餐在张小松委屈的哭声中结束。
      又过了一天,在西历五月一日这天,林平湘突然宣布今日讲“劳动节”的由来,李青石以为林大少要宣传红色思想。结果人家只是讲了“19世纪80年代的美国工人运动”,然后赞美了这场美国历史上第一次的全国罢工,根本没上升到国际无产阶级的思想理论。李青石白担心了一场,他悄悄松了口气,同时心里突然多了几分遗憾。
      林平湘讲的嗓子都哑了,但还是执意教大家唱“八小时之歌”,他粗着嗓子道:“同学们,我必须要唱这首歌,不仅是因为这首歌唱出了所有工人的心声,更重要的是,我们一定要永远牢记那些为了美好生活而流血奋斗的人们。”他清了清喉咙,吃力的唱起来:“我们要把世界变个样,我们厌倦了白白的辛劳,光得到仅能糊口的工饷,从没有时间让我们去思考。我们要闻闻花香,我们要晒晒太阳,我们相信:上帝只允许八小时工作日。我们从船坞、车间和工场,召集了我们的队伍,争取八小时工作,八小时休息,八小时归自己!”
      张小松啥都没听懂,但还是鼓掌:“唱的真好听!平湘哥嗓子哑了也——”话还没说完便被何月升捂住了嘴巴。
      韩文盲突然聪明起来:“这个歌我好像听过——”然后也被捂住了嘴巴。
      林平湘一脸疑惑的看着捂人的李青石和何月升:“我唱的不好听吗?”
      李、何二人疯狂点头:“好听,好听啊!”
      林平湘揉揉喉咙咳嗽一声:“唔,确实是嗓子的问题……”

      林大少的嗓子确实出了大问题,当天晚上,他介绍完“工人八小时,轻工六小时,重工三小时”之后,这嗓子疼成了咳嗽,又一天,成功变成了头晕眼花。等到第三天清晨,林平湘按时醒了,睁开眼躺在床上半天没爬起来,一动就直犯恶心,忍了半天之后,悄悄戳了戳身边呼呼大睡的李青石。
      李青石以为林老师叫自己起床,于是闭着眼睛道:“知道了,马上就起来。”说完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接着睡。
      林平湘心里一阵憋屈,他又是个薄脸皮的,示弱一次之后便不想再来第二次,于是闭上眼咬牙忍着,右手悄悄按压胸口的鸠尾穴缓解不适。
      又过了十来分钟,张小松起床烧水了,林平湘听得他摆弄柴火的声音头都要炸了,又过了十分钟,林平湘终于受不了了,他捂着嘴爬起来往外跑,扶着门口的一棵树吐了个昏天黑地。
      屋里,大家不明所以,还躺在床上装死。何月升用被子盖住脑袋:“林老师儿今天怎么不叫大家起床了?”
      张小松看了看外面:“平湘哥出去了。”
      韩江流闭着眼睛道:“又和石头私奔了?”
      李青石斥道:“江流儿!老子还在这儿呢!”
      韩江流:“咦,那他出去……哦,洗漱更衣是吧,那你更得出去看着了。”
      李青石张嘴就要骂,张小松却说话了:“欸,平湘哥一直在吐呢,是不是有娃娃了?”
      空气瞬间安静了,片刻后,韩江流猛地跳起来,按住何月升就打:“你奶奶的欠抽欠揍的玩意儿!平时给孩子讲了些啥!”
      何月升缩在被子里痛呼:“老石救命!”
      李青石猛地跳起来,他一脚跨过扭打在一起的韩江流和何月升,嘴里喊着“平湘”冲了出去,把吐的双腿打颤的林平湘搂在了怀里。

      林平湘被李青石扶着,用张小松送来的水漱了口,又喝了一罐水。他感觉好了一些,便决定自己走回去。李青石却不同意,他执意半抱着林平湘走回庙里。这时,韩江流和何月升也爬了起来,大家把大通铺叠了叠,收拾成一张柔软的床,一起扶着林平湘躺了上去,用被子把他裹住。
      林平湘缩在被子里,哑着喉咙说冷,李青石连忙把自己的被子也给他盖上了,然后蹲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平湘,你哪里不舒服?”
      林平湘闭着眼道:“累……头疼……冷……”
      李青石搓了搓他的手,然后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热。平湘,身上痛吗?”
      韩江流悄悄捂住张小松的耳朵。
      林平湘微微睁开眼:“有点痛。”
      李青石慌了神:“能喘的上来气吗?”
      林平湘闭上眼:“能……”
      李青石松了口气,安慰道:“就是太累了,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去弄点凉水给你擦一下。”说完拉着众人出了庙。
      平日里昂首挺胸、意气风发的林大少生病了,变成了一副气息微弱、脸色苍白的模样,大家心里都不舒服。众匪们走出岳王庙,七嘴八舌的议论起如何医治林大少来。
      张小松道:“平湘哥就是累病的,他平时都不敢偷懒呢。”
      李青石沉着脸不说话,何月升忧虑道:“不是我当年那个吧?”
      李青石急了:“他能喘的上气来,应该不是!”
      韩江流啥都没听明白就插嘴:“啊?林大少打摆子了?你们前几天跑啥地方去了?是不是闻到瘴气了?”
      李青石本来就心里没底,闻言更加手足无措,他狠狠踹了韩江流一脚:“叫唤什么?小点声!北方有个屁的瘴气!”
      韩江流呲牙咧嘴的喊疼:“啊呀!那也不应该啊,林大少这么讲卫生,怎么会打摆子呢?不会是虫子咬的吧?草虫子能咬死人的!”说完屁股上又挨了一脚。
      李青石定了定神,从裤腰带里掏出两张票子递给韩江流:“江流儿,你拿着钱去抓药去,抓一副治疟疾的,一副受风寒的。小松子,你和你月升哥打水去,你们今天委屈一下,不要进庙了,水和药放门口。”说完转身就要回屋。
      何月升拉住他:“我得过疟疾,我看着林大少吧。”
      李青石拨开他的手:“没事,我命大。”

      安排妥当后,李青石独自一人回到岳王庙。林平湘还在发烧,李青石把衣服脱了,将衣摆撕下一条来,洗干净当做毛巾敷到他的额头上。
      林平湘低声道:“毛巾……”
      李青石正在穿破布似的衣服:“我把衣服撕了一块,就当作毛巾吧。”
      林平湘吃力道:“脏……拿下去……”
      李青石穿好了衣服:“这是我能找到的最干净的布了,哪年死那时候用的都是裤子。”
      林平湘不说话了,许久以后,他低声问:“疟疾?”
      李青石摸摸他的脸颊,自言自语道:“不像,疟疾发病喘不上来气儿,你这是让凉风吹的,我爹以前就经常在换季的时候生病。”
      林平湘“嗯”了一声,又道:“打针……”
      李青石握住他的手,慢慢在他手掌下方的穴道揉搓:“江流儿抓药去了,咱没法看洋医生,你要是真撑不住,我背你去医院。”
      玉连山没有医院,最近的医院在济南,坐车要走一个时辰,玉连山小汽车不多,都在大户人家搁着,要是去医院,就得先带林平湘回家。林平湘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坚持道:“不回家……我从小体弱多病,我爹才让我习武……回去丢人……”
      李青石只好道:“好好好,不回去不回去,咱们先睡觉,睡醒了再说。”
      林大少闭了眼,乖乖的开始睡觉,李青石慢慢揉着他的手,待他睡熟后才敢抬头瞧他的睡颜。林平湘看起来瘦了不少,看来这土匪生活实在不好过。李青石心疼又惭愧,他握住少爷白嫩的手,小声向自己认识的所有神仙祷告:平湘他是个傻少爷,徒有一腔热血和一副好皮囊,就妄想救万民于水火。求神仙祖宗保佑他这乱世好好活下去,万万不能死了!
      然后他跪好了,恭敬的对着庙顶磕了三个头,又对着岳飞泥塑磕了三个,这才搬柴烧水,伺候起林大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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