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回穿梭时间》细雨带微风

3、第 3 章

　　小区是当年工厂搬迁到此地时为员工配套修建，按照工龄和职级购买。陆清回的家住在普通职工区，而蒋家在干部楼。

　　甫一进蒋家大门，陆清回就闻到清雅的百合香味，明亮的客厅顶灯照射，光线在花瓶上投射出斑驳的影子。花瓶上方是一张并肩而坐的全家福，男人爽朗大笑，女人清秀婉约，中间的男孩嘴角擎着笑意。

　　“多大点事，俩孩子间打闹，哪至于道歉。”一阵男声打断陆清回的思绪，他寻声望去，正是蒋父。“来，快进来坐。”

　　这边蒋父招呼陆家父子到沙发上，开始在茶桌上泡茶，陆父连忙上前阻止：“不麻烦蒋部长了，我也喝不来茶，你这儿的好茶到我嘴里都糟蹋了。”

　　蒋父冲他摆摆手：“坐着坐着，茶就是给人喝的，你喝得多才会品。”

　　陆父无奈，搓了搓手坐回沙发。

　　在来蒋家的路上，陆父其实也试着和陆清回解释：“回儿啊，老爸也知道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的错，你就当，哎”陆父叹了口气，“就道个歉吧，男子汉大丈夫不必要争嘴上功夫。”

　　小学的陆清回大概会很委屈，但现在这个二十二岁的灵魂却明白，并非自己老爸为难人，而是他与蒋绪安的矛盾让作为蒋父下属的老爸为难。再回到小时候，陆清回愿意为了老爸低头。

　　陆清回主动接过话茬：“蒋叔叔，绪安在家吗？我脾气急，今天和他发生矛盾，想给他道个歉。”

　　蒋父点点头：“我前两天给他请了个大学生当英语家教，这会刚上完课，估计在卧室写作业。”说罢里屋喊了声，“安安，快出来。”

　　拖鞋踢踏在木地板的声音传来，陆清回朝来人望去。虽然二人从小在一个小区长大，读书也是同个班级，可他和蒋绪安并不熟悉。

　　他只知道蒋绪安为人清高冷傲，小学时是他们班的班长兼中队长。平时不太爱与人说话，偏偏又因为好成绩和好家境得到老师宠爱。

　　后来蒋绪安在初中时期就被父母送去省城念书，最后一次听说他是高考之后他考上本省最好的C大，被陆母当做正面榜样教育他整个暑假。

　　而今天大概是陆清回两辈子以来第一次认真地注视蒋绪安。首先吸引他的是男孩那双远山眉下清冷的眼眸，映射出屋顶的灯光，明亮而深邃，像夜空划过的流星，期待着探索世界。

　　十一岁的少年皮肤白皙，清透而有光泽。他的头发乌黑顺滑，像是流淌着朝气与活力。

　　蒋绪安疑惑地盯着陆清回：“你怎么来了？”

　　陆清回第一反应却是：这小孩牙齿真白。

　　随即微微摇头打散自己的胡思乱想，起身向蒋绪安鞠了一躬：“蒋同学抱歉，我今天不该和你发生冲突，我以后会克制自己的脾气，和蒋同学做好朋友。”

　　十年之前的自己会怎么说话，陆清回完全记不得。他只能尽力去模仿小学生的说话方式。而至于效果，看着蒋绪安沉默无语地盯着他，他就知道失败了。

　　最终蒋绪安揉揉鼻子：“没事。”说罢看向蒋父，“爸，我先回屋了。”

　　孩子的事解决了，陆父便和蒋父攀谈起来。看着老爸鬓边不知何时冒出的一点白发，陆清回心里不是滋味。

　　看样子蒋绪安他爸挺关心自己这个儿子的，这小孩平时也没什么要好的朋友，要是我能和他拉近些关系，不知道对我爸有没有帮助。陆清回心中暗想。

　　次日清晨，陆清回抓起牛奶就冲出家门，陆母冲着他离开的背影喊着：“当心些！”

　　一边又喃喃道：“这孩子今天怎么跟转了性似的，这么积极去学校。”

　　陆清回突然折返回家探出头：“老妈！”

　　“又咋啦！”

　　“千万别去我大学的毕业典礼！”

　　“神经！”

　　陆清回倒也不急，毕竟还有那么久的时间，水滴石穿的功夫也能给父母提个醒。

　　经过昨晚一夜的思索，如果这个游戏很多能改变现实走向，那陆清回希望能帮自己老爸一把。

　　当年陆清回考上大学，陆父请客吃席，酒桌上哭得眼泪鼻涕一把：“做老子的一辈子没啥出息就这样了，但咱们家总算是出个大学生！”

　　彼时觉得尴尬，此刻陆清回只为老爸感到心酸。如果老爸能得到蒋父的赏识，也许能靠着自己的能力扬眉吐气。

　　他循着昨晚的路线找到蒋绪安家，蹲守在单元门口。不多时，背着黑色双肩包的蒋绪安出现，看到陆清回时冲他点点头就准备离开。

　　陆清回冲上前去和他并肩而行：“蒋同学，咱们不打不相识，以后就是朋友啦。”

　　蒋绪安抿抿嘴：“你不用这样，昨天你在自习课传纸条，我制止你的时候说话也太急了，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陆清回嘿嘿一笑：“谁的错不要紧，咱俩是朋友就好。”

　　蒋绪安无语地凝视他片刻：“随便你。”说罢转头继续前行。

　　这小孩脸真够臭的。陆清回暗骂。一边又快步跟上他。

　　做了这么久成年人，一时半会陆清回也不知道该和这小孩聊些什么。可就这么沉默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他想了想开口：“王者新出那个美人鱼皮肤，你觉得好看吧。”

　　蒋绪安顿了顿脚步，疑惑地问：“王者是什么？”

　　陆清回暗道不好。他骤然从2023年到这里，记住的信息大多也是近期发生的。而现在是2011年，互联网都不算普及，大多数人还用着诺基亚和摩托诺拉的按键机。

　　看来，这个游戏的时间线是严格按照正常世界来前行。陆清回赶忙解释到：“没什么，就是一个不出名的小游戏，我还以为你玩呢。”

　　蒋绪安不再吭声，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陆清回冥思苦想，最终忍不住开口道：“那个，你觉得迪迦和戴拿哪个更强？”

　　蒋绪安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陆清回：“你真幼稚。”

　　陆清回的好友计划可谓是首战就出师未捷，两人不仅没聊什么内容，还被一个小他十多岁的孩子说幼稚。

　　他倒也不气馁，尽管蒋绪安对他冷脸，倒也没表现出抗拒。这小孩大概也期望有个朋友，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同龄人相处。

　　两人前后走进教室，班里已经差不多到齐。早读铃声打响的那一秒，付汝敏踩着铃声低头走进教室。

　　后排徐建国几人哄笑到：“付乳猪进教室了。”

　　讲台上班主任林语文冲他们一瞪眼：“安静！”随即又向付汝敏呵斥道：“每天都是你踩点进教室，就你一个人特殊是吧。”

　　付汝敏低头不语，林语文像赶苍蝇般挥挥手：“行了，快回你座位上去。”

　　陆清回盯着付汝敏在座位上驼背蜷缩的身影，心想：如果游戏真的和她相关，那怎么样才叫救救她，帮她摆脱霸凌？

　　正想着，林语文巡视到陆清回身边一拍桌子：“怎么读书都不出声，再不出声就给我站着读！”

　　陆清回吓得一激灵，曾级被老师支配的恐惧让他条件反射地听从，接着却在心里暗骂：不就是个小学语文老师吗，有什么可拽的。

　　至于付汝敏，算了先不想了。反正有三次挑战机会，先看看熟悉游戏的规则吧。

　　早读后的第一堂课是数学，数学老师王晴是个有点古板的老太太。课快上完时她在黑板上留下一道题，转身说：“学校最近办了个奥赛集训班，五年级要选几个人参加。这是去年竞赛的压轴题，你们都试着做做。”

　　陆清回抬眼望去：五对兄弟，两人一组，分成五组。两兄弟不能在同一组，有多少种分法。

　　台上的王晴大概没指望这群县城里的小学生能答出来，询问几个成绩靠前的女生都得错误答案后，她最后看向蒋绪安。

　　蒋绪安起身：“王老师，我不会。”

　　王晴师点点头示意他坐下，教室里却传出一阵不合时宜的轻笑，是陆清回。

　　“你笑什么？”王晴转头盯着他，厚重的眼镜片里折射出严厉的目光，“陆清回，你做对了吗？给我说你的答案是多少？”

　　陆清回原本只是觉得有些好玩，一个早上还嘲笑自己幼稚的小孩，现在却被一道自己这个大学生看来简单的题目给难住。

　　现在被抽问，他也不慌张：“五百四十四。”

　　王晴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嘴：“你瞎猜的？”

　　陆清回摇头：“这就是个排列组合再加点计算的问题嘛。”

　　王晴夸奖道：“看不出来，你平时成绩不拔尖，课外的东西却学的不少。”

　　那是，自己可是学过十多年小学课外的知识。下课铃响，王晴也不多言：“蒋绪安，陆清回，你俩午休时来我办公室一趟。”

　　这边陆清回还以为自己学习生涯里难得出现的高光时刻而沾沾自喜，蒋绪南找上前来：“陆清回，你说的排列组合是怎么算的。”

　　陆清回冲着他坏笑：“想知道啊？”

　　蒋绪安皱眉，隐约有不祥的预感：“你要做什么？”

　　陆清回的笑容愈发灿烂：“以后你上下学都等着我一起走，我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