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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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皇暂离都城外访，弗拉多在白石城依然得到了精心照料。阿拉贡临行前早已安排妥当，确保他的小朋友衣食无忧；再加上他现在还有老友伙伴时常陪伴身旁，心情也比以前舒畅不少，不几日元气就恢复了大半，已经可以外出走动走动了。
弗拉多想的没错，他的居所窗外果然是一座碧草如茵、百花盛放的大花园。白石城是一座依山而建、高耸入云的坚实城堡，上下共七层，各层之间皆有环形城道相连。最高层是白树王宫所在地，另有一座高峻雄伟的塔楼矗立一角，从平原到塔楼顶部高达三百多米，固若金汤，蔚为壮观。
昔日护戒队的成员皆是人皇陛下的座上宾，目前客居第六层。弗拉多的居所位于这一层最幽静舒适的侧翼，阳光充足、冬暖夏凉，最特别之处便是这一座颇具规模的美丽花园，更何况还是世间少有的高空花园。阿拉贡心思缜密，他知道弗拉多的家乡夏尔以田园美景著称，因此特意将少年安置在这一处附带花园的临时居所，既益于养病，又可聊慰他的思乡之情。
其实，最满意这一精心安排的人当属山姆。他在家乡时原本就是园丁兼厨艺大师，最爱侍弄花草，烹饪美食。这次跟着主人出行，除了造访过的林谷和金色森林两处精灵圣地，其余所到之处不是荒山野岭，就是沼泽峭壁，既无美景，更无美食，简直苦不堪言，闷煞人也。所以，他立即爱上这座群芳争艳的空中花园，每日都要在花园里呆上半天，简直乐不思蜀。
这日午后，阳光明媚，微风拂面，弗拉多主仆二人便在这花园里游玩小憩。弗拉多斜靠在一张白色雕花长椅上，栗色头发在阳光下如绸缎般光滑润泽，微卷的发梢时不时随风飘逸；他的俊颜在这午后时光似乎略带一丝慵懒，但精致的眼眸里总有流光闪动。他刚刚从花丛边拾起一只掉落在地的白色雏菊，这会儿正用手指轻轻拨弄着那些小小的花瓣，不知思绪飘向何方去了。
山姆却是闲不住的，他热爱这些花花草草，不仅喜好伺候它们，还时不时和它们说上几句，把它们当作自己无声的朋友。这当，他正背对着弗拉多蹲在那儿修整一丛三色堇，只见他边干活边唠叨个不停：
“白石城的三色堇啊，你们是有福气之花啊，生长在这光照好、空气也好的地方。谁能想到这威严的高堡之上，竟然还有这般风光！”
“弗拉多先生，你也是有福之人啊，劫后重生，阿拉贡陛下待你如此无微不至，我真为你感到高兴！”他又回过头来对着弗拉多感叹道。
弗拉多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山姆，然后继续轻抚那些白色花瓣，却又不经意似地问道：
“山姆，你……真的很喜欢罗丝姑娘吗？现在还会时时想着她吗？”
山姆站起身来，看着主人，微胖的圆脸上绽开了憨厚的笑容，继而又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竟然有些郁郁不乐。他清了清嗓子，说道：
“弗拉多先生，你还记得老科顿家的女儿罗丝，对吗？她大大的眼睛，胖嘟嘟的红脸蛋别提多可爱了！身材又丰满！有人嫌她胖，我可不这么想，我就喜欢她健康有活力的样子！说实话，我想家了，主人！我想念夏尔，非常非常想念！罗丝……她现在还好吗？我……好想她啊！其实，在我们动身出发之前，我已经下决心要向她表白了，接着再求婚……”
弗拉多放下手中的花朵，走到颇有些伤感惆怅的山姆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一声后，他说：
“好山姆，对不起，是我耽误你了！你本该安安稳稳地待在家乡好好过日子的，如今却跟着我一路辛劳奔波，受苦受难。要不是有你陪伴我、支持我，还在最后关头救助我、叫醒我，我怕已经活不到今朝了！山姆，我的好朋友，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你放心，我们一定能再回到夏尔的，罗丝也一定正在那里等着你呢！”
山姆的脸一下子红了，他羞涩地笑笑，又接着说道：
“你别这样说，我的好主人！你待我亲如兄弟，我很高兴和你同行。要不是那晚甘道夫用他的法杖把我从花园里揪出来，我就没有机会和你一起出行，见这么多世面，结识这么多朋友，还有幸跟随你干了一件拯救中土世界的大事，多么光荣伟大啊！有朝一日，我还能把这样的英雄事迹讲给我的子孙后代们听呢，那才带劲儿呢，对不对？”
山姆说着说着就眉飞色舞起来，刚才的忧郁立时一扫而空，愉快地憧憬起未来，连弗拉多也不禁被这位生就乐天的伙伴所感染。他实在是非常喜欢山姆的善良风趣，也很羡慕他知足常乐、从不贪心的纯朴性情。
说笑了一会儿，山姆沉默起来，似乎若有所思。片刻后，他对着弗拉多正色道：
“弗拉多先生，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听了可不要生我的气。我……很高兴看到阿拉贡陛下为你所做的一切，很高兴看到他这么珍视你！因为我知道，你爱阿拉贡陛下！”
弗拉多闻听此言不由浑身一震，面颊迅速泛起一抹微红。他怔怔地望着山姆，几乎无言以对。山姆一点儿也不回避主人的目光，他就是这么心直口快的性情，为这件事他其实暗自纠结了很久，如今索性一吐为快。
“我都知道，主人。从我们去往暗黑之地那会儿，我就已经知道了。当时你一路之上身心疲惫，寝食难安；实在熬不住睡着了，有时也会在梦中哭泣，呼唤着阿拉贡陛下的名字。”
这憨厚之人一语惊醒了梦中人！仿佛直到此刻，弗拉多才知道，亦或说直到此刻他才终于肯对自己承认，原来他一直深爱着那个高大伟岸之人！他爱他！
弗拉多低头默然不语，怔忡无措，一如中了魔法般呆立在原地。
“自从咱们在跃马客栈和‘游侠大步’相遇，主人你就开始变了，具体怎么变了我倒是也说不好，只是觉得你一下子变得更成熟沉稳起来，许多时候又心事重重的。说来奇怪，有时候我真觉得主人你说不出是哪里像极了阿拉贡陛下。”
山姆继续滔滔不绝地说：“比如说吧，其实我眼里简直容不下那个奸猾狡诈、令人作呕的家伙‘咕噜姆’，而主人你却对他宽厚仁慈，带他同行。那时我真怕他有朝一日会伺机加害于你。结果，那天晚上咱们露宿荒山，他终于忍不住向你伸出魔爪，妄图偷走那枚戒指。但我没想到当时你会一下子拔出‘刺叮’直指他的咽喉！那一刻的你恰似君王般威严冷厉，言辞凛然、杀伐果断，无比震慑人心；而后你又仁心悲悯，居然不计前嫌，饶恕了那可怜又可恨的东西。那时，弗拉多先生你眼睛灿若金星，周身光芒万丈，端的是气度非凡。在我山姆的眼中，你和阿拉贡陛下一样，都是真正的王者！”
山姆口吐肺腑之言，语调激昂，钦慕之情溢于言表。他走上前去双手扶住弗拉多的臂膀，无比真诚地说道：
“亲爱的弗拉多先生，我想这世间没有人能选择自己会爱上谁，也无法停止想念他所爱的人。我平日虽然有点傻里傻气的，但我是真心喜欢罗丝，也非常非常想念她。虽然我们如今身在异国他乡，我始终相信她也爱我，她到现在也依然等着我回家！”
“不过，今日我所说的一切，我都不会再告诉任何别人，请你放心，我的主人！你只要记得，无论今后发生什么，山姆永远站在你的这一边，永远支持你！”
弗拉多此时早已热泪盈眶，山姆的纯真朴实让他感慨万千，自叹不如。他也伸手扶住山姆的肩膀，郑重地对他点了点头。
“山姆，谢谢你对我说了这些知心话，谢谢你的一番苦心！你永远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
接下来的几天里，弗拉多越发精神起来，已经可以和山姆、梅利他们一起在白石城里四处逛逛了。这座壮丽宏伟的山城到处都让弗拉多感到新奇，虽然战后还有许多地方正在复建，整座城堡已经恢复了昔日的热闹熙攘，到处是一片繁荣景象。他一边走在白色的石板路上，一边四处观望，心中不知不觉充满了说不出的自豪感。这就是他的都城，阿拉贡的家！
霍比特人皮平早在战前已经宣誓效忠刚铎摄政王，成为一名王宫卫士。如今他经常身着特别订制的小小银色盔甲，在城楼上站岗值班，他也颇以此为荣。
皮平的好伙伴梅利则于更早之前成为一名罗瀚骑士。他曾经跟随巾帼英雄伊奥温公主和其他罗瀚骑士驰援刚铎。在刚铎保卫战中，他曾奋勇协助女将军伊奥温屠龙斩魔。身负重伤的伊奥温公主在人皇陛下的精心救治下得以康复，并在养病期间结识了法拉米尔王子。伊奥温公主日前已经跟随新近成为罗瀚国君主的兄长伊奥默尔回黄金宫开展复兴大业，作为罗瀚骑士，梅利本应追随主将而去。不过伊奥温与法拉米尔一见钟情，不日将嫁来刚铎，她特别关照梅利留在白石城和朋友们团聚。
这一日午后，梅利、山姆他俩拉着弗拉多一起到城楼上去看望当值的卫士皮平。想那皮平素日活泼好动，一刻不闲；难得他现在收敛克制，一心做一名合格的刚铎卫士。见朋友们来访，他非常高兴，又禁不住眉飞色舞起来，大谈特谈他的士兵见闻。
“好家伙，皮平！你的盔甲擦得可真亮啊，简直能照出人影来了！”山姆乐呵呵地上下打量着此刻浑身银光闪闪的皮平。
“那是自然，我得站好岗啊！国王陛下今日傍晚之前就要回到米纳斯蒂利斯来了！”
众人一听都兴奋不已，国王归来，也就是说加冕大典不日将要举行！
梅利喜极嚷道：
“阿拉贡陛下要回来啦！伊奥默尔国王和伊奥温公主肯定也会赶来参加盛典吧？”
“那是自然！他们二位是绝对少不了啊！” 皮平回答道：“不过，梅利，你是不是应该改口叫‘摄政夫人’了呢？她马上就要成为法拉米尔殿下的夫人了呢！”
“对对对，可不是嘛！我差点儿忘了，我们的女将军马上就要成为刚铎人了！”梅利也笑着说，很是欣喜。
听闻国王即将归来，弗拉多的心底再次掀起波澜,后半日的城中游览于他已是兴味索然，甚至还有那么点儿难熬。傍晚时分，他和山姆、梅利来到第六层的城墙一角，皮平说在那里可以俯瞰整个城门，也能远观国王陛下一行入城的情形。
果然，约莫一刻钟之后，城下号角齐鸣，大门洞开。他们三人向下望时，遥见一对人马从远处驰骋而来，夕阳余晖映照得铠甲点点闪耀，黑色王旗迎风招展，白树之王已归来！
回到住所，山姆亲自为主人奉上美味的夏尔式晚餐。天知道他已经尽力而为了，虽然刚铎都城繁华富饶，怎比得上家乡的田园美食，对于一天要吃六顿饭的霍比特人来说，实在是今非昔比。
然而，弗拉多今晚好像食欲全无，他坐在桌前，却眼望窗外，心中阵阵怅惘。山姆暗自轻叹，只得替他带上房门离开。
他回来了！他日思夜盼的人回来了！
自从在花园里被山姆说穿心事之后，弗拉多再也无法对自己隐瞒心意。说实话，他从来没有这样在乎过一个人。恬淡而与世无争的家乡生活让他始终保持着一颗简单纯净的心，虽然他生来就比同龄的霍比特男孩儿更成熟稳重一些，但也不乏闲散童趣。然而，近半年来的突发危机却使他走上坎坷之路，不断遭遇磨难，又几经死生；当然也令他结识了一众同甘共苦的朋友，体味到丰富多彩的人生。然而，与阿拉贡的相遇相知，却是最出其不意、最如梦似幻、也最让他惊艳的事情。他从一开始就仰慕他，在他眼里，那位伟大的君王堪称完美；而如此完美之人竟然待他亲如骨血，百般呵护，他一直感恩戴德，却无以为报。如今，他更是如梦方醒，发现自己其实早已在不知不觉中陷落，陷落在那人的温柔乡里，再也不想离开。
这就是他弗拉多的爱情吗？他就是他的天命之人吗？是的吧，他想。
是的！
“弗拉多，快开门啊！是我，皮平！”
门外一通乱嚷，敲门声也急促响起。
弗拉多心下诧异，忙起身开门，只见皮平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他已经换上一身便装，显然是跑着来的，满头大汗，眼里却闪着兴奋的光亮。
“弗拉多，快跟我走！国王陛下有请！这下你有机会参观在最高层的白树王宫了，可壮观呢！快换上你最体面的衣服，我带你去！”
弗拉多闻言，一下子紧张起来，心怦怦直跳。他在皮平一叠声的催促下，换上了一套新衣服：米白色灯笼袖衬衫，外罩一件棕色丝绒马甲，深棕色长裤，脚上难得地穿上一双软皮鞋（霍比特人平日习惯于赤着一双毛茸脚丫。不过为了即将举行的盛典，他们都新近添置了一双特制的软皮鞋。）。
两个小伙伴来到第七层的王宫庭院里。弗拉多脚下是一条宽阔整洁的白岩铺就的道路，一直通往宫殿的入口；路旁一侧赫然矗立一棵巨大的白色树木，枝桠繁茂，开满了白花，煞是壮观美丽。这棵白树原本早已枯萎凋谢，现在它又奇迹般地恢复了往日的辉煌，埃勒萨王的回归让它焕发了第二次生命。宫殿大门的两侧站着黑甲守卫，胸甲上亦是白树纹样，另有王冠和星星图案相配，他们就是人皇的御林侍卫。弗拉多颇有些激动，带着好奇与期待，他跟随皮平步入大殿。
王宫大殿高大宽广，但并没有弗拉多想象中的富丽奢华，地上铺设着黑白相间的大理石，窗格上镶嵌着彩色玻璃，两侧各有历代君王的巨石雕像林立，相当庄严高雅。宫殿尽头正中的高台上安放着一尊古朴模样的王座，其后摆放着一幅描绘着精美白树图案的巨大屏风，上面镶嵌着各色宝石，闪闪发光。王座上现在空着，原来国王本人此刻不在大殿，他正在偏殿和几位大臣议事。
侍卫前去通报，不一会儿，人皇阿拉贡从大殿左侧大步流星走了出来。只见他身着一袭黑丝绒长袍，袖口嵌缀着星星点点的珍珠，腰间束带上的白宝石熠熠闪光。此刻，他笑容满面、英姿勃勃，走过来一下子拉起弗拉多的手，俯身颔首问候道：
“多日不见，弗拉多！你看上去好极了！”
在高大威武的国王陛下身前，霍比特少年显得特别矮小纤巧，他仰起头笑答：
“多日不见，阿拉贡，吾王！多谢你的关心，我已经大好了！”
阿拉贡亦对皮平颔首致意：
“皮平卫士辛苦了，你现在可以回去歇息了。我要带弗拉多去参观一个地方。”
皮平识趣地行礼告退，又冲着弗拉多眨眨眼睛，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大殿。
阿拉贡没再说什么，他牵着弗拉多的手缓缓走向大殿右侧的通道，再从一道拱门穿过，沿着长廊向正殿后翼走去。弗拉多的小手被人皇温热的大手牢牢握着，他不再焦虑，心下一片安宁。走廊尽头的右手边有一扇暗红色带有镶金把手的房门，他们二人在门前停下，阿拉贡转动把手开门，带着少年走了进去，并随手关上了门。
等到二人来到房间中央站定，弗拉多好奇地四下望去。
只见这是一间宽敞舒适的书房，天花板非常高远，大大的窗扇垂挂着厚重的暗红色丝绒窗帘。书房内部实际分为两层，有一道阶梯通向二层，二层其实是环绕一周的走廊，但靠墙全部摆满了暗红色书架和林林总总的书籍。房间一层的两侧墙壁也布满高大的书架，书架上满满全是烫金装饰的大部头典籍，壮观至极，满屋笔墨书香。房间中央靠右侧摆放着宽大的大理石书桌和座椅，上面堆满了各种书籍、地图、信札及一应文具。房门正对的墙壁上没有书架，中央的壁炉里炉火正旺；地板上铺着厚厚的暗红色撒花软毯，壁炉左侧摆放着一张高靠背单人羊皮软椅。巨大的枝形吊灯、红红的炉火、厚实的书墙，置身其中令人感觉温暖安适。
弗拉多双唇微张，眼睛亮闪闪的，他环视着四周，忍不住发出一声艳羡的轻叹。他抬头仰望阿拉贡，只见人皇正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自己，眼神宠溺中又带着一丝促狭，仿佛对自己今日的参观安排颇为自得。
他把小人儿领到炉火旁的软椅上坐下，他自己则在弗拉多面前跪伏在地毯上，这样的调整，让他和弗拉多的视线基本持平，虽然即使这样他也比弗拉多高出半头。
“我的小朋友，你喜欢这里吗？”他柔声问道。
“喜欢极了，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书！”弗拉多双眼炯炯有神，再一次艳羡地抬头环顾四周的书架。
“这是我的御用书房，有不少书籍都是我多年来的收藏，还有一部分正从林谷那边运过来。其实白石城有一座非常古老的大图书馆，不过这里是我的私人书房。”
“亲爱的弗拉多，我知道你很喜欢读书。以后如果你想读书，随时可以到这里来。这里是我的私人领地，我已经吩咐卫士们不许其他任何人擅入，除了你，我的小朋友。你随时可以来，想呆多久就多久，除了我，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看这样好吗？”
阿拉贡的一番话怎能不让弗拉多动容。他内心喜极，亦感动万分。国王陛下多体贴，多了解他啊！连他素日的爱好也要照顾周全。这书房，只有他和国王才能入内吗？这是多么大的特权，多么奢侈的待遇啊！
“我好喜欢这里，吾王！我会来的，我一定会来这里读书！可是，叫我如何感谢你，报答你的厚爱呢？！”小人儿认认真真地，无比诚挚地说着这些话，一双水波灵动的碧蓝眼睛在烛火映照下宛如两汪美泉，此刻那眼眸里似还闪着一点泪光盈盈。
阿拉贡细细看那少年，一身衣着依然简约低调，但此刻他在软椅上端坐，却自带一种雍容华贵之美；棕色丝绒马甲和那一头丝绸般的栗色卷发十分相配，越发衬托出白皙光滑的额头和脖颈；他的面容此刻更是甜美姣好：浓淡恰到好处的双眉，修长而卷翘的睫毛，流光溢彩的一对明眸，轻盈翕动的小小鼻头，线条优美却也不失棱角的下颌……
再看那双唇，此刻正轻轻抿着，丰润的唇瓣堆出魅惑动人的形状，连日来的休养生息使得那唇色更加饱满欲滴。
阿拉贡此刻早已看得如痴如醉，他情不自禁地上身前倾，双臂顺着软椅两侧的扶手不断向弗拉多收拢起来，而弗拉多的后背已经紧贴软椅靠背，这样一来，正好把小人儿完完全全包围了起来。弗拉多此刻逃无可逃，仿佛中了魔咒般一动不敢动，他的心脏瞬间狂跳不已，甚至忘记了呼吸，两人间的那点儿空气也变得越来越稀薄。
小人儿的红唇近在咫尺，阿拉贡不再迟疑，略微一低头,双唇直接覆了上去。
他的吻一开始轻轻柔柔，再三试探；继而包围缠绕，予取予求。弗拉多初始全身紧绷，不敢有一丝一毫妄动；但当那对坚实丰厚的唇瓣忽而紧锁，他的本能使他想要挣脱那种几乎令他窒息的束缚；但他的抗拒并不坚决，丝毫没有撼动阿拉贡牢不可破的控制。接着，他突然身躯一软，闭上眼睛放弃了挣扎，异常柔顺地任他随心所欲。因为国王陛下的唇是那么温热熨贴，又那么热烈霸道，夹杂其中的是弗拉多再熟悉不过的烟草味道，还有他从未品尝过的情爱滋味。
弗拉多在停止抵抗的那一刻，把自己的初吻献给了他的人皇陛下，完完全全地献给他。
这一吻长长久久的，好一会儿阿拉贡才放松了他的掌控。他用手指缓缓托起小人儿的下颌，见那红唇的主人此时双眼迷离，双颊绯红，美不胜收，直看得他再一次心脏骤缩，血脉贲张。他伸出一只手臂揽弗拉多入怀，另一只手捧起他的小小脸颊，再一次低下头去吻了吻他的娇唇。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弗拉多却迎了上来，双唇紧贴上了他的！
他回应了！他的小人儿在回吻他！
阿拉贡疯狂地在心里一再重复地确认着，一阵阵心悸袭来，他蓦地再次爱抚那两片玫瑰花瓣，亲昵地回应那怀中之人。
室内一片静谧。
此时此刻，缠绵热烈的唇仿佛就是两人之间唯一的感知，唯一的连结。
一吻停歇，阿拉贡不由再次看向对面的少年。只见他的身体依然紧挨软椅靠背，衣衫头发都稍显凌乱，面带桃花，娇喘未定，眼神却渐渐回复清明。
“你还好吗，亲爱的弗拉多？这些日子我人在罗瀚，心在你身，日思夜想，恨不能早日赶回刚铎！”
阿拉贡边说边伸手抚平弗拉多的乱发，视线胶着在他的脸上、身上，灰色的眼眸里满是脉脉柔情。
弗拉多微微点头，目光迎上了他的，几颗晶莹的泪珠无声地滑落下来。情难自抑的他从软椅中站起身来，一下扑进阿拉贡的怀抱。
“吾王，你回来了真好！我想死你了！”
“现在好了，我回来了！我亲爱的小人儿！”阿拉贡伸出双臂紧紧抱住小小的人儿，轻轻拍抚他的后背。在这一刻，他不禁闭上双眼，享受着被这美丽少年需要的那种幸福感觉。
弗拉多用双臂搂紧人皇的脖颈，把脸埋在他的一侧肩头；他也闭起双眼，任由他爱抚自己因激动而颤抖的身体，连日来的困惑惆怅一扫而空。
烛光摇曳，炉火正旺，书房内春意融融。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第 1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