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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翌日清晨,来送早餐的山姆惊讶地发现,他的主人已经早早起床,在花园里给花儿们浇水了!他边干活边不时哼唱几句,嘴角漾着微笑,神采奕奕。

      昨夜人皇在书房和他促膝共叙别情,之后亲自送他回到住所,并相约第二日下午前来接他一同到郊外散步。弗拉多这一夜竟然难得地睡得十分香甜,清晨醒来,精神饱满,一心期盼着约会时刻早点儿到来。

      埃勒萨王的加冕大典定于三日后举行,白石城上下正在紧张筹备中,到处张灯结彩,人心雀跃,热闹非凡。

      阿拉贡自是日日忙得不可开交,既要和众臣商议督办典礼的各项事宜,又要接见款待四面八方前来祝贺的宾朋使节。所幸的是,摄政大臣法拉米尔尽力从旁辅佐,连前些日子暂离刚铎的白衣巫师甘道夫也特地赶回来相助。法拉米尔殿下处事得体、风度非凡;甘道夫大师威严睿智、经验老到,有了两位的鼎力襄助,人皇陛下终于能在这日午后暂时抽身离开了白树王宫。

      他换上一身骑马装,跨上宝马哈苏费尔,顺着城道缓步骑行至弗拉多的居所门前。而换上一身轻便衣服、手臂上搭着一件灰色披风的弗拉多则正在自己门前伫立张望,原来他早已等候多时。

      少年举目仰望,只见灰色的高头大马哈苏费尔一身皮毛光亮整洁、英姿矫健;再看那金色马鞍上的人皇,一袭修身黑衣、腰束闪光金带,手勒金色缰绳,外加一件黑色镶金边的丝绒大氅,英俊神武、气宇轩昂。他此刻正面带亲切笑容,定定地看着马前少年,灰色双眸闪亮如金星一般。

      弗拉多心生万分爱慕,微笑着向国王陛下躬身行礼。阿拉贡纵身跳下马儿,替弗拉多把披风系好,再稳稳地把少年抱上马鞍。他随后上马,右手臂将人环护在胸前,左手持缰,只轻轻一抖,宝马即刻飞奔起来,沿着宽阔的螺旋形城道奔向山脚下的城门。

      白石道上马蹄声清脆,人皇黑发飘扬、衣袂翻飞,路旁之人皆立足仰视,口中连连称颂。

      好壮的马儿好俊的人啊!

      霍比特少年弗拉多的心此时早已飘扬出城,向着那久违的田野森林飞去。自从他走上死亡之旅,至今还没有机会再次亲近美丽的大自然。他的国王陛下永远是如此心思缜密,想他所想;他不辞辛劳,特意陪自己出游田间,怎不让他心中感动!

      说话间骏马已经奔出城门,在骄阳之下驰骋绿野,马背上的弗拉多感觉自己好似久居笼中的鸟儿,终于可以自由飞翔。他只觉新鲜适意,兴奋不已,不由向后方抬头仰望。人皇纵马飞奔,忽见小人儿向自己望过来,一脸春意,甜蜜一笑。他看罢不禁喜上心头,右手臂再把人搂紧一些,左手缰绳一抖;马儿会意,撒起欢来,向着不远处的茂密树林跑去。

      二人一马沿着大道飞奔,掠过大片绿茵草野,跨过山涧溪流,绕过一座山岭,来到一处青翠绿林。

      哈苏费尔不愧为罗瀚的宝马良驹,虽然比不上甘道夫的坐骑马中之王捷影,也堪称马中翘楚,他一路闪电般奔驰却毫无疲累之相,而骑乘的人也始终可以稳坐其上,几乎不费半点心神。这当,他已在主人的示意下稳稳停下,深灰色的长尾悠闲地甩来甩去。

      阿拉贡坠鞍下马,再把弗拉多轻松一抱而下。他走近马头,亲昵地用手轻抚他的爱驹,又和他额头相抵;哈苏费尔自从跟随人皇陛下征战犯险至今,深受主人的宠爱。他亦爱煞其主,温顺亲昵地蹭蹭人皇,快乐地发出一声嘶鸣。

      阿拉贡拍了拍宝马,转过身来和弗拉多相视一笑。

      “来吧,我的小朋友。”他向弗拉多伸出手。弗拉多心情无比愉悦,欣然走上前去,两人携手缓缓向林中走去。

      这片树林规模并不大,生长着众多挺拔美丽的杉树,树干颀长高直、针叶细密厚实,春风的吹拂为它们披上了最清新秀美的葱翠。杉树下是松软的褐色土壤和各种小草野花,高矮不一的大小岩石零星分布其间。二人携手行来,边走边呼吸林间新鲜湿润的空气,欣赏谈论林中的美景。

      约莫走了百步光景,他们来到林子的中央地带。只见一棵巨大杉树下有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地,草丛中只开满了一种玲珑别致的白色小花,其间立着几块干净的白石岩,极为清雅幽静。

      “陛下快看!是‘国王草’呢!”弗拉多头一回见到这么一大片‘国王草’,不禁兴奋地嚷道。

      “这里就是我的家乡啊,弗拉多!也是‘国王草’最初生长的地方。我终于回家了,我的小朋友!”阿拉贡含笑对少年说。他再一次环视四周,眼中饱含着深情。

      “恭喜陛下!很荣幸能和你一起回家!”弗拉多无比诚挚地说道。

      “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亲爱的弗拉多!”

      国王陛下的心底被那真诚甜美的声音激起一阵涟漪。此刻他只觉幸福满溢,不禁低头望向少年,却见那小人儿也正仰头望向他,双眸闪亮,面颊红润,微翘的小小鼻尖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大手紧握一握少年的小手,引着他来到一块宽阔平整的石台前。石台上干燥清爽,正好适于安坐。于是,他笑着对弗拉多说:

      “弗拉多,你该走累了吧?咱们在这里坐下歇歇脚如何?”

      弗拉多愉快地点点头,他对这方隐秘清幽的静地也颇为钟意,而大病初愈的他一路走来也的确有点力不从心了。

      阿拉贡解下自己的大氅,在那块岩石上铺成厚厚的软垫,再把少年轻轻抱起,让他舒舒服服地坐了上去。人皇自己并未坐下,而是斜倚着石台,和弗拉多并肩聊起天来。弗拉多对三日后的加冕大典充满好奇与期待,他问了不少问题,阿拉贡始终微笑着一一耐心作答。岁月静好,时间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逝。

      接着,有好一阵子他们两人都没再说话。弗拉多俯身看那小小的白色花朵在微微的风中轻轻摇曳,抬头仰望那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洒在身上、岩石上、草地上,那光影随着黄昏将至而渐渐变得暗淡起来。他今日穿着一件浅蜜色衬衫,外搭一件月白色马甲,灰色的精灵斗篷叠放在身旁。他看着眼前的美景,却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安静地坐着。

      人皇一时也没再开口。他此刻正凝视着小人儿的侧脸,看他嫩白透红的皮肤,小小巧巧的鼻翼,精致有型的下颌……多么美好的人儿啊,经历了那么多磨难,反而越发淡雅高洁,纤尘不染。阿拉贡看得醉了,看得痴了。这就是他的小人儿,他的宝贝!

      他起身面对弗拉多站着,石台上的少年也仰头和他对视。

      两人此刻挨得很近,阿拉贡双手捧起那张俊脸,细细端详。在林中有些暗淡的光线中,但见那少年蓝蓝的双眸幽幽深深的,仿佛化作两潭碧水,清晰地映出阿拉贡自己的身影。他忍不住吻一吻那双眼睛,再吻一吻那微翘的鼻尖,极轻柔又极郑重地吻着,让那身体的主人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自己的一往深情。

      少年一动不动地坐着,美目闭合,红唇轻启,微微仰起头等待着,仿佛他已知晓将要迎来的是怎样暴风骤雨般的激情时刻,仿佛他也正企盼那一刻的到来。看着眼前那魅惑甜美的容颜,阿拉贡只觉一阵激情上涌,双唇便随之吻了下去。

      国王陛下用双臂圈住柔软颤抖的身躯,强有力的双唇紧锁那两枚娇嫩小巧的花瓣。两人唇舌纠缠在一处,彼此探寻抚慰,难舍难分。

      一阵激吻,一阵缠绵,直到暮霭朦胧。

      阿拉贡翻身坐上那块大石,再把小人儿打横抱起,令他侧身坐在自己的双股之上,以免他受岩石寒气所侵。弗拉多柔顺地将头依偎在国王陛下胸前,合上双眼,他能无比清晰地听到那宽厚坚实的胸腔内一颗强力跳动的心。他心神荡漾,无限的眷恋随着那心跳的节律一波一波袭来。啊!他满足地轻声叹息,自己从来没有觉得这么踏实、这么幸福过。他不禁把脸埋没在那片暖热之中,再埋得深一些。周围的世界不存在了,这一刻仿佛只有他和他,其他一切都不再重要!

      人皇把人抱得再紧一些,再把少年的披风拉过来为他盖上。他双手紧搂着弗拉多娇小的身躯,下巴在少年的发顶轻轻摩蹭,柔软的触感让他一阵心旌摇动。

      阿拉贡好想完完全全地拥有这美丽的人儿。可是,他心里明白,那天使般的纯真质朴容不得他有一丝一毫的亵渎。他的宝贝他珍惜还唯恐不及,又怎么忍心让他受到一丝半点伤害?!但他心底深处的隐忧从来没有消失过。

      他深爱少年,想和他一直这么相亲相伴;他知道少年也爱自己,他想满足小人儿那迫切的对爱的渴求;但自己的爱对他来说会不会本身就是一种伤害?毕竟他是大人族,毕竟他重任在肩、身不由己,毕竟他无法给他全部。然而,那弱小的人儿已经如此依赖他、渴慕他,他又怎么忍心无视他的一片真情!阅历深厚如他,何尝不知那爱恋之火一经点燃,断难熄灭。而他自己何尝不是一样已经无法自控!也许他从一开始就不该让自己爱上他,不该抱他吻他,自私纵欲。

      现在后悔只怕为时晚矣!

      阿拉贡思虑及此,不免心中怅惘。他无声叹息,只把脸颊紧贴在弗拉多的发顶。

      “咱们是不是该回城了?”怀中的少年突然小声问道,他的脸还埋在男人的胸口,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其实他一刻也不想离开这温暖安稳的怀抱。

      听闻此言,阿拉贡当即收拾起心情,暗暗下定决心。也罢,他珍爱的人,也当由他来守护。他将尽其所能,好好待他!

      于是,人皇振作精神对弗拉多说道:

      “是的,我的小朋友。天色已晚,咱们这就快马加鞭赶回去吧。你也该歇息啦!”

      他的语调轻快低柔。

      两人走出杉树林,再次骑上哈苏费尔,打马回城。弗拉多坐在阿拉贡身前,忍不住回头仰望他的国王陛下。待男人俯身低首冲着他微微一笑,他便迎上去,在那丰唇上印下深深一吻。

      “今日我好开心!谢谢你,我亲爱的国王陛下!”少年的大眼睛闪亮闪亮的,话语由衷真挚。

      “我也和你一样开心,亲爱的弗拉多!”

      骏马撒蹄向白石城飞奔而去。

      一抹夕阳染红了远处的半边天际,夜幕不久就要降临。

      距离加冕盛典仅有三日之遥,阿拉贡诸事缠身,无暇游玩享乐,一切事务起居皆在王宫内。

      弗拉多闲来无事,就和另外三个伙伴们一起结伴出行,有时也跟着他们光顾一下白石城里的酒馆之类的地方。梅利和皮平原本就爱没事儿喝喝啤酒,抽抽烟斗;山姆因为思念他心爱的姑娘,也时不时去喝上几杯。要知道在夏尔,那罗丝·科顿就是她们自家酒馆的酒娘招待,山姆也正是在那里迷上了这位身段丰满、性情活泼的姑娘。

      两日后的这一晚,三个霍比特人又在一家他们最近常去的酒馆聚会。酒馆里近来日日宾客盈门,前来庆祝欢聚的人们络绎不绝;人人都在津津乐道国王加冕这件大事,毕竟再过一天就是好日子了。可是这回弗拉多却推辞没去,他不知怎么总觉得有些意兴阑珊,只想独自一人呆在房间里清静清静。

      夜深时分,弗拉多依然坐在灯前发呆。每每想起人皇的热吻,他就心跳加速、面热气喘,一忽儿觉得温馨甜蜜,一忽儿又觉得一切终究太虚幻,仿佛做了一场美梦,醒来却是一场空。

      他正自胡思乱想,只听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接着山姆推开门走了进来。他刚从酒馆出来就直奔主人的居所来了。这时,他的面色比平时更加红润,看着弗拉多欲言又止,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显然在犹豫些什么。

      弗拉多心下讶异,又有点好笑,不由问道:

      “山姆,你是喝醉了吧?皮平是不是又硬拉着灌你酒了?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山姆摇了摇头,有点无精打采的。他又看了一眼主人,才开始说道:

      “我们仨在酒馆里遇到了小矮人吉穆利,就聚在一起喝酒聊天。”

      “哦,吉穆利回来了吗?那莱戈拉斯一定也回来了吧?”弗拉多眼睛一亮,听说老朋友们归来他也很开心。

      “嗯。” 山姆哼了一声。接着他停顿了一会儿,低头看着自己毛茸茸的大脚。过了一会儿,他又说:

      “其实是有十几位精灵一起来的……当然有莱戈拉斯,还有精灵王埃尔隆德……和他的女儿阿尔文公主……”

      房间内一阵静默。

      “山姆,你还听说了什么?都告诉我吧。”弗拉多平静地问,看不出他此刻是什么情绪。

      “……听吉穆利说……埃尔隆德王是来送嫁的。他还说阿拉贡陛下……加冕后,将和阿尔文公主……成婚。”山姆觉得对主人说这些实在是难以启齿,于是他只是小声嗫嚅着,间或小心翼翼地看看弗拉多的脸色。

      “理当如此。白石城的确需要一位王后。阿拉贡陛下登基加冕,万众归心;他与公主佳偶天成,真是可喜可贺,我为陛下感到高兴!”弗拉多说,语调如常。

      山姆忙点头称是。但是他十分了解他的主人,无论何时何地何事,他自有一套落落大方、镇定自若的本事。此刻多说无益,徒增他的烦恼罢了。于是,他自回房睡去了。

      山姆走后,弗拉多依然坐着一动没动。他说不清自己眼下是个什么心情,只是怔怔地兀自发呆,心里面好似空荡荡的,又好似塞满了什么东西,闷疼闷疼的;又好似结了冰似的,寒意一点点扩散至他的四肢百骸。

      “弗拉多啊弗拉多,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傻瓜!”慢慢地,他开始喃喃自语,用了最鄙夷的口气骂自己道:“你好傻啊!你明明知道!你明明早就知道他注定会和貌若天仙、尊贵非凡的精灵公主成婚!他们早就相知相爱,你明明知道!醒醒吧,睁开眼睛看看你自己,一个孩子般的又矮又弱小的霍比特人!陛下他怎么可能和你厮守,他压根儿就不属于你,你真不该痴心妄想!他只是怜惜你,同情一个死过数回的少年罢了……他是个好人,不是吗?”

      说罢,弗拉多不禁悲从中来,两行清泪从他冰冷的面颊上流下来。

      他思虑过度,黯然神伤,几乎彻夜未眠。

      翌日,弗拉多在房间里无心茶饭,郁郁寡欢;亦不想找朋友们玩耍,只觉胸中烦闷难当。于是,他索性独自在城道大街上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好让自己的脑袋停止思考,停止哀怨。

      他走着走着,却已来到最高层的王宫墙外。此刻,他正站在墙角处的一丛花草前。

      阿拉贡从罗瀚返回白石城的那晚,曾经带他走过一条从御用书房直通宫外的近道,走廊尽头有一道隐密的暗门,对外的一面掩闭在花木丛中。门上是甘道夫亲自施了咒语的一道秘密门锁,如果不知道暗语的话,无论里外都无法将门打开。人皇告诉他说,这道开门暗语只有甘道夫和他自己知道,为的是应对突发状况。阿拉贡仿佛极其信任弗拉多,当即就把暗语告知少年,好让他在想来书房读书的时候方便进出,这样一来也不大会被别人打扰;当然,他还吩咐宫廷侍卫,霍比特人弗拉多除了议事厅外在宫中可以畅行无阻。

      如今弗拉多竟然下意识地走来这道暗门前,连他自己也还是糊里糊涂的。他在这里站了片刻,终于忍不住拨开花草,看了看暗门上刻着的那行奇特的符文,仿佛是出于好奇,他试着念了一遍人皇陛下教他的暗语。只见那些符文瞬间精光一闪,那扇门随即被打开了。弗拉多心中暗暗称奇,又想到当晚阿拉贡如何亲切地对他面授玄机,不禁鼻头一酸,几欲落泪。

      弗拉多踏入门内的通道,回头看时,那扇暗门已经自动关闭。门的内侧也刻着相同的符文,只需再念诵暗语,即可回到宫墙外,果然既隐秘又方便。

      少年沿着通道轻轻走来,在第一个路口向左转弯就看到了书房的大门。弗拉多用手试着转动那只镶金门把手,门便开了。原来这扇房门并没有落锁,但王宫内的所有人都知道这里是国王陛下的私人禁地,阿拉贡每日必在这里独处一段时间,他习惯自己清扫房间并为壁炉添柴,自己整理书籍和处理重要的信札文件。而他,霍比特人弗拉多,则是唯一一个得到特许入内的人。

      弗拉多再次站在这个宽敞明亮的房间里,高高排齐的书架、林林总总的各色书籍、那张人皇的书桌、那团炉火和长明灯,还有那壁炉前的软椅,都让少年感到说不出的温暖亲切。

      他顺着阶梯来到书房的第二层,沿着环廊走上一圈,手指尖时不时摸摸那些厚重的书册。徜徉在阿拉贡的书海,一种充实感顿生。国王陛下饱览群书,英明睿智,着实令人钦佩敬仰!少年发现自己对人皇满怀的钦慕之情依然在与日俱增,根本无法停止。

      弗拉多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默默回到楼下。他走上前去参观人皇陛下的书桌,地图、书籍、信札……琳琅满目,铺满了整张桌面。他的眼睛扫过一张写到一半的纸笺,忍不住用他小小的手指轻轻触摸那些苍劲美观的字迹,一股暖流仿佛又从他的心头流过。

      他从底层书架上挑选了一本北方游记,想了解更多关于杜内丹人的知识,他们皆是阿拉贡的族人。他拿着书坐进那张软皮靠椅里。那张椅子对他而言过于宽大。于是,他干脆把双脚蜷缩上来,把书摊开在膝头翻看。书页中有几张手绘插图,图中的杜内丹人身材的确都很魁梧高大。那些游侠乍看和人皇外表上确实有几分相似,但阿拉贡的王者之气则是与生俱来、独一无二的。

      看着看着,弗拉多已经疲惫不堪,他把昏沉的脑袋轻倚在靠背上,闭上双眼,几天前那晚的回忆潮水般向他涌来!还有那无尽的思念!

      那一晚,那个男人仿佛真的曾经属于过他,他的阿拉贡,他的国王陛下!弗拉多想起那绵长的、炽热的人皇的吻,那么令他心醉神迷,令他幸福不已……

      阿拉贡,吾王!你今朝又在何处……

      人皇在加冕前的最后一个傍晚,到处寻不到弗拉多的踪影。连山姆他们几位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

      阿拉贡虽然万分担忧,也只能回到王宫大殿再做打算。殿内此时已空无一人。他心中焦躁,开始在王座前踱步,只走了一圈就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朝着大殿右翼走了过去。他的矫健长腿迈开大步,瞬间来到了那属于他自己的书房禁地门前。差一点儿没破门而入的他突然在门前收住脚步,伫立片刻,才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果不其然,他一眼望见他的小人儿正在那张软椅中斜倚着,一动不动。阿拉贡轻手轻脚地走近看时,见那少年正在睡梦中。他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紧紧偎依在那厚实的靠背上,似是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他眉头紧蹙,仿佛是在梦中受了什么委屈,亦或苦难;他的面容光泽几乎失去大半,眼角处尤现泪痕。

      人皇陛下的心中骤然一阵痛楚袭来。仅仅分别三日,他那清甜可爱的小人儿就变得如此憔悴不堪,看了令他好不心疼!

      阿拉贡在软椅前跪伏下来,垂首看见那本摊开的书,轻轻拿起来看时,见那书页上画着一名持剑的北方骑士,那身材样貌和人皇颇有几分相像。阿拉贡顿觉眼眶一阵酸痛,泪水险些夺眶而出。原来这孩子那么伤心,就是因为他自己!他到底还是伤了他的心!

      他强忍住将人紧紧拥抱的冲动,默默地把书本拿开,再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轻轻盖在少年身上。

      “对不起,我的好弗拉多!都是我的错!请你再耐心等等我好吗?等到明日典礼完成,我就会来陪你!”他极小声地说着,竭力克制自己,不去触碰睡梦中的少年,以免惊扰到他。他的小人儿一定是太累了,需要睡眠。

      “一定等着我,弗拉多!”

      他最后呢喃一句,站起身,恋恋不舍地再看一会儿那小小的身影,转身走出了书房。

      今夜他注定无眠。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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