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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繁花生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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璞玉楼里的烛火闪烁如星，风动红绸，杀机暗藏其中。
周执生一把将陈青谷护在身后，神情凌冽，整个上上楼仿若置于霜雪风吹中。
在躲避周执生那一剑之际，琮玦不可避免地释放出了妖气，不是很浓，但却躲不开周执生敏锐的感官。
浊沉，死气，像一滩令人作呕的臭烂泥。
琮玦正是璨城的命案凶手。
陈青谷也嗅到了这股妖气，他捂着鼻子，这味道他在暗巷的时候闻过。
周执生不予琮玦喘息的机会，提剑迎了上去，手一顺，剑华迸发，一道银光直指琮玦。
琮玦身影鬼魅，却也仅仅只是堪堪躲过周执生的剑招。
陈青谷见场面混乱，自觉退到不起眼的地方。他往四处一看，此地除了他们三人，舞女什么的，早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青谷靠在朱红梁柱后，不时探出半个头观望一下战况。
楼中的剑风浩荡，千百金色莲花台上的烛火晃动，明灭不定，灯影绰绰。
——苦璞想杀琮玦，他自己却做不到，所以引导我们入璞玉楼，将璨城真凶身份相告，想借我们的手杀了琮玦。不过，他身为琮玦的傀儡，怎会有弑主的想法？
另外，两人同时说陈青谷与他们是一类人。而苦璞的意识来自于琮玦。在某种程度上，两人可归为一人。
——琮玦到底知不知道我的身份？为什么要说出帮我这种话？不受天道管辖的一类人，究竟为何会脱离天道？
陈青谷不禁捏了捏眉心。
他探出头探查情况，只见泛着寒光的剑刺中琮玦肩胛骨处。
危急之际，琮玦徒手握住剑锋使劲一扯，才使得自己肩胛骨未被贯穿。他手上的皮肉开裂，鲜血淋漓，可见白骨。
面对面对抗，金丹巅峰的琮玦根本不是元婴初期的对手，陈青谷还来不及感慨一句真惨，却见圆台之上，微有异光，随着琮玦的血不断滴落，血液砸在高台之上，好似顷刻生花，那点微光逐渐明显。
不过几息，血红色的暗纹陆陆续续呈现，但非常淡，不细看根本察觉不了。而周执生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了琮玦身上，便未察觉。
陈青谷紧了紧眉。
那好像……是阵法！
陈青谷顾不得其他，这个时候发动的阵法肯定不是好对付的，冲出去大喊：“师兄，快阻止他发动阵法。”
周执生闻言，动身前刻，琮玦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眸，得逞的笑容在他脸上扯开。
“受命上天，血祭神鬼；
贪嗔和炼，复我往昔。“
霎时，血光大显，风烛残动。
这时，四周空灵寂静，阴森诡谲，琮玦满带着“和煦“笑意，看向陈青谷，惹得陈青谷头皮发麻。
周遭的一切，连着陈青谷自己，都变得极慢，好似时间之神将时空拉的老长。
楼里，灯一盏接着一盏覆灭，生命的曙光被黑白无常不急不缓地掐灭。
闭眼之前，陈青谷只听见一道深井般的声音。
“尔等，入吾生境。“
＊
不知何时，意识陷入一片灰白。陈青谷昏昏沉沉，四周仿若找不到支点，脚下虚浮。
踏在实物上的刹那，他猛然惊醒。
四面是白色高墙，墙边种着桂树海棠。他如今正在一方富贵庭院里，假山流水，高树低花。即便海棠花开得艳丽，大蓬成簇，在一片昏暗天色下，也显得压抑得很。
陈青谷刚刚醒神，急着去寻周执生。他环视四周，发现周执生就站在近旁，几步距离。
只不过周执生还没醒来。
陈青谷刚急着迈出一步，腿上却没啥力气。这一抬一弯，竟让他失了平衡，直直往周执生身上撞了去。
人在危难时，总会毫不犹豫抓住救命稻草。
他跌跌撞撞，一把抱住了周执生，最后将人扑倒了。
两人倒在地上，挼蓝衫与水蓝袍相叠，温热的胸膛相贴。
陈青谷的眼角擦过周执生的唇，薄软又凉滑的质感在眼角顷刻泛开，仿佛被晨露润湿的冰丝锦缎覆在眼前。
陈青谷脑子本还有些昏，但是经此一遭，瞬间清醒。耳根渐渐染上朝霞的颜色。
倾时，心中某处地方原本琼花遍枝头，地攒寒酥。忽然间开出一两树海棠色的花来。白茫茫的世界里，不再单一纯白，多了一抹颜色。
陈青谷可不是什么直男，也没谈过恋爱，指不定某些亲密的接触就能撞出什么爱情的火花。
之前不与反派谈恋爱的原则深入他心，他不欲直接面对。如今怦然的三两快速心跳仿佛是什么预警，让他不得不警惕。
他本想趁着大师兄还在昏迷之中赶紧起身，掩盖罪行，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是当他半撑着身体压在周执生身上时，冷不丁地对上周执生有些迷离的眼神。
此时，周执生面若清风，眉似远黛，仿佛轻笼着一层山岚薄雾。他的薄唇丹红，宛若一颗被朝露洗透的海棠果，清香诱人。
鸦羽般的眼睫微微颤动。眼里含着与以往不同的迷离恍惚，水光轻潋色如一树雨后白色火焰海棠。
顷刻，陈青谷脑子里轰然炸开，怔在原处，心脏加速。
心处的白色世界，野蛮生长出枝条，不知名的花爬满丫。皑皑白雪里夹杂了落英，一层又一层。
几息后，周执生迷离的眼神变得清明，若松下溪泉，泠泠清清。
他深色的眼珠动了动，陈青谷这才晃过神来，逃也似地起身离去。他不敢瞧周执生，还在一旁不停解释：“师兄，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就，就是不小心……嗯……不小心。”
而周执生睁眼那刻，陈青谷的脸近在咫尺，面上带点微桃粉，目里透彻，似装了一池夏阳下的碧水。几缕发丝跌下，扫在他脖颈出，微痒。
他还没反应过来状况如何，就见师弟眼里慌里慌张，随即就逃开了。
周执生听着师弟结结巴巴的话语，悠悠起身。陈青谷在一旁想扶又不敢扶，畏畏缩缩的模样加上像是添了胭脂的脸，落在周执生眼里，与害羞别无二致。
他不禁嘴角抹上丝丝笑意，不就是压了一下吗？师弟这是害羞了，有点可爱啊。
陈青谷偷偷瞟了瞟周执生，发现大师兄神色并无什么异常，相反，好像还有点……愉悦？
他心下一舒，应该是没发现我占了他便宜。
两人都确认无事后，这才开始打量四周环境。
这时，好几个丫鬟急急跑来，后面跟着一位老妇。
一丫鬟神色急切，“快快，快点，大夫人快生了。”
陈青谷和周执生此刻来不及躲闪，眼见着就要打个照面。
可，那些丫鬟好似根本看不见他们似的，直接从他们身边走过。
？？？
陈青谷摸不着头脑，望向大师兄。
周执生细细观察了一番四周，“是回溯幻境，他们看不见我们。”
“回溯幻境？”
“就是那妖的过去幻象。”
过去？
陈青谷看着刚刚那几人的匆忙背影，这是琮玦的过去？
“那我们怎么出去？”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走完这个幻境故事。”
还未待他们走动一步，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变动，顷刻快速换移。见状，周执生当即抓住陈青谷的手，以防意外。
周执生的掌心紧紧覆在陈青谷的手背上，陈青谷登时一僵，周执生掌心的一点温度犹如三月春光。好巧不巧，普照在那处白雪的世界。
积雪开始消融，形成一条天然的清溪，贯穿心间。
陈青谷也不是没有拉过大师兄的手，但是他的心就在刚刚，竟可耻地动了一下。再次的肢体接触就像是又逢三春，不自主地就心扉生花。
但陈青谷并没有把这种感受归结于心动喜欢，而是与人亲密接触致使的不自在反应。
毕竟，他在此之前，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认为，自己有一天会对一个反派的动心。
即使周执生如今看着风光月霁，是正道之光，但谁能保证他以后不会承袭反派的衣钵呢？
在他的潜意识里，按照小说套路，周执生或许依然会走上黑化道路。所以他会下意识拒绝喜欢上被他以反派冠名的大师兄。
但三月春光无限，此后还有七月至阳，纵然三尺冰凌琼屑，也难敌温升。
值得喜欢的人，终究会义无反顾选择爱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