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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不吝此生轻(十七) ...

  •   “楚王的继妃?”桓妙仪点了点桌子,眼中了然,“封地有人想要攀藩王的高枝,也不足为奇。偏他警醒。”

      楚王的元妃是先帝封太子,顺带把其他儿子也封王出镇时的那一次大批发相亲,迎娶的世家女。
      因为是皇帝在世长子的缘故,哪怕不喜欢这个儿子,楚王的封地也还不错。

      元妃也贤良淑德,楚王性情温和,这对小夫妻在诸王赶鸭子上架鸡飞狗跳的婚姻里相处得意外清新脱俗,堪称一股清流。
      毕竟康平帝给儿子选老婆远不如给自己那般尽心,甚至还闹出原本送来参选王妃的世家女成了后宫妃嫔的丑事。

      只是如今,楚王元妃死于生育,留下一子,桃符不久前刚刚通过了楚王为这个儿子请封的折子。
      但楚王和元妃的情分,做到这里已经是是情深的表现。楚王妃空位,自然有人眼巴巴地盯着往里钻营,楚王也不可能不再娶。

      “所以,楚王妃的候选里,有问题?”桃符挤过脑袋。

      “楚王毕竟是先帝长子,哪怕不受喜爱,在宗室也是举足轻重的。”

      桓岁若有所思,名单上的名字分外刺目,“联姻的投名状,总是屡试不爽的。”
      他笑了,最上方的袁裟二字,在写起来时也较之旁人重上三分。

      “临洮袁氏所图不小,只是选择皇兄……”桃符支着下巴,思考了好久,才有些困惑,“为什么要选择他啊?”
      其余的几个野心勃勃的兄长还差不多。楚王真的非常谨慎自守,对皇位简直是恨不能避而远之。
      而且楚王算是皇帝最看重的藩王,临洮袁氏凭什么觉得他们能打动他?让楚王放着好好的藩王不做,冒着生命危险起兵对抗天子?

      桓岁没有开口,反而笑着移目看向桓妙仪。

      桓妙仪叹了口气,反问真情实感在迷惑不解的儿子:“为什么你会觉得袁家选了楚王做皇帝?”

      “袁裟不是要做楚王妃了吗?”这不是再明显不过的理由了,还需要问吗?
      这么门第高贵的贵女嫁给楚王,还有第二条理由吗?
      不过不管袁家打得什么主意,他本人还是为楚王能娶到这等身份的贵女而高兴的。
      桃符还是很想补偿这位在康平帝时期吃了不少苦头的兄长。

      “袁裟做了楚王妃,就一定要做皇后?”桓岁发笑,“在世家贵女中,数袁裟和陈九最门第显贵,最能待价而沽,想迎娶她们的人如过江之鲫。”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陈九选择嫁给我,袁裟选择楚王,却也不想来你这里试一试,做个现成的皇后呢?”
      “难不成她们都发了昏?嗯?”

      桃符:“我们不是和临洮袁氏翻了脸吗?他们当然不会来我们这里碰壁,而且小舅母,你们不是很喜欢世家内部联姻吗?而且,我和她们,差的岁数也太大了吧?”

      桓岁这下彻底乐不可支:“阿姐阿姐,我们桃符真可爱!”

      桓妙仪无奈,很认真地看着儿子:“如果袁裟和陈家提出她们想要嫁给你的话,我会答应的。”

      桓岁更是掐了掐桃符的脸:“年龄算什么问题啊!你是不是现在还不明白,皇后才不重要,什么时候世家做出决定,是因为女儿的婚姻?传出去要成笑话的。”

      家族中出个皇后当然是荣光,但对于高门望族来说,他们能得到的助益,相较来说微乎其微。
      毕竟众所周知,皇帝都是没良心的东西。

      对于龙城桓氏来说,他们和皇族,说不得谁能从谁身上得到的利益多。
      对于临洮袁氏而言,他们也是无奈之举。

      “袁敬之姑且不论……”桓岁笑了笑,有些荒谬地开口,“但是袁家的孙小姐,若是真的肯做你的皇后,我和阿姐,都乐见其成。”
      “哪怕要我们低头,我和阿姐也能低头,对袁敬之说几分好话。”

      桃符表情绷紧,半晌才说:“我不明白,袁家没有什么出色的人物,成不了气候。”

      “天子那么好当吗?”桓岁掐了掐桃符的脸,对聪慧懂事的小外甥一顿揉捏,他半晌,“撸摸得到的官职是最好办,但是现在呢,临洮袁氏的百年名望,你怎么办?”
      “你要是不在乎名声,一切都好。但我们总是要体面的。”

      “临洮袁氏积累的名望除非他们发昏作死,否则不能摧折;北疆燕家征战得到的民心也要事事顾忌,如鲠在喉。”桓岁低声叹息,“这两件事情,总得要替你拔干净才是。”

      但现在,袁氏竟然还能稳得住。袁敬之竟然还有一丝清醒,倒让桓岁不得不意外了。

      桃符却躲过桓岁的手掌,郑重又认真:“我不在乎的。史书声名,后世评价于我何干?做皇帝的是我,只消对得起百姓,问心无愧就好了。要是因为顾忌名声束手束脚,还让亲人受委屈,得到皇位又有什么意思?”

      桓岁定了定神,还是把手放到了小皇帝的头上,宽厚温暖:“是很没意思。但是凭什么我们这么好的桃符要因为那群王八蛋要被一群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误会!”
      片刻后他又噗哧一笑:“再说别把你舅想得那么可怜,明明是我在咄咄逼人,你为什么会觉得舅舅会受委屈啊?”

      他眉眼间意气飞扬,明朗有骄傲,“你父皇活着的时候,我都没吃过亏。现在可是当今天子的亲舅舅,借我们桃符来狐假虎威,威风着呢!”

      桓妙仪瞥他一眼,对儿子道,“袁敬之把他孙女送进宫,我们服个软怎么了?把人逼到那份上,连句客套话都不肯说一句?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怎么也学起来了?”
      又对桓岁泼凉水:“逼着袁家的老东西表态,想不到吧,人家宁可自降身价抛出去,都不肯随你的意。”

      袁敬之扯着燕行东拉西扯,又借着燕汀成功恶心了一把他们,袁家女尽可许的话都出来了,再反手把袁裟送楚王,呵呵!

      “老东西就会搞这些东西,再说我不也没成功,还被他坑……”桓岁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

      “你活该!”桓妙仪气恼,偏偏拿主意极正的弟弟没办法,“幸好是楚王,即便败露也好说项,要是别人,袁家小姑娘不生生被你毁掉!”

      桓岁想让袁裟入宫,袁敬之抵死也不肯低头,好在他最后留了一线,嘴闭得严,但一旦放在台面上,被打过皇后标签的姑娘,袁家和桓岁争胜的弃子,谁敢?!

      桓岁沉默,反派嘛,不做点丧心病狂的事情,怎么是反派!

      “这……也不能怪舅舅。”桃符也很快想明白,弱弱地辩解,“袁敬之才是她祖父,谁能想到他会这么狠?”
      “而且,舅舅想让她做皇后,也是好意……”

      “好意?你信!”桓妙仪冷笑,“我看他是要上天!一次比一次出格!再不让他碰壁,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桓岁很是蔫蔫:“所以阿姐你不是让我娶陈九了吗?”
      明明是拿袁家开刀,偏偏桓岁作茧自缚,让桓妙仪捏着他认下这场婚事。

      “九娘配你,你还委屈了?”桓妙仪瞪着弟弟,胸前只觉一股郁气,“不然呢?你以为我看不出来,袁敬之固然有错,但事情到现在,没有你暗中捣鬼?”

      “世家间本就同气连枝,和衷共济,我们和袁氏的情谊也不曾差。偏偏你非要把袁敬之往死路逼。”
      桓妙仪看桓岁根本就没往心里去的样子,想去自己先前因为桓岁对袁氏的安抚,心中更气,“真不知道你对袁氏哪里来那么大的意见?处处与人为敌,有朝一日跌了跟头,看你怎么办?”

      “我这么胆大,不还有阿姐吗?”桓岁笑了笑,把桓妙仪的连针带刺做耳旁风,油嘴滑舌地讨好,“我这般和袁氏作对,姐姐即使生气不也游说陈氏,站我这边吗?”

      桓妙仪并不支持桓岁摈弃临洮袁氏的做法,但在紧要关头,她总会任劳任怨地给弟弟站台,收拾烂摊子。
      到底是亲堂弟,还能真不管?

      桓妙仪闭了闭眼,只道:“你一向有主见,做什么我不管。想对付袁敬之,也由你。但阿裟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本性不坏。你拿她做了一局,但不许再动她了。”

      桓岁点了点头,片刻后才道:“阿姐,其实,我想让袁家的小姑娘做皇后,本意不是害她。”

      桓妙仪冷笑呛他:“我阿父当年让我入宫,也没想害我。”

      桓岁就不说话了。

      桃符这时候凑过去,低声:“阿舅,宁安想见你。”

      桓岁想起和那个北疆来的孩子,点了点头 :“我知道这件事,我会去找他。”

      桃符眼睛里更加惊异,浑不知舅舅又是什么时候扯上了关系。

      桓岁刚要离开,跨出台阶才半步,桓妙仪才冷不丁又开口,“等等,你有多久没见阿默了?”

      桓岁停了停,语气冷淡:“等他什么时候想通再说吧。”
      熊孩子真的被他惯坏了,冷一段时间让他静静。

      然后头也不回地就走了。看方向,应该是宁安那里。

      桓妙仪目瞪口呆,有些不敢置信:“他,不去见阿默,反而去找北疆的那个孩子?”
      他到底是谁的舅舅?

      桃符努力替舅舅找补:“呃,也许舅舅有要事?”

      桓妙仪这次真的生气了,恨恨地道:“一个两个真的是被北疆迷住心窍了,一见他们就昏头,早晚都要死在这上面。”

      桃符急道:“阿娘!”

      桓妙仪也气:“他不见,我非得让他求着来见。阿默让他离北疆远点还做错了,摆脸色给谁看!不识好人心。”
      “告诉阿默,在宫里住下。大司马什么时候来请,什么时候他再回去!”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不吝此生轻(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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