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成了嫌疑人》鸥不惊

5、第 5 章

　　“李跃？”寸头又念了一遍名字，靠上椅背，翘起二郎腿，一手拾起桌上的打火机在指尖转着玩，一手点了点扔在桌上的金属工牌：“卫鸣。”

　　他穿着黑色无袖背心，愈发彰显了胳膊上的肌肉和花臂纹身的存在感，再加上那仿佛刚从局子出来的寸头——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

　　“你这能修电脑？”李跃问。

　　卫鸣点点头：“能，但你要修得等段时间。”

　　“我不修，问个事。我朋友八月修过电脑，可能是你这边。有记录吗？或者监控？”

　　“没记录，监控倒是有……”卫鸣刚说完，见李跃面露喜色，话锋一转：“但凭什么给你看？”

　　李跃愣了一下，刚想说什么，门口就传来了曹文斌的声音：“还真有个网吧啊！”

　　“跃哥聊的咋样？”曹文斌进来拍了下李跃的肩膀，又眼尖地瞅到了卫鸣手里的打火机，从裤兜掏出烟，笑着说：“兄弟，借个火？”

　　卫鸣啪的一声把打火机按在桌上，指了指后面墙上贴的标识，说：“这儿禁烟。”

　　后面的墙上贴着张A4纸，上面是打印出来的红色禁烟标志。曹文斌看了一眼：“那你咋还有打火机？”

　　“收的客人的。”

　　说着话，尤思妍也进来了，一进来便抬手扇了下曹文斌的后脑勺：“我可听见了啊，说好戒烟的，今儿几根了？”

　　曹文斌苦着脸：“才一根，还有一根额度呢，谁让你收我火机。”

　　“离上一根才多久，不许抽！”
　　*
　　“这两，你朋友？”卫鸣抬下巴指了指，问。

　　李跃点点头。

　　尤思妍扒拉开曹文斌，凑上来问：“你们老板呢？”

　　卫鸣挑眉：“我就是。”

　　尤思妍四下看了看，凑得更近了点，压低了声音：“听说你这店要拆迁了？”

　　“卧槽！”曹文斌惊呼：“拆迁户啊！”

　　卫鸣稍稍坐正：“你听谁说的？”

　　“刚在店外面停车，听人说的。说从你们这一排往南，到下一个路口，都拆，再往里就不拆了，离景区老建筑太近了。”

　　“早呢，没影的事。”卫鸣敷衍一句，又靠了回去。

　　李跃曲起指节敲敲桌面，问：“我们想看监控，你有什么条件？”

　　“看个监控还要提条件？”尤思妍皱眉：“老板，你这也太会做生意了吧？难怪都没人来。”

　　“你们找我办事，就这态度？”卫鸣丝毫不怵，翻了个白眼：“爱看不看。”

　　“你有啥条件说呗。”李跃拉住想吵架的尤思妍说。

　　卫鸣上上下下打量他们几眼，想了想，拉开抽屉掏出三张卡片拍在桌上：“终身卡，一张999，包你们一辈子在我这上网，怎么说？”

　　“你怎么不去抢？”尤思妍嘲讽：“你这都要拆迁了，到时候关门大吉，终身卡有个屁用。”

　　“拆迁又不关店，换个地继续开。”卫鸣懒洋洋回道。

　　“那也不行啊，谁知道你继续开开在哪。”曹文斌反驳，伸出一根手指讨价还价：“这样，一张卡。一张小爷还是买得起，就当花钱买消息。”

　　“两张。”卫鸣退让一步。

　　“老板，就是看个监控，还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我们要找的人。也就是不想闹事，一张都给面子了。”

　　“要看的是你们，里面有没有关我屁事。”

　　“嘿，老娘这暴脾气！”尤思妍气得撸袖子。

　　卫鸣眯了下眼，看了看尤思妍：“练过？啧，可惜我不跟女的打。”

　　李跃把尤思妍往后拉了拉，想了想问：“你这监控保留多久的？有一个月没？”

　　“半个月。”

　　李跃立马还价：“那就一张，只有半个月的，我们找到的几率更小了。”

　　“成交。”卫鸣拿起一张卡，点了点桌上的二维码：“扫这。”

　　曹文斌上前扫码，尤思妍在后面翻白眼：“见钱眼开。”

　　卫鸣把卡递给曹文斌，看向尤思妍：“白给你一千你要不要？”

　　曹文斌转头把卡塞给李跃：“跃哥拿着吧，我两实习在高新区，也没机会过来上网了。”

　　“也行。”李跃把卡塞兜里：“回头把钱转你。”

　　“别”曹文斌赶紧摆手：“纪灵珊毕竟跟我们一起出去的，现在还不知道咋了，就当我花钱买个安心，也算为找她出了点力。”
　　*
　　说话间，卫鸣已经调出了监控内容，让开了座位，喊他们来看。

　　八月大部分监控视频已经被覆盖，只有19号开始的。李跃、郭牧和纪灵珊是26号才回来，如果纪灵珊来取过电脑，只能是26号及之后。

　　李跃便直接打开了26号的监控，跳过航班到达之前的时间，又调了2倍速。卫鸣懒得管他们想找什么，晃到大厅给自己开了个电脑玩。

　　本以为要看很久的监控，没想到，看到27号，就有了纪灵珊的身影——她穿着一条碎花长裙，那是和尤思妍一起逛街时买的，尤思妍一眼便认出来了。

　　她推开门走进来，和卫鸣说了些什么，卫鸣搬出个笔记本开机给她看。确认电脑没问题后，她拿出手机扫码付了钱，带上电脑离开了店里。

　　“我看聊天记录有这段，也就是想着试着找找，她还真来过啊……”尤思妍感慨道：“这下999花得不亏了。”

　　李跃打开手机备忘录记下纪灵珊离店的时间，又把视频往回拖，记下她进店的时间。然后偏头找卫鸣，却只看到了成排的电脑屏幕。

　　“我去叫老板。”曹文斌走过去，拍了拍卫鸣肩膀。

　　卫鸣手一晃，点到了雷，经典扫雷游戏界面的笑脸立马变成了哭脸，他摘下耳机，问：“看完了？”

　　“看完了。”曹文斌已经看到他的屏幕，“卧槽，兄弟，你这扫雷牛逼啊，这么大图我还第一次见！”

　　卫鸣没理他，起身走向前台，李跃已经让开了座位，见他过来，说：“我们找到了，现在这事跟你也有关系了，得跟你说一声。”

　　卫鸣坐回椅子上，看了眼屏幕上暂停的画面，示意他继续说。

　　“我们朋友失踪了，那之前她来你这拿过电脑。”

　　“就她？”卫鸣指指屏幕上的人。

　　“对，叫纪灵珊，应该是来你这修电脑的。可惜都不记得了，不然你要是能想起点什么更好。”

　　“找我修过电脑的人多了，关我什么事。”卫鸣关了视频，抬头问。

　　“我要给警察打个电话，他们应该会来取证，需要你配合一下。”李跃耐心解释。

　　“哦——”卫鸣点点头，毫不在意地说：“你打吧。”

　　于是李跃当着卫鸣的面给张警官打电话。问到地址，李跃便问卫鸣：“你这地址？”

　　“团结路133号。”卫鸣边说边按下播放键看李跃他们找到地那段。

　　“团结路133号，蚂蚁网咖。”

　　张警官立马反应过来：“卫鸣那？”

　　“对，嗯，27号的监控，晚上7点半。他们监控只保留半个月。”李跃对着电话那头说。

　　说着忽然开了外放，张警官的声音传了出来：“卫鸣在不？”

　　“在呢。”卫鸣应了声。

　　“警局最近案子太多了，人手不够，你帮个忙，把八月所有的监控都拷出来备个份，我这边有空了再派人去拿。”

　　“备份啊。”卫鸣敲敲桌面，面无表情，说话语气却盈满了成年人的圆滑：“监控视频太大了，备份得用硬盘啊，咱这硬盘报销不？”

　　尤思妍没忍住又翻个白眼。低声骂了句：“穷鬼”。

　　张警官也没想到还有人跟警察要钱的，隔了几秒才回答：“报，正好警局也需要一个。但是你要是没备份就算私自毁坏证据啊，公民有义务配合警方工作。”

　　“ok，报就行，保证视频一分钟不少。”

　　挂了电话，尤思妍没忍住嘲讽他：“你这人咋跟没见过钱一样，钻钱眼里了？”

　　“大学生？”卫鸣反问。

　　“附近玉大的。”曹文斌回答。

　　“难怪”卫鸣啧了一声：“等你们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就知道了。”

　　刚说完，就见李跃盯着自己看了半天，他抹了把自己的寸头，问：“看什么？”

　　“上次见就觉得你挺眼熟的……”李跃说：“还是感觉在哪见过。”

　　“上次，你们之前见过？”尤思妍闻言，也仔细看起了卫鸣，戳了戳曹文斌：“你见过没？”

　　曹文斌也认真看了看，卫鸣被三双眼睛盯着，倒是一点都不尴尬，一幅任由你们看出花的样子。曹文斌忽然拍了下脑子：“敲，我想起来了！他不是咱们毕设视频里那男的吗，剪了头发差点不认识了！”

　　“毕设视频里有他？”尤思妍有些惊讶：“我记得采访对象没他啊。”
　　*
　　玉山大学编导专业的毕设通常为选题后拍一个作品出来，视选题的难度和作品质量决定组队人数，一般是三到五人一组。曹文斌和尤思妍想早点开始校外实习，便琢磨着提前把毕设搞完，这样整个大四都可以空出来。于是曹文斌拉来了郭牧，郭牧又拽上了李跃，尤思妍带上了纪灵珊，这个组的策划、导演、拍摄、后期才算是都齐了。

　　他们决定拍纪录片，定了好几个选题，李跃又去咨询了老师，最终确定的主题是《城市里被遗忘的角落——玉山市城中村的变迁》。这选题好啊，城中村就在学校附近，拍摄方便，全程不需要布景和道具，纪灵珊又是本地人，会讲方言，能跟村民沟通。七月份，他们完成了整个作品的策划和拍摄设备租赁预约，查了很多资料并问了一些村民完成了对城中村历史的梳理，写好了文本，并找了城中村一些村民约好了采访时间。一切准备就绪，大家决定休息几天各自回家，等八月初开拍。预计10号可以完成所有拍摄，15号完成剪辑和配音配乐等后期工作。然后再休息几天，19号集体出去旅游。

　　可惜，整个八月的记忆都没了，他们已经不记得他们是如何进行拍摄，如何剪辑的。只能从电脑里那个已经完成的视频作品去想象他们是如何走街串巷，架上摄像机录制的，又是如何在宿舍不眠不休的剪片子，为了转场和配乐争吵，又为了很妙的片段欢呼。

　　李跃和尤思妍思索半天，也没想起来片子里哪有卫鸣。

　　“这么伟大的作品你们居然没有一帧一帧欣赏？”曹文斌痛心疾首地提示：“无人机拍的城中村全景那段，有一男一女在街上拉扯，像在吵架，想起来没？”

　　见两人还是一头雾水，曹文斌恨铁不成钢：“不知道谁掌的机，还打两人身边飞过去了，差点被男的一巴掌抡下来！”

　　“卧槽”尤思妍揪住曹文斌的衣服，努力回想：“有印象了！是有这么个人，我看的时候还骂来着，掌机不知道小心着点，借的设备摔了咋整。”

　　李跃也想起来了，看向卫鸣，问：“你以前是不是留过长发？扎个小啾啾？”

　　卫鸣愣了几秒，坐直了身子，神色紧张起来：“留过。”

　　“真是你啊！”尤思妍走了两步，又看了卫鸣几眼：“你居然还留过长发，真想不到。”

　　曹文斌在一旁帮腔：“想不到，想不到。”

　　卫鸣喉结明显的滚动了一下，终于不再是那副混不吝模样，带着点紧张地问：“你们刚刚说，视频里我和一个女人拉扯，像在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