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成了嫌疑人》鸥不惊

4、第 4 章

　　长青路街道在玉山市古城墙东侧，这片区域不大，却混着城中村、商圈、大学城三种环境。以广林路十字为界，西北是城中村，西南是商圈，东边则是大学城，城中村那边还有几个开发成景点的老街。

　　曹文斌和尤思妍正蹲在广林路十字路口等人。这个路口车流量很大，安全起见，修建了一个巨大的地下通道，除了连接四个路口，还连接了景区和几个大学的入口，导致下面路线十分复杂，加上台阶太多，很多人便不愿意走地下通道，依然从路面穿行。因为事故频发，不得已，交警只好在车流量大的时候来劝阻行人走地下通道，这时候便有交警守着路口。

　　“114号！”两人身后的冰雪倾城店员扯着嗓子喊了好几遍：“114号在不在？”

　　正专注玩手机的尤思妍拍了旁边曹文斌一巴掌，说：“奶茶好了。”

　　曹文斌吐了口烟圈，把烟屁股摁地上掐灭，跳了起来，小跑着去拿。等他捧着四杯喝的转身时，尤思妍已经站了起来，一边朝着马路对面挥手，一边对着手机喊：“进了地下先往右，第二个出口再往左！”

　　曹文斌递给尤思妍一杯奶茶，问：“跃哥到了？”

　　“嗯。”尤思妍接过奶茶，拆了吸管用力扎进去，狠狠吸了一口。

　　“跃哥一进地下通道就分不清方向，等他找到我们估计还得一会儿。”

　　“这倒是不怪跃哥，这地下通道七八个出口，要不是你带着，我也得走错。”尤思妍用手扇扇风：“昨天还挺凉快，今儿又热起来了。”
　　*
　　尤思妍一边喝着奶茶，一边四处张望。9月正是开学季，又经历了全民失忆的混乱情况，几所大学的新生军训都推迟了半个月，路口四面的街道上一眼望去都是扎堆的新生。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对面街角，她熟练地朝李跃挥挥手，见他重新走进地下通道，便把裤腿往上扯了扯，重新蹲下来，说：“跃哥又走错了。”

　　两人手里的奶茶都快见底了，终于等到了李跃。他接过尤思妍给的奶茶，开始吐槽：“这地下通道的标识太不清晰了……”

　　“你下次干脆打个市长热线，让他们在地下通道每隔10米就贴上哪个方向通往哪。”曹文斌一边起身，一边把杯子扔进垃圾桶，仔细看了看李跃的眼睛：“瞧这眼睛肿的，纪灵珊她爸下手真重。”

　　“郭牧呢？没一起来？”尤思妍问。

　　“没，让导员叫去了。”李跃晃了晃杯子，发现了沉在杯底的珍珠，蹙了蹙眉头：“那杯有珍珠没？”

　　尤思妍把原本留给郭牧的那杯换给李跃，剩下的丢给曹文斌：“多了一杯，你解决了吧。”

　　“前两天还嫌我胖了，现在又不嫌了？”曹文斌皮了两句：“还是你斌哥哥好，不挑食。珍珠多好吃啊，居然有人不吃！”

　　“呕——”尤思妍假装呕吐：“就你还斌哥哥，这个学期减不下来二十斤就分手！”

　　“别啊！”曹文斌急忙喊道：“我这也没多胖，就是壮了点，你总不能指望谁都跟跃哥似的，瘦的跟猴一样。”

　　曹文斌身高178，体重78公斤，确实算不上胖，但与身材苗条的尤思妍对比就显得胖了些。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知不知道？也没让你跟跃哥一样，没肌肉也不好看。”

　　“你们小情侣的事别扯上我啊。”李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确实是没肌肉。

　　“对了，跃哥。”曹文斌咬着奶茶吸管，含糊着说：“你跟郭牧昨个又录视频去了？”

　　“嗯。”李跃点点头：“咋了？”

　　“你们做视频账号都不叫我和思妍……丢失的八月，还赶上热点了嘿。”

　　“你们要是想来……”

　　看李跃似乎真的在考虑，尤思妍赶紧叫停：“你还真信，他开玩笑呢，我两实习都找好了！”

　　曹文斌也笑道：“玩笑是玩笑，要是需要帮忙，随时喊我们啊！”

　　“行，少不了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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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紧办正事吧，怎么走？”

　　尤思妍看了看，指了指对面的商圈：“我翻了和灵珊的聊天记录，8月9号的时候，灵珊说她笔记本坏了，学校修电脑的没开门。隔了两天，11号，我两一起去商场逛了街。再就是12号，我在知音问她要不要陪她去，她说她自己去就行。到了晚上，又说月底才能拿。”

　　“去干嘛？”李跃问。

　　“不知道啊！”尤思妍摊手：“聊天记录就这么两句，谁知道去干嘛。”

　　“虽然都忘了哈。”曹文斌也加入了讨论：“但是以我看了1000集死亡小学生的推理经验——”

　　“去修电脑？”李跃冷不丁插嘴。

　　“哎！我就要说这个！跃哥你好歹给我点发挥空间呀！”

　　“商场有修电脑的？那怎么不去商场，我刚刚走错就走那边去了，何必再过来。”

　　“商场我们去过了。”尤思妍解释道：“这不等你等无聊了，我们去商场问过了，没有修电脑的，但是有个地方有！”

　　“城中村？”

　　“你看，跟跃哥说话真没意思，这就猜到了。”曹文斌感慨道。

　　“你们都在去城中村的路口等我了，这还用猜？”李跃嗤笑，抬腿往城中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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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文斌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和尤思妍、李跃汇合。

　　“老曹你是真不行啊，就这么点路，喘成这样。”李跃嫌弃道：“这波我站思妍，你这必须减肥啊。”

　　尤思妍递了张纸过去，说：“我回头问问导员，能不能让你跟着新生一块军训，好好练练。”

　　“不是”曹文斌双手撑在膝盖上边喘边说：“谁能想到，小小一个城中村，居然有三四家修电脑的，卧龙凤雏啊！你们问的怎么样？”

　　“我走的那边都是老人，问了好几个说都说不知道、没听过。”尤思妍说。

　　“我走的那边说也有三家。”李跃想了想，安排起来：“这样吧，咱们分头行动，你两往老曹走的那边，我往这边。8月的事大家都忘了，先问老板有没有记录，再问问有没有监控什么的。”

　　“人能给随便看监控吗？不给看咋整？”曹文斌挠挠头。

　　“这还不简单！”尤思妍翻了个白眼，“开店的都怕闹，把事往大了说，就说8月修电脑丢了一台外星人，不给看就是心虚，让他赔。”

　　“就按思妍说的做，要实在不行，也别硬来，咱们再想办法。”李跃拍了板，又叮嘱几句：“修电脑只是一个线索，纪灵珊可能真的只是修了个电脑，尽力就行。”

　　“放心。”尤思妍说着，挽上曹文斌的手臂转身，“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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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跃也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边走边问，很快，便找到了第一家。

　　这家店在乱糟糟的巷子里，没有店招，脏兮兮的老式玻璃门上贴着红色的“手机电脑维修”，门前放着个脏水桶，里面杵着看不出原本拖布颜色的拖把。

　　虽说同意了尤思妍的提议，但扯谎逼问这事，李跃还真没干过，他在门口做了下心理建设，才推门进去，两个小孩正坐在破旧的沙发上玩卡牌，堆满了零件的玻璃柜台后，一个中年男人听到动静看了过来，见李跃手里没东西，便操着一口玉山方言问：“修手机？”

　　“不是。”李跃凑近了点，说：“想跟您打听个事。”

　　“你说。”男人又扭头回去，李跃这才看到他面前的桌上正摆着个拆的七零八落的笔记本。

　　“我朋友八月来你这修过电脑，她电脑找不着了，我来问问。”

　　“找不着了？”男人手里的活停了停，又问：“找不着了还是忘了？别自己丢哪来找我要啊。”

　　“这不八月的事都不记得了，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才找你这来的。”李跃耐心解释，虽然是说谎，但有八月全民失忆兜底，话说得倒也有几分底气——纪灵珊失踪了，没人知道她修的电脑拿到手没。

　　“啥牌子啊？”男人闻言在工作台上扒拉了几下，听见李跃说了句“外星人”又扭头坐了下来，挥挥手赶人：“我这就没修过外星人，找错了！”

　　李跃没挪步，回想了下看过的影视剧里无赖都是啥样的，提高声音说：“你说没有就没有？万一有，你忘了呢？或者你看东西贵给扣下了？”

　　男人听着这话气笑了，把手里工具一扔，站了起来，转身面对李跃，撸起了袖子：“嘿，你这人怎么说话呢，谁把东西扣下了？”

　　两小孩被这忽然的变故惊到，不再玩手里的卡牌，专注盯着两人看。

　　李跃以前到底没干过这事，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换上了商量的语气：“这不是丢了东西着急吗？大哥，你这有没有修东西的记录啊，或者有没有监控？”

　　男人已经准备好吵架，没想到李跃又软了下来，不耐烦地说：“没有！有本事报警，别在这逼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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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跃哥，你那边咋样啊！思妍这办法不行啊，我两让人给轰出来了！”曹文斌话说了一半，手机被尤思妍拿了去：“跃哥，换planb啊，planb，a计划失败，玉山本地人脾气也忒爆了！”

　　“哪有planb啊？”曹文斌在旁边嚷嚷：“你想的这办法冲着挑事去的，人家脾气爆多正常。”

　　李跃揉揉眉心，说：“行了，之后好好跟人说，就问问有没有记录，能不能看监控，礼貌点，不行就不行。”

　　挂了电话，李跃又边走边打听，找到了第二家店。这家店店面比上家大一些，挂着招牌，主营业务除了电子设备维修，还有打印和拍证件照。

　　这次不需要扯谎，李跃找到老板，问：“老板，放您这修的东西你有记录没？能看看吗？”

　　老板是个头发泛白的大叔，戴着老花镜，闻言在桌上找了找，找到个本子递给他：“都在这记着呢，修东西是我儿子管，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

　　“谢谢啊。”李跃接过本子翻了翻，上面简单记录了每件电子设备的送修时间和顾客姓名及联系方式，如果已经取走，就在后面打个勾。

　　李跃找到八月的记录，按照尤思妍的说法，纪灵珊应该是8月12号送修的，但上面并没有记录。他又把整个八月的记录都翻了一遍，也没有，只好把本子还给大叔，又问：“这附近还有一家修电脑的是吧？您知道在哪吗？”

　　大叔接过本子放好，想了想说：“出门左拐走一段有一家，但是老板这两天有点事，没开门。”

　　“这样啊，那打扰您了，谢谢。”李跃说着就往外走。

　　“哎，等等。”大叔叫住他：“还有一家，往北边走，村子边上，有个网吧，那也修，电脑、手机，都修，你可以上那看看。”

　　“好，谢谢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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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跃打开手机里的指南针，辨别了一下哪边是北，一边走一边给曹文斌去了个电话。他们刚从第三家店出来，也是一无所获。

　　“那你们先回去吧，我这要去个网吧看看，听着还挺远，在城中村北边呢。”

　　曹文斌一听来了劲：“网吧？那得去看看，之前只去过学校附近的，死贵死贵的。”

　　“跃哥你先过去，我两扫个车过来找你。”尤思妍在旁边说。

　　“也行。我地图搜到了，确实有家网吧，你们导个航。”

　　小巷子里没有单车，李跃只能走着去，好在不远，很快就找到了地方。

　　“蚂蚁网咖”李跃抬头轻声念出这家网吧的名字。

　　这家网吧在一栋自建房的一层，隔壁是家没开门的理发店。这里位于老城区的最北边，隔条马路对面便是高耸的新小区和写字楼。但终究是隔着条马路，它依然属于老城区的范畴，不论是招牌还是房子，看上去都和这个老城区一样的老旧，仿佛城市现代化的发展和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李跃走进网吧，里面倒是冷清，也没有想象中吵。零星几个电脑屏幕的光印在几张因为熬夜精神涣散的脸上，仿佛一张张巨口，要把人囫囵入肚。

　　这网吧光线也属实是有点暗了，李跃没在前台看到工作人员，刚一转头，便看见大厅中央的桌上站了个人，抬头伸长了手臂捣鼓着头顶的灯。

　　几分钟后，整个大厅的灯亮了起来，光线终于好了一些，那人动作利落地跳下桌子，拍了拍手往这边走来，看到李跃站在前台旁，远远地就开始问：“上网？开多久的？”

　　三两步走近了，看清楚李跃的脸，哟了一声：“小白脸啊，眼睛还没好呢？烫伤咋样了？”

　　得，是那天在警局打架的寸头，叫卫什么来着。

　　“什么小白脸，我叫李跃。不上网。”寸头回到前台后头，李跃随着他的动作转了个身继续说：“问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