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成了嫌疑人》鸥不惊

14、第 14 章

　　金灿灿在网吧通宵了一晚，第二天就拖着箱子离开了玉山。

　　纪灵珊的电脑终究还是没能找到，不管是班级群，还是在学校各个平台上发布的询问，都没有后续。

　　《丢失的八月》节目依然在继续，除了玉山市本地的，还有不少外地的朋友愿意来玉山讲述他们的故事。

　　八月虽然丢失了，但生活还要继续。

　　卫鸣家二楼房间里，郭牧正在收拾行李，马上就是中秋和国庆双节假期了，他早就买好了回余溪的票，期待着回家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少爷。

　　见李跃从门口晃过，郭牧赶紧叫住他：“跃哥？你不回家？”

　　“回，但我可没这么多东西要收拾，背个包就行了。”李跃蹲下来看郭牧的箱子，拿起恐龙毛绒玩具捏了捏：“这玩意儿你都要带？”

　　“那必须带，我抱着睡觉的！”郭牧一把抢回去，塞回箱子：“反正箱子够大，想带的当然都要带。”

　　“行，你收拾吧，我给我妈打个电话。”

　　回到房间关上门，李跃拨通了秋爽女士的电话。

　　李跃的父母在他小学时就离婚了，他跟妈妈秋爽女士过。秋爽女士是个律师，大忙人，因此李跃倒也被养的独立，家务做饭都不在话下。秋爽女士对此常常感到愧疚，每逢放假，就会报复性散发母爱，具体表现为非要亲自下厨做黑暗料理、一定要带李跃去玩各种游乐项目等等。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秋爽女士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干练：“喂，你买回家的票了吗？”

　　“还没。”李跃随意回答，李跃和秋爽女士的家就在隔壁省的平康市，不远，买票也不必像郭牧那样提前很久就蹲点抢。

　　“那就不要买了，我打算来玉山，我们在玉山玩一玩，顺便看看你们的工作室。”秋爽女士那边似乎还在工作，键盘敲得飞起。

　　“也行，我和郭牧租了房子，我待会问问房东，如果可以你就住我房间，我住郭牧房间。”

　　“那就说定了啊，我买好票给你班次，你来接我一下，假期见吧，我先忙了。”

　　“好，假期见。”

　　挂了电话，李跃立马给卫鸣发了知音问能否让秋爽女士来住几天，卫鸣回了个ok。

　　房东这边没问题，李跃又来到郭牧房间，问：“国庆我妈来，她住我房间，我在你这住几天？”

　　“行啊，记得换你的床单被套。”郭牧刚把游戏机塞进书包，正在纠结带哪些游戏卡，抬头问李跃：“帮我看看这两带哪个？你不是跟你妈打电话吗？这么快？”

　　“我跟我妈是高效沟通，又不像你，打电话一小时起步。”李跃说着走进来，看了看郭牧手里的卡：“别带单人的，你自己玩单人的时间多着呢。派对、马车不都挺好，你家人还能一起玩。”

　　“有道理。”
　　*
　　最后一个工作日的晚上，李跃去高铁站接秋爽女士，她还穿着工作穿的西装西裤小高跟，画着精致的妆容，从头到脚都散发着职场精英的气质。李跃从她手里接过两个行李箱，问：“你都带了些什么啊，两个大箱子？”

　　“里面有给你的礼物。”秋爽女士锤锤肩膀：“累死了，终于放假了。今天这车站人可太多了，这种小长假就得坐高铁，开车路上铁定堵。”

　　又坐了一段时间车，终于到了家。秋爽女士放了行李，参观了一下房子，便一定要去看看工作室，李跃只好带她到了隔壁。

　　卫鸣一如既往懒散地窝在前台，听到门响，头也不抬地问：“上网吗？”

　　李跃刻意咳了两声，卫鸣望过来，瞥到秋爽女士，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不小心把一把萝卜刀甩了出去，正好落在秋爽女士脚下。

　　秋爽女士弯腰捡起，看了看，走近两步还给卫鸣。

　　卫鸣接过，笑了笑，问：“李跃，这是你姐吗？”

　　嘴够甜，可惜秋爽女士并不吃这套，朝他伸出手：“你就是卫鸣？叫阿姨。”

　　卫鸣很久没有经历这么正式的社交了，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和秋爽女士握了一下，正经打招呼：“阿姨好。”

　　“你好，谢谢你照顾我们家小跃。”秋爽女士一边说一边打量他手里的萝卜刀。

　　卫鸣条件反射性地反手把萝卜刀藏在身后，像极了学生时代被老师抓包。
　　*
　　小高跟踩上楼梯，发出“哒”“哒”“哒”的声响，见卫鸣盯着秋爽女士的鞋跟看，李跃问：“怎么了？”

　　“自从高中英语老师之后，就没怎么听过高跟鞋声音了。”卫鸣感慨道，说着朝李跃竖起大拇指，“阿姨气场真强。”

　　李跃摇摇头，说：“她还没脱离工作状态，明天你就知道她平时啥样了。”

　　在二楼工作室转了一圈，下楼后，秋爽女士立马表达了对卫鸣装修工作的肯定：“律所今年好几起因为装修引发的案子，可惜你不在平康，我都想把你介绍给客户了。”

　　“不敢当不敢当，我现在只是个网吧老板罢了。”卫鸣吓得连连摆手。

　　晚上，照顾着秋爽女士休息后，李跃下楼倒水，卫鸣凑上来问：“阿姨待几天啊？”

　　“整个假期都在。”

　　“那我还是少回来吧。”卫鸣立马说。

　　“你还社恐？”李跃一边弯腰接水一边问。

　　“也不是社恐。”卫鸣想了想，说：“就是小时候成绩不好，老被骂，对这种严肃类型发怵。”

　　“成绩不好？”李跃想起他们毕设片子里的长发卫鸣和后来寸头花臂的卫鸣，按照刻板印象来说，好像确实是容易成绩不好的类型。但要说不好吧，到底也是隔壁玉科大的，怎么着也得是中上游才能考上。

　　“小时候不好，高中追上来了。”卫鸣解释。

　　“你也不用少回来，该咋咋。”李跃喝了口水，继续说：“西装衬衫就是我妈的封印，等明天换了衣服，封印就解除了，没这么拘谨了。”

　　第二天一早，卫鸣就见识到了什么叫解除封印——早上八点半，秋爽女士便分别敲门喊两人起床吃早饭，她穿了卫衣牛仔裤，没化妆，头发也扎了起来，显得年轻了不少，但说起话来却依然是长辈口气。她一边敲门一边说：“你们可以吃完早饭再睡嘛，早饭不能不吃，我以前工作忙起来不吃早饭身体就容易出问题。”

　　早饭是外面买回来的豆浆油条茶叶蛋，卫鸣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秋爽女士便泡好油条、剥好蛋放在他面前，就差喂进嘴里了。投喂完一个，又用期待的眼神看向李跃，李跃连忙拿起蛋，示意自己可以，秋爽女士才略显遗憾地放弃投喂。

　　“小卫啊，你是玉山本地人？”

　　卫鸣点点头，肚子里有了东西，倒是稍微清醒了些，说：“算是吧，小时候在平康，高中回玉山的。”

　　“这是你家，那你家人呢？怎么没看到？”

　　“爷爷去世了。”

　　“啊……不好意思。”秋爽女士有点尴尬地低头吃了口东西，又问：“那你爸爸妈妈呢？”

　　卫鸣顿了一下，才回答：“没有。”

　　“没有？怎么会没有爸爸妈妈，他们……”

　　“妈！”眼见秋爽女士还要继续问，李跃赶紧叫住她，把剥好的茶叶蛋塞进她手里，“快吃饭吧，你查户口呢？”

　　卫鸣一个人生活，似乎从不跟其他家人联系这件事，李跃和郭牧早就发现了，但都不曾问过，就怕问出什么伤心事，秋爽女士倒是挺虎，一上来就问到痛点。

　　“没事，没什么不能说的。”卫鸣摆摆手，说：“我是爷爷在平康的垃圾桶捡到的。”

　　这句话一出，餐桌便沉默下来，秋爽女士食不知味地吃了几口，忍不住安慰：“好孩子，没事啊……”

　　“阿姨不用这样，都二十多年了，早就过去了。”

　　“妈，你昨天不是说给我带了礼物吗？”李跃赶紧转移话题。

　　秋爽女士拍了拍脑袋：“瞧我，都忘了，我去拿！”

　　看着秋爽女士上楼，李跃压低声音问：“没事吧？我妈说话比较直……”

　　“没事，阿姨这样挺好的。”
　　*
　　过了一会儿，秋爽女士提着一个行李箱下了楼，李跃和卫鸣把吃完的袋子收了腾出了餐桌，秋爽女士把行李箱放在地上，却不打开，笑嘻嘻说：“小跃猜猜是什么？”

　　说完，又看看卫鸣，说：“小卫也可以猜，见面分一半，我做主，这次的礼物小卫也有份！”

　　李跃兴致缺缺地开口：“玩具吧。”

　　秋爽女士倒是不在乎他的态度，把箱子放倒拉开拉链，嘴里喊着“噔噔蹬蹬”就打开了箱子。

　　除了玩具，还有一些零食，塞了满满一大箱。

　　秋爽女士一样一样把东西拿出来放在桌上，每拿出一种，便要介绍一下，“这是汽车人，你看，它能变形的；这是小王子的拼图，我记得你小时候喜欢看这本书；这个是飞镖，还有靶子，你可以挂在墙上扎；啊还有这个，这个就厉害了，帕恰狗蓝牙音响，多可爱，它还有个滑板呢；然后是零食，你喜欢的黄瓜味薯片，沙琪玛，还有魔芋爽……”

　　卫鸣看看桌上的一堆东西，再看看李跃，笑了，“你喜欢这些？”

　　李跃轻叹了口气，揉揉额头，不想解释。

　　只剩下最后一个盒子，秋爽女士放在桌上，这次却是看了看卫鸣，才打开给两人展示，“喏，萝卜刀！一共八个，什么样的都有！”

　　“我本来还怕这些太幼稚了，你长大了不喜欢。但是昨天看到小卫也喜欢玩，我就放心了。”

　　卫鸣着实没想到还有这出，秋爽女士昨天盯着他从小孩那收来的萝卜刀看，他还以为长辈觉得他幼稚，没想到搁这等着呢。

　　“我不知道你们男孩子都喜欢什么，特意请教了几个有孩子的同事，才买的这些。”秋爽女士说着，开始给两人分礼物：“小卫喜欢汽车人吗，这个给你吧。拼图就留给小跃，这个飞镖正好可以挂在客厅，你们都能玩，零食可以放着一起吃……”

　　李跃和卫鸣并排坐在餐桌前，看着秋爽女士将一堆东西一样一样推到面前，逐渐变成两堆，莫名有种幼儿园小朋友排排坐分果果的既视感。

　　秋爽女士分完了，看着自己的成果十分满意，用期待的眼神看向两人：“怎么样，喜欢吗？”

　　李跃看了看眼前一堆礼物，想了想，把四把萝卜刀推到了卫鸣那边，“这个我不玩，卫鸣喜欢就都给他吧。”

　　然后看着秋爽女士认真地说：“剩下的我都很喜欢，谢谢妈妈。”

　　秋爽女士高兴地笑了起来，又看向卫鸣：“小卫呢？喜欢吗？”

　　“我第一次有这么多玩具。”卫鸣拿起几把萝卜刀，又看看剩下的，笑道：“周一到周日每天换一把玩，还有个多的备用呢。”

　　“你们喜欢就好，那么，还有最后一个礼物！”

　　“还有？”李跃看看面前的一堆，蹙眉，再多都没地方放了。

　　“你们过来。”秋爽女士笑眯眯招手。

　　嫌归嫌，李跃还是配合地走到秋爽女士身边。

　　“小卫也来。”

　　见两人都来到了身边，秋爽女士忽然张开双臂，一边一个将两人搂进怀里，她个子不高，头只到两人胸膛的位置，胳膊也不够长，只能勉强揽住两个成年男孩的背，但怀抱却是那样的温暖。

　　李跃已经习惯了秋爽女士时不时抽风，挣出一只胳膊拍了拍她，说：“好啦，差不多得了啊。”

　　卫鸣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有些手足无措，哑着嗓子叫了一声，“阿姨……”

　　秋爽女士紧了紧搂着两人的胳膊，说：“虽然你们都比我高了，也都可以独当一面了。”

　　“但在我身边，可以不用那么快做一个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