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成了嫌疑人》鸥不惊

15、第 15 章

　　晚上，蚂蚁网咖。

　　假期初始，网吧愈发冷清，这会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李跃推开门，发现卫鸣正瘫在前台椅子上，手里玩着一把萝卜刀。

　　李跃把手里的两个盘子放在前台桌上：“我妈让我给你送吃的来。”

　　一盘是切成小块的好几种口味的月饼，一盘是淋了辣汁的切片卤牛肉。

　　“还真玩上了？”李跃拉了把椅子坐在旁边，摆好两双筷子问。

　　“那必须啊。”卫鸣拉开抽屉给李跃展示，加上他原本那把，一共九把萝卜刀整整齐齐摆在抽屉里：“军火展示，怎么样？一天换一把玩。”

　　他关上抽屉，捉起筷子夹了片牛肉吃，评价道：“味道不错啊，阿姨自己做的？”

　　李跃也吃了一口，才回答，“高估她了，外面买的。”

　　“月饼她各个口味都切了，可以每种都尝到。”李跃拿了块月饼，问：“我们明天出去玩，你一起去不？”

　　“你邀请我还是阿姨邀请我？”

　　李跃被他忽然的问题打懵了，问：“有区别吗？”

　　卫鸣机械性地吃了几口东西，好半晌才回答：“没区别。”

　　“我妈解除封印后就是这样的性格，比较感性，估计是看你一个人过节，就想叫上你。”李跃以为他不想去，帮他想起了办法，“我们年轻人跟长辈一起都拘谨，你要不想去，我找个理由跟她说就行，就说你得守着网吧……”

　　“去。”

　　“她应该也理解……”李跃忽然反应过来：“你说去？”

　　“嗯。”卫鸣点点头：“去，我挺喜欢阿姨的。我可以给你们当向导。”

　　“你喜欢她？”李跃瞪圆了眼睛。

　　“我有时候都烦她，小时候需要她的时候她总是在忙工作，现在长大了，倒是老把我当小孩，像是在弥补以前缺失的陪伴。”

　　“但我看你挺配合的？”郭牧拿了两罐可乐来。

　　“以前也不配合过。”李跃正准备开可乐，忽然想起上次的事，看看可乐再看看卫鸣：“你没晃吧？”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卫鸣干脆拿过来开了又递给李跃，这次一切正常，没有喷涌出来。

　　李跃喝了一口，继续说：“以前有怨念，跟她吵过。但是后来看她想对我好，又不知道怎么办的样子，就还是随她去了。”

　　“一开始，我很嫌弃她买的这些东西，太幼稚了，都是小孩子玩的吃的。”

　　“现在呢？真香了？”

　　“真香，谁还不是个二十多岁的宝宝？别说，飞镖、拼图、蓝牙音响，看着都挺好玩的。”

　　“二十多岁的宝宝，哈哈哈哈。”卫鸣笑得打嗝。

　　“你别笑，你不也玩萝卜刀？”

　　“不是我的，杨婆婆家的孙子，记得吗？”

　　“做藤编的婆婆？治网瘾？”

　　见卫鸣点头，李跃不由乐起来：“你治个网瘾，还收小孩玩具啊？”

　　“他们为了多玩一会儿上供给我的。收了这个，我就不告诉婆婆。”
　　*
　　“不是客套话，我真挺喜欢阿姨的。”

　　“可能是因为我小时候想象中的妈妈就是这样。”

　　沉默了一会儿，李跃收了盘子，“那就说定了啊，我先回去了，明早喊你。”

　　他已经推开了网吧的门，又听到身后传来卫鸣的声音：“请我当向导可是要收费的，但看在阿姨的面子上，就给你们免了吧。”
　　*
　　第二天早上。

　　看着秋爽女士做的游玩攻略，卫鸣有些头大，试图劝诫：“阿姨，你这选的都是景点，十一黄金周那人可太多了，啥也看不着，光看人了。”

　　秋爽女士仿佛就在等这句话，立马从包里掏出一根儿童防丢安全绳：“没关系，有这个！人再多也不怕丢，我看别人带孩子用，早就想试试了，可惜只买了一根……”

　　李跃立马喊：“我可不戴这个啊，你给卫鸣戴吧。”

　　卫鸣也往后躲，“咱不去景点就不怕丢了。”

　　“我上次来玉山还是小跃大一入学，赶着回去工作，都没好好逛一下。这要是不逛景点，不就跟没来差不多嘛。”秋爽女士反驳。

　　最终双方各退一步，李跃和卫鸣将秋爽女士的景点游玩攻略大幅删减，只保留了玉山最值得去的四个景点，在两天内逛完。剩下的时间玩一天休息一天，好让整个假期松弛有度。

　　四个景点分别是：慈心寺、玉山古城、玉山、玉山市历史博物馆。

　　其中，玉山古城和玉山都是较为耗费体力的景点，不能在同一天进行。而晚上爬山不太安全，古城夜景又比白天更有看头。因此，慈心寺和古城一组，玉山和博物馆一组。

　　李跃和卫鸣都对寺庙兴趣不大，走马观花地看过便也就罢了。秋爽女士却不罢休，在大太阳下排队也要拜一拜，给两个孩子求姻缘、求平安、求事业，卫鸣看不过去，撑了太阳伞陪她，独留李跃一个人蹲在树荫下打游戏，仿佛一个留守儿童。

　　等了许久，两人才回来，秋爽女士递给李跃一条手串，珠子是木制的，每颗都刻了不同的纹样。李跃顺手带上，转头便发现卫鸣手腕上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

　　“这个说是大师开过光的，很灵，你们两都戴着啊，不许摘下来！”

　　“封建迷信……”李跃小声嘀咕了一句，问：“你呢？就给我们两求了，你自己呢？”

　　“我也有。”秋爽女士立马开心地从衣领拽出一个平安符吊坠，凑近了小声告诉李跃：“小卫给我求的，主平安健康。”

　　李跃闻言看向卫鸣，刚刚还好好戴在手腕上的珠串已经被这人取了下来，拿在手里捻玩着珠子。李跃便也压低了声音，凑近秋爽女士打趣道：“比亲儿子孝顺。”

　　惹得秋爽女士往他胳膊拍了一巴掌：“瞎说什么呢！”
　　*
　　下午去卫鸣推荐的餐馆吃了一顿玉山特色菜，出来正好是傍晚，天将将暗下来。步行到玉山古城，可以消食，也正好赶上夜景亮灯。

　　玉山古城在老建筑老街道的基础上做了一些修补建造，主张修旧如旧。并利用老建筑规划了商业区，布满了各种饰品、吃食、纪念品店。沿街建筑和行道树上都挂了不少各式各样的灯，为夜晚的古城增色不少。

　　可惜的是，全国各地的古城规划旅游景区似乎都是一个模子，看过了一个，剩下的便也都大差不差，到底失了些特色。

　　小长假人确实多，熙熙攘攘地挤满了整个古城街道，放眼望去前后左右都是人，莫说看古城夜景，人头倒是看了不少。李跃和卫鸣个子高，倒是好些，可苦了秋爽女士，夹在人群里什么也看不到，只好随着人流一点一点挪动。

　　每隔一会便听到广播：xxx小朋友，听到广播请找工作人员，你的爸爸妈妈在广播室等你。

　　“瞧，我买的防丢绳还是有用的，不然我也得上广播室找你们去。”秋爽女士立马得瑟起来。

　　“是是是，可有用了。”李跃敷衍着，努力往前挤出缝隙。

　　挤着挤着，周围的人群忽然都不动了，似乎在等什么。卫鸣问了问前面的大哥，才知道前面有表演，这里的人都在排队等表演，距离开始还有十分钟。

　　“那我们也等一会呗。”秋爽女士说。

　　“你又看不到。”李跃不太赞成。

　　“你和小卫能看到啊，你们看到再转述给我都演了什么。”

　　说话间，人群忽然开始往后退，挤得惊叫声一片，三人也差点被人群挤得分散开来。

　　“保安在清场，隔出表演场地。”卫鸣从人群的缝隙看到了情况。

　　秋爽女士艰难地从包里掏出那根安全绳，抓住李跃的手扣上：“还是带上吧，别走丢了。”

　　十几分钟后，随着恢弘的音乐声，表演终于开始了。李跃和卫鸣踮着脚，隐约看到几个穿着古装的演员在场地里走动，可惜的是，音响效果不太好，台词一句也听不清。

　　李跃隔一会便给秋爽女士讲解：“好像吵起来了……哎，还有打戏……”

　　等到表演结束，人群开始散开，两人一回头，秋爽女士不见了。

　　卫鸣往四周都看了看，也没在视线里找到她，看向正在打电话的李跃：“打通了没？”

　　“信号不好，得往人少处走走。”李跃说着便往边上走去，刚走了几步就感觉手腕被什么扯住了，回头一看，一条粉色的绳子连接着他和卫鸣的手腕。

　　卫鸣抬手研究了一下，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往李跃身边走来：“我这头好像是小孩带的，有锁，打不开。”

　　李跃闻言刚抬手想研究一下自己手腕上的环扣，便被来往的人流撞了一下。

　　“算了，先走吧，等会再看看怎么开。”

　　卫鸣对古城还算熟悉，带着李跃绕到了主街背后，人流量骤减。

　　李跃连忙给秋爽女士打电话，这次终于接通了，李跃开了外放。

　　“人太多了，给我冲散了。”秋爽女士解释道。

　　“你现在在哪？”

　　“我也不知道在哪，这边建筑和灯都长得一样。算了，你们也别找我了，我走累了，直接回去了，你们两自己玩。”

　　“你能找到回去的路吗？”卫鸣有些担心。

　　“放心吧，导航可以直接到网吧，能找到。你们好好玩，不用管我。”
　　*
　　离开主街后，人少了许多，也不若主街那般灯火通明，昏暗的灯光在石板路上投映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李跃还在嘱咐秋爽女士注意安全，卫鸣不小心把手串甩了出去，快走两步去捡，却被安全绳扯住，他拽拽安全绳，示意李跃走近点。

　　李跃看得好笑，挂了电话走近两步，看着卫鸣捡起手串吹灰，说：“我知道怎么开了，钥匙在我这头。”

　　“那快打开。”卫鸣立马向他伸手。

　　“不开。”李跃迅速躲开，笑着问：“你知道这样像什么吗？”

　　“什么？”

　　“遛狗。”

　　“你是狗？”

　　“谁的上锁谁是狗。”

　　两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像小学生一样在石板路上你追我赶打闹起来。没一会儿，李跃便停下来扶着膝盖喘气：“不行了，不行了。”

　　“你这也太虚了。”卫鸣好歹有点肌肉，李跃是真正的脆皮大学生。

　　李跃环顾一圈，发现了两架空置的秋千，立马往那边走去。受限于安全绳，卫鸣不得不跟过去。

　　两架秋千一前一后的荡了起来，粉色的安全绳垂在中间晃晃悠悠，两人都没说话，直到悠扬的国风音乐从古城某处飘了过来。

　　“这画风是不是有点不对？”李跃忽然问。

　　“怎么？”

　　“这么偶像剧的画面坐我旁边的为什么是你，而不是香香软软的妹子？”

　　卫鸣长腿一撑停下秋千：“正好来点兄弟必备话题，你喜欢什么样的妹子？”

　　“这我还真没想过。”李跃也任由秋千慢下来，想了一会说：“不知道，我觉得这事挺看眼缘的。”

　　听到卫鸣笑，李跃转头问：“你呢，你都结婚了，尹珍是什么样的人？”

　　“我不喜欢她。”

　　李跃倒也不意外，卫鸣早就说过他们没感情，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八月会结婚。

　　“记得网吧隔壁是什么不？”

　　“隔壁不是你家吗？”

　　“不是隔壁栋，隔壁的店。”

　　李跃想了想：“理发店？关门了的那家？”

　　“对，尹珍以前在那打工，是那家的洗头小妹。她是个孤儿，刚二十出头，没怎么读过书，人有点傻，天天捧着手机刷短视频，追什么小明星。可能因为我们都没有父母，我确实会关照她一些，老爷子还在的时候也挺喜欢这姑娘。但真的只是当作妹妹的关照，可从没有过别的想法。”

　　“上半年的时候，有消息说这边要拆迁，按人头分，老爷子开玩笑，说让我们去领个证，多个人头能多分钱和房子，大不了拿到拆迁款再离。”

　　“但是你说，不管是我还是尹珍，都不可能为了这个去领证吧，领证多大的事啊，能这么草率？”
　　*
　　两人说话间，一个小女孩在不远处站定，喊道：“妈妈，我想玩秋千！”

　　小女孩的妈妈蹲下来说：“哥哥们在玩呢，咱们等会好不好？”

　　李跃和卫鸣赶紧站起来，让出秋千：“我们玩够了，你玩吧。”

　　“谢谢哥哥！”小女孩开心地跑过来坐上秋千，等妈妈调整位置的时候，忽然抬起小手展示自己和妈妈手上连接的安全绳：“哥哥，你们也会走丢吗？我也有防丢绳！”

　　“是……是啊，你玩吧，我们走啦。”李跃尴尬地脚趾抠地，拉上卫鸣转身就走。

　　卫鸣边走边把手腕递到李跃面前：“这下该解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