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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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落警告。”
“坠落警告。”
“坠落警告。”
在空中停留的时间比秦方想象的还要长，长到机械脑的警报在她耳朵里响了三遍。她在极度的紧张与失重中僵硬的睁开眼睛，看到了四周的漆黑的崖体和上方快速变小的天空。
我要死了吗？
她在即将落地前闭上的眼睛，放任肾上腺素和心跳冲击大脑，已然好粉身碎骨的准备。
“坠落警——”
巨大冲击力到达的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每一个关节都好像被撞碎了，身体从里到外每一寸都在叫嚣着疼痛，躯干也断开了对四肢的控制。与她一同坠落的积雪和枯树枝垫在她身下为她缓冲了一部分力，而这些东西又再次在上方将她掩埋。有东西划伤了她的脸上，很疼。
“——告。”
警报停了。
“坠落结束。”
秦方用力睁开眼，发现眼前是无数的黑色枯树枝和浅色的浅蓝色的积雪。她尝试动了动胳膊，发现像是开了线的娃娃一样松散。用力挣扎了两下才抬起一只手，把眼前这些天蔽日的树枝拨开。
“秦方——救我！”
微弱的求救声从上方传来，是小个子！
听到他的呼救秦方起身，尝试把身上压着的积雪推开，在努力的三次后终于雪地中炸出一个洞。
“我来了——你在哪儿！？”秦方四肢并用地从坑里爬上来，猛然发现自己没受什么伤，全身只有左脸颊传来微微的刺痛。
“这儿！”
小个子的声音从她后方传来，她转过头，发现一条胳膊正孤零零地插在雪地里，只有手指勉强能动，正在奋力朝她呼救。
“我来了！”秦方刚走出两步就又疼的倒下，最后只能半爬半跑到他身边，用力拨开他身上的积雪，解救了险些被活埋的小个子。
看着坑里呲牙咧嘴的小个子，秦方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儿吧？”
“我不好。”小个子躺在雪坑里，“我的胯骨好疼。”
而当他看清面前的秦方时，直接发出了一声惊呼。
“你的脸——！”
“我的脸？”
秦方摸了摸自己脸上火辣辣的地方，是湿润的，再看指尖，也染上了一丝淡红色，是血。
“我毁容了？”她大惊失色。
“那倒还不至于。”小个子说：“就是伤口有点儿长。”
听到他说的秦方也不再关注自己的脸，毕竟他们刚从悬崖上掉下来，能活着就已经很幸运了。她仰头看着四周的高大的山体和头顶仅剩一片的狭小的天空。好高，仅凭他们是绝对不可能爬上去的。
“不行，我得试试站起来。”小个子歇了一会儿，想用双手支撑自己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连直起上半身都做不到。
“不行吗？”
“不行，太疼了。”小个子再次躺下，说道：“我掉下来的时候撞到一块石头上了。”
天呐。秦方低下头。她的脸被划伤，小个子很有可能骨折，而他们现在正在万丈深渊的底部，无线电也丢了，联系不到孙姐和大满，情况还能比现在更糟吗？
还真的能。
就在他们盯着天空万念俱灰时，身后的雪地里再次传来沙沙的声响。
又是什么东西？秦方回头。发现他们后面正蹲着一个半人高的石头。
“那是什么？”小个子躺在雪坑里，费力的抬头看去。那东西看着像一块石头，直到他眼看着那块石头站了起来，朝他们举起了枪。
那是个人！
看着对准他们的枪口，秦方刚刚冷静下来的血液再次沸腾起来。一时间谁都没有动，双方都在等对方的下一步动作。最终石头人先撑不住了，大声喊道：
“天王盖地虎！”
怎么有点耳熟？秦方没忍住吐槽的心。她被抓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这一句口令来着？
倒是躺在地上的小个子听到这句口令眼睛一亮，一个翻身变成了趴在地上，大声喊出了下半句：
“小鸡炖蘑菇！”
等等，原来口令一直是这个吗？这算什么口令啊？难怪她刚开始猜不对！
“小翟？是你吗！？”石头人放下枪，用颤抖的声音问。
听到他的话趴在地上的小个子突然激动起来，用尽全力想爬起来，可是刚一起抬起上半身就又倒了下去，只能挣扎着问道：“建树老师？是建树老师吗？！”
“是我！”石头人激动地说，收了枪朝他们扑过来。
看着身旁突然红了眼眶、染上哭腔的小个子，秦方愈发疑惑了。
等等，这是谁？怎么会出现在崖底？
还没等她思考出问题的答案，石头人就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
秦方这才发现面前的野人是一个中年男人，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自己了。他穿着一件灰色的长棉衣，帽子上有一圈毛领。他神色疲惫，眼圈发黑，头发和胡子上都结着冰碴，裸露的皮肤上是被寒风吹拂后皲裂的纹路，像龟壳上的裂纹。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历经磨难艰难求生的苦大仇深的感觉。
此时这位饱经风霜摧残的人正抱着小个子的脸，听着他带着哭腔说：
“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等等！这是谁？”秦方大惊，“这不会就是——”
“对。”小个子抹了把脸，“这就是就是我们要找的b7小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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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个子坠崖时大概是伤到了胯骨，秦方和建树一人一边架着他走路时一直在喊疼。
“所以呢，你们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为什么会离开车子？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秦方架着小个子的一只胳膊把他拖行在雪地里。
“嗯……我们在完成任务后的回程路上确实遇到了点事故，不过掉下悬崖这个纯属意外。”建树说：“话说你们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跟你们一样，也是意外。”秦方选择性地忽略了背景里小个子的惨叫，继续问道：“那是什么事故？回程路上你们遇到了什么？”
“这个……有点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让我想想该怎么说……哎？说起来你是谁？在基地里没见过你啊？是新来的吗？”
“呃……对，我是新来的，我叫秦方。”
“你们够了！”夹在两人中间的小个子听着他们的对话忍无可忍，大叫道：“我都受伤了你们还跟没事人一样聊天！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还有力气叫，说明不是大事。”秦方调侃道。
“你——！”
正当小个子准备反击时，一个长发女人突然从前面的山体里窜了出来。她的长发松松垮垮地扎在后面，发丝中夹杂着不少冰碴。她也穿着和建树同款的灰色长棉衣，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皲裂，双颊上都被寒风吹出了冻疮。秦方被她吓了一跳，架着小个子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
“小翟？”长发女人颤抖地指着被架着的小个子，“是小翟吗？”
“是我是我。”
女人扑过来抱住小个子的脸，抽泣着问道：“你怎么回来这里？”
“我们是来找你们的。”
“……好，好。”女人顿了顿，突然发现了一旁生面孔的秦方，刚想张口发问，一阵强风袭来，将众人吹得睁不开眼。
女人说：“别站在风口，往里走。”
说完女人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座山洞。说是山洞，其实也就是山脚下的一个能避风的小掩体，深度大概6、7米，洞口挂着一半帆布挡风。
还没我的厕所宿舍大。秦方心想，掀开帆布帘子进去。
里面很暗，整个山洞只有最里面放着一丛很小的火苗，上面放着一个小锅子正烧着水。秦方刚进来时眼睛还不适应这昏暗的环境，直到把小个子放在旁边的石头上后才注意到山洞的最里面还坐着一个姿势奇怪的人。
那人斜靠在最里面的石壁上，一条腿蜷缩着，另一条腿伸直，下半身盖着毯子。就这么一动不动，斜着头看着进来的众人，眼睛像狼一样，盯的秦方一阵发毛。
“齐老师。”旁边的小个子先向那位怪人打了个招呼，使那人暂时收起了对秦方怀疑的目光。
“你们……是来找我们的？”那人问小个子。
是小个子点点头。
“她呢？”那位齐老师拿下巴指了一下秦方。
“她是新来的，刚加入基地。”
“刚加入就执行这种任务？”那人冷笑了一下，“谁派你来的？老相？还是另有其人？”
小个子看出齐老师是在难为秦方，连忙说道：“对，是相指挥官派她来的。”
听到秦方是指挥官派过来的，那人的表情突然变得耐人寻味起来，像是在思考为什么指挥官会做出这种决定。秦方不知道该自己是哪里惹到了这位才刚刚见面的齐老师，只能尴尬的笑笑。过的好一会儿才听见那位老师问她道：“陶然和赵云明知道你吗？”
秦方挠头。陶然她知道，可这个“赵云明”又是……
“老赵就是她的师傅，她平常跟着老赵干活儿。”小个子再次抢答。
原来是老赵。秦方无语。从没听老赵说过他的全名。
“这样啊。”听到他的答复，那人放下了一点戒心。
再次说明了原因和来意后那位齐老师对秦方的防备心没那么强了。秦方本来想跟着小个子一起喊对方老师，不过对方坚持让她称呼自己的为“老齐”。本着一贯严谨的作风，老齐再次详细询问了小个子搜寻原因。
“其实是她，”小个子指了指旁边的秦方，“她在你们车子的广播里发现了求救信号，指挥官才派我们来找你们的。”
“这两天没太听到了。”秦方小声补充。
“求救信号？”老齐明显一愣，“等等，你说是这个吗？”
他从身后掏出身后的无线电展示给两人，秦方盯着他手中的无线电，普通的黑色盒子，不过上面还绑着一个奇怪的电子元件，形状像是个起瓶器，顶部是一个圆形金属小球，中间镶着一个小指示灯，把手上还画着什么奇怪的红色标记。
“是这个吗？”
老齐说着打开了无线电，连接的起瓶器上的红色指示灯也闪烁起来，里面的东西令秦方大吃一惊，正是这些天一直在她脑内循环播放的那条求救信号！
“……这里是……b7小队……坐标不明……两人存活，一人受伤……请求支援……”
破案了，原来真是你们这儿发出来的。
她拿过无线电，凑近仔细观察了好久，发现那个起瓶器的中间还有一个按钮，把手上画着一只红色的蚂蚁。
“这是干什么用的？”
“我们也不知道，”老齐喝了口水，“不过应该是什么科技产物，自从我们掉下悬崖后就把这个东西绑在了无线电上，希望能有点用。”
秦方看着手中不断闪烁的起瓶器，疑惑地摁停了上面闪着的红灯。没想到就在她熄灭起瓶器的那一刻，自己机械脑内的声音也跟着奇迹般的消失了！
“哎——！？”秦方大叫一声窜起来，这个东西竟然可以控制到她的机械脑！
“这是什么原理！？”她正想再仔细细检查一下，突然被小个子踢了一脚。
“不要乱动，这些未知科技产品都属于管制物品，以后都要检查的。”
看着一脸认真的小个子，秦方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太过激动，老齐再次向她投来了不信任的目光。为了不引起怀疑，只得把无线电连着红蚂蚁起子一起还给老齐。
“所以，你们已经被困在这里一个月了？”
“对，没错。自一个月前掉下悬崖后我们就一直被困在这儿。我们知道也许会等来救援，但是两个星期之后也渐渐没了念想，只是希望自己再能活的多久一些。不过现在……你们来了。”女人说着，叹了口气，道：“对不起，把你们也卷进来。”
“没关系的，我们本来就是来寻找你们的，现在找到你们我们就很开心了。”小个子说。
“可是现在我们是五个人被困在这里了。”第一个见到建树递给了小个子一杯水，没再说话。
秦方不擅长应对这种集体情绪低落的场面，找理由逃走。
“我要再去刚才的落地点再看一下。”她说完起身，磕磕绊绊地向他们的落地点走去。
看着面前两个被自己和小个子砸出的雪坑，秦方沉默，在四周仔细寻找起来。她记得在他们坠落前背包里的无线电先掉了下来，应该就掉在这附近。
经过一番仔细搜索，她终于在崖底的石头旁找到了已经被摔成两半的无线电。
“完蛋。”秦方看着手里被电线勉强连在一起的两块板子，把它扔到一边，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就知道你来找无线电，”小个子扶着自己的跨骨慢慢移动过来，“摔坏了，刚才走的时候我就看到了。”说到这儿他停下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
“我们联系不上他们了。”
“确实。”秦方回答，声音听起来没什么音调。
注意到秦方的低落，小个子安慰道：“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找到了失踪的队友。”他想让秦方好受一点，没想到被她无情戳破。
“我们没有找到他们。”秦方说。
她看着四周高耸的黑色崖体和头顶仅有的一小片天空，说道：
“我们也失踪了。”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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