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于东落于西》梁怀袖

35、真心假意

　　最近，老班很关注我们。以前上数学课，很少点人回答问题，现在基本上是复习了，做题，答题，默公式等都提上了日程；非数学课，他就喜欢在走廊外踱步，要是你坐在窗边，又正好没有认真听讲，他就会突然把头凑过来，盯着你，直盯得你发怵。
　　“真的太可怕了，我一转头，就看见他的脸！”课余，余浩飞向我们分享他的事情，似乎还心有余悸。
　　谁能想象，当你从睡梦中醒来时，看到的第一张脸却是自己的班主任，对方还用那种眼神盯着你，的确挺可怕的。
　　“哈哈哈，老班没有罚你吗？”姚美伊打开一包薯片，现在是大课间，算是我们初三下学期最快乐的时光。
　　余浩飞拿两片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罚了啊，下课后他找我，让我把那节课的内容给他讲一遍。”
　　“哈哈哈，这不是故意为难你吗？明知道你在睡觉！”
　　“是啊，我讲不出来。”
　　“所以，他要你去找化学老师对吗？”我问，其实与老班相处久了，他的套路就很容易猜了。
　　“是啊……”余浩飞一边吃一边点头。
　　“他说，既然讲不出来，就去找化学老师问，问完了再回来给他讲一遍。”
　　“化学老师好像教了四个班吧，她哪里有时间？”姚美伊表示疑惑。
　　“对啊，可是，我体育课去找她，她还真的在，真就给我讲，唉，可惜了我的体育课。”
　　“你们怎么背着我偷吃？”方之倩带着接满水的水杯回来了。
　　“有你的份。”姚美伊把薯片包装递给她。
　　“那谢谢你啦！哦，对了，刚刚有个男生找你！”
　　“谁？”姚美伊撇眉。
　　“看着，似乎是有那么点眼熟……都怪我当时没注意。”方之倩眼珠上翻，努力回忆。
　　“那他还在那？”
　　“应该走了吧。”
　　“啊？既然要找我，人都没见到怎么就走了呢？”姚美伊有点不相信。
　　“可能……是你的桃花？”方之倩露出她唯一的右脸酒窝，眼神揶揄，“还是一朵害羞的桃花。”
　　“你骗我的吧！”姚美伊说。
　　“唉，是真……”
　　“江婳你怎么看？”姚美伊突然转向我，打断方之倩的话。
　　我没想到她会把这个问题抛给我。
　　“不管有没有这个男生，也不管他找你的目的，我想这些都不会影响你的决定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姚美伊可是说好了要咸鱼翻身的，虽然有点那什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以后这些事情，我也不想管了。”
　　姚美伊似乎真的支棱起来了，虽然她刚开学才摆烂过，也无伤大雅。她现在，两耳不闻八卦事（打趣朋友除外），早读声音很大，上课不常走神，下课以写作业为先，她的努力有目共睹。
　　“那好吧，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也许那是朵烂桃花。”方之倩笑着，“唉，你们都咸鱼翻身了，就留下我一个人吗？”
　　“哈哈哈，这不还有余浩飞陪你吗？”
　　“他睡着了。”我看到余浩飞就这样趴在姚美伊的座位上。
　　“这都能睡着？我们刚刚不是在聊天吗？”姚美伊也很惊讶。
　　不过，自从方之倩回来后，余浩飞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但这睡眠质量也太好了点，也难怪老班能逮到他上课睡觉了。
　　“醒醒余浩飞。”我戳他的背，马上就要上课了。
　　“就他这样，推有什么用，我来！”姚美伊从方之倩的座位离开，走到余浩飞旁边，弹他的脑袋。
　　余浩飞果然抬起头，一脸茫然。
　　“怎么了？”
　　姚美伊又弹了两下余浩飞的脑袋，没好气地说：“你还问我怎么了？要上课了！”
　　“哦哦哦……”余浩飞点头如捣蒜。
　　“那你还磨蹭什么？快回去啊！”
　　上课了，今天天气好，余浩飞睡得也好，看来某人又得去讲课了。

　　下午，我却看到了苏锦。
　　“帮我叫一下姚美伊。”
　　可能我在他们班混了个面熟，他对我说。
　　我不知道苏锦为什么来找姚美伊，'直觉告诉我并不简单，但，这件可能会和姚美伊扯上关系的事情，也只能让姚美伊自己来解决。
　　“苏锦？他找我干嘛？”
　　“不知道。”
　　“所以上午方之倩说的男生是他？”
　　“不清楚。”方之倩正好去办公室了。
　　我看到姚美伊走到门边，我的目光追随着她。她似乎很平静，双手交叉，不知道苏锦对她说了什么，她似乎笑了一下。
　　没过多久，姚美伊就回来了，我怀着满腹的心事，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你想问就问吧。”姚美伊说。
　　还是她了解我，我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
　　我还没有问，姚美伊就先开口了：“他说，他喜欢上我了。”
　　“啊？”
　　“他说，先前是他没有考虑周全，问我要不要……”
　　“可是，他当时拒绝你的理由，不是他有喜欢的人了吗？”而且当时正在追。
　　“是啊，但他刚刚说，他觉得我很好。”
　　我一时语塞，且不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姚美伊才说过要好好学习，怎么可以……
　　姚美伊却笑着用胳膊戳我，“你这个表情，不会是觉得我答应了吧？”
　　“没有！”
　　“一脸气鼓鼓，哈哈哈……”她笑得直不起腰，我无语，不欲理她。
　　“好啦好啦，你听我讲完。”
　　“你注意措辞！”我捏起拳头警告。
　　“我对他的一番话莫名其妙，而且，我也不喜欢他了。我跟他说，如果你是上学期跟我说这些，我或许会有点动摇，但是，现在，绝无可能！”
　　“就这样？”
　　“就这样啊，他听我说完就走了。”
　　“哦。”
　　“你说他奇不奇怪，现在跟我说这些。”姚美伊笑着问。
　　“你是不是余情未了？”
　　“怎么可能？我不是拒绝他了吗？而且，谁知道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见姚美伊的态度如此坚决，我以为这件事算是解决了。然而这几天，苏锦却不时地出现在我们班教室外。以前对姚美伊的故事略知一二的人，都记起了那件事，不是揶揄两句，说什么姚美伊的桃花开了，一开始是递信给姚美伊，姚美伊从来不打开，但也没丢掉，后来又有人帮苏锦转交零食、饮料、发卡之类的东西。
　　“还给他，我不要。”姚美伊拒绝。
　　“可是人已经走了。”
　　“那你吃吧。”
　　“给你的，我怎么能吃呢？”那同学也很为难，没办法，姚美伊只能把那一袋零食收下，但也就随意放在地上，没有打开的意思。
　　“江婳。”姚美伊转头唤我。
　　此时，上午的第四节课已经结束，本该是吃饭时间，但我和姚美伊都默契地没有去食堂。
　　“陪我去吧。”
　　“我陪你去。”
　　仿佛心有灵犀般，我们同时开口。
　　姚美伊莞尔，她把那一袋零食提起来放在我桌上，又不知从哪里掏出几封信，把它们放进袋子里。
　　“那走吧。”
　　“去篮球场？”我问。
　　“不用，去他们班。”
　　午饭时间，教学楼里并没有多少人，我们轻轻松松就爬上了对面教学楼，来到07班门外。
　　苏锦果然再教室里，与其说他在，不如说他是在等姚美伊，因为我们刚到，他就走了出来。
　　苏锦明显很高兴，他笑着，虽然姚美伊还什么话都没说，可是，他看不到那一袋原封不定的零食吗？
　　“你是不是应该先回避一下？”苏锦对我说。
　　我准备转身，姚美伊却拉住我胳膊。她对苏锦说：“我朋友是来陪我的，也没什么话是需要我朋友回避的。”
　　苏锦点头。
　　姚美伊把零食袋递给苏锦，苏锦却摇头：“这是给你的。”
　　“但我的意思是，我拒绝你了。”
　　苏锦仍然是没有接，他笑着：“没关系，我也追你一次。”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这个语气，姚美伊肯定生气了，“我说我拒绝你了，你不要再纠缠！”
　　“你是不是因为我上学期没有……”
　　“跟这个没关系！就事论事好吧，我现在不喜欢你！你懂吧！”姚美伊怒吼。
　　因着这声怒吼，竟引来了几个看热闹的同学。苏锦仍然是这个态度，若不答应誓不还休，我绝对不希望姚美伊成为某某的饭后谈资。
　　“你的喜欢就是强人所难吗？”我说。
　　“什么？”苏锦把目光投向我，一脸茫然的模样。
　　我合理怀疑他是故意的，这真的令人气不过，也不怪姚美伊如此恼火了。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姚美伊说。
　　“喜欢你也算有病吗？”苏锦笑眯眯。
　　别说，方才只觉他装腔作势，现在简直是挑衅捉弄。
　　“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谈的！”我拉着姚美伊离开。
　　“气死我了！他不会真有病吧！”姚美伊咬牙切齿，双手抓头。
　　“确实挺让人气愤，他蹬鼻子上脸。我怀疑，他是故意要闹你笑话。”
　　“是吧，现在说知道我的好，喜欢上我了，谁信啊？”
　　“那我们可不能让他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