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于东落于西》梁怀袖

36、孤掌难鸣

　　谁也不敢肯定，随明天到来的，是一轮朝阳还是无尽暴雨。
　　课堂上，教室门却被推开，外面的人走了进来，无人不知，表情严肃的男人要求姚美伊出去的人是年级主任。姚美伊在我们的目送下走出去，直到那扇门重新被关上，那探寻的目光也并未收回，大家窃窃私语。
　　“还说些什么？继续上课！”老师略显不满的嗓音终是把大家的思绪不情不愿地拉了回来。
　　我深知，这跟苏锦脱不了干系，我为姚美伊感到悲哀。
　　整个上午，我都没有见到姚美伊，到了吃饭时间，可她的事令我牵肠挂肚，我试图等等她，也许她总该要回来的，年级组不会不让她不吃饭吧。
　　可我还是没有等到她。
　　我独自走向小卖部，寻思买个面包充饥。
　　“Hello!小江同学。”
　　我遇到了冉遗珠。
　　“Hello.”
　　'“这个荞麦面包比较好吃。”冉遗珠拿起那三明治造型的面包递给我。
　　“嗯。”
　　她忽而小道，戳戳我的胳膊，“放心啦，伊伊一定会化险为夷的！”
　　“你知道了？”
　　“也就知道那么一点点。”她依然笑着。
　　“但愿吧。”
　　我们走出小卖部。
　　“其实，伊伊一直都很幸运。”
　　我们踱步在路上，此刻是为数不多的可以稍缓脚步的时光，我知道，她要给我讲故事了。
　　“我记得我还比较小的时候，我和她出去玩，当时乐不思蜀，走了很远的路，结果却迷路了。可我们都没有跟家里人讲我们出去了，又不敢跟陌生人搭讪，哈哈，有点矛盾是吧？有胆子出去，却没胆子求助，现在想来也觉得傻，就在那干着急。不过还是我比较坚强，毕竟伊伊比我先哭。哈哈哈……幸运的是，伊伊的父母找到我们了。当我听到叔叔阿姨的声音时，我先抹干眼泪，当时她还在放声大哭呢，千万别告诉她我其实也哭过，我可是因为哭这件事笑了她很久，要是让她知道……你懂的。”
　　“还有一次去乡下玩，她不敢睡觉，因为她害怕夜里的猫头鹰。我们借住的那家主人很好很好，她不睡觉，就给她讲故事，我睡一觉醒来，她还在听故事。说实话，我当时竟然有一点羡慕她的胆小了，可恶的是第二天顶着熊猫眼的不是她，而是我！”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她很幸运，至少，在绝大多数时间里是。”
　　“甚至，我总觉得，上天不眷顾她是一件不合理的事。”

　　冉遗珠的话让我感到轻松了。姚美伊本来就没有错，何必需要这些多此一举的提心吊胆呢？
　　下午，姚美伊回来了。
　　“怎么样？”方之倩问她。
　　她撇眉，语气有点冷：“没什么，被一条疯狗追着咬。”
　　“啊？”不仅是方之倩疑惑，我也疑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姚美伊用“疯狗”来形容苏锦。
　　“那年级主任找我的时候，我还在想他到底又干了什么过分的事，结果，我一进办公室就看见了他，他摆出一副乖巧的模样，我一来又把目光全放在我身上。无语，他在演痴情种吗？生怕别人不会误会什么吗？”
　　“哈哈哈……”方之倩笑出声，我看到姚美伊皱得更紧的眉头，忙拍拍方之倩的肩头。
　　“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是实在没忍着。”方之倩憋住笑意，问：“题外话啊，你当时是不是都想唱薛之谦的《演员》了？”
　　“嗯？什么？”我也很疑惑，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方之倩清清嗓子，唱了一句“该陪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唱到后面，自己先破了功笑起来。
　　“无聊！”
　　“别生气别生气。”方之倩赔笑。
　　“还是先继续听姚美伊说吧。”我说。
　　“对对对！你继续说。”
　　“结果，主任果然黑脸了，‘还真是情深义重啊！’他就这样阴阳怪气地说，真是无语了，谁跟他情深义重啊！”
　　“主任问我跟他怎么回事，眼里还有没有校规，我说我没看上他，是他死缠烂打。”
　　“是他纠缠我，我有什么错？我不明白这件事怎么会让学校知道的。主任又问他，说什么打架的事，我寻思着怎么又扯上打架了，他呢，又用那恶心的眼神盯着我，说的话更恶心，‘因为那个人侮辱姚美伊，我气不过。’呵呵，他当他真是痴情种？为爱挺身而出？”
　　“我就说，他打架跟我有什么关系？就因为他所谓的打架理由？主任却说打架的事另外说，现在先说我和他的事情，我说我跟他没关系，主任又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气死我了！从现在开始，我最讨厌‘一个巴掌拍不响’这句话了！”姚美伊叉腰，小脸因太过激动而涨红。
　　“那后来呢？你是怎么说的？”我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她接过没拧开，放在桌上。
　　“我说，难道就可以随便冤枉人吗？明明我跟他就不是那种关系。他倒好，添油加醋，插嘴说不要跟主任顶嘴，不是，他要干嘛！”
　　此时，上课铃却响起。戛然而止的话题萦绕在内心，为什么苏锦要如此做呢？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因爱生恨？可他的种种行为都透着诡异，不论是疯狂示爱，还是所谓的挺身而出。

　　后来，姚美伊说，本来她是需要被请家长的，但老班出面为她说话。
　　“我还记得老班说，‘并没有什么能从正面证明他们早恋，我宁愿相信我的学生是无辜的。’天哪，因为这句话，我被老班圈粉了！然后，他把我从年级组那领回来了。”
　　“我问老班，‘你真的相信我吗？’老班说了很多，我记得了一句，‘我相信你的眼光不会那么差。’可我以前的眼光却是真的差。你们说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以前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为什么他又要追着我不放？”
　　“唉……”方之倩拍拍她。

　　回家的路上，我问书捷有没有听说这件事。
　　“她有点惨，曾喜欢过的人不仅打破了那层美好的滤镜，还真正伤害了她。”
　　书捷听着，不置一词，我想，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