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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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第十二届田径省青赛如期举行，
边辰意和钟馨月坐在车上，正在去往比赛现场的路上。
一个只是看着车窗外快速流动的车水马龙出神，另一个则在叽叽喳喳地讲刚刚结束的期末考试。
“辰意，你都不知道我这次考多好。这回真的是下苦功夫了啊，第一次连政史那罗里吧嗦都写这么流畅。还有啊你这次期末考没来，大家都在猜你们班那个万年老二能不能借机篡位哩哈哈哈……”
边辰意收回目光，冲她浅笑一下，很淡很淡，但是很温柔是真的。
钟馨月看着他半耷拉的鹿眼，突然觉得他好像真的有点不对劲。
“辰意，怎么了，嗯？”
钟馨月看过去，和她父亲有七分像的凤眼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
“没怎么啊。”边辰意声音依旧和往常一样的清透，好像看了她一眼，又不动声色把目光挪开。
“怎么一身白衣白裤白鞋的，还把这个白手套带出来了，之前不是……”钟馨月只是碰了下他的手背，少年的手却腾一下弹开了，一下子话卡在了喉咙眼里。
“你……”她看到他的手又往身后缩了缩。
车这时候停下了。
“下车吧。”边辰意轻声说，然后转身打开车门。
也许他现在只是有点紧张？
钟馨月只好把今天弟弟的奇怪归咎于会让人肾上腺素飙升的田径比赛。也有可能是，想到……自己的腿，会比较难受？
钟馨月看着他慢慢走到路边，在他回头找她前三两步跟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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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已经是冷下来的天气了，田径场却因为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硕大的横幅显得很热闹，人声喧哗，风也把声音和发丝都吹得稀散。
钟馨月一眼就看到场边穿着田径比赛短裤但头套卫衣的少年在一边拉伸热身，少年身高腿长的，这样穿居然还挺和谐，也有几分下衣失踪的美感。
＂陆竞！＂钟馨月去不了田径场内，在栏杆外和他挥手。
高大的少年停下动作，笑一下，也朝她挥了两下手，和身边的教练说了一句，就带着姐弟俩去休息室。
＂喝水。＂他从矿泉水箱子里拿出两瓶分别递给他们。然后拿出自己的水壶，里面的水有淡淡的白色，估计是加了点钠盐或者葡萄糖之类的，喝了两口，放到了桌子上，又和钟馨月讲了什么话，边辰意都没有听清楚。
因为他的脑海里挤满了都是系统有些激动的正太音。
【就是这个矿泉水瓶！这就是男主的水！】
【好了他拧开了，你要想办法下手。】
【别再糊弄我了。这次是世界最关键的剧情，指令里清清楚楚写着给他的饮料里放东西，你也别想着偷梁换柱那一套。】
【等会你就让他们先走。你留下。】
【听到了吗？】
＂辰意，你在听吗？＂钟馨月凑过来，手在少年的眼前摆了两下。
＂想什么呢，我刚刚说，咱们要去观众席那边了。＂
【检测到来自陆竞的深情值20点。】
陆竞双手环胸，有些不爽地别过脸，看向休息室门口。啧，看着姐姐发呆，这眼神，怎么看都不正常。
＂走啦走啦。＂钟馨月冲他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边辰意起身，却猛然感觉到电流划过他的腿，他一下子脱力重重侧摔在地面。
“辰意！”钟馨月过来搀起少年的胳膊，他却始终站不起来，哪怕裤子很宽大都能看出他的腿在发抖。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车上帮你拿轮椅来，你先坐一下对……”
钟馨月有些慌乱，这么搀着边辰意走不算轻松，边上陆竞还来帮了把手，把少年放在凳子上。
“需不需要帮忙叫医生？”这种大型比赛，一般都会有配备医院的医生。
钟馨月感觉到少年抓着自己袖口的手一紧。她沉默了一下，看着少年不再剧烈颤抖但还是明显无力的左腿，
“我还是早点带他回去吧，家里有更熟悉状况的医生。”钟馨月说完，就跑回去拿轮椅。
陆竞和少年两个人坐在休息室，屋外是人声喧嚣，但是里，屋内的空气确实一片凝滞。
边辰意低着头，完全没有出声的意思。陆竞看着他，张了张嘴，
“上次我在学校跑到旁边发现你，然后回去发现我的钉鞋……”
“陆竞！怎么还没去准备！过会儿就该你上了。”有人在门外喊他。
“来了，”陆竞朝窗外应了声，然后就直接起身，看了坐着的少年一眼，不再说其他的，快步离开了休息室。
门关上的那一刻，边辰意感到自己右手里似乎多了什么东西。
他张开手，是一包白色的粉末。
【现在，这个撒进到男主的水壶里，任务就完成了。】0628声音比之前小了很多。
【我保证，只要这个关键节点的任务完成了，咱们的任务也就不算垮，你之前深情值的收集成绩还不错，二者综合任务世界评级不会低下的，主脑说不定也可以不计前嫌，不会再……】
边辰意笑了，嘴角咧得很开，眼角似乎有水光闪烁。
0628有些不敢再说下去了。犹豫一下，又提醒他
【再不动手，女主就回来了……】
边辰意猛地一扬手，把那包白色的粉末狠狠砸在地板上，粉包炸开，粉末飞溅，在地上留下一朵尖锐的白花。
【你疯了！这是在留下证据！系统出品的包装可以消失，但是兴奋剂本身不会消失的啊。】
边辰意不理它，一瘸一拐站起来，朝门外走去。从窗边远远地已经可以看见推着轮椅跑过来的钟馨月了。
【不许走！你把粉末放一些到瓶子里啊！快点！女主要回来了！】0628真的急了，如果女主回来看到这里的一片狼藉，不知道会成个什么烂摊子。
刚刚电过的左腿还是很麻，完全使不上力气，边辰意走了没两步，又直直地倒在地上，左腿膝盖被磕得很严重。
钟馨月开了休息室的门，看到屋内的情景，直接把少年抱上轮椅。
“我好脏啊……”边辰意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样说。
“没事、没事，你全身上下都是白的，我们马上回家，马上回家。”钟馨月手忙脚乱，听到边辰意这么说，帮他拍了拍衣服，拍出一片白色的粉末，像冬天嘴里哈出的热雾。
怎么休息室的地板落了这么多灰？刚刚还没注意。
钟馨月脑子里不对劲的念头一闪而过，也没管那么多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带辰意回去看医生怎么说。
他现在状态很不好。
边辰意半边脸上沾着白色的粉末，可脸又因为刚刚的摔倒被撞得颧骨一片通红。
他现在眼眶也是红的。
轮椅在休息室白色的粉末上划出四道轮印。
比赛快开始了，田径场附近挤满了人，钟馨月推着边辰意硬生生在人堆里挤出来一条出校的路。
可是以边辰意的视角，一切好像一场荒诞的闹剧啊。
不听话的提线木偶被摔坏在地上，聚光灯下的主角不由分说带着他离开一地狼藉的混乱舞台，逃走一般地离开大剧院。剧院里挤满了人，耳后每落下一句借过，麻烦让一下，就会有人回头，他坐在轮椅上抬头看到他们那一瞬间的表情，可以是烦躁的，马上就要骂人的，疑惑的，可低头看到他的时候，表情变脸似的换了。怜悯的，平静的，更加好奇的，厌恶的马上转过头的，拿起手机拍照看不到脸了的……
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再是眼睛，他躲在这一具身体里面，用看第三人的镜头视角看所看到的一切，看到一张张人脸在摇晃的镜头下快速切换，拉出残影，重影，像车窗外掠过反方向车辆时看到的车尾灯，拉得很长很长，刺目鲜红。
一个瘸子，来看田径赛干嘛啊。
一个破旧的提线木偶，来剧院干嘛啊。
一个只知道自己名字的家伙，来这个世界，躲在别人的身体里，做老鼠才会做的事，干嘛啊？
【任务已经完成了。】0628声音似乎有些高兴。【刚刚有个穿着运动服人发现了地上的粉末，认出来了，拿了点放进了男主的水杯里，因为用的是我这边出来的道具，所以后台自动认定任务完成了……也是个男配……】
他现在，就是个已经榨干了价值的、坏掉了的木偶人啊。
快要被扔进垃圾桶了。
边辰意想着，低头，一滴眼泪无声地落在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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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青田径赛被曝出巨大丑闻，冠军药检查出阳性，疑似服用兴奋剂。
裁判当即宣布此人成绩一律作废，并惩罚三年内不得参加任何体育赛事。
国家队来选拔种子队员的教练气得当夜就要离开省城。
有人说，这位是省城太子爷，玩不过，后台大得很。
有人看到说，冠军所在高中队伍的休息室里，出现一地高浓度兴奋剂粉末。
所有参赛人员工作人员都被留在校园排查……
“辰意，不是你做的，对不对？”
钟馨月蹲在边辰意的轮椅前，抓住他轮椅的扶手。她抬头看着他，凤眼凌厉，但是眼眶发红，慌乱但是尾音还是温柔地安抚着，她的目光里有害怕，有不解，还有好多水亮的希望，像打翻了情绪罐子，乱七八糟混杂在一块，毫无保留的，叫人不敢多看。
“兴奋剂是我带进去的。”边辰意没有再躲闪，目光交接，眼神如无波的水面。
钟馨月发现，这样的角度看，睫毛的阴影打下来，少年的眸子黑得可怕。
她有些不认识这个从小看着一起长大的弟弟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声音里全是颤抖。
边辰意不说话了，看着她，眼泪从眼眶里划落下来，像断线的珍珠。
小鹿呆过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一片无能为力的干涸、破碎的大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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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8关掉了后台任务显示的灯显，静静地漂浮在边辰意的脑域。边辰意的情绪线早就跌破了正常人的谷值，现在更是在负低点维持着平稳的小幅波动。
它有些害怕了，把他宿主的情绪线截图，发给了前辈系统。
“这样的啊，这算是心理已经不行了，不等任务结束，应该就会自毁了吧。”前辈系统声音淡淡。
“那，任务结束之后呢？”
“还能怎么样？被主脑拿去销毁呗。本来也就只是一串什么的不是的数据，你也别在意。”
“可是，他这样的数据，不应该被一直重复利用，不会有问题吗？”0628问的有些急了。
“他是作为人出现的数据啊，人类精神彻底崩溃之后，还能有什么用呢？这样的情况在你们部门也不少见啊。”
0628看着这条细细的波浪线，不再问问题，脑域里，一只一直漂浮着的蓝色的小团子突然晃动了几下，发出断断续续的、嘶嘶的电流声。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