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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叶轻胭小时候总是会听阿娘讲诉说阿姐在江湖闯荡的故事。阿姐比她大五岁,却比她厉害多了,从小习武,英姿飒爽。那时候的阿娘还没有疾病缠身,还能够笑着摸她的头,给她做好吃的糕点,给她讲诉阿姐如何以一当十,除暴安良。

      那时候的风都是甜的,是糕点的味道。床也是甜的,是阿娘的味道。直到,阿娘病重到难以下床,望向她的视线只有满满的悲伤,本来只能逢年过节才能见面的阿姐被勒令只能呆在后院,而她原本的习武计划也无限搁置。

      随着再也见不到给她做糕点,给她讲安睡故事的人真真正正的躺在冰冷的棺椁之中的之后,阿姐似乎也被带走了心魄,收敛心性,变得安静,变得沉默。这个时候的阿姐做的最多的就是摸着她的头,轻轻地说:“阿姐必然会护着你一辈子的。”

      不知什么时候,家里开始准备阿姐的嫁妆。红灯笼挂起来,嫁衣准备起来,会护着她一辈子的阿姐出嫁了。那不是幸福的眼神,她知道。但是阿姐还是顺从的盖上红盖头,并且再次叮嘱她:“阿胭,虽然我出嫁,但是如果需要姐姐的帮助,去刘家糖铺寻老板,他会传递你想要告知我的消息。”

      其实阿姐过于担心了,叶家是本地的豪强。她在家中作为三妹,下面只有几个刚出生的姊妹,往上的嫡哥也早早成家立业,阿姐出嫁后,作为家中的长姐,嫡母对她也是恪守礼仪,并不苛待。

      可能除却自己的婚事她无法决定,日子也还算过的普通,直到她饮下那杯下了药的酒水。

      身边一直服侍的侍女不知何时被调走,眼前的嬷嬷笑着看她缓慢倒在桌子上。她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在生日的当天,在父亲薄情的笑中,她明白她可能要成为叶家要挟往上的筹码和手段,代价就是她的身体。

      泪水不自觉地流出,姐姐,怎么办,她低估了这个吃人的“家”,她已经一只脚跨进了深渊之中……

      ——

      “醒醒,醒醒!清胭,醒醒……”耳边居然是阿姐的声音,是幻觉么。为什么感觉耳边是风声,呼啦啦的,凉凉的,像小时候,阿姐带她晚上飞上屋顶看星星的时候的感觉。

      等她完全睁眼,发现她确实如同小时候一样,在阿姐的怀中,在房屋间飞跃。心思透亮的清胭明白这不是询问的场景,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捏了捏阿姐的手,和她焦急关切的眼神对上,眼中又不自觉蓄起泪水。

      月亮起起落落,房屋不断后退,这是清胭好久没有感受到过的飞翔的感觉。这就是武功吗?好恣意,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景。

      过了不知几许,终于回到了宁王落脚的府邸。还好只是暂住的府邸,宁王没有人手充足到布满防卫,所以叶轻青很轻易地就将阿妹抱入自己的房间。

      点燃烛火,告诉门口守夜的侍女只是有些难眠不必上前服侍,屋内只留下容貌相似的姐妹。

      许久未曾见面的姐妹相顾无言,只有泪先流和温暖的怀抱。

      “阿姐,你是如何知道我将遇险?而且我被救出来,那叶家那边怎么办?”逐渐抑制住流泪的冲动,叶轻胭不禁开始害怕接下来的解决方法。

      叶轻青没有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却从一旁的衣柜深处拿出易容的工具,一边准备一边轻轻的解释:“阿姐自有办法知晓,叶府那边你不必担心,会有人易容成你的模样将计就计,就是你的名声,可能……”

      不算细柔的手掌拂过轻胭的眼下,揩去还在挂在眼角的泪珠,眼中满是怜惜。叶轻胭却摇了摇头:“姐姐,什么时候你也变成那种紧紧盯着名声的人的,我对这些虚名本就不甚在意,如今我安然无事,没有遭受不愿意的强迫,一切就是最好的结局。”

      “好,那你需要易容在我身边待几天。”一边替面前哭红了眼的姑娘带上人皮面具,一边内心却无比后怕。如果她没有知道这些事情,以阿妹这种表面温顺,但是内里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她真怕出什么意外。

      眼前的少女虽然比她小五岁,亭亭玉立,但是骨子里的一直坚持的东西极似阿娘。即使没有学武,但是性子里还是带着果决和狠断,这次遭到这样的算计,对于叶家本就不深的情感怕是消耗殆尽了,这样也好,早些时候看清可以早些时候做一些打算。

      知道这些谋算的方法不算困难,作为一个“简单的”后宅妇人,从宁王落脚的府邸经常出现叶家人的身影的时候她就开始了猜测。但如若没有听到那个易容侍女用简单的话语,吐露出有关于她的亲妹的恐怖下作计划,她有过一瞬间直接拿刀砍到那人的房中,但是她克制住了。

      而真正看到计划确实在实施的时候,叶轻青又一次升起了浓烈的杀意。之前的因为算计得来的,让她“被自愿”的婚姻她本不想追究,更多的是利益交换,但是让她妹妹掺和进来,那是触及她的底线。

      还好还好,她没有骗她。还好还好,她成功救出了自己的妹妹。虽然不知道那个侍女是哪方势力,但是又有何关系,宁王薄凉,叶家狠戾,这世道,想护住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总得冒一些风险。实在不行,重新拿起刀,杀出一条道路,也算是一个方法不是么?

      和阿妹相拥而眠,叶轻青也只希望叶府的情况一切顺利。

      ——

      知晓叶家和宁王的谋算其实并不简单。但是好巧不巧,和对接的人交换信息的时候发现叶家最近的采购有些不对劲,再结合叶家三小姐生日将近,和宁王往来过密。这一桩一桩,一件一件似乎都指向一个可能。

      但是十七没有完全确定可能发生的事情之前是不会进行冒险的,直到京城确认了某一些情况,而后直接下令,希望掺和进去这趟浑水,让情况变得更有趣的时候,十七知道,时机到了。

      一箭双雕。卖即将要被下套的人一个人情,以及让宁王的枕边人成为可以利用的人。

      在确定叶轻胭被放在安排给张朔将军的屋子里面之前,其实十七也在赌一些东西,还好宁王“敢谋划”,把计划直接打到了张朔的身上,也便利了她做一些事情。

      达成目的十七一边笑意盈盈地把所有的信件都烧毁,一边诚挚地建议:“张将军,外面迷晕人的手段还需要精进,直接摔倒到地上很容易有痕迹的,要缓冲一下,这样才能不留痕迹。”

      作为边关杀敌多年的将军,这些细节方面自然不会有很多的注意,张朔还是拱了拱手,表示自己接受了。而顶着“叶轻胭”脸庞的十七也开始坐着小憩起来,虽然还有防备,但是以及旁若无人地调息其内功起来。

      立着的张朔抽了抽嘴角,似乎对面前人旁如无人的休息的境界有些敬佩,是真不怕他偷袭啊。

      十七当然不相信张朔,但是她相信男二。作为古早虐文的深情男二,尊重体谅女主,正直忠诚,但是比起更有冲突感和戏剧感的有些病态的冰冷太子,只能被安排成为了男二,但是一旦细想,这品质这不比男主香?

      即使现在对于她的身份并不放心,但是还是愿意看在林淼的面子上达成暂时的信任。

      【冲啊,男二!我看好你!】为张朔喊完口号,十七这才全身心投入到内息的涵养,明天还有一场大战,如果出现意外,还是需要为自己留一条退路的。

      ——

      留宿叶家的宾客都刚从昨晚的宿醉中清醒,却被别的院子里传来的惊叫声吸引,没有什么阻碍地就来到张朔将军留宿的庭院里。

      里面吵吵嚷嚷,乱作一团,但是却各有“任务”。叶家家主一脸抱歉和羞愧,对着张朔将军,明着表示家教不严,但却不断架高张朔,暗示着张朔可要对家女的所作所为负责。而主母却一脸生气地指着“叶轻胭”,挣扎半天只是憋出来一句:“你羞不羞啊?”

      而一脸惧意的“叶轻胭”在药水的加持下,直接泪流满面,双手捂脸,完全隔绝了别人探查的视线。

      而门外围观的一众宾客,脑袋快的已经大抵猜出来里面发生了什么,而脑袋更快的看着面容铁青的张朔似乎更品出了一些别的意味。

      看到庭院外已经围了够多的人,叶家家主这才“一脸抱歉”的出场主持,将宾客屏退,并对人群中的宁王露出了一个旁人看不到的,恶意满满的笑容。

      “叶轻胭”被带回了后院,一脸泪痕的她呵退下人,只是默不作声地哭泣。安排一切的嬷嬷却依然留下,虚情假意地开始劝导起来,诉说张朔着实是良人,她过去算是高嫁人,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但是一直哭着的主毫无停下的势头。嬷嬷也开始没有耐心:“小姐可别忘了身为叶府小姐,食君禄分君忧,往后嫁过去好日子可多了去呢。”

      说完,也不管“叶轻胭”怎么回答,直接关门,并叮嘱门口的侍女盯紧她,以防她做出了什么偏激的事情。

      为了完成计划,她最贴身的侍女直接被安排去了下面的庄子好几日,所以屋内只有“叶轻胭”,并不怕被贴身之人发现身段和声音的异处。也还好刚刚的场合里大家都各唱各的戏,根本没有人关系她的真实状态,所以她现在可以没啥顾虑地在屋子里带着。

      算了一下脚程,消息应该快到宁王府了。“姐姐”该动身来了。

      但是还没等到叶轻青的到来,一个高瘦挺拔的熟悉身影却突然出现在了屋内。

      ——

      叶家没有可以隐瞒关于张朔将军和叶家三小姐的风流韵事,叶轻青知晓消息后直接摔碎了一个茶杯,面色震怒,大发雷霆,并且直接求了宁王要来叶府探望。

      宁王面色担忧,却在叶轻青上车马之前状似好意地提醒:“清青,女子名节为大,这般光景,也算是不得已而为之。张朔将军也是良人,还劝你妹妹不要太伤心,想想未来。”

      叶轻青内心恶心极了宁王这副装出来的关心模样,明明是始作俑者,却还这么一副状似好心好意的算计。但最终她还是忍下来想要抽他的冲动,还是摸着眼泪和往常一样感谢宁王的关心,并且答应会好好劝劝妹妹。

      但车帘一落下,身旁已经被告知所有谋划的真正叶轻胭不是很淑女的啐了一口,轻声骂着:“他也正不是什么好东西,满脸的虚情假意,装都不装。迟早给他一巴掌……”

      按下身旁的人冲动的挥手,叶轻青只是摇了摇头,却还是抱歉的开口:“如果不是顾虑太多,姐姐真想带你一走了之,但是没有看到那些坏人受到引的报应,似乎是便宜他们了,就是要委屈你了,嫁给张朔……不过你放心,只是表面上的,他不会碰你的,等到一切结束,我们就……”

      下面的句子叶轻青没有说完,但是一切尽在不言中。两姐妹只是拉着手,珍惜这这来之不易的团聚。

      ——

      赤一的出现在十七的意料之外。

      按照计划,他现在应该装成北辽的人为接下来和宁王的“会面”做计划啊。

      但是面前的青年似乎遇到了极大的困难,满脸疲惫。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将她拥入怀中。滚烫的怀抱中,十七蒙了。

      【我跳集了么?咋突然就抱起来了?喂喂喂,作者,你听得到么?这是咋回事?】

      青年似乎轻笑了一声,但是却收紧了这个怀抱,直接将十七禁锢在直接的胸腔上,头颅却埋在十七的耳侧,呼出的气体很炙热,吹的十七的耳朵痒痒的。但是这样可以称得上缠绵的场景里,赤一接下来在十七的耳边轻轻说出让她瞬间僵硬的语句:“十七,你的贼船,我可以上么?”

      【什么意思?他知道了什么?】十七的心中警铃大作,却竭力控制着内心的想法。

      安静的可怕的屋子,但是赤一却又往十七的脖子里蹭了蹭,爆炸性的话语继续放下:“为什么不继续想了,你不是已经意识到了你的心音我可以听到么?”

      本就僵硬的身体现在直接抗拒成了一种防备想要攻击的状态。

      这发展把本来还想要找理由应对的十七直接放到了刀尖上,怎么办?

      “不要害怕,我现在只想要抱抱你,我做了个梦,梦到这次任务你掉下山崖,没有回来。你的号码被一个另外的其他的可以是任何一个预备暗卫代替,你永远永远的消失了……我,很害怕……”怀中的青年似乎在颤抖,很少见的脆弱模样,饶是本该警铃大作的十七也之只是轻抚他的后背,然后轻轻地说:“那你要把我杀死么?就像之前每一个叛徒一样,扒皮抽筋,挂在暗卫必经之处,像一个人形风铃,在风中晃荡……”

      十七内心什么也没想,她既然能够通过心音影响赤一,自然已经能够熟练操控内心所想。

      现在,是一场豪赌。

      赢了,自然这场名为复仇的计划有了更多的助力,输了,这个屋子里面不会留下活人……

      没有让赤一接下来的话说出口,她吻了上去。没有什么经验的拥吻,却轻轻地饱含目的地撬开面前人的口齿,十七没有睁眼,将这个吻加深。但是却反被面前的人抬起,放在桌子上,细细密密的,像是落雨后山间的味道,像是有一次夜宿林间的鸟鸣,缠绵婉转,难舍难分。

      其实十七有时候想过,是不是吊桥反应在作祟,那么多次的舍生相救,身临死镜。但是胸腔里不断加速的心跳却在呐喊着什么,十七听不清,她只是闭着眼,把牙齿中藏着的东西送到他的口中。

      十七没想到的是,面前的人没什么犹豫地就将东西咽下。

      但是风格却猛然一变,宛若暴雨来临,猛烈激荡,似乎是山间的野兽被捕兽夹激发了所有的野性,奋力反扑。

      不知过了过了多久,停下来的两人都通过快速却轻巧的呼吸调整,但却还是贴在一起。像是两只即将溺死的鸟儿,在依偎取暖。

      “你下药的手段倒是精进许多啊,当时上课的时候我记得你还是经常性第一呢,不过是倒数,哈哈……”絮絮叨叨的不像话,但却完全顺从地吞下十七通过唇舌传过去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毒药。

      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十七却不知道为何笑了出来,继而有些确定的说着:“你为啥不继续装着了?之前在京城不是装的挺好的么,克制试探,我还想在加点猛料拉你入伙呢,谁知道有人就巴巴上门了。”

      为什么呢?大概还是十五的话起了作用?抑或者是他早在请求太子想要加入这个任务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选择。京城人多眼杂,而天高皇帝远的边疆,监视的人变得稀少……

      赌一把吧,赢了就可以离开这个魔窟,谁当最高位之人与他有何关系,他只在意,接下来的日子能没有顾虑地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并且,他相信十七的眼光,说不定,她口中那个自由平等的世界终有一天会到来。

      赤一闭上眼睛,鼻尖轻轻地摩擦着怀中人的额头,耳鬓厮磨不过如此光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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