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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南禹和北辽的纷争前前后后持续了十几年。开始于北辽的南下,为了扩张领土,为了更多的耕地更多的粮食。南禹完全没有到达不敌的地步,但是最高座位上的人,更希望用金钱解决,有了战争的由头,多征赋税便有了正当的原因,将多少给北方求和,将多少变成自己所有,税赋征收的每一道程序都有自己的潜规则。

      所以现在变成了一种奇怪的默契,战争是在打的,但是两国的关系又不似那么僵硬。

      而宁王这次北巡的目的地是柳州,北境最为艰险的关口,张朔将军的部队主要驻扎此处。

      张朔并不是世家子弟出生,是自己杀出来的军功,在早几年的北辽和南禹的战争中屡获大胜,让皇帝大卫赞赏,直接封为将军,成为大禹历史上最年轻的将军。

      最高位往往越年老越多疑,世家子弟还有家人留在京城作为人质,但是这种草根出身的将军就较为微妙了。皇帝一方面大加封赏,一方面又不放心,年年派人北巡,彰显皇恩,强调皇恩。

      所以宁王,明面上是为了封赏驻守此处的张朔将军。实则是为了军队情况,必要的时候进行敲打。而作为军中极有威望的将军,一方面让皇帝忌惮,另一方面对于皇子来说却是可以拉拢的对象,宁王争取到这次北巡的机会,可谓是春风得意,将之前贪腐案中的被动直接抛在脑后,安排着行程就要先柳州出发。

      宁王没有正妻,府内只有一个侧妃,还有姨娘若干。虽然这种行程,一般不会带着亲眷。但是侧妃的母家刚好在柳州,竟然也被允许一同去往,而十七的身份,就是侧妃身边的侍女。

      路途中调换很难,宁王肯定会严防死守太子的刺杀。所以还未离京之前,十七就已经变成侧妃身边服侍的洒扫侍女。

      易容的面皮有点闷,侍女一天所做的工作还是有些强的。索性原身也是话少的人,而且为了不引人注目,都是低沉着声音说话,这样也让十七更好模仿。

      还有两三日就要出京,侧妃是喜欢安静的性子,对下人也很宽容,十七的日子就在每日的打扫卫生,服侍洗漱中度过。

      干完一天的活,和其他侍女挤在一张通铺上,耳边的呼噜声和梦话声,屋外的蝉鸣和蛙叫更显的夜的寂静。这种简单的生活倒是让十七产生一种错觉,或许,就这样下去也不错。却又马上摇了摇头,想什么呢,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呢……然后缓慢陷入睡眠。

      宁王不经常来后院,但是出发前的一日,还是来到后院,交代了此次出行所需要的准备。

      而身为的侍女的十五只是低着头,直到听到宁完无意谈起侧妃的生辰要准备的贺礼的时候,十五眯了眯眼睛。

      ——

      前往北境的路途经过半个月的,一路来,明面上的刺杀是没有的,但是有着大大小小的“山匪”和“流民”的攻击,至于蒙面之下到底是何方势力,对宁王来说是不重要的。或许对于派他们来到人来说,也是不重要的。

      作为最底层的侍女,在人手不够的时候,也需要搬运处理没有生气的“山匪”,毕竟不能让这些尸体污了贵人的眼睛。

      将一具具没有了生命的躯壳随便地堆放在浅浅挖开的土坑里。看着有些侍卫光明正大地收刮钱财的行为,站在边上的十七只觉得一阵凉风袭来,吹不散的血腥味中,是她对她可能有过一面之缘的同事的最后道别。

      睡吧,伙伴,希望下一世你们能够出生在一个起码明面上没有压迫的世界,起码不需要为了活着而拼命。

      这般想着,站在土坑旁的十七低垂着头,没有人看清她眼中明明灭灭的神色。

      ——

      到达柳州的日子没有太阳,在城门口迎着的张朔一脸恭敬地和宁王走完了彰显皇恩的全部流程,才被别的官员引向下榻的官邸。

      起码表面上是一派祥和之意,对于宁王明显的示好和拉拢,张朔表现的更为圆滑,也做了十多年的将军,他只是笑着说一些官话。大声感恩皇恩浩荡,人群中弥漫着一种盛世太平的满足感。

      没有日头,黄沙弥漫,张朔在宁王上车后的肃杀神情,让十七为之侧目。虽然还被称之为少年将军,但是他的面容已然饱经风霜,黝黑的皮肤,隐约瞧见脖颈间没有养好的刀疤,尽管剑眉星目,但是满眼满脸的肃杀之气无人干与之对视。

      他望着皇城所在的方向,露出来一种嘲讽的表情,而身边的士兵官员都像没看见般低垂着头。

      似乎是察觉到十七的眼神,张朔居高领下的一瞥让十七警铃大作。她装作被吓到的模样,马上收回来目光,身子也躲到所跟随的马车之后,完全躲避张朔的视线,但是心里却对这一将军所拥有的威信有了新的估量。

      宁王的行程包括犒赏将使,巡视军营。一路上自然是一派威武的军队威声演练,官员毫不保留的夸奖,将宁王恭维得笑容就没下过脸颊。

      但是夜晚回到落脚的府邸,面对侧妃的贴心伺候,卸下白天的满脸笑容,宁王的脸色说不上太好看:“就和一个泥鳅一样,钱财、权势都毫无兴趣,每一次的试探拉拢都轻飘飘地都推过去了,倒是算得上是忠心耿耿。”

      姨娘替宁王布完菜,站在一旁地低垂着神色,听完宁王的抱怨,才缓缓开口:“殿下,臣妾的娘家递了帖子,邀请殿下参加家妹的生日宴。”

      早就得了消息的宁王面上不现,一面拉住身侧的侧妃坐于他的腿上,拥入怀中,进行一番安抚,语气满是温情:“还是轻青知我意,这宴会我必会好好准备的。”

      但是在他看不到的角落,姨娘的面容毫无感情,尽是冷意。但是语气却是温柔地挑不出错误:“夫妻本是一体,为夫君分忧是我分内之事,只希望夫君能够得偿所愿。”

      ——

      一体自然不是一体的,从被“自愿”嫁给宁王,叶轻青一直没有表现出逆反的情绪。但是面对满是算计和野心的夫君,叶轻青也想着日子就这样过去也行,但是当知晓宁王将心思打到自己的母家,想要通过一些肮脏手段牵线搭桥将一些人拉到一条船上的时候,叶轻青知晓,如若她不有所准备,她所想要保护的人会遭受难以承受的算计。

      叶家作为柳州的本地豪强,叶轻青的哥哥是张朔将军手下的一员大将。这般关系,在这门婚事成的时候就已经被各方人员揣摩良多,叶家自然是将鸡蛋放在多个篮子里,但是宁王确是格外希望通过侧妃搭上一些资源……而身为庶女的叶轻青,能够成为宁王的侧妃已经是最为良好的选择。

      替随便一个男人打理后院,整顿家事。立于后宅,藏匿自己的武功,隐去满身的锋芒和锐利,在阿娘死后的十年,叶轻青把自己变成完全传统意义上的大家闺秀,那些和好友同游江湖,打马归去的日子都随着一些人的逝去被永远地埋藏在时光的长河中。本来以为这样的生活会持续到她闭眼,但是有人把心思打到她的亲妹身上的话……

      她不会坐以待毙。

      立于庭院中的叶轻青目送着宁王远去,轻轻拂去肩上掉落的树叶,脸色肃穆,一旁的十七递上裘衣:“娘娘,夜晚风凉,关系殿下也不要着凉了。”

      但在把裘衣搭上肩头的空隙,十七的声音细不可闻地传入面前人的耳中:“一切都已准备妥当,还请娘娘放心。”

      望着身旁一脸关切的十七易容成的侍女,叶轻青轻笑了一声:“还是你贴心,只希望殿下一切顺利。”眼中却没有半分关切的意思,转身进入屋中。

      ——

      作为本地望族,即使是庶女的生日宴,也是大办一场的。至于是出于重视还是别的其他目的,自然是是要席间酒桌上再行商讨的。

      虽然将女儿嫁给宁王,但也不意味着叶家完全站队,顶多是一种隐形的联合试探,而现在宁王要做的事情,自然少不了叶家的帮助。

      十七想不出宁王许诺了叶家多少好处和得利,才会将养了多年的女儿置于如此的境地。

      房内,叶轻青的妹妹叶轻胭被被灌药,面色难看地躺在床上,身无寸缕。而这间房是为了留宿在这的张朔将军准备的……

      门口的侍卫侍女正按照家主的吩咐守卫,而无人察觉的窗台房梁上,两个黑衣人正暗自窥探。

      十七明显感觉身边的人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低气压中,看着房内的宁王的好计谋,眉头紧蹙。悄然落地,缓缓将无知无觉的少女报入怀中。感觉到少女没有多少的重量,内心更是煎熬,立于窗边,半天才憋出一句:“接下来,就麻烦姑娘了,此恩,青娘必报……”

      目送叶轻青抱着妹妹向着刚刚探查出的没有侍卫的方向飞出,十七感叹了一下,沉寂了那么久,轻功依旧如此厉害,不愧是当时名满江湖的侠客……

      屋内的十七不急不慢地卸下侍女的伪装,又带上另一幅面具,和“叶轻胭”一摸一样的面具,开始了百无聊赖的等待。

      手里的短刃一圈又一圈的无声地转着,直到门外传来不甚稳重的脚步声和挥退下人的命令。十七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坐着的十七又大大咧咧地将脚架在了一旁的椅凳上,一派随意。

      而本来摇晃着身子的张朔在关门后转身,突然换上了一派肃杀的神情。手边也多了一把闪亮的钢刀,在烛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而看到一脸笑意坐着的顶着的“叶轻胭”脸的十七,一边笑着一边还指了指门外。张朔皱了皱眉,动静极大地倒在了床上,还不舒服似的调整了姿势,不一会就调整呼吸变得绵长,宛若熟睡。

      感觉屋外的人似乎满意的退去,张朔却极快的起身,将刀架在十七的脖边,声音很轻却很冷静:“你是谁,屋里原本的人呢?”

      张朔不是蠢人,席间宁王和叶家家主的频繁灌酒,和酒里虽然不明显但是瞒不过身经百战将军的下药很能说明问题,即使张朔对自己在北疆的势力有着百分百的忠诚信任。但是对于叶家这种本地豪强,背后有着皇帝身影的家族,张朔的每次赴宴都是格外小心。

      而现在床上明显的脂粉味,明显不是眼前女子留下的,坐姿随意但是明显是一个防御的姿态,有内功在身,不是一个内院的小姐应该有的模样。往他床上送人的手段和把戏他这些人遇到的也不少了。作为“前途光明”的边关将军,自然是有大把的家族把家中的女儿送来,但是张朔都一一谢绝了,但是这种直接往他床上丢人的行为明显来着不善,看来是有人希望他留下一些把柄好要挟。

      很昏头昏脑的一招,直白而下作,满是算计。本来回房路上的张朔已经想好脱身之法,但是在看到屋中坐着的人明显不是计划中的人,却定着计划中的人的脸的时候,张朔有些疑惑却不得不留下,希望从面前明显易容的女子口中敲出一些他还想知道的东西。

      十七轻轻移开脖子上锋利的刀锋,反而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眼前之人。双手高举过头顶,表示自己的“无害”,察觉面前人一面看着信上的内容,一面还不断观察自己,警戒十足。

      而十七却毫不在意,上上下下打量张朔,满意地点了点头。

      【身材不错,脸也不错,哇咔咔,这门婚事我先浅浅同意一下吧。】

      被十七看的发毛的张朔虽然面上不显,但还是因为信里的内容而震惊万分。

      来自故人的信件,熟悉的字体,一下子就把他的记忆拉回到了还在街边行乞的时光。那是很苦的日子,但是有着不能忘却的故人身姿,那抹身影把那段苦涩无比的记忆都染上不能回忆的酸涩。

      同时,这也是一封目的满满的信件,让他不自觉地开始斟酌背后的代价。但是信后宛若平常的“祝好”道别却让张朔意识到,其实他这些年的拒绝各种方式的女人的真正原因,是不想真正站队,还是心中一直有一抹倩影存在,潜意识里还是在希望着什么呢?

      似乎是笃定他会答应,张朔被信件主人的语气逗得有点想笑,眼角却有湿润袭来。他这些年的奋斗和努力,不就在暗中等待这一天么?等待着那人会真正需要他,让他来偿还过往岁月里所欠下无法偿还的恩情。

      还好,幸好,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看着眼前的男人略感湿润的眼角,十七实相地将视线转向别处,但是手中却百无聊赖地转着短刃。

      直到张朔收拾完心情,看着面前还有闲心转刀刃的不明势力的十七,并没有减少半点防备。反而用刀柄沉沉地敲打来桌角三下,几息之后,门外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倒地声音。

      十七挑了挑眉,眼前表面一派赤诚的将军也不是毫无准备之人,倒是省了她放迷烟的功夫。

      没有门外人的监视,十七更肆意了,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直接开喝。然后说:“张将军想必对我的来历很好奇,但是不好意思,还不到我表明身份的时候。而张将军和故人再度同路,想必欣喜,但是一切都还是潮水之下,不能放到明面上的谋划,之后的联系还要再行安排。不出意外的话,接下里的路程里,张将军应该是我们的盟友,还请多多照顾。”

      十七这些年里做的大大小小的任务,唬人的话术还是学了一些的,虽然不知道信件的内容,但是她还是能大致猜测出一些的,依据嘛,面前的将军,是这本小说里的男二。

      说完这些,十七又喝了一口水,看着面前的将军还是一副等她说明情况的将军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刀刃,也坐到了一边的凳子上。“这里本来要躺着的,想必将军以及猜出来了,是叶家的三女,叶清胭,至于目的,想必将军也应该了然。”

      张朔点头表示明白,十七继续说:“明天想必有一场揭发的好戏,张将军想要如何应对?”

      如何应对?当然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轻轻地揭过这一篇。但也可以,将计就计,上上他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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