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阅读未来部分续写》刃秋

37、希望（上）

　　灯光晃动了一下，让哈利凝固了的心神稍微活泛起来。
　　尽管是白天，室内仍然昏暗到需要照明。阴影披上那两个空座位，也洒落到人们的心头。
　　哈利不知道这本书还要多久才能念完，还有没有下一本，还有没有人会消失。这样持续地阅读下去只是单纯的折磨。哈利体会到了一种令人寒冷彻骨的恶意，在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消失后，这样的感觉愈发强烈。世界杯那晚食死徒以倒吊麻瓜为乐的景象也给过他同样的感觉，而这不是第一次他由幽灵联想到了伏地魔及其党羽。
　　但幽灵不可能是伏地魔......
　　哈利觉得累极了，他知道关键点即将来临，他想要让自己紧张起来、做好心理准备，却完全做不到。他的意识再次沉寂下去，如同漆黑的海底。

　　斯内普正处在一种相当熟悉的状态。
　　黑魔王永远不吝啬赐给自己的手下几个钻心咒。在黑魔王回归的当夜，斯内普虽已提前做好了准备，时隔十三年的钻心咒的滋味还是让他一时缓不过劲来。在挖开大脑的仔细搜寻与死咒威胁的紧密盘问后，他得以脱身，在等待着向邓布利多汇报的同时暂歇一口气。那时的状态就如同现在，但现在没有能恢复精力的魔药，而他所受的折磨也比酷刑咒更加难熬。
　　他知道如何应对疲倦和痛苦，知道在经受折磨后他应该怎么做以保持基本的体力和精神力量。这是一种多么熟悉的状态，他曾在黑魔王和食死徒同僚们眼前经历过，也在邓布利多眼前经历过，却唯独没想到会在这些人——尤其是波特——眼前展露出来，展露了个彻彻底底，供人评说，事无巨细，体无完肤。如果说咒语带来的疼痛让人足以忘却周围的一切，那么在这段地狱般的时间一切就像钝刀子一样割着血肉，缓慢而坚定地执行凌迟。
　　斯内普在念到自己给出了那瓶记忆时就明白，死前的自己一定感到了解脱。但现在的他丝毫没有。他本该独自一人走完这通往毁灭的旅程。他不能，不能把专属于自己的惩罚大白于众人，不管是抨击或同情都会污染了这种本该持续到临死前的黑暗。在波特说希望他死时，他感到了痛快，感到事情终于走上了正轨，哪怕只有一瞬。那双绿色眼睛里翻腾的厌恶与记忆中同样眼眸里闪着的友好交融在一起，让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回忆什么：是过去的伤害带来了那样尖锐的痛苦，还是过去的幸福？他的不堪过往的全然暴露令他颤抖，他的快乐回忆的公然展示又使他僵硬。冷和热交替支配着他，大脑封闭的屏障勉力维持，不同时空的事件混乱无序地在脑海里穿梭，冀求和绝望将他牢牢封锁，仇恨的烈焰转眼又被恐慌冻结——这个不是他自愿选择的惩罚，他不想要这样的惩罚，他宁愿被黑魔王的蛇咬死也不愿——也不能——
　　他心底的邓布利多轻轻地问：为什么不能，西弗勒斯？
　　你不明白。斯内普空洞地说。
　　没有回音。
　　眼下，波特出人意料地放弃了与自己纠缠，斯内普在一段又一段的念书声中逐渐麻痹。他当然仍存理智，知道接下来会有来自邓布利多的重要信息。但他已经陷入了那种无比熟悉的状态，等待着崭新的疼痛过去，在将来叠着旧伤卷土重来，还有他几乎从来不曾脱离的那种亲切、甜美又饱含剧毒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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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十一点到我办公室来，西弗勒斯，你就不会抱怨我不信任你了……”
　　他们回到邓布利多的办公室，窗外漆黑一片，福克斯安安静静地待着，斯内普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邓布利多一边说话，一边在他周围走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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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描述让赫敏感到非常不安。邓布利多在踱步......这并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只是赫敏有着极其不详的预感。她知道要谈到哈利了，却也徒劳地祈祷着不要谈到哈利。
　　她抬头望了望，竟无法找寻出是否有人和自己有同样的想法。有的人眼神锐利，表情肃穆，有的人表现得空茫而惶惑。所有人都脸色苍白，穆迪脸上的疤痕比以往更加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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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最后关头，不到绝对必要的时候，千万不能让哈利知道，不然他怎么有力量去做他必须要做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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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须”......这个词触动了哈利。其实，哈利直觉这句话里有比“必须”更重要的东西，但他反复品味也品不出来。
　　现在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哈利身上。穆迪也停下阅读，思量地盯着哈利。
　　“为什么不能让哈利知道？”小天狼星的声音打破了这仿佛有一个世纪的静默。他嗓音沙哑，哈利下意识想让他喝口水，但他没能说出来。
　　“‘有力量去做他必须做的事’。”纳威重复道。他没有提出新的看法，但他眼里的不安让哈利明白了这大概不是件好事情。
　　没有人催促穆迪读下去，而穆迪也不明原因地停顿了许久。
　　邓布利多一直隐瞒的东西，计划的最后一部分......
　　“继续。”哈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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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必须要做什么？”
　　“那是哈利和我之间的事。现在，西弗勒斯，请你听仔细了。到了某个时候——在我死后——不要反驳，不要插嘴！到了某个时候，伏地魔似乎会为他那条大蛇的生命担心。”
　　“为纳吉尼担心？”斯内普显得很惊愕。（邓布利多果然都算好了，不少人漫无边际地想）
　　“不错。如果到了某个时候，伏地魔不再派那条大蛇去执行命令，而是让它守在身边，用魔法把它保护起来，到了那时，我想就可以告诉哈利了。”
　　“告诉他什么？”
　　邓布利多深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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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迪再次停了下来，斯内普想以恶劣的声调问他是不是累了，要不要休息。但他保持了沉默。
　　当听到“必须要做的事”时，斯内普就一下子脱离了那种熟悉的状态。他能够在脑中看到邓布利多在周围踱步的场景，能听到那种悲悯又无可奈何的语气，他怎么不清楚这常发生在——
　　邓布利多，你不会——？
　　穆迪深吸了一口气，又沉沉地叹出来。他那张粗犷而坚毅的面孔显现出了一丝动摇，类似念到阿不福思讲述的故事时。
　　他一口气念完了一整段，不给旁人插嘴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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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诉他，在伏地魔试图杀死他的那天夜里，当莉莉用自己的生命挡在他们之间时，那个杀戮咒反弹到伏地魔身上，伏地魔灵魂的一个碎片被炸飞了，附着在坍塌的房子里惟一活着的灵魂上。伏地魔的一部分活在哈利体内，使哈利有了与蛇对话的能力，并可以连接伏地魔的思想，这一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要那个没被伏地魔发现的灵魂碎片还依附在哈利身上，受到哈利的保护，伏地魔就不可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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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不！”
　　“不！”
　　有不少人想要猛跳起来（又被强制坐下），有人想看看穆迪手上的石板进行确认，四处炸开着高声的呼喊，纷纷扰扰，斯内普也无心去观察这一片混乱。
　　斯内普感受不到自己的精神屏障。他整个人像是分裂成了两半，一半在讥笑，在歌舞，在庆祝自己所付出的努力的白费，像是历尽艰险要到达终点却发现那个终点根本不存在，这是一整座山的轰然垮塌，又比筛子漏下去的沙土更加把握不住，一瞬间无影无踪。他的紊乱的记忆还在应接不暇地穿梭，从莉莉在浓密的树荫下，莉莉的背影到邓布利多的“帮我保护莉莉.伊万斯的儿子”，熟悉的绝望淹没上来，在愈发的错乱中他辨别不出那来自于之前的耻辱、仇恨还是现在的荒谬和心灰意冷。
　　然而他的另一半，在经历了这一切后还残存的理智支持着他勉强坐在座位上、成为现在最冷静的人之一。
　　为了打败黑魔王，波特必须死。这句话在他心中默默重复，竟产生了咒语般的效果。
　　既然这是打败黑魔王的计划的一部分，那么他的私人感情也不算什么了。
　　斯内普望向哈利.波特。
　　男孩不如他想象中的那样恐惧，还是只是没有彻底理解发生了什么？比起他那些焦急慌乱的好友和他红着眼急吼的教父，他显得相当安静，单薄的身板在巨大的枝形吊灯下格外渺小。那种恍然领悟的神色留存在他脸上，而斯内普曾在之前见过的、震惊而企图否认事实的表情几乎看不见了。
　　他理解了它，斯内普在镇定与紊乱的交替中意识到。一个绝望的人能识别出另一个绝望的人，而当那双幽绿的眼睛茫然地扫视桌边的人，与他不经意间对视时，斯内普看到了最后一点带火星的余烬，紧接着在理解带来的骤冷降临时全然熄灭。

　　小天狼星全身绷得紧紧的，呼吸不是很通畅，怒火和悲痛在血管里剧烈撞击，而月亮脸——他一向会劝自己冷静下来，此刻月亮脸自己都不算冷静了，捂着脸跌坐在椅子上，无法再劝任何人。
　　哈利......
　　他注视着小尖头叉子，不明白自己怎么对得起大的那个。
　　他应该去关心哈利，小天狼星想，去安慰他没事的，一定还有办法，还有转机......他挣扎着想要组织一句教父该有的语言，可发出来的只有嘶哑的喉音。眼前的一切都看不清了，他使劲眨眼也阻止不了哈利的面容变得模糊，好像离他更遥远，到了他永远也到不了的地方，就像他所拥有的生命中一切重要的事物。
　　这——这是要怎么办？难道就让哈利去——
　　小天狼星仿佛回到了阿兹卡班，摄魂怪在空中飘荡着，一层层地用绝望的土埋葬这里的活人。

　　麦格教授已经呆住，几乎听不清凤凰社其他人在讨论什么。
　　“邓布利多。”金斯莱重重地叹息，听不出他对这个人名的看法。
　　“怪不得。”穆迪说，整个魔眼都疲倦地保持不动了。他见过必须牺牲己方人员性命的情况，尤其在战争中，你必须学会弃卒保车。但哈利.波特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尽管这孩子常被要求表现得像成年人，他有些惭愧），而且必须送死的原因是那么......
　　“那个预言！”
　　小天狼星的声音响彻整个空间。所有人都听出了浓厚的希冀。
　　“对了，你有个预言！”罗恩眼眶极红，紧攥着拳头，好不容易才抑制颤抖，“你们中有一个会——”
　　众人都愣住了。
　　一个人会死，一个人活下来。哈利是伏地魔的魂器。要销毁所有魂器才能杀死伏地魔。
　　这是个死结。难道伏地魔注定会赢？
　　“但邓-邓布利多校长不是说我们注定会赢吗？”纳威哆哆嗦嗦地说，他完全煞白的脸上也显现出了一点希望。
　　“书在谁那里？”小天狼星急促地叫道，抹了抹眼睛。
　　德拉科把离自己不远处的石板拿起来，他的声音发抖，但他念得很快，似乎也想快点找到脱离现在这个恐怖处境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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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利似乎是在一条长长隧道的尽头注视着邓布利多和斯内普，他们离他那么遥远，他们的说话声在他耳朵里发出奇怪的回音。
　　“那么那男孩……那男孩必须死去？”斯内普很平静地问。
　　“而且必须由伏地魔亲自动手，西弗勒斯。那是非常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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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必须由——”卢平没有说完，停下来歇了一口气，但大家都自动补全了后半句话。
　　“这是不是就是邓布利多教授真正的计划？”卢娜问，她的眼睛含着泪水，神情哀恸。
　　亲自动手，亲自动手......这其中有什么玄机？
　　德拉科继续念下去的声音打断了大家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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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然后斯内普说：“我还以为……这么多年来……我还以为我们是在保护他，为了她，为了莉莉。”（德拉科念到莉莉时没有任何反应，院长的私事相比现在都不算重要了）
　　“我们保护他，是因为必须调教他，培养他，让他磨炼自己的能力，”邓布利多说，仍然紧闭着眼睛，“与此同时，他们之间的连接也变得越来越强，像一种寄生的生命。有时我觉得他好像自己也有所察觉。如果我真的了解他，我认为他会把一切安排妥当，这样当他毅然赴死时，就意味着伏地魔的真正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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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一般的安静。
　　“可是预言——”弗雷德叫道，看上去极为激动。
　　“还有邓布利多给哈利的遗物，复活石！”乔治补充，扫视着人们，好像希望有谁跳出来把哈利如何逃过死亡解释清楚。
　　赫敏紧紧抓着罗恩的胳膊，带着哭腔说：“还有哈利是老魔杖的主人。”
　　小天狼星预备要说话，却被打断了。

　　许久没出声的哈利说：“够了，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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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以下是作者的废话：
天知道这章卡了我多久！死活都写不出来那种我想要的感觉。还有，坦诚地说，我对我目前写的ggad走向挺不满意的，从生平和谎言那章开始就不对劲了，而马尔福庄园那章应该有更复杂和持久的冲突。尽管我中途靠着邓布利多的噩梦和丢失的镜子那章给他们增加了一点波澜，但整个敞开心扉的过程仍显突兀，靠“幕间”一章的时间是远远不够的。还有尽管我喜欢看ad哭，但是现在看那个情节觉得很尬（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