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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围捕叛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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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嗣音被绑架了,他本人对此没有多少感触,除了一开始稍稍担心了下风生的心理状况,就心安理得的摆烂了。
虽然绑架是意外事件,但他并不十分紧张,风生他们会来找自己的。
宁嗣音稍稍抬了抬眼皮,又安详地躺回去了,然而下一秒,他的沉稳平和就完全被打破。
王外极和他此刻正处于一个马车上,车内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还有一个装束十分眼熟的黑衣人,朝向宁嗣音这边的脸上有一个衔尾蛇刺青。
那是仁德军的装束,宁嗣音之前见过的。
而仁德军隶属日照国皇帝,那个据说往自己画像上扎小人的龙危焉。
落到其他人手上或许还有存活可能,但落到这位手上,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宁嗣音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手脚微不可察的缓慢移动,企图慢慢靠近门口,等那边几人一个不注意,就跳车离开。
虽然觉得事情不会那么顺利,但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万一没被抓住呢?
王外极背对着自己,正微微躬身和黑衣人说话,语气一惊一乍:“龙纪行已经开始拉拢反动势力准备造反了,连前朝那个温栾都被她欺骗,这绝不是一件小事,还请大人速速回京禀报陛下,提前做定夺啊!”
黑衣人岿然不动,侧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
“吾等的任务是压服犯人进京。”
“犯人难道比造反都重要吗?”
王外极急得来回踱步,身后窗户的光亮因而透过来,一只飞鸟也在这时从窗边略过,转瞬失去踪迹。
宁肆音的心彻底凉了下来,感情这不是马车,是运行灵力的飞行法器。
默默往门边移动的手脚顿住,又缓缓往回蠕动。
“那不是吾的职责。”黑衣人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宁嗣音怀疑他根本没有情绪那种东西。
王外极急得破口大骂,而黑衣人丝毫不为所动,即便对方的手指已经快戳到自己脸上,他也没有任何表示。
“行!”王外极气得咬牙切齿,“等我回去向陛下参你一本!”
“既然那些不是你的指责,那派你的手下帮我送个信总可以吧?我有仁德军的五级命令权限,可以指派一定仁德军帮我做事,我现在要求你找个人去给我爹平寿将军送信,说明这边的事情,让他将事情报告给陛下。”
“到时候再参你们一本,和陛下仔细说说你们都是怎么敷衍了事的!”
王外极抬脚想踹黑衣人,却被对方雕像一样冰冷的表情震慑住,转头踹了旁边桌子一角。
马车猛地晃荡了下,宁嗣音也在车厢里滚了几圈。
天杀的!
仁德军始终没有表示,他像是被黏在车底板上一样,岿然不动,甚至还一手抬起来按住王外极的肩膀,避免他翻出车门外。
布帘被风吹动,灌进来一大口冷风,把在场两个人都吹得一个哆嗦。
“吾等的任务是押送犯人进京。”声音低沉沙哑,匀速冷酷,没有情绪变化。
但这次多了一句:“犯人王外极,因贪//污受贿、强抢民女、怨判错案等七项罪名被捕,在秋后处置之前,被剥夺一切官职,其中包括宣州知州和仁德军五级长官职位。”
犯人王外极,没有权力,这话说的很清楚了。
好家伙,王外极绑架自己押送犯人,但其实他自己才是被押送的那个犯人!
宁嗣音叹为观止。
不仅宁嗣音惊叹,王外极自己也完全没想到,他愣愣地张着嘴,没明白自己是怎么把自己送进来的。
“他才是犯人!我是戴罪立功,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王外极气得跳脚,指着宁嗣音怒骂:“他和龙纪行是一起的,那里面每个人都围着他转,龙纪行和温栾也眼巴巴守着他,他才是关键罪犯,不是我!”
宁嗣音暴露在两人视线下,微不可察的蠕动动作立刻停止,眼皮紧闭,不暴露任何自己已经醒了的迹象。
他内心有些不安,却听不见黑衣人的回话,只能听见自己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
和沉稳的脚步声。
那名仁德军首领正一点点向他走近,宁嗣音闻到一股奇怪的檀香味,同时随着对方越来越近,身体中也逐渐产生一股贴上去靠近的冲动。
那想法越来越急切,他几乎感到手指在为这种兴奋而战栗,心跳的声音越来越快,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大人,您醒了。”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仁德军一贯平直板硬的声音中多了些情绪,对方的目光似乎也带上了温度,热切灼烧着宁肆音的脸。
那不是自己的错觉,宁嗣音很快做出判断。
伪装被发现,他索性直接睁眼,因而也看到了对方颤动的睫毛。
直逼自己面前的脸吓了宁嗣音一跳,他反射性地往后仰倒,因而也看到了黑衣人身后王外极见了鬼异样的表情。
仁德军首领直起身体,把脸从宁嗣音面前收回去,单膝跪地伸出一只手:
“陛下等您很久了,此刻正在前往这边的路上,请您休息片刻就好。”
宁嗣音压抑住身体里的躁动,因这东西控制自己情绪而感到不快,再看向那名黑衣人时,几乎产生了呕吐的欲望。
他活动酸疼的肩膀,这才发现自己手脚还被捆着,绳结粗糙,大概是往外挤的手段。
他很不舒服,见此时没有生命威胁,也不再压抑自己的想法,试探地命令:
“给我解开。”
黑衣人犹豫了下,单膝跪地给宁嗣音松绑。
王外极的嘴里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
宁嗣音活动了下手腕脚腕,稍稍舒服了点,看到对方那副表情,嘴角勾起,指着对方:“把他绑起来。”
仁德军沉默的依照命令,在王外极满嘴喷粪的咒骂中上前,把对方手脚都捆了起来。
绳结严密结实,王外极手腕被勒到微微充血,别说像宁嗣音之前那样动作,就是稍稍勾一勾手指,也有钻心痛感传来。
宁嗣音站起来,居高临下的俯视地上的人,想起来对方怎么用手帕捂住他的口鼻,就感到一阵恶心。
此刻情况对调,绑架者被困在地上,而受害者却处于高位。
宁嗣音勾唇一笑,而下位者则惊恐的瞪大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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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龙危焉的手忽然顿住,大块墨汁从笔尖落到奏折上,很快把上面的文字糊的什么都认不出。
“平康”“临灯郡”等字很快消失,而皇帝丝毫不在意,随手把毛笔丢到奏折上,让更大块的墨迹晕染开,而他本人则“腾”得从龙椅上站起来。
“你说发现了谁?”
他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几乎在颤抖,一直以来引以为豪的理性在此刻荡然无存。
“我们发现了平康世子的踪迹,被犯人王外极所绑架,出现在平城城郊。容貌与陛下画像上别无二致,身形相同,没有易容痕迹,右边鬓角深处有一颗小痣,除了身体内没有灵根一点,其他的细节完全和平康世子吻合。”
一名仁德军此刻站在宫殿深处,依旧是书架昏暗的阴影里,声音沙哑低沉,语气平板无波。
他们太没有存在感,以至于此刻龙危焉完全没注意对方,也没察觉对方停顿时吞咽口水的动作。
只是一群没有想法的傀儡罢了。
“宁嗣音……”
龙危焉将这个名字在唇齿间碾碎,神情近似癫狂,神经质的来回踱步,忽然猛地转身,拾起正批的奏折就朝黑暗中砸过去,正中那仁德军的额头。
“如果是你认错了,你知道后果的。”他后槽牙紧咬着,语气阴森:“没有灵根,那他身上有没有魔气?”
“没有魔气,”那名仁德军成员动作没有丝毫变化,不去在乎头顶被砸的那一下。
“确认过,并非魔主秘法修改过的人,身上没有无头鸟标志。”
龙危焉语气愈发粗重,来回踱步,忽然猛地一脚踹翻处理朝政的桌案,上面批过的没批的奏折都四散混在一起。
“备马,准备出京。”
就在这时候,屏息侍候在一旁的掌印太监终于忍不住,大呼出声:“陛下万万不可啊!”
他定着龙危焉带着杀气的目光,额头冷汗直流,却依旧哆哆嗦嗦地忠诚劝诫:
“陛下还记得乾晏五年孤身出京那次吗?那次也是为去找平康世子,那次之后……还请陛下三思啊!”
老太监语气感人至深,几乎要哭出来了,抽抽噎噎半天,絮叨着提前之前的事情。
而他哭了半天,却没听到任何回应,等挤着朦胧的泪眼抬头,却正好撞进一双带着森然寒意的眼眸里。
那不是向来仁德的陛下。
“怀德,这是最后一次。”
龙危焉嘴角竟然勾起个冷笑,目光直直盯着老太监,其中的侵略性让人胆寒。
“去草拟诏书,让平寿将军带兵进京,围捕叛军。”
“现在,备马。”
他一声令下,黑暗中的仁德军//转身离去,门口的小太监纷纷迎上来,牵马的牵马,换衣服的换衣服,众人忙忙乱乱,却实在一声不响。
只有老太监一个孤零零站在后面,似乎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