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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踹了狗一脚 ...

  •   王外极的叙述又引来周围文人陷入思考,现在他们面前摆着的,是两个并不确保正确的观点。

      皇帝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究竟是嗜杀成性不听劝诫的暴君,又或者受谣言困扰的殉道者。

      他们对皇帝的了解并不比王外极更多,不像龙纪行等人一样和皇帝相处过,也不像温栾明晰帝王的每一条御令。
      在没有足够了解的情况下,他们的每一个选择似乎都虚浮可笑,随便被人起哄两句就可以改变观点。

      对此,他们的反应不尽相同,有的保持沉默,查阅史料典籍和乾晏新政,仔细研读;有的开始观察周围百姓,询问他们对皇帝的印象;有的围起王外极,企图从更多“内部消息”里构建出皇帝的真容。

      也有人将目光投向了温栾和龙纪行,期待这些看得更多的人给出指示,告诉他们哪一个才是对的。

      对此,龙纪行只是冷哼一句,丢下一句“自己去看”,就转身离去。

      那些去问龙纪行的文人十分惊愕,他们自然知道这位大公主要做什么,在过来询问之前,纷纷猜测大公主会站在皇帝的对立面,说些暴政和民生疾苦。
      唯独没想到这个,大公主既不收拢幕僚,也不可以宣扬善行和德名,甚至在这样站队拉拢人的关键时刻,也不痛斥皇帝的暴政。

      士人中有些觉得自己被小看了,纷纷理论着离开,只有一个人陷入了沉思。

      “温先生,”那位士人将目光投向表情复杂的温栾:“您能说说陛下的为人吗?”

      温栾看着龙纪行离开的身影,深深叹一口气,转过头来目光温和,却只反问:“你怎么觉得?”

      “我以为陛下行事苛刻,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虽为生民立命,但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又以来暴力,是不会长久的。”
      那位士人摇头侃侃而谈,居然意外地十分客观。

      温栾有些惊讶,第一次抬眼,上下打量了这名衣衫朴素的年轻人。
      “既然你已经有观点了,还问我做什么?”

      那年轻人皱起眉:“我不敢确定我的观点一定正确……”

      “我的观点也不见得一定正确,”温栾叹了一口气。

      “您见得更多,至少比我的看法更靠近真相。”

      那年轻人十分执拗,于是温栾拍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当局者迷,凡事不像写算题,没有完全正确的答案。”
      “君子论迹不论心,只看你怎么做。”

      年轻人若有所思:“那我该怎么做?”

      “做你想做的。”
      温栾拍拍他的肩,迟疑了下,又道:“大公主不留情面也正在于此,被别人灌输的观点并不是真的观点,需要别人背书才敢做事的人并非她需要的人。”

      “您是说……”年轻人眼睛一亮,就立刻被温栾拍了拍肩膀。

      “这只是我的观点,你要自己去看,去想,去选择。”

      ——————

      宁嗣音离开人群,走着走着,他松开风生的手。

      后者站定,看看他又看看身后,表情有些不高兴。

      宁嗣音不予理会,很快,就听身边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他几乎能想到对方不甘不愿的表情,心里却觉得可爱,唇角不知觉勾起。

      身后很快响起新的脚步声,宁嗣音对此并不意外,转身看着金恒,表情却有一瞬间的惋惜。

      他们所处的位置举例皇城很近了,仁德塔的禁灵能力愈发强大,即便像金恒这样的九阶强者,也不敢保证动用灵力不被发现。
      也是因此,宁嗣音没能看到顶着狗耳朵和尾巴的金恒,十分遗憾。

      金恒不知道主人为什么忽然露出奇怪的表情,有些紧张,但在单膝跪地说出来意时,却很快进入状态,眼睛瞬间就红了。

      但宁嗣音见多了眼泪,几乎要对这招免疫了,依旧温笑着,端方又沉稳。

      “主人,你是不是还在怪罪承恩?属下当时离开实属迫不得已,是兽神山的人说他们有一套功法,能融合灵根……”
      承恩越说眼睛越红,脖子忽然被梗住,几乎要喘不过气,微微张嘴呼吸,抬头,满脸都是泪水,目光痛悔又迷离。

      但在看到宁嗣音表情的那一瞬间,痛苦也罢、悔恨也罢,所有情绪一瞬间都远离,他耳膜鼓胀,几乎听到了嗡鸣声。
      酝酿多年的解释和忏悔卡在喉咙里,他张了张嘴,却没听见任何声音。

      “没关系,”

      宁嗣音稍稍走了一会儿神,目光虽然诚恳的看着对方,思绪却在乱飘,这时候听到对方停下,以为金恒说完了。
      他目光温和宁静,似乎过去发生的所有龌龊不甘,都没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事实上,对一个半失忆的人,虚无缥缈的过去又能留下什么痕迹呢?

      “哪些事都过去了,你不用为此为难自己。”
      宁嗣音温笑着把金恒扶起来,后者却并没因为这话而放松,面色反倒更白了。

      “你怎么能……”
      金恒手指几乎在发抖,宁嗣音去扶他时,被对方手指的凉意惊到,诧异抬头,却正好对上对方发红的眼睛。

      “你怎么能这么轻易揭过这些事?”金恒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飘在风中,尾音几乎破碎。

      宁嗣音眼睛微眯,表情也冷了下来,他明白对方什么意思,心里发火,声音却依旧是温和的:
      “我失去了过去的记忆,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不揭过去还要斤斤计较什么呢?”

      “你怎么能不去找?不去回忆?那么多事情,那么多人,我们一起经历那么多事……你还没打我骂我,没有惩罚我,怎么可以……”

      宁嗣音声音彻底冷了下来,看了眼被这人堵着的来路,转身往树林深处走去。
      “就算过去的那个人是我,也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最好收收你的毛病!金恒,现在的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那并不是你一个人的记忆!你不能——”
      金恒嘶吼出声,他面庞浮现出绒毛,手指中刺出利爪,手脚并用的朝宁嗣音扑来。

      他剩下半句话戛然而止,身体骤然在半空中停滞,下一秒整个人就被一股外力作用甩飞出去,身体撞断了十几棵树才堪堪停住,仰身猛咳了几大口血。

      金恒顾不上流淌到衣服上的鲜血,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挥手斩断了扯住他小腿并逐渐向上蔓延的蓝紫色藤蔓,尖利的指甲划破了腿上的皮肤,流出赤金色的血液。

      断裂的树干后知后觉的倾斜倒下,大片树叶纷繁四散飘落而下,入目都是密密麻麻的绿色,根本看不出下一次攻击从哪里出来。

      几片树叶翩然而下时,忽然在半空中加速,柔软鲜嫩的绿色飒然而下,割破了金恒的皮肤,鲜血缓缓流淌,不一会儿,他整个人就一片鲜血淋漓。

      但他无暇估计这个,此时的金恒眼睛已经完全充血发红,头顶冒出两只耳朵,警惕的抖动着,目光锐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每一个细微变化。

      树叶飘然落下,视野逐渐安静,但依旧看不见丝毫人影。

      金恒并不为表象所动,目光如炬,忽然朝左边的一棵树扑去,那一瞬间,树叶忽然被旋风卷起,空气中荡漾着血腥气和树叶的植物香气。

      那树应声断裂,树干在利爪中碎成齑粉,身后却出现动静。

      一束藤蔓忽然卷上他的脖颈,他奋力去抓,脖颈上留了几个血痕,藤蔓却只破了表皮,流出近乎白色的浅金色液体,淌到皮肤上,顿时传来一阵灼烧感和麻痒。

      金恒身体被扯得往后仰,顺势后空翻落到那人身后,利爪直往对方喉咙上袭去,这时候终于看到了来人的面容。
      不出所料,是风生。

      想起今天所见的一幕幕,主人和风生那些亲昵的交流十分自然,显然已经相处很久,甚至成了一种习惯。
      金恒眼中赤色更盛,口中甚至有獠牙探出,五官狰狞,看起来十分可怖。

      风生显然对金恒刚刚的动作十分恼火,这时候被发现,也不再躲到暗处进攻,直接给了对方一拳,打得后者呛咳两声,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

      两人都放弃了更体面的法术攻击,也忘记了不能使用灵力的约定,一个个将灵力灌注在手上,互相撕扯进攻,开始了最原始也最野蛮的拳拳到肉的斗殴。

      林中时不时响起树干断裂的声音,树叶和泥土纷飞,一个镜木仙尊,一个金繁国王子,此刻都放弃了所有体面,浑身挂彩脸色血肉淋漓。

      “唔——”
      声音从远处传来,音量极小,但两人动作却齐齐一滞,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是主人!我感受不到他的位置了!”
      金恒的耳朵一动,在敌人面前浮现出慌张之色。

      下一秒,他的脸被一拳砸进了湿泥里,整个人都带着陷入几分。

      “你//他//妈——”
      他吐了两口血,从其中看到了两颗牙齿,顿时怒从心头起。“都什么时候了你还——”

      又是一拳,打得另一半侧脸,他刚挣扎着起身就再次陷入泥里。

      “你最好祈祷宁宁没事!”
      风生身上也有不少伤,眼神冷酷狠绝,眼中带着深深的阴翳和寒凉,即便金恒此刻怒火中烧,也下意识产生退让的情绪。

      “去看看王外极在哪里。”

      “你是说,主人是被绑架了?”

      风生几乎要气笑了,起身又踹了那条狗一脚:“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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