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反派boss》榕度

10、亡灵小镇（10）

　　“破局的办法你已经看到过了。对此，我的提示是安息日，水会终结一切。”
　　婴儿说完这句话，便没了反应，任由郁遥怎么提问，也丝毫不再有任何回复。
　　气得郁遥恨不得将这个装死的婴儿扔进骷髅堆里。

　　前两个回答倒还好，最后一个问题，这是什么回答？
　　什么叫“破局的方法她已经看到过了”？
　　什么叫“安息日，水会终结一切”？

　　郁遥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她只能一遍一遍重复着深呼吸，然后仔细回想婴儿刚刚的回答。

　　首先，婴儿说郁遥已经看见过破局的办法了。
　　也就是说，思考范围应该着重于城堡和教堂之内。郁遥在这两个地方停留的时间最久，也最有可能看到重要的道具，只不过她本人还没意识到而已。

　　其次，安息日，水会终结一切。
　　这一句话里透露着两个关键点，第一个是安息日，第二个则是水会终结一切。

　　关于安息日，郁遥第一个想到了七天创世的说法。
　　在旧约《创世纪》中，上帝用了六天的时间创造了天地万物，当神将造物的工作全部完毕后，便在第七日休息下来，也就是安息日。
　　安息日，也就是礼拜日。

　　可是按照日期来算，昨天刚过了礼拜日，而梦魇的周期不会超过十天，也就是说，婴儿口中的安息日不大可能是指下一周的礼拜日。
　　既然不是按照日历进行计算，那很有可能就是按照进入梦魇的时间来算。

　　如果把进入梦魇的第一天下午也算成完整的一天，那么直到今天晚上，恰好是进入梦魇的第六天，也就是上帝完成造物工作的日子。
　　明天，将会是安息日。

　　想到这里，郁遥的神色顿时凝重起来，如果她的猜测没错，那么距离一切终结只剩下十个小时不到了。

　　郁遥靠坐在石台旁边，手里拿着一根不知从何弄来的小树枝，在沙土上写写画画。
　　她将所能想到的与水有关的东西都一一列举出来，最后将大洪水神话那里画了个圈。

　　大洪水神话。
　　水会终结一切。
　　如果此时天降大洪水，确实有可能将骷髅大军冲毁。
　　但郁遥心中同时升起了一丝疑惑。

　　她看到了骷髅大军击败敌人的全过程，深知这些骷髅士兵没那么容易被打败。用剑将骷髅的骨头架子击散，骨头会自动聚合重新形成骷髅士兵。
　　唯一的办法是将骷髅所有的骨头全部击碎。

　　这样看来，就算大洪水降临，也顶多将这些骷髅骨头四散开来，没办法将骷髅士兵彻底消灭，根本就算不上“终结”。
　　也就是说，大洪水并不是击败骷髅大军的全部。
　　郁遥还忽略了什么地方。

　　究竟是哪里呢？
　　郁遥绞尽脑汁，却终是不得其解。

　　恰逢这时肚子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响，她苦着脸站了起来。自从从城堡内逃了出来，郁遥就没吃过一顿饱饭。
　　被幸存的平民抬回到教堂矮屋休息后，伤员们只能分到非常少的食物，两片硬邦邦的黑面包，就是一个人一天的粮食。
　　后来郁遥忙着寻找线索，更是滴水未进。

　　现在，郁遥才后知后觉感受到了胃部的绞痛，强烈的饥饿感让她觉得自己能吞下一整头牛。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郁遥拍拍身上的灰尘，决定先在教堂里找些能吃的食物，填饱肚子后再继续思索问题。
　　之前寻找修女时，郁遥曾将教堂一二楼的房间都简单搜查了一遍。
　　没记错的话，教堂二楼的一间屋子内摆放着一些黑面包，正是为了方便照顾伤员而临时存放在的。

　　既然那些伤员已经变成了骷髅，自然不用维持自己的生活需要。
　　郁遥毫无心理负担地取出了这些面包，大吃特吃起来。
　　虽然黑面包依旧坚硬得像是在啃树皮，但饥饿已久的郁遥早就顾不上这么多了，心满意足地将这些面包塞进了嘴里。

　　吃饱喝足后，她拍拍自己的肚子，身体向后倚靠在桌子上，突然闻到空气之中漂浮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
　　仔细翻找，原来是桌子下面放着一个精美的匣子。

　　打开匣子，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精油，一大包不知名的植物的茎叶，看来是做祷告用的。
　　看着这些在烛光下折射出奇异色彩的精油，郁遥恍然大悟，她好像知道自己忽略了什么了。

　　郁遥将这个匣子紧紧护在怀里，随即来到了一楼。
　　教堂一楼祭坛的前方摆着一个巨大的水池，水池内的水早已干涸，只能看见泛着淡黄色的水痕。

　　婴儿说领主夫人把圣水洒在了教堂周围，所以骷髅士兵才不敢轻易靠近这里。
　　过去这么久后，骷髅们仍然不敢进入教堂，就说明教堂内圣水的威力应该非常强大，而且留存的时间非常长久。

　　当时情况紧急，领主夫人肯定来不及现场制作圣水，也就是说，她极有可能直接将水池内的圣水泼洒了出去。
　　这些圣水应该是由教堂的牧师和修女制作而成的，并且，圣水一般都有统一的配方，只要找到配方，就算非神职人员，应该也能制作出圣水。

　　骷髅们畏惧圣水，无非是因为圣水能够将他们净化。
　　也就是说，即使不打碎骷髅的每块骨头，也可以彻底消灭它们。

　　捋清思路后，郁遥立刻开始翻找起所有可能记录着圣水配方的书籍纸张，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
　　纸张上面只写着制作圣水的配方，没有对应的图片。看着眼前数十个精致小巧的精油瓶，郁遥痛苦地吸了一口气。
　　看来只能随机选择精油和对应的植物了，做出样品后便从窗户扔到骷髅身上进行试验。

　　她认真按照配方上的要求进行调配，由于没有专门度量的仪器，郁遥只能按照大致的比例制作，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圣水的威力。

　　教堂内的蜡烛点燃了一根又一根，火光摇曳映衬着郁遥神情专注的脸庞。
　　等她终于将圣水的配方确定下来后，天边已经逐渐放晴了。

　　郁遥抓紧时间配比出足够多的浓缩圣水，将这些圣水全部倒入了干涸的水池中。
　　然后，她又向地下室的方向跑去。

　　等她来到地下室时，婴儿仍然躺在石台上。
　　“你来这里做什么？”
　　婴儿稚嫩的声音里充满着一丝疑惑。

　　郁遥二话不说，三下五除二就想将婴儿抱起，却诧异地发现，婴儿的背部居然和石台连接在一起！

　　郁遥将婴儿身上包裹的软布打开，被里面的景象震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无数根铁链从婴儿骷髅身躯的那侧穿过，铁链的两头钉在石台上，想要将婴儿取下，就必须要先砸断铁链。
　　可是这铁链紧紧贴着婴儿的骨骼，如果暴力拆除铁链，必定会将婴儿的骨头打碎。

　　“我的使命是将活着的人带离这里。”
　　郁遥有些焦急地说，大洪水随时都有可能降临，她必须在那之前将婴儿从地下室带走。

　　“我早就不是人类了。”
　　一直以来情绪平稳的婴儿突然嗤笑了一声，似乎在嘲讽着郁遥的不自量力，
　　“我可是个半骷髅半人身的怪胎，哪有人类长成这个模样。”

　　听着婴儿近乎自暴自弃的回复，郁遥咬紧了牙关。
　　她仿佛已经听到滚滚水声即将袭来。

　　婴儿：“你不该回到这里的。”

　　“为什么？你不会想说要想躲避大洪水，只要跑到山顶就可以了吧。”
　　郁遥颇为冷静地问他，在这种危急关头，她并未感觉到慌张失措，反而觉得自己的头脑从没有这般清醒过。

　　早在刚见到婴儿的时候，郁遥就感觉对方的回答有些奇怪。
　　婴儿自始至终都将自己置身于故事之外，家乡由于战争支离破碎，本以为可以重获希望，却又导致整个家乡彻底覆灭沦陷。

　　换做正常人，早就对种种一切感到崩溃了。可是婴儿讲述这件事时的语气却异常平静。
　　自己的母亲将他锁在教堂下面，小镇居民成为骷髅士兵，就连他自己都变成了半骷髅半人身的怪胎……

　　婴儿对自己的称呼，是怪胎。
　　他对于小镇居民与自己的遭遇，并不感到难过，反而有种悲天悯人的慈悲。
　　究竟是婴儿根本就不是人类，还是因为在潜意识中，他把自己归做了怪物这一类呢。

　　魔鬼确实遵守了契约，他让婴儿成为了阻止这一切的希望，让他获得了能够控制骷髅大军的能力。
　　但这又何尝不是对婴儿的一种诅咒？

　　如果他真的是怪物，就该自暴自弃，放任骷髅大军肆意为祸人间。
　　可他却没有如此。

　　他用自己的力量约束着骷髅们，导致所有骷髅都对他恨之入骨。
　　他被自己的母亲捆绑在石台上，却仍坚持让一切得到终结，甚至直到大洪水即将到来，他也没打算临阵脱逃，请求郁遥带着他前往城堡避险。

　　“我一直在思索，活人的标准究竟是什么。是与正常人无异却不能呼吸的不死者，还是能够感染其他人类的骷髅大军，又或者是一个半骷髅半人身的怪物？”

　　郁遥说出自己的猜测：“最后，我得出了一个结论，真正活着的人类，拥有着属于人类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