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漫漫须尽欢》深海追鱼

4、挨打风波

　　大夫人王氏兰芝侍奉在太夫人余氏的身旁，只低着头，默默不语。二夫人余氏青莲将云松护在怀中，一边抚摸着云松的伤，一边低声啜泣着。三夫人刘氏一边帮太夫人顺气，一边指着梁田骂道，“真真是天杀的，松哥儿本就身子弱些，偏又受这些罪，连累太夫人一起担惊受怕。若真是伤了脸，留了疤，把你的皮揭了都不为过。”
　　太夫人又将云松揽在怀中，扳过云松的脸仔细端详着。云松被太夫人盯得紧，他痴痴一笑，“祖母，我没事。”太夫人走到云伯汉面前，抬起手就要打，“就这样，你还要杖责于他，瞧给他打的，全身上下还有一点好地方吗？我看，你不如将我也打死了事。”云伯汉吓的径直跪在地上，“母亲……母亲，母亲，”他有千言万语想争辩，甚至有点责怪母亲溺爱云松，才将云松宠成这般无法无天的混样子。可是母亲的话太重，忤逆不孝足以断了他的仕途和人生，吓的他一时间失了言语。
　　太夫人转身又来责骂王氏，“你也是，你亲儿子伤成这样，你一言不发，一点也不知道心疼，竟不知道你整日里都在忙些什么？榕儿被你养的出了家，你还纵着你这媳妇。如今竟愈发大胆起来，怂恿着这个，这谁，这个浑小子打我松儿。”
　　太夫人越说越激动。王氏低着头，扶着她。太夫人甩开衣袖，“不用你扶，我还没有老得站不住。”
　　梁祥薇和梁田一前一后跪在太夫人面前，梁祥薇说道，“太夫人，您别动气，当心身体。千错万错都是田儿的错，田儿知错了，任凭太夫人发落。”太夫人正要发落，王氏劝道，“若不是祥薇反应快，料出云松在老爷这里，及时让咱们来这里制止了老爷，说不定云松伤的更重。”
　　“你你你，你这么说，祥薇反倒是有功了？咱们竟是该谢她？”太夫人说道。
　　余氏也插嘴道，“嫂嫂，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若不是那梁田闹事打云松，怎么会出现今日的事情，莫说老爷不会打云松，太夫人现在也正在赏花惬意呢。祥薇是你儿媳，那松哥儿竟不是你儿子吗？你怎能偏心至此。”
　　“就是啊大嫂，瞧瞧松哥儿的伤，定然都是梁田打的，下那么重的手，这该是存了什么心啊？”刘氏边说边落泪，句句戳在了太夫人的心尖尖上。
　　王氏没说话。
　　“还有，周福，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让你们管着学堂，你们是怎么管的？闹成这样。”刘氏转身指着周福就骂。
　　太夫人面有难色。
　　周福腰板都没弯，歪着头抬着下巴，“本以为是公子间玩闹，公子们千金之躯，这岂是我们能拦的。没承想打起来了，我一看，神仙们在打闹，就马上吩咐了周安，将人都劝分了开。”
　　周福这哪里是知错请罪的态度，刘氏吃了瘪，骂道，“好啊，合着你无过，还有功是吧？养着你就是让你看护学堂的，你竟然如此推卸责任，你，你若是管不好，不妨就换个人。”
　　周福也不说话，也不请罪，只是无所谓地说道，“三夫人若是觉得我看厚德堂看的不好，那自请找他人看管吧。”
　　余氏在一旁憋笑。云杨像尊佛似立在那里不发一言。王氏和大老爷跪在一边，垂着头不言语。云松躲在太夫人的怀中绕璎珞玩。太夫人抚摸着云松的头。一众丫鬟小厮们也都噤若寒蝉，生怕主人们注意到自己。而云杉呢，像是没事儿人似的和刘氏身边的丫鬟芬儿眉来眼去。
　　刘氏气得面容失色，头上的步摇乱颤，狠瞪了芬儿一眼，接着骂道，“你……反了，无法无天了……”
　　“好了！”
　　太夫人不怒自威。
　　余氏噤声。
　　太夫人上前一步，还未出声，梁祥薇拦道，“都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错在伤了云松，确是我教导不严。祥薇愿自请出家，带发修行，一为太夫人和侯府祈福，二为伤了云松赎罪。”
　　此语一出，众人俱静。
　　云松最先反应过来，他挣脱太夫人的怀抱，跪在梁祥薇面前，泪眼潸潸，劝道，“嫂嫂，何至于此啊。”梁田也从后面拉住梁祥薇，“长姐，我错了，我都认，是打是杀我都认，你别自毁了前程啊。”梁田跪行到太夫人面前，狠抽了自己几巴掌，拽住太夫人的衣角，哭道：“都是我的错，和我姐姐无关，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这条命，抵给四公子吧。”
　　云松也抓住太夫人的衣角，“祖母，我不疼，父亲没下手劲，我一点都不疼。田儿不知道是我来了，那东西正巧砸我身上而已，这都是我们的玩笑，一点都不打紧的。”
　　“那你为何现在才说。”
　　“我……，我只是，父亲前几日罚我抄书来着，我抄的累，不想抄了。我只是不想抄书，没想怎么田儿，也不愿意嫂嫂出家修行。”云松央求太夫人，“祖母，不要让嫂嫂出家，何苦出家来着，那是我二哥自己想不开，与嫂嫂何干。”
　　云伯汉越发觉得罚的对，云松就是被惯坏了，竟将脏污事端都泼在梁田的身上。事情的发展也超出了余氏、刘氏的预料，她们俩相视一眼后，余氏挽住太夫人的手臂，“确实和榕哥媳妇无关的，她最是娴静，素来不理琐事的。”刘氏没想到余氏话到这里就止住了，她走上前去，说道：“是啊，榕哥媳妇日日读书写字的，想是顾不得这些。闹成这样，不久就让梁田退了学堂，就算是罚过了。”
　　众人都在为梁祥薇说情，她自己却像是事不关己的模样，惹得太夫人心里面堵得慌。
　　王氏心有不忍，“你回去……”
　　“儿媳自知无才无德，招致夫君出家修行，上不能替夫君尽孝，下不能延绵子嗣。儿媳自愿出家修行，为侯府祈福，替弟弟赎罪……”
　　“长姐……”梁田没想到事情竟然到了这一步，悔得想抽自己嘴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