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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们和你妻子说话你急什么 ...

  •   宣室殿
      “先生看着该如何是好?”皇帝卧在金龙玉椅之上,望着面前一身蟒服的人。

      那人立在日光下,身姿挺拔,眉目如画,就像山间青竹,涧中暖玉。

      闻此言,那人拱手:“臣以为李国公此事确有偏颇,但也是出于好心收养孤儿,不如让其自去领罚,停福聚德,以堵悠悠众口。至于那个新晋进士,越职上书本就不妥,该罚以示天下众。”

      皇帝思索一番,早晨章衢余一番言辞夹枪带棒,那些新上的士人递的折子更是不堪入目,如今他就算想保李驰也无能为力。
      “那便依爱卿所言吧。”皇帝叹口气,浑浊的眼眸中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转向张濂:“你亡妻的祭日该到了吧。”
      “廿六。”

      皇帝伸手招来大伴曹良意“去把琉球送来的玉佛给张大人送去。”
      脸上堆着横肉的公公尖声称是,一甩拂尘便带着小太监往外走。

      宫殿只余下他二人,萧环看着面前的人,当年自请带兵征战的事儿似乎还在眼前。
      “逝者已逝,莫要再念了。”
      张濂点头。
      萧环笑了笑:“临渊退下吧。”

      张濂回到张府后卸下蟒服,换上青碧色锦袍,发间换上青山玉冠。
      刚拿出绢布正欲提笔之时,下人来报陈大人来了。
      张濂走向亭兰阁。

      陈冲此时正喝着下人端来的西湖龙井,似乎这么多年来张府只备了有江南地方的茶。正欲出声问:“你家大人怎么还没来的?”的时候。
      他一如云间初岫而来,熟稔地坐在了陈冲对面。
      日光穿进门户,芙蓉屏风阴影落在他的眉梢,光影明灭间陈冲看不清他的神色。
      也猜测不出今日早朝发生了些什么,思考片刻之后才开口:“夜七明日应该就能到夷陵了,大理寺那边倒是有个聪明的认出了金月白。”

      张濂闻言看向他:“大理寺?”
      “是,那人唤江华榕,是二十一年的三甲进士。”
      张濂对她有印象:“那个探花郎?”
      “是。”
      张濂勾唇:“怪不得柳德温还去吏部抢人,既然他是个聪明的,你便去帮帮她,快点把这个案子破了,咱们陛下才会心安。”

      此时月云走了过来:“陛下送来的玉佛到了,大人要放在哪里?”
      张濂抿了口茶,淡淡开口:“库房。”
      陈冲看着面前之人疏远神色心中觉得好笑。
      他这种人哪是喜欢佛呢?

      大理寺
      昨日听掌柜的说那劫匪是楚地来的时候,华榕便留了个心眼。
      今日早朝完蒋正非回来,便证实了她的某个猜测。

      “今日章大人因包藏劫匪一事上书弹劾李国公,陛下盛怒,早朝一下便把张太尉喊去了宣室殿。不过一个时辰,便传来御旨说是让李国公自去领罚,章大人亦是罚了一个月的俸禄,那个越职上书的进士更是发配到了南昌府。”

      华榕如今是八品官,无法上朝,只得蒋正非回来讲给她听。
      或许凶手选择福聚德的真正目的就是这个。

      李驰凭着自己是皇帝祖父,搜刮钱财惯了,许多人暗中不满,本朝的文官队伍也不是吃素的,可是他们不能贸然前行,在他们舌战群儒之前必须要有一个导火线。而凶手,便亲手把导火线送到了文官队伍的手中。如今李驰高龄挨了一顿板子,在家至少要躺一年有余。按照皇室复杂的姻亲关系,李驰的侄女嫁给了皇上,生下了七皇子。现今的局势下,七皇子的势力衰弱,三皇子的太子之位就坐得更加稳妥。

      在大理寺的两年里,华榕越发发现,有时候哪怕是哪家大人的妾死了这种小事,也会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更何况是牵扯裴相余孽的这种大事。
      “奚桐怎么看?”蒋正非问她。

      华榕将早上问到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死的人叫周黍才,楚地江陵人,原来他的父亲受裴相恩遇做了个地方官,当时裴相被诛之后,他父亲还说要上京城来讨个说法,后来死在了土匪的刀下。过了几年之后,他跟着姐姐上京,姐姐嫁了个九品官,他也在福聚德谋了个差事,听邻居讲,自那日徐怀林被抓后他便不见了踪影。”

      “难不成他们暗中有联系?”蒋正非开口。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然怎么这么迅速,而且他在福聚德他就是个烧火的,虽说在楚地是有些武功高强的名气,可这京中衙门再怎么差也不会随意叫人劫了去。”华榕托着脸,随后站起身来。

      “我们要去找找他姐姐。”
      周黍才的姐姐住在西街,西街多住的是平民百姓和些清苦的官员。
      他姐姐是后者。

      姐姐叫周鸢,在门里听到有人喊的时候,一身粗布衣裳来开了门。
      见到是两个官员模样的人之后她有些吃惊。
      随后恭敬地请二人来了室内,室内也是副贫苦样子,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娃娃在哭。
      周鸢不好意思的搓着手,把孩子抱去了里屋。

      又替两个大人倒了茶,最普通的清茶,入口还有些涩。
      蒋正非爽快地接过了茶,华榕却摇头说不用。
      喝口茶之后,蒋正非打量着屋子:“早就听说武大人两袖清风,如今来看还真不作假。”
      周鸢听后叹了口气:“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她苦涩地笑笑。

      华榕见了此问:“你可是还有个弟弟?”
      周鸢听之后目光汇聚在华榕身上:“大人可是见过我家弟弟?”
      华榕听了有些疑惑:“你弟弟是失踪了?”
      周鸢又是那个苦涩的笑:“是啊,已经快十日没回家了。”
      蒋正非听后问她:“可否详说?”

      周鸢开始有些犹豫,后来还是下定了决心:“我这弟弟自父亲死后便整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我念他失了父母处处容忍,却不料到了京城后他愈发猖狂,后来他去福聚德谋了份差事,我还以为事情都会好起来,没想到十天前人都不见了。一直到今日还没什么动静。”
      “你弟弟死了。”华榕开口,语气平淡。

      周鸢听后眸子一瞬间失去了焦点:“死……死了?大人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家弟弟虽然游手好闲但也没和其他人有过什么矛盾,我家弟弟虽然……”
      “你在想想,他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蒋正非干巴巴地问她。
      周鸢此时眼泪糊在脸上,看起来什么话都回答不出来。

      蒋正非有些无助地看向江华榕,后者也是无奈:“等她夫君回来吧。”
      二人没等多久,武辰西就回来了,一入门便是妻子红红的眼眶,和桌上坐着的两个男人。
      蒋正非先一步出示了大理寺的令牌。

      武辰西这才平定下来,有些不满的问到:“两位大人有何贵干。”
      华榕又问了同样的问题。

      武辰西想了想:“这人一直便是奇怪。”他看了眼周鸢,压低了声音:“他姐姐不知道,他最近一直去青莺楼玩儿。我看不过眼说了他几句,他虽没大吵大闹,但也不理我。有一天,他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华榕看他的神情不像作假,对着蒋正非说:“走吧。”
      又跟武辰西和周鸢作揖:“今日叨扰了。”离开之前还往桌上放了个钱袋子:“小孩儿看着可爱,这是给他的。”
      武辰西弯腰说谢。

      离开了武家之后。
      蒋正非开口:“你可觉得有什么不对?”
      不对吗?
      那可太多了。
      蒋正非继续说:“这弟弟失踪了十来天姐姐还像个没事人样儿,你说完他死之后,那周鸢哭得实在是太可怕了些,还有那武大人,今日本是休沐,却到下午才归家,实在是奇怪。”
      华榕点头:“况且一见我们,这武大人想的不是别的,而是怕我们伤了他的妻子,可我们为何要伤他的妻子呢?他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儿没说。”
      蒋正非表示赞同:“我们先回大理寺,之后去青莺楼看看。”
      “好。”

      二人坐马车回了大理寺,还未进门便看到外面一排墨羽卫的人。
      进去之后,陈二如释重负地迎上来:“两位大人可算是回来了。”说着朝议事的明堂那里努努嘴:“那大人等了有些时辰了。”
      蒋正非心想该是陈冲来了,觉得有些棘手。
      江华榕倒是有些僵硬。

      她有些害怕,她害怕来的是墨羽卫的首领——张濂。

      但转念一想又不太可能,他毕竟是太尉。
      终于到了明堂,看到八仙椅上坐的是陈冲之后,华榕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陈冲此时正和大理寺卿柳徳温聊天,一句话说完后才故作惊讶地看向他二人:“哟!这不回来了嘛。”
      蒋正非江华榕二人向他行礼。

      陈冲温和地笑着,亲自扶起了二人:“我在军中便讨厌这些虚礼,如今我们共同查裴相的案子,两位小友也无需多礼。”

      柳德温还是那副温和的样子,他的头发早已斑白,眸子温润,经常挂着笑容,越发叫人觉得是个和蔼老头。
      陈冲丝毫没觉得两位小友的僵硬,将二人牵到椅子上面坐,自己站在前面。
      “小友们可有什么新收获?”

      还没人回答的时候,便听到尖厉的声音划破沉默。
      “圣旨到——”
      屋里屋外的人都出去跪下接旨。

      “朕闻褒有德,赏至材,江氏华榕,宣德明恩,守民之本,以平动乱,朕甚嘉之。其加封正七品朝议郎。”

      公公笑了笑:“江大人,接旨吧。”
      华榕跪着接旨。
      他说的应该是上月华榕破的一件粮仓藏尸案。
      华榕恭敬地接过圣旨,给公公塞了谢银子。
      “咱家就恭贺江大人了。”

      待公公走后,华榕看了眼陈冲,刚好和这个弥勒佛模样的人短暂对视,那人还是像弥勒佛一样笑着。
      华榕也回报了一个微笑。

      “恭喜江大人了,江大人果真是年少有为。”陈冲笑着。
      华榕摇摇头:“哪里哪里,陈大人刚过而立就得陛下青眼,年少有为的是您才是。”
      陈冲拍了拍蒋正非的肩:“哪儿啊,这天下还是你们年轻人的。”

      已快傍晚,前去查探消息的小厮回来禀报:“徐怀林醒了。”
      华榕那还顾得上和陈冲虚与委蛇,三人很快去了徐怀林所在的地方。
      徐怀林是个儒生,那怕不惑之年还可见年轻时的清秀。

      刘大夫立在一旁,徐怀林还时不时咳几声。
      陈冲先一步走上前:“你可认识楚地之人?”
      徐怀林冷哼一声:“我只认识裴东正。”

      在座之人不多,但皆被他的话一震。
      裴东正,这个名字太久没有出现过了。当年的朝堂,所有与他有关的人非死皆伤,少数活下来的人,还要在生活的过程中躲避朝堂的追捕。
      如今的世道,有些人躲着裴东正的名头还来不及,像他这样直接说出来的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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