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马》Koreyoshi_

14、交代

　　　今年和江淮的第二通电话，陈一璟特意挑的时间。

　　“是不是打扰你了？”陈一璟虚情假意地问道。

　　“没。”江淮语调平缓，丝毫不及那日的热情奔放。

　　“吃饭了吗？”陈一璟做着铺垫。

　　“刚吃完，突然打电话干什么？”

　　“想你了。”进入正题，陈一璟娇嗔道。

　　“好大儿这么孝顺啊。”江淮不吃这套。

　　“去你的。”陈一璟软塌塌地撒娇：“我盼着这通电话盼了一宿呢。”

　　“有屁快放，我待会要上晚自习了。”江淮的话听着不解风情，实际本人嘴都快笑烂了。

　　为了延长通话时间，陈一璟随便找了个话题：“你的奋斗目标是什么？”

　　“考上哪去哪。”江淮随便答道。

　　“目标不够坚定，退步了昂。”陈一璟笑着批评道。

　　退步了昂。
　　稳定退步啊？
　　你怎么想的啊!江淮!退步这么大!

　　江淮双手叠放搭在身前，闷声听着老师的批评。他垂着头，抿着嘴，很卖乖。

　　然后会有个叫陈一璟的傻子，借着问题目的理由强行插入。

　　傻子对江淮的成绩莫名上心，江淮总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他三连问。

　　“你学不会吗？”
　　“你失误了吗？”
　　“你是不是受影响了？”

　　三者都有吧。或许真的是这样，不是陈一璟过分聪明，而是自己相对愚笨。

　　江淮早年刻苦是到了一定层段的，但和陈一璟相比更像是无用功。江淮很早就意识到了这点，索性不再一门心思投在读书上。

　　江淮尝试过不少新技能，可无一例外失败了，他明白是他心急了，又不知如何是好。

　　搞半天他最擅长的还是死读书。

　　你退步了。

　　不…不是的，他只是走得比较慢，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向后走。

　　他这种人，是考不上北大的，倒是陈一璟，那个天赋型选手，一定可以。

　　“江淮？”

　　“嗯?”

　　“你老半天不说话…”

　　“我在想事情，我还是打算去北京发展。你高考…准备好了吗？”

　　“什么？”

　　“就是准考证什么的，还有复习。”

　　“小case啦。”

　　“那祝你好运。”

　　“你也是，江淮。”

　　陈一璟长舒一口气，躺在床上太久了，举着点滴下床的时候头昏目眩的，满是漆黑。

　　陈一璟挣扎去厕所干呕了一阵，血液在输管里逆流，他浑身难受。过了一会，他撑着墙站起来，单手接了把冷水冲了一下脸，顿感清醒。

　　还是要考。哪怕放弃会好得多，他也要咬牙拼命，因为结局，不是给他一个人的。

　　或许这才是中式教育的成功之处，也可以说是失败。

　　陈一璟望着窗外发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呆。光倾洒在高层建筑上，那是远方，教室的窗外是它，阳台的窗外是它，医院的窗外是它。

　　可时间太久了，陈一璟竟一时忘了，它是什么。可能从来都是以一种模糊的形式存在。

　　但在九路公交车的窗外，那束光透过一切，陪伴了他无数的年华。此时此刻，它迈过了时间的长流，照在了他肩上，晒干了湿润。

　　他只是想给过去的自己一个交代，至于未来，还未存在的，都是虚无缥缈的。

　　他好像沿着那光找到了一些美好，他独有的，年少时光。

　　“陈一璟，你快试试这个炸串。”

　　“味道怎么样？”

　　“江淮!我也要。”

　　“你不吃，你不饿。”

　　“我饿!”

　　“陈一璟，哑巴了？”

　　“哈哈哈，你一说起这个，老吴不是要璟哥上去朗读吗？然后他闲璟哥声音太小，现场表演了个破音，再加上那小蜜蜂的扩音，诶呦喂，那效果，绝了。”

　　这位同学一副说相声的架势，人尽皆知的事愣是令众人捧腹大笑。

　　“陈一璟？”

　　“诶！”

　　陈一璟这一嗓子，直接让他从床上坐起来了。

　　又是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