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靠近》沧渚

8、第八章

　　考虑到天气比较炎热，上午的大课间暂时没有安排活动，所以这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有点过于奢侈了。

　　从开学起的大课间，温泉经常是一下课就离开教室，然后接近上课铃响才回来。

　　教数学的班主任上课总是什么都不带，然后拿着粉笔就是一通写，讲得也很卖力，一节课下来手和嘴都没怎么停过，温泉也跟着他一起写，我倒是觉得有些地方没有抄的必要。

　　广播里的运动员进行曲都放完了，班主任才拍拍身上的粉笔灰走出教室。

　　温泉照旧是带了几本书就走了，她要去哪里，我连这样简单的话都问不出口，就这样目送着她离开，我不该过于黏人。

　　现在大概是教室最热闹的时候，几个男生突然大喊着冲向门口的几只扫帚，没抢到扫帚的那个男生被他们拿起扫帚追着满教室跑，像真人跑酷一样，被扫帚打了几下后，很快就逃出了教室，只留下好多变得歪歪扭扭的桌子。

　　还在高声讨论电视剧和明星的女生们面对忽的安静下来的教室，声音也焉了下去。

　　羽毛球落在拍子上，然后又破空呼啸，我转头一看，荣茜和杨蝶在教室后面打羽毛球。

　　我准备继续写作业时发现，时隔一周，那颗粉色的糖果依然躺在温泉的课桌里。

　　心情一下变得很烦闷，我在温泉的心里究竟处于怎样的位置，虽然她话多了不少，还允许我牵她的手，但是我觉得她还是离我很远。

　　脑袋被什么东西击中，我的思绪被打断，我弯下腰捡起砸到我头的羽毛球握在手里，另一只手在桌肚里摸出一把小剪刀。

　　“成灿，手下留情啊，我们不打了！”

　　荣茜几乎是瞬移了过来。

　　“你在说什么。”

　　我把要需要裁剪的那部分笔记展示给她看，顺便把羽毛球也扔给了她。

　　“我的错，把你想得这么坏。”

　　荣茜把羽毛球拍收好挂在桌子侧面，我这时突然想问:“阳卓盺去哪了？”

　　“给班主任打工呢，后天不是要月考了吗。”

　　“你怎么知道的。”

　　“她自己告诉我的啊。”

　　果然我和温泉还有很大一段距离，我沮丧地趴在桌子上。

　　“没人陪你玩啊，温泉呢？”

　　“不知道。”

　　“难怪这么可怜，那跟我一起去超市shopping怎么样？”

　　“不去。”

　　荣茜摆出要走的架势，一只手撑在桌子上。

　　“那我自己去，我走了——我真的走了哦。”

　　“不送。”

　　我现在心情不佳，不想离开自己的空间。

　　广播里有节奏的跑操专属音乐像是播不到尾了的无限循环，伴随着这样的旋律，还有微微的吵闹声，我渐渐睡去。

　　感觉有人在推我的肩膀，我醒了过来，一睁眼，温泉正看着我。

　　“上课了。”

　　我整理了一下头发，这时英语老师走进教室。

　　英语课绝对是最轻松的课了，相信班上大多数同学都这么认为。

　　英语老师的口语很奇怪，他给出的解释是他们那个年代不要求这么多，需要流畅说的也就几句“sit down”，“thank you”，“who can try”就够了，反正课文和单词都有音频可以放。

　　讲着讲着，他又提起他家遭了贼，他自己靠监控查出犯人就是他亲表弟这件事，添油加醋地唠了半天。

　　我拉着温泉的手握住，温泉曾经问过我这样做很有趣吗，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温泉的体温会顺着贴紧的手掌传过来，柔软细腻的触感让我的心底也变得一片柔软，脑袋都有点轻飘飘的，大概不能用有趣这个词来形容，非要形容的话就是，这种感觉很舒服，心情也会随之变好。

　　难怪从小到大的女孩子们都喜欢牵着手。

　　想到女孩子们的相处方式，我突然想起来，小学的时候班上曾流行过一个叫“闺蜜之吻”的东西，为了彰显她们之间的情谊，她们会触碰对方的嘴唇，而且说这并不算初吻。

　　我由于没有闺蜜，只能被拉去当“证友人”，就是不知道我见证过的闺蜜们现在关系如何，有好好履行当时要做一辈子闺蜜的诺言吗？

　　都怪回想起这些，我歪过头去看温泉的嘴唇，她的嘴唇薄薄的，形状很好，颜色红润有光泽，意识到自己的眼睛看向了不该看的地方，我收回视线，抽出和温泉扣住的手，然后捂住脸飞快地拍了几下，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温泉疑惑地问:“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有点打瞌睡。”

　　那种事情想想就觉得荒谬，乱七八糟的，不知道是谁创造出来的。

　　“他讲得挺有意思的，他说他看身形就知道是表弟，最后用袜子给嫌疑人定了罪。”

　　温泉真是个特别好的学生，连这种故事都坚持听下去了，不过多亏英语老师，我羞耻的心情平复不少。

　　“袜子？”

　　“嗯，在表弟家阳台上搜到两只一摸一样的。”

　　“那后来呢，报警了吗？”

　　温泉摇摇头，“他表弟还在念高中，被他舅舅打了一顿，最后赔钱了事。”

　　我看向她的课桌里，“温泉，我给你的糖不吃吗？”

　　她也和我看向同一个地方，“忘记了。”

　　温泉意识不到自己说了多过分的话，但冷静下来想，以她的角度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大事，是我太小题大做了，这恰恰又正是我觉得恼火的地方。

　　她伸出手从桌肚子里取出糖果，旋转几下拆开包装，没有犹豫地送进嘴里。

　　“水蜜桃味的。”

　　笼罩在我身上的阴霾随着她的动作消失了。

　　“好吃吗？”

　　“还可以。”

　　就让那颗糖代行仪式吧，我悄悄施法，希望我和温泉的关系能更好，好到会告诉我她要去哪的那种程度。

　　这天的晚自习多出一个复习的任务，因为后天就要月考了，我妈虽然平常不怎么关心我的学习，但她却特别喜欢研究我全班的考试成绩，从第一名到最后一名，她每个科目都要仔细看，还会比对上一次的成绩，恐怕班主任都没她尽心，她会这样做我只总结出两个字:闲的。

　　所以我要认真复习，争取多考几分。

　　温泉今天下午回来得很早，离上课还有一会。

　　“今天下午没去初中那边吗？”

　　“昨天去过了。”

　　我一直以为温泉到初中资料室是为了见初中同学，所以我不能理解为什么昨天去过今天就不用去了。

　　才上课，班主任就走进来，应该是有话要说，我提取出通知里有用的信息，一是后天要月考了，要我们配合着布置考场，还有诚信参考，二是国庆前星期六的课挪到星期天，星期六则上星期一的课，三是考试成绩出来后会重新排座位。

　　第三点一出来，我前面的内容几乎都忘却了，我好不容易才和温泉建立了良好的关系，可能就会因为这次换座位而归零，还有就是，我不想再去适应一个新的人来到我旁边。

　　刚才想要复习的那份冲动被迎头坡上一盆冷水，今天真是不顺利的一天，从早到晚都是坏消息，我的心情也跟坐过山车一样时好时坏。

　　整节课我都在发呆，在想是否可以像荣茜那样强行更换位置，但她是特例，班主任可能不会再容忍第二次。

　　“成灿，借下订书机。”荣茜转过来。

　　我把订书机放在书架上，仍然无心复习，等会还是去问问荣茜是怎么做到的。

　　“你怎么了？”温泉也许是看我不在状态，这样问我。

　　“没什么。”

　　不想换座位这种撒娇的话怎么说得出口啊，我肯定又会陷入那天晚上一样的尴尬之中。

　　我把注意力尽量地集中在我刚才复习的内容上，逐字逐字地看得很困难，就像读英文那样缓慢理解其中含义，一下课，我就拉着荣茜去厕所了。

　　“上厕所让我陪你一起？怎么不叫温泉。”

　　我迫不及待地切入正题:“不说这个了，你上次座位怎么换成的？”

　　“座位？不用担心了，这次不是按成绩排的，不不不，是按成绩轮流自己选座位。”

　　荣茜笑了笑:“最后一排这么好？确实，背靠空调，左靠窗，放学走得也快，不用担心堵住，我都想坐那了。”

　　“你要和阳卓盺坐吧。”

　　“是啊，她估计嫌麻烦都不会挪窝。”

　　过山车慢慢停在终点，现在只要说服温泉继续和我做同桌就好了。

　　我回来之后并没有直接进教室，我趴在阳台上往下看，底部应该是有很多植物，但是从一楼的教室里投射出的灯光太暗了，只看得清边沿的轮廓。

　　我站的四楼正好是高二教学楼的二楼，他们的走廊上也围了不少人，但比起这边的跑跑跳跳要文静得多。

　　复习的效率又回来了，只要考出我入学时的排名，应该是能和温泉选在一起的。

　　虽然有点太绝对，我觉得非要和温泉坐一起的人只有我而已，所以问题来了，要是我比温泉考得好怎么办？我回想着温泉的每天的学习情况，摇了摇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离国庆回来还早，我还有很多时间和温泉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