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零号玩家》沉鱼落渊

8、第 8 章

　　“第一，你搜集的这些数据从何而来？”白修筠问，她的声音也变得虚无缥缈，仿佛从四面八方直接传入到原玦的大脑。

　　“大部分资料是我联合校内其他被排挤的四等公民一起收集的，有一小部分是我委托一名叫柯璇的朋友帮忙黑进赵砚亭的个人电脑里找的，她是我在地下区时的朋友。还有一部分……”

　　原玦看了祝青瑶一眼，放弃了隐瞒的想法：“还有一部分来源于暗网，我个人也是暗网资深用户，等级和权限比赵砚亭还要高，他只有三级而我有五级，所以我能非常轻易找到他的购买记录，毕竟我们处在同一个局域网，而他登陆暗网使用的“梯子”是我的朋友柯璇做的。当然我没有在暗网进行过任何违法犯罪行为，我使用暗网的目的是在上面接一些赏金猎人转让的活，毕竟五等公民就业经常受到歧视，而我需要通过兼职赚取学费。我的暗网账号是：kexuandameinv666，密码是：laoniangtianxiadiyi，如果您对我的过往行为有所怀疑，可以登陆我的账号查看我所有交易记录和活动轨迹。

　　原玦非常老实地把自己的老底倒了个干净。她也完全不担心说的话会对柯璇有影响，她原本是首都中心城信息中心的程序员，A级信息处理类异能者，因为卷入某个案件逃到地下区过着潇洒自在的生活，中心城至今都拿她没办法，更何况珑川分局的人。

　　几位部长目光灼灼盯着原玦，何接青用手肘碰碰夏彦真：“难怪你们抢着要人，提前把这个小丫头的底细摸清楚了吗？”

　　夏彦真淡定地回答：“君唯用塔罗牌算出来的。”

　　“有那么玄乎吗，和作弊一样。”

　　白修筠用没有睁开的眼睛审视原玦，接着问：“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要离开地下区，考入珑川大学？”

　　“因为我们结束了一场持续整整三年的混战，最终地下区确定由三大组织共同统领。我们的仇人都死了，不知道您能不能理解那种感觉，当自己一直以来的执念了却后，人会陷入极度迷茫和空虚的状态。我所在组织的首领问我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而我刚好也厌倦了成日厮杀斗争的日子，就想离开这里看看外面的世界。”原玦笑笑：“我考进珑川大学走的是特招路线，我在古文字学方面颇有天赋，可惜学习人文学科很难负担巨额学费，身为五等公民的我也很难申请足够助学金，便转专业去了刑侦学院。”

　　白修筠点头，她释放了异能的一部分，此时原玦在她眼中被剖析为成千上万个画面，她可以站在上帝视角中看到发生在地下区的那场足以载入史册的战争。她问原玦：“还有呢？”

　　原玦自知自己终究还是瞒不过白修筠，便放弃了最后一丝侥幸心理，说道：“除此之外我也惹了点小麻烦，现在我在地下区处在全区通缉的状态，为了不拖累组织我只能选择离开。珑川大学是政府机构，只要我还是这里学生他们就不敢对我下手，现在我毕业后直接特招进了执行局的人，他们更不敢拿我怎样了。”

　　原玦说完后，黎慕华的表情先变得很微妙，连白修筠的表情都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夏彦真问：“所以你做了什么事？”

　　原玦叹气，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我杀了其中一个组织的首领。”

　　夏彦真：？

　　原玦连忙解释：“请不要误会，那位首领是s级异能者，我和他的实力存在天壤之别，他会被我杀掉纯粹属于万中无一的巧合和意外……而且大部分人也不希望他活着，包括他自己组织里的人，现在的接班人比他更适合坐在首领的位置，他死了对大家都有好处。但不管如何他确实死于我之手，所以我在地下区待不下去了，不得不离开。”

　　何接青长舒出一口气：“你这个‘应届毕业生’，本事可真是大到离谱了。”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在珑川市是守法公民，您可以查询我离开地下区后的所有行动轨迹。”原玦严肃地说：“而且生活在地下区的人90%都属于六等公民、违法犯罪人员、通缉犯，不享有任何政治权利，所以从法律条文来看我的行为并不构成违法。”

　　非要扯的话原玦的话还真没什么问题，如果是建立在“防卫”的基础上，杀死六等公民和逃犯是不需要承担法律责任的，中心城统治阶级巴不得这些劣质基因的携带者从世界上消失。

　　一行血泪从白修筠眼中流下，如蛇一样在苍白肌肤中蜿蜒。

　　“可以了，原玦专员。审讯结束，你可以离开会议室。”白修筠说，任何人在她的领域内都将无所遁形，她已经完成了对原玦的解析。

　　“顺带一提，你通过了执行局的考核，从现在起你就是执行局的正式员工。”

　　原玦面露喜色：“感谢局长，感谢各位部长，我必当竭尽所能为执行局服务。”

　　“少打官腔，快回去收拾，明天准时到198层侦查部报道。”夏彦真道。

　　“遵命，保证以最饱满的精神状态迎接工作！”原玦恭恭敬敬地对着白修筠和各位部长90°鞠躬，然后退出会议室。

　　几位部长沉默着，气氛一瞬间有些许凝滞。

　　“留下原玦是来源于您的直觉吗，局长？”何接青问。

　　“是。觉得她有问题是来源于你的直觉吗，接青？”白修筠紧闭的双眼对着何接青所在的方向。

　　何接青皱眉，不语。
　　他打开投影，把监控画面调到原玦与鬼面蛛对战的场面。女孩利用自己吸引鬼面蛛的注意，趁机调动无人机向藏在上千瓶鸡尾酒间的炸弹开枪，以此引发爆炸以杀死鬼面蛛。

　　“正常人很难在面对足以碾压自己的对手时还冷静保持算计，就算有陈雅娴在，这种自杀式的战斗也太疯狂了。她选择在这里被鬼面蛛击中是因为这是c4炸弹能最大范围攻击到鬼面蛛的位置，引爆的时候炸弹距离她不到3米，而她没有丝毫犹豫，我很难想象这样的果断和疯狂需要经过多少场战斗才能打磨出来。”

　　何接青是特种兵出身，战斗是他的看家本领，这让他更能感受到原玦的可怕。

　　“而且我们没有在现场找到鬼面蛛的尸体。郭淮好歹是B级兽化系异能者，就算被炸死也不可能什么都没留下，可是现场除了血迹外没有残留的人体组织，这不合常理。”

　　黎慕华说：“也许是陆十三救了他？我刚刚全程开启了异能，原玦在视频里的表现可以和陈雅娴的说辞相吻合，她们都没有没有对我们说谎。但我对原玦是否适合执行局持保留意见，不可否认她实力与潜力都很大，但你们也知道，来自地下区的人危险系数向来很高。”

　　祝青瑶替白修筠擦拭脸上的血痕，眉眼间满是担忧：“您不应该再次使用异能，身体会支撑不住的。”

　　“无妨，小唯不也算出原玦应该留下来吗？占卜的具体结果是什么？”白修筠问夏彦真。

　　“那个丫头又不是预言系异能者，她的话哪里能成为依据呢？”
　　祝青瑶摇头。

　　夏彦真沉默了片刻，道：“祝君唯在测工作运势的时候翻出了六张死神牌。”

　　祝青瑶的眼神里闪过掩饰得很好的讶异与痛苦。

　　祝君唯是祝青瑶的女儿，也在执行局工作，是侦查部三号队员。她是一个痴迷塔罗牌的非预言系异能者，第一次翻出全死神牌阵的时候执行局遭受□□自杀式袭击，一共有十八位队员在此次事故中殉职，包括她的父亲。第二次翻出时南部地区发生叛乱，起义军原本企图投放炸弹炸毁珑川市以切断中心城的能源供应，是白修筠带领执行局和珑川市驻军攻入起义军将其击破，否则整个珑川市都会被夷为平地。

　　“又有劫难要发生了啊。”黎慕华轻声道。

　　“塔罗结果显示想要打破困境需要积极寻求变化，新人的到来也勉强算改变形势，所以我开口把原玦要过来了。原玦虽然很强但也有致命弱点，她需要执行局的庇护，如果失去执行局专员的身份，来自地下区的杀手会永远追杀她。”

　　夏彦真一边说一边把一张来自地下区的通缉令投放到屏幕上，上面印着原玦看起来比现在还要稚嫩的脸，眼神冷冽得像冰，金额达到了令人咂舌的两亿元。

　　何接青来了兴趣：“地下区的人有能力支付这么庞大的金额吗？”

　　黎慕华点头：“有，地下区除了罪犯聚集外还是一个非常著名的洗钱窝点，每年通过地下区流通的现金超过二百亿元。”

　　“你确定你搞得定这个女人？”何接青用狐疑的眼神看夏彦真。

　　“可以，和我作对对她又没有好处，我可不会和你一样一直找茬。”夏彦真淡淡地瞥了何接青一眼。

　　“那个女人是狼，小心别被咬死。”何接青道。

　　他和夏彦真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何接青来自军人世家，除能力以外更看重个人背景和行为规范，地下区出身且满手血腥的原玦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与犯罪分子无异。而夏彦真在进入执行局前是赏金猎人，四等公民出身的他并不在意属下来自哪里，只要满足政治立场绝对正确和实力足够强这两个条件，在他看来是可以被执行局招纳的。

　　白修筠轻笑：“那就交给彦真了，这个女孩给我的感觉不同寻常，你要多加留意。好了，原玦的话题先告一段落，该谈论正事了。”

　　电子管家过来帮白修筠调整轮椅角度，白修筠疲惫地靠在椅背上，不仅眼睛，她的十只指甲缝都裂开了，素白的双手鲜血淋漓。

　　S级异能“神视”有足以窥见世间一切事物的超强异能力，任何人在白修筠面前都会被解析为无数碎片，包括他的现在、过去和未来。但它也带有人类血肉之躯难以承载的副作用，白修筠只是顺着原玦的话简单看了看她的过去，便给身体带来极大的负担。

　　“现在来说一说魔种的事吧，根据赵津茗身上携带的录像设备，东大陆似乎出现了不该有的生物。”白修筠让电子管家切换投影，画面上是一只三米号的怪物，人身蛇尾，躯体强健，赵津茗只因直视了他的眼睛变成了石像。

　　会议室的气温突然降低了，白修筠的白发无风自动，离她最近的祝青瑶心跳如擂鼓，几位部长也感到心率与脉搏跳动速度在变化。白修筠缓缓睁开了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如熔岩般赤金色的眼睛，灼热滚烫的光在其中流淌，带着森严灼目的美。部长们纷纷低下头回避与她对视，白修筠的眼睛锁定了屏幕中的蛇尾人，光芒自她眼中绽放，与流淌的鲜血交织成凄艳的痕迹。

　　“神视”的领域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