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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成欢 ...

  •   灵山派涵虚院,藏书阁。鹊转南枝深夜月,焦探空窗倦虫鸣。

      “别急别急,”逍遥道人廖成欢枕着双臂仰面而卧,“世辉世航功夫还算不错的,一会儿就该把人带回来了。”

      他话音刚落,楚攸宁果然远远看到涵虚院外亮起一盏灯火。火光虚虚晃晃由远及近,等来到藏书阁下,他才看清是两个灵山弟子携着一白袍人。

      “到啦!”廖成欢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欢欢喜喜地奔下楼去。

      楚攸宁依旧猜不出此人的目的,只得心事重重地跟着他。

      藏书阁的大门前,世辉世航并排站着,将默羽先生青鸳夹在中间。青鸳面无血色,一袭白衣更显憔悴。他横眉冷目地瞪着廖成欢,目光之中毫不掩饰的憎恨似要将此人撕个四分五裂。

      廖成欢显然对这份敌意倍感讶异,但他也无所谓,反而学着儒生的样子行了一礼,谦逊道:“廖成欢见过默羽先生,哎呀,大晚上的把先生请到山中,我这也没什么能招待的……来来来!来藏书阁里坐吧!”

      他向着屋里做了个请的手势,但青鸳纹丝未动。

      “廖成欢……我与你既不相识,亦无来往……你闹我书院,伤我家人……”青鸳上前一步,切齿道:“你究竟要干什么?!”

      廖成欢一愣,看向世辉世航。世辉努努嘴,低声道:“回小师爷……师兄他抓人心切……伤了默羽先生的家眷……那娘子……伤势过重……不治……身亡……”

      “混账东西!”

      廖成欢飞起一脚提向济航,将之踹倒在地。

      “我吩咐你们去请先生来山里,谁让你们伤人了!?你给我等着!处理完正事我再收拾你!”

      青鸳冷眼看着,哼道:“逍遥道人来书院之时,也没想留我性命呐。”

      “呃……这个……”廖成欢摸摸后脖子,咧嘴笑道,“那是个误会!我听闻先生师从长安黎家,只是想领教一下壤天藏海的绝学……谁想到先生是个文人,没学武艺呢……哈哈……”

      青鸳凤目一瞥,冷言道:“听闻?那么逍遥道人还听闻什么了?”

      廖成欢又笑了笑,他估计人家是没有心情进屋坐着说话了,索性直言道:“这一说就是几十年前的事儿了。当年黎笑尘开创墨黎谷的时候,我还是个娃娃,都是听先师讲的。什么坐卧幽谷中,笑断江湖事。听来便有意思的很!可惜啊,树大招风,说是身处江湖外,却没能躲过恩怨纠葛,说没就没了……但是呢……!”

      廖成欢堆起一张笑脸,凑到青鸳身边,“墨黎谷虽然没了,可静看江湖风雨这么多年,收集的那些东西,应该都还在呢吧?我可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听出棋艺无双的飞鸿默羽便是当年幽谷震舵的舵主!所以黎舵主啊!我千方百计寻你,是想把之前灵山派存在你那的东西讨回来。”

      青鸳长眉一锁,语调冷淡。

      “幽谷已殁,数十载基业毁于一旦。不论当年灵山派与墨黎谷有何交易,都烟消云散了。奉劝逍遥道人莫再枉费心机。”

      “哎呀呀,先生别这么冷漠嘛!”廖成欢双手合十,摆出一副祈求的样子,“先生是不是因为这俩孽徒伤人,还在生我的气呀?”

      言罢他突然长剑出鞘,指向世航。“我这就把他宰了!给先生的家人报仇!”

      “小师爷!”

      “廖成欢!”

      世辉和楚攸宁同时高喝一声,一前一后冲上来拦住廖成欢。

      “你这人是不是有病?!”楚攸宁气得大喊,“那不是你的徒弟吗!只凭他人三言两语,你问都不问便要杀了他?!”

      “哎哟哟小宁儿别紧张嘛!”廖成欢哈哈一笑,长剑归鞘。“照我说先生你也真的是,世航都被你收拾了,气儿也应该出过了嘛。至于这位……”

      廖成欢上前几步,将坐在地上的人拽起来,“扮相不错啊!久闻墨黎谷易容之术高超,还是真是名不虚传。但你不知道,世航这孩子呢,特别喜欢巴结我。若他在这里,不可能一句话都不说的。默羽先生不练武艺,想必你就是杀了世航的人?”

      绫时未置可否,只是撕下了脸上的面具。

      “灵山派教徒无方滥杀无辜,看你个做长辈的,也没有悔过的意思!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小兄弟口气挺冲啊!”廖成欢呵呵一笑,“不管怎么说,默羽先生杀了灵山弟子,这事儿要是传出去……”

      青鸳眼波一转,“你威胁我?”

      “哎哟不敢不敢!”廖成欢慌忙摆手,“只是想说咱们就算扯平了吧?先生将当年灵山寄存之物还将与我,其余的事我绝不多嘴!不仅如此,我以项上人头保证,从今以后灵山弟子绝不再扰先生清修!”

      绫时一直在旁边听着青鸳和廖成欢言语交锋。一番对话听下来,他察觉到这个逍遥道人是个狠角色。此人不拘常理,以愚弄他人为乐。反观默羽先生为人正派,大隐于市不谙人心。

      绫时怕他应付不来,赶在青鸳开口之前说道:“道长口口声声说要寻灵山旧物,但墨黎谷存有消息何止千万,我们怎知你到底要找什么?”

      “一本剑谱!”站在一旁的楚攸宁突然跳出来,“先代掌门楚成岳曾将一本剑谱托付给墨黎谷!但后来他莫名死在山上……墨黎谷也解散了,此事就没了下文……”

      绫时将这少年打量一番,思忖道:“你不是灵山派的人……你与此事有何关系?”

      “我……”楚攸宁攥起拳头,“我是楚攸宁!楚成岳……是我爹……!我想请先生将我爹的遗物交还给我!”

      绫时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廖成欢,故作为难地说道:“十几年前的东西先不说能不能找得到。就算找到了,剑谱只有一本,你要,他也要。那我们到底给谁啊?!”

      “我!”

      对面的俩人异口同声。

      “我要查出十五年前我爹为何会死在灵山上!”楚攸宁急道:“他把剑谱交给墨黎谷之后就出事了!里面肯定有他的遗言!”

      “哎呀他死都死了!纠结到底怎么死的还有什么意义!”廖成欢不甘示弱,“剑谱得给我!那是先师给我下的遗咒!练不得其中剑法,我一辈子也离不了灵山!”

      楚攸宁一听,高声呵斥道:“廖成欢你又骗我!”

      “我没骗你!”廖成欢气得直跺脚,“遗咒遗愿有什么区别!总之我就是得把东西拿回来!”

      绫时这回听懂了,他看向青鸳,却见对方稍稍摇了摇头。看来年代久远,青鸳也没有把握能把东西找到。但阿时觉得此事是个机会,毕竟这麻烦一日不摆平,青鸳就一日不得安宁。自私一点说,他若能助青鸳了解与灵山的恩怨,说不定还有机会得到玉印里的钥匙碎片。

      “遗咒遗愿没有区别,真相假象于逍遥道人而言,也不过是消遣的对象。”

      绫时突然开口,打断了二人的争吵。他猜出了廖成欢的心思,决定学蒋文懿那一招驱虎吞狼之策。

      “楚兄弟要看遗言,廖道长要破诅咒,其实这两件事不冲突。但道长与楚兄弟的父亲是一辈的吧?他因何身故,道长不清楚?”

      廖成欢无奈地撇撇嘴,“解释了很多次了啊,我当时不在……说是不能出灵山,五鹿城我拼一把还是能去的……不过我话说在前头,我跟大师兄的死可没有关系!”

      “既然没有关系,你也不会阻挡楚兄弟查明真相咯?”

      廖成欢耸耸肩,表示自己无所谓。

      绫时心说我就等着你这句无所谓呢。

      “既然如此,我看不妨这样。我们一同跟随先生去旧址寻找剑谱。若是找到了,先让楚兄弟过目,看里面有没有他父亲的遗言。若真有三言两语能助他查明真相,让他誊抄一份也好。至于自那之后这本剑谱归谁所有,你们二人自行商议便是。但我其实想多问一句,”

      绫时脑袋一歪,“道长习得武功打破枷锁之后,又作何打算?”

      廖成欢还真被他给问住了。要知这些年逍遥道人并不逍遥,他一方面挖空心思寻找剑谱的下落就耗去大半心神,另一半还得摆出与世无争的样子,提防现任掌门公孙道裕。

      绫时见他陷入沉思,便继续说道:“逍遥道人喜欢找乐子,不如想想世界之大,哪里乐子最多?”

      廖成欢嘴角一勾,“小兄弟话中有话啊!我不爱兜圈子,直说便是!”

      绫时也笑了笑,但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头看向青鸳。他换回严肃的表情,低声道:“我知先生心有顾忌。但楚前辈的后人也在这里,我们如能顺利找到剑谱,归还给灵山派,就当是物归原主,并未违反谷主的命令……再说,逍遥道人有言在先,只要了结此事,他便不会再叨扰先生。于先生而言,也算件好事。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青鸳一直在考虑剪秋的遗言。他确实没有闲心跟廖成欢耗下去,还有更重要的事在等着他。权衡一番利弊之后他稍稍颔首,低沉地说了一句,“随我来。”

      几人自小路离开灵山剑派,随着青鸳在密林中一路前行。夜深人静唯有明月当头,他们也搞不清此人是如何辨明方位。廖成欢满腹狐疑,一直紧握着剑柄,生怕遇到埋伏。楚攸宁也觉得害怕,尤其是树林子里冒出个什么风吹草动,都能把他惊一个激灵。

      绫时觉得这少年并不像他外表看来那样坚强,便故意放慢了步子走在他身边。

      “呃……黎舵主……咱们在这树林子兜了快一个时辰了……你到底要带我们去哪啊?”廖成欢左顾右盼地,总觉得这密林之中潜伏着什么。

      青鸳目不斜视地踏着残枝断叶阔步前行,只冷冷丢下一句:“凭逍遥道人这点胆识,怕是看不到壤天藏海的绝技了。”

      廖成欢刚想反驳,被楚攸宁拽了一下。意思是这是人家的地盘,别招惹人家。他只好暂时收了脾气,继续提心吊胆地跟着。四人沉默无语,各怀心事地又走了一个多时辰,忽然停了下来。

      绫时看看前面,又看看身后,觉得这两片树林子一模一样,黑黢黢暗嗖嗖的,林木茂密,如鬼魅般张牙舞爪,里外透着瘆人。

      青鸳则转过身子,向廖成欢和楚攸宁道:“自此向前便是幽谷禁地,外人不便造访。你二人暂且留步,我取了剑谱便回来。”

      “这可不妥吧,”廖成欢两手一摊,“你若一去不返了怎么办?”

      楚攸宁上前一步,盯着青鸳毫无表情的脸看了片刻,打定了主意。

      “我相信先生。”他攥紧双拳,“先生对这片林子了若指掌,若想愚弄我们根本不需带我们走这么久。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你!”

      廖成欢翻了个白眼,心说这个小屁孩什么都不懂,竟说大话。

      青鸳也没等他们回话,而是在绫时肩上一拍,于他耳畔说了句什么。他知阿时不是墨黎谷的人,但这个时候,不是也得是了。绫时赶忙来到青鸳身后,跟着他的脚印,一步不错地踏入密林。

      就在他二人身形消失于黑夜之中后,廖成欢突然感觉地面一阵震动。他唰地拔出长剑四下观望。忽听楚攸宁喊道:“快看!那边冒出个什么!”

      廖成欢极目远眺,于黑暗之中依稀辨得那凭空出现的是一座屋院。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了,所谓壤天藏海并非武术,而是奇门遁甲之道。他们身处的这片林子就是个迷魂阵,若不是青鸳带着,他们走不进来也走不出去。远处的屋院或许一直就在那里,但唯有入阵之人解了秘法,才会现形罢了。

      “小宁儿啊,就站在这里千万别乱动。”廖成欢难得露出为难的表情,“要是碰了什么不该碰的,咱俩可就万劫不复了……”

      绫时小心翼翼地跟着青鸳忽左忽右地兜圈子,没过一会儿,就来到一座荒院前。门上无匾,门内的庭院杂草丛生,石径被蔓草覆盖,难以辨认。院中只有一间大屋,大门紧闭上有铜锁。屋顶长满荒草,建筑本身还算稳固。

      青鸳提袍上前,自怀中取出一透白小物。绫时一眼便看出,那是震舵舵主的白梨印。青鸳将玉印插入铜锁,轻轻一转,两道被尘封已久的木门缓缓打开。木门背后,便是墨黎震舵的密室,储藏了所有曾经汇集于此的消息。

      绫时跨进这间旧屋,也跨进了震舵诸人的回忆。

      室内的空间虽不宽敞,但布局精巧,每一寸空间都被充分利用。四周的墙壁摆放着通顶的搁架,架上放满了木箱与卷轴。这些箱子,有的外表斑驳,有的保存完好,它们大小一致,但颜色却略有不同。箱子内,装着前人誊抄的书籍手卷,录了他们对人世百态的观察、江湖传闻的收集。

      阿时注意到除了手卷和书籍,屋内还摆放着许多规制相似的竹筒。每一只都是两指宽,四寸长。他拿起一支,吹掉浮土,看出这竹筒也分三色,与木箱对应。绫时捏住竹筒的两端反向一拧,竹筒便被打开了,只是里面空空如也。

      “你好像有很多问题。”

      青鸳站在大屋一角,观察着绫时的一举一动。

      绫时摇摇头。

      “与其说心中疑惑,倒不如说叹为观止……”他回头望向青鸳,幽幽道:“曾经,墨黎谷对我来说,就是说书先生口中的故事,精彩纷呈但虚无缥缈。直到我碰到师大侠,见了颜舵主,和叶庄主……”

      阿时摩挲着手中的竹筒,好似捧着千万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我还和文懿讨论过,墨黎谷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我觉得,我好像知道了……你们,像是身在红尘外的记录者,不加修饰地收集着事实。你们不做评判,只将切实发生的事情一桩一件地记录下来……但正因为你们记录的是事实,才……”

      “才招致杀身之祸。”

      青鸳微微颔首。从方才绫时与廖成欢的对话他就听出来了,这个少年骨子里带着一丝通透。他稍作推测,却没能猜出少年的身份。

      “那小娘子是师晏的女儿,与我对弈的小书生自称姓蒋,颇有文采,莫非是蒋离蒋修远的公子?”

      “啊,是啊!他是蒋文懿,是蒋大人与颜舵主的孩子。”

      绫时说到这里才发现自己一直没有机会向青鸳自报家门,但他又有些不好意思,故而略带腼腆地说:“我……其实是杭州望海楼的一个小杂役……机缘巧合碰到师大侠,就被他拉进墨黎谷的事儿了……师大侠可怜我没名没姓的,就赠了我姓名。所以我现在姓绫名时,表字寻光……”

      青鸳怔住了。少年口中寥寥数语,竟让他头皮发麻,双手颤抖。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他怔怔退了两步,一个劲儿地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

      但是师晏……那个师晏从来不行无益之举……

      绫寻光……他到底什么意思?他究竟在暗示什么?!

      阿时看出青鸳不对劲,赶忙走上前去扶住他,“先生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这屋里空气不好憋闷的很,要么我扶你去院子里透透气?”

      “不、不必……”青鸳按住绫时的臂膀,仔仔细细地审视他的脸。阿时被盯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脸色十分尴尬。

      “你只是个望海楼的杂役?你不认识师晏?”

      “不……不认识啊……”绫时将他与师晏相识的经过向青鸳简述一番,“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青鸳最终认命般地点点头,放开了这个一头雾水的孩子。阿时既然不知道,再怎么问也没有用。还是先解决灵山的事。

      “震舵管辖内所有的武林门派的记录,都在这面墙的架子上。你我二人自两头开始找,我印象中有关灵山的条目不多,试试看吧。”

      暗夜之中一片寂静,只能听到他们的呼吸声和翻动书卷发出的轻微响声。绫时借着月光,轻轻拿起一本本书册仔细翻阅。字里行间都是震舵弟子一笔一划记录的调查结果,所见所闻。从武林各个门派名录剑诀,到民间流传的小道消息,无所不包。

      绫时一页一页地翻阅,每翻过一卷,对墨黎谷的敬佩和感叹就增加一分。这些记录不仅展示了震舵弟子们博闻广识,更体现了他们对践行幽谷之道的身体力行,和对收录世间万事的不懈追求。

      “我找到了!”

      阿时从一只深褐色木箱的夹层里,翻出一个布囊。布囊摸起来四四方方的,他将裹布打开,看到里面包裹着一本古籍,封面落有踏遍灵山,玄天遁影八个字。

      青鸳快步走来一看,“没想到颜舵主还在箱中加了隔层……真是有心。”

      绫时打开剑谱,一边翻阅一边问:“先生,为什么竹筒和木箱都有三种颜色?我之前去过离舵的密室,那里的箱子也是黑色,褐色和黄色。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青鸳微微颔首,“秩序是幽谷运作中最为重要的一环。事分轻重缓急,墨褐黄三色既代表消息的重要程度,也代表其对应的价值。黄竹筒十钱,褐竹筒十银,墨竹筒十金。”

      “十、十金?十两黄金?!”绫时下巴都惊掉了。心说难怪这地方倒了之后,那么多不要命前赴后继要去探墨黎谷的宝库。一支竹筒十两黄金,他们得敛去多少财富!

      “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青鸳有些无奈,但转念一想,他竟然还有机会向他人解释此事,也属实不易。

      “这般定价是为了将心怀歹念之人拒之门外。实际上没有一支筒子真的卖出过黄金十两。大多时候都是以物易物,以消息换消息。即便是换得了银钱,也只能勉强支撑分舵的运转。你有没有想过,要让如此庞大的组织运转起来,得消耗多少人力物力?”

      绫时诚然道:“虽然我算不明白,但想想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忽地,他手下一停,“咦?这本剑谱只有一半啊!”

      青鸳将之要过来一看,果然只有半卷,而且是只记录了外家身法的半卷。他们又回到搁架前继续翻找,但任凭二人将所有的箱子翻了个底儿掉,也没能找到另外半卷。俩人估摸着,说不定当年楚成岳交给颜惜缘的,就是半卷剑谱。他们也不想让廖成欢在外头等太久,免得横生枝节,便退出了大屋,锁闭了屋门。

      密林里,廖成欢两腿一盘,眼观鼻鼻观心,在空地上打坐。楚攸宁缩在他旁边的大树下,双手抱着膝盖。心里又是紧张,又是焦急,又怕青鸳骗了他们,又怕找不到剑谱,虽然疲惫不已眼皮都睁不开,但脑袋里乱嗡嗡的,一刻都消停不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又感到地面一阵震动。楚攸宁猛地睁开眼,惊喜道:“啊!默羽先生!你们回来啦!”

      青鸳带着绫时走出林子,手中拿着半卷剑谱。他刚要开口,突然觉得身后一阵阴风。

      绫时也感觉到了,慌忙一把拉住青鸳的胳膊,向后躲避,同时拔出折光剑。

      廖成欢与阿时的反应一样,飞身后撤的同时,长剑出鞘。

      那黑影迅如疾风,只在青鸳身前一点,便将他手中之物夺了去。

      “慢着!”廖成欢大喝一声,奋起直追。

      他纵身一跃,掐灵山剑诀,长剑愚喜破空而出。那黑影见有人追来毫不客气,足点树梢,气灌双掌,回身就是一劈。这一掌巧妙地避过了廖成欢的剑气,不偏不倚地打在他心腹。

      廖成欢只觉得左肋剧痛,一口气接不上,径直跌落地面。

      “道长!”

      绫时他们赶忙追上去,看他伤势。

      廖成欢捂着胸口,一口鲜血吐出来,望着茫茫黑夜破口大骂:

      “公孙道裕你个龟孙!!尊师重道不懂吗!我他妈是你师叔!你也敢下死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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