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奇女缇萦传》潇湘夫子

20、第二十章 荥阳入监 初识二贾

　　第二十章 荥阳入监 初识二贾
　　有事长说，无事短说。仓公他们一行，一路上不敢再耽搁，高都尉更是急着早点赶回到都城，想办法为仓公开脱。所以出了济南府，便策马而行，早起晚歇，日夜兼程。也多亏大秦时修建的各条官道，多少年来依旧保存完好，既平整又宽直，真如现如今的高速公路一样，连通着全国各地的府县州郡。
　　未出三日，他们便进入了梁国的封地，都城在睢阳，就是如今的商丘睢阳区。此时的梁王是汉孝文帝的第四个儿子，也是最小的一个儿子刘揖，也叫刘胜，史称梁怀王。文帝一生共有八个儿子，分别是刘启、刘武、刘参、刘揖。另外四个儿子在文帝称帝后不久都夭折去世了。刘揖做为文帝最小的儿子，深得文帝的宠爱，而且这个刘揖自小就酷爱读书，聪慧机敏，好学上进。因为睢阳在南边，而仓公他们要向西行，所以便不走睢阳，一路向西，过了濮阳，直向荥阳而去。
　　荥阳当时就不是封国的疆域了，就进入大汉帝国的疆域了。而且由荥阳到洛阳，再西到长安，官道更加宽广平直，一路上各种驿馆市集也多了，也更加有利于仓公他们远行了。
　　又经过五六天的长行，这天他们终于到了荥阳。荥阳是汉朝的主要大郡之一，也是大汉的粮仓集聚地。黄河中下游平原所产的粮食，大多屯积在这里，荥阳敖山之侧，黄河岸边便是大秦著名的粮仓敖仓，当时民间有“敖仓之粟比黄河东海之水”的说法。敖仓的粮食随时可以依黄河水运依官道陆运长安，以供京师。河洛平原自古便是中华民族的发祥地，也是中华民族的文化起源地。汉高祖刘邦建立大汉后，知道河洛平原对大汉帝国的重要性，便定下铁律：宗室不可典三河。三河就是黄河、洛河、淮河。荥阳便是三河的锁钥之地，北依黄河天险，东控山东各国，西掌虎牢关，南禁江淮吴越。理所当然地也就成了历代争战的战场，得中原者，得天下。当年汉高祖刘邦与西楚霸王项羽，在此大战多年，最后以鸿沟为界，方才罢 。没多久便又重燃战火，继续在中原大地恶战，直到霸王中了韩信的十面埋伏，四面楚歌之下，垓下大败，自刎乌江，高祖刘邦才兴建了大汉帝国，统一了天下。
　　仓公他们进了荥阳，寻到驿馆住下。多日的急行奔波，让大家都非常的疲累。荥阳是重要的物质枢纽之地，各种人员会集于此，所以非常的热闹，驿馆也建的宽大豪华。
　　高都尉和仓公商议后，便决定在此多停留两日，一者补充些各种给养物质，二者也让大家好好的休息缓解一下疲劳。再出荥阳，他们就要直到洛阳了。
　　多日的奔波，仓公和缇萦也是疲劳至极，虽然囚车已被他们装扮成了辒辌轿车，但是一直在快速的奔跑行走中度过，也是让人很困苦的。也幸亏是仓公这样的医道大家，能够时时输按身体各部的穴位经脉，让自己的气血经络运营顺畅，才能保持好良好的身体状态。普通的人，早就病没在路上了，那里还能经得住炎夏路途的颠簸。
　　缇萦一到驿馆，便倒在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觉，她实在是太累了太困了。醒来时已是午后，她赶忙起来，找到爹爹时，看到爹爹也安静的在客房里入睡了。床边丢了一大堆脏衣物，想来爹爹是洗浴后，吃了午饭后入睡的。她悄悄地把地上的脏衣物抱起，慢慢地退出了客房……
　　她寻到洗衣池，把爹爹的衣物都洗干净晾晒好，又来到高都尉的客房，高都尉不在，但是房角也丢了一堆脏衣物。缇萦把地上的脏衣物都拾起来，抱到洗衣池里洗晒好，又到两位官吏客房里看看，那两位官吏也都不在，想是和高都尉一起出去了。他们的客房里也同样是丢了一堆换下来的脏衣物，缇萦也都把它们抱到洗衣池洗晒好。一会功夫，整个驿馆全晒起了他们的衣物，各式各样的在夏日的阳光下奕奕生辉，光彩纷承。
　　洗好几大堆衣物，缇萦才想起自己身上也是脏的很，便也好好地洗了个痛快澡。把身上多日的疲惫和忧烦全冲了个一干二净。换上一身干净整齐的漂亮衣装，她带上几两碎银，便走出驿馆，来到繁华的大街上……
　　缇萦世代一直都是在齐鲁大地生活，虽然随父行游多地，但是也都不出齐国封国。因为当时对居民户口管理的是非常严格的，登计在册的户民是不能到处游走的。商旅行人都要有关引通牒，没有关引通牒是要被抓起来问罪的。仓公此次被人告罪，其中一条便是“游户不定”之罪。所以缇萦一直都是在齐鲁大地生活游走的，齐鲁大地的生活饮食习性主导着她的一切。如今一下来到了郑韩老城，一下便被中原大地的各种风物吸引住了。
　　繁华的大街上，各种小吃饮食香味扑鼻，各种玩物器具鳞琅满目。满街的贩夫走卒车来人往，似行云流水；清脆高昂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宛转动听。真个是人间福地，盛世街集。
　　缇萦吃了些小吃，心里美滋滋的，顺着大街一路观看一路品尝各种美食，不知不觉天色早就黑暗下来了。猛然间看到一排排红红的街灯，她才想起她身处异地，现在更是孤身一人在陌生的大街上行走了。她立即感到一丝丝的不安，便马上寻找她来时的路径，但是满眼的灯笼照的她两眼模糊，一切都像是在蒙胧的梦中。
　　大街上的叫卖声渐渐音消，行人一忽儿也变的稀少了，只有满街店铺酒肆的灯笼在热烈的空气中闪亮着。
　　缇萦正不知往哪里行走，一队兵勇过来，头领见到孤身一人的缇萦，过来询问几句，缇萦却一句也听不明白，傻傻地不知如何回答。头人见状，手一挥，两个兵勇便上前把缇萦綑绑个结结实实，一路连拉带拖，关进了一处牢房。
　　这是一间女牢房，里面暗黑阴森，本就有几个女犯，不知是何顾犯了法条，身上被打的遍体鳞伤，痛苦的哀吟不止。缇萦进来时，没有一个犯人看一眼这个新入伙的同伴，各自承受着自己的苦痛。兵勇一脚把缇萦踢进来后，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只听牢门“咚”地一声重重地关上了，她的心也被重重地撞击了一下。她环顾四周，吓的想哭，但是当她听到那一声声绝望痛苦的□□声后，她便明白了：在这里，哭有何用！只有无奈的等待，才是最好的结果。
　　且说高都尉带着两个官吏，到荥阳太守处更换了各式文书官凭，在大街上也游走了一番，回到驿馆时天也将黑，看到各自换下的脏衣物都洗的干干净净晒在驿馆，知道是缇萦洗的，心中甚是感动。请仓公缇萦一起吃晚饭时，却怎么也找不到缇萦了，仓公也是不知道缇萦去了哪里。问驿馆的官役，也都不知道，只知道上大街上玩去了。
　　高都尉是久在外行走的人，他明白，如果过了净街的时辰，还在外面行走，就会被巡夜的兵勇抓走的。他马上带上两位官吏来到大街上分头寻找，可是若大的街市，街巷四通八达，他们三个人怎么能寻找到缇萦呢。眼见大街上没了行人，消禁时辰已过，高都尉明白，如果此时缇萦没有回到驿馆，那么她就可能被巡夜的兵勇抓进了女牢。于是他们便回到驿馆查看，结果还是不见缇萦回来。高都尉和仓公都紧张起来，一刻也不敢耽搁，高都尉马上带上一位官吏，寻问得监狱之地，便策马急奔而来。
　　到了监衙，递上名贴，监守知道是京城官员，也不敢怠慢，急慌慌带着高都尉他们到各个女牢查看，果然寻到了缇萦。此时缇萦已卧在监牢的泥地上睡着了，等到被高都尉叫醒时，她还以为是在梦中。
　　高都尉两人看到缇萦如此这般受苦，心中一阵酸楚，泪水潸然而下。他向监守提出，要把缇萦带走。但是监丞不在，他确实不敢私下放出犯人。高都尉也知道个中原因，毕竟有国法律条在此，哪个也不敢轻易违犯。于是也不再难为监守，好好安尉缇萦一番，又让监守找来些许铺垫，给缇萦躺睡用，嘱咐监守再三，又强送些几两碎银给监守，要他好生看待缇萦，明天监丞一来，便来办理手续，带缇萦出牢狱。
　　监守得些银两，自当对缇萦好生照顾，高都尉一走，马上给缇萦送些饮食，对缇萦是恭敬有加。
　　高都尉二人回到驿馆，将缇萦被抓进监牢一事向仓公详细讲说了一遍，知道缇萦无有大碍，仓公悬着的心也就暂时放下了。众人又闲谈了一些事情，便各自安息了。
　　次日一旱，众人吃了早饭，高都尉便又带上一位官吏，直奔监衙而来。
　　监丞早听监守讲了缇萦的事，等高都尉来到监衙时，监丞早把缇萦从牢里提出，正和缇萦在后堂讲话呢。
　　原来，这监丞姓贾名复，洛阳人，兄弟二人，弟弟名贾谊，少有才气，十八岁时就因文章才学名冠河南郡。被当时的河南郡守吴公招为门客，吴公被文帝招入京城封为廷尉，吴公特向文帝举贾谊。贾谊与文帝长谈国策治理大计，得到文帝赏识，年纪轻轻便被封为博士之职。过一年又升为太中大夫，他针对当时“背本趋末”弃农经商以及“淫侈之风”日长的现象，上《论积贮疏 》，提出重农抑商的经济政策，主张发展农业生产，加强粮食贮备，预防饥荒。还提出遣送列侯离开京城，到自己封地的措施。文帝鉴于贾谊突出的才能和优异的表现，想提拔他担任公卿要职。但是遭到了周勃、灌婴、冯敬等老臣的嫉妒和排挤，他们进言诽谤贾谊“年少初学，专欲擅权，纷乱诸事”。文帝便逐渐疏远了贾谊，也不再采纳他的意见。也就是今年初春，贾谊竟被外放为长沙王太傅。贾复作为兄长，虽深为弟弟的遭遇惋惜，但是他也实在无能为力。当得知缇萦就是著名的齐国“神医”仓公小女后，他便忙把缇萦带到后堂问话。因为他有家父老母在洛阳城中居住，多日前来信说是老母病重，卧床难安。多方求医医治无效，至今病重在床，兄弟俩皆为官在外，不能在父母膝前行孝侍医，心中时常不安。所以得知缇萦就是“神医”仓公小女后，心中惊喜万分。马上叫来缇萦求问一二。
　　缇萦将父亲被人告发，因罪被传押长安的事给贾监丞一说，贾复不但为仓公的不平遭遇感到惋惜，更为缇萦随父西行的孝义之举深深感动。他正与缇萦讲话，下人过来传报说高都尉来访，要将缇萦带走。
　　贾监丞让缇萦少待，他赶忙起身去迎高都尉。
　　官人相见少不了一些官场客夽话，一番客气罢，不等高都尉开口，贾监丞上前深施一礼道：“下官之罪，冒犯大人，求大人不计小人之过，宽恕下官则已。”
　　“那里，那里，实是在下管束不严，至使小妹夜深忘归，触犯条律，还请贾大人法外开恩，怒小妹无罪。在下当顿足垂胸相谢。”高都尉说着，也深施一礼相拜。
　　“下官正有事求教于小妹，大人正好曲驾来此，令小人实感恐慌。下官不知“神医”来此，多有得罪，理当登门谢罪。大人稍等片刻，容下官交待一声，即刻便亲送小妹回驿馆。”说着双手抱拳，深深一揖，罢了转身回内堂去了。
　　一会儿，贾监丞便领着缇萦从内堂走了出来，再看缇萦，装容干净，神情高然，完全不像是在牢狱里关了一夜的人了。
　　高都尉没想到事情变化的会如此之快，开始他还想着会经历些波折呢。看到缇萦如此神情，他也知道这一夜并没有受多少委屈。于是又与贾监丞客气一番，便一起向驿馆而来。
　　仓公早就在驿馆门口左右徘徊良久了，一会看一下大街上有没有高都尉的身影，等到看到高都尉他们一行回来，看到缇萦完好而归，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贾监丞见到仓公，下马倒身便拜。着实吓了仓公一大跳。等听他说明事由，便含笑宽慰他道：“大人不必担念家母，待罪臣路经洛阳，定登门相拜，亲为家母问诊把脉，能为家母诊治好病，也实为罪臣之幸啊。”
　　进了客房，众人又客气一番，说来高都尉和贾监丞的弟弟贾谊也相识，深为贾谊的博学多才而叹服。于是贾监丞作东，众人找到一处酒馆，边饮边聊，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几人越谈越相知，越谈越相识。午饭一直吃到红日偏西，众人才各自归去。
　　仓公他们又在驿馆住了一晚，次日一早，众人还未起床，贾监丞便早早地在门外等着了。他为大家准备了很多路上的吃用物什，又给他父母备了一个包裹，请仓公上门诊病时交于二老。
　　众人吃了早饭，便又备马上车，辞别贾监丞，一路向西直奔洛阳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