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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遇 ...

  •     “陈总,合同都准备好了,早上10点安排了与对方的洽谈,中午约了黔森的王总吃饭,还有……”秘书跟在陈言后面,手里捧着文件夹。
      “好了,你先去忙”边说边推开办公室的门。
      “什么时候回来的?”陈言激动的要冲上去。
      “元旦”许寻坐在老板椅上,门开时缓缓的转过椅子。
      “真不够意思,回来不通知兄弟,斌子他们都想死你了”陈言走过来,一拳打在许寻肩上。
      “这么用力,捶死我了”许寻逗趣的说,“你怎样?”
      “托你的福,帮你收拾烂摊子。”陈言晃荡着踉踉跄跄走到落地窗前,“这么久,你才回来了!”
      “没个正形,要在部队早踹你了”许寻起身,走到陈言身旁,用半臂碰抱陈言。
      “你知道我多想你吗?你留下整个冬海,自己潇洒了”陈言抱怨道,眼里泛起涟漪,眼泪仿佛就要奔涌而出,闸门已经关不住了。
      “这些年你过怎么样?”陈言继续发问。
      “你看”许寻张开胳膊,转动着身子,“无病无伤,自在的很”
      “倒是你,还和小时候一样动不动抹鼻子掉眼泪”许寻宠溺的嘲笑着摇了摇头。
      “得了吧,我这是思念成疾了,兄弟们都盼着你回来呢,什么时候回家里看看。”
      “家里?”许寻疑惑的撇了一眼陈言。
      “渔村的房子,搬到东边了,还是冬姐在时的样子”陈言似乎意识到说错话了,马上严肃起来,“我是说和从前一样,兄弟们一直守着。”
      “辛苦了,兄弟”许寻拍了拍陈言肩膀。
      “哎,我都忘通知斌子他们了,哥,你等一下,他们要知道你回来,肯定激动坏了”陈言边说边拿起手机,往外走了几步,拨通电话。
      几分钟后,一个黑壮黑壮的中年男人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三、四个人。
      “寻哥,你可回来了”扯着嗓子,他们分别走到许寻前,拥抱、撞拳示意。
      “寻哥,你不知道现在咱们冬海产业已经遍布全世界了”斌子热络的要给许寻介绍公司业务。
      “斌子,先不说这个,咱们只叙旧不聊别的。”陈言忙打断斌子的高谈阔论。
      许寻撇了撇他们,没有说话。
      陈言知道许寻并不喜欢这些,虽然这些年他不在公司,但公司的规划方针都是他构建的,公司情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走,聚聚去”斌子嬉皮笑脸的凑过来,示意陈言许寻。
      “你小子,你先去安排,一会儿我和寻哥就去”陈言吩咐道。
      “放心吧,言哥,寻哥,你们先忙”说着就往门外退去。
      “还是老样子,猴急猴急的黑熊子”许寻会心一笑。
      “哥,这次还走吗?待多久?”陈言,靠着许寻,有点撒娇的询问。
      “暂时不走了,该陪陪你冬姐了”许寻,平淡的说。
      “哦”陈言有些诧异,这十几年间没有人敢在许寻面前谈及韩冬的蛛丝马迹。
      “哥老了,恋家了”许寻看陈言眼神有些飘忽不定,笑着说,“走吧”
      “嗯,走,哥”陈言紧跟在后面,和从前一样像小跟屁虫。
      斌子把场地安排在最高端的会所为许寻接风洗尘,会所也是冬海集团的产业,照旧只是自家兄弟,没有外人;他们都了解许寻不喜张扬。会所里昏暗的纸醉金迷,大家纷纷向许寻敬酒,寒暄着追忆着过往。
      即使他们小心翼翼的规避掉有关丫头的一切,但许寻的记忆还是被拉开了。
      “许寻,你爷爷出事了,快收拾一下,跟我去城里”一个中年男人推门和正在做饭的许寻说道。
      “好”许寻答应着将做好的饭端给丫头,“你先吃”
      “许寻,你爷爷怎么了”丫头听到谈话,躺在床上关切的问。
      “好好呆着吧,一会儿就会回来的,放心”许寻安抚丫头。
      他跟着根叔焦急的往外走,根叔也顾不得盘问许寻,丫头的事,只是不停念叨,让许寻别着急,先准备钱。
      “爷爷怎么了”许寻语气焦急的问。
      “现在还不清楚,听说在市场晕倒了,送医院医生说要家人去,听医生意思恐怕时间不多了”根叔关切的说着,给许寻打下预防针。
      “知道了”许寻情绪稳定的回答,他知道他不能慌,因为爷爷要靠他,他是家里唯一支柱。接下来就是考虑爷爷救治,钱的问题。
      “寻儿”躺在病床上,脸色铁青嘴唇泛白满脸皱纹全身瘦瘦巴巴的爷爷,“爷爷没事儿,你和医生说让我出院吧,我就是低血糖,我自己清楚。”
      “你放心,爷爷,我去找医生”许寻转身叮嘱根叔帮忙照看爷爷,自己去找医生询问情况。
      “去吧,老爷子这有我呢”根叔痛快的答应。
      “您好,我是72号病人的家属”许寻咨询完就诊台,走到医生门口,敲门走进去。
      “你是他的什么人?”医生打量着瘦小的身着破旧衣裳的许寻质问。
      “他是我爷爷,有什么事和我说,我能做主”许寻有点胆怯。
      “你先坐下,看这个片子”医生拿笔指着片子上一块阴影部分,“我们初步推断可能是胃癌晚期”
      “你也不要急,这个病还没有完全确诊,目前可以先手术化疗,但目前情况不太乐观,我们还是建议保守治疗,毕竟老人年事已高”医生语重心长的说。
      “知道了,化疗需要多少钱?”
      “先准备一千吧”
      “一千?”许寻瞪着医生,这个数对于那个年代,相当于判了死刑。
      医生点点头,许寻退出了屋子,他知道如果不化疗就是直接宣布了死刑,医生述说年事已高后面接的一定是准备后事,许寻害怕了。
      “没事,爷爷,医生说只是营养不良,观察几天就好了”
      “根叔,我回家去准备准备,你帮我照顾好爷爷”
      “去吧”根叔追出来“如果需要钱,根叔还有一些积蓄,你回家跟你婶说,她会给的”
      “谢谢,根叔”许寻,挎着一个小书包,坚毅的独自走出了医院,他需要坐未班大巴车回村里。
      “你回来了,爷爷怎么样了”丫头看许寻进来。
      许寻看上去很疲惫,他挨家挨户的借钱,但村里人听说了情况,也只是安慰他,“别让爷爷在医院受罪了,治疗也好不了,别花那钱了”,根婶子倒是愿意借几百,但许寻看到根叔家的情况,不忍拿根婶子的钱,最终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胃癌,需要化疗”许寻呆滞的说。
      “给你这个”女孩从脖子上取下玉佩,“它应该值钱,我小时候爷爷给的”。
      “不需要了,不够”许寻绝望的说。
      “拿着”丫头塞在许寻手里,“先好好休息,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看爷爷”。
      “嗯”许寻点点头。
      这一夜真的很漫长,许寻一晚上几乎未眠,丫头陪着他,月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两个孤独的灵魂身上,他们相互依偎着,注定是一生的牵绊。
      “许寻,咱们现在出发去接爷爷”丫头用小手拉了拉许寻的被角。
      “嗯,你身体好点了吗?”他用手摸了摸丫头的额头。
      “嗯,烧退了,已经好了”丫头边说边坐起来。
      “给,穿上这个”许寻从炕边上拉出一条肥大的棉裤,“爷爷给我做的裤子都大些,你可以穿的”
      “嗯”丫头套上棉裤。
      他们披着暮色,月光照射大地,黑夜里通透映衬出灰暗的周遭。拉住手的两个影子,时不时的被拉长缩短。
      “咱们沿着这条马路,一直往前就能到市里”许寻指着前路说。
      “走,别怕有我在”丫头坚定的说。
      天蒙蒙亮,他们终于到了市里,拖着疲惫的身体,打听着医院的位置,一路不停的走。
      两个穿着破旧的小孩,鞋子上满是泥泞的探着身体进了医院。
      “寻儿,你来了,爷爷昨天晚上已经走了。”根叔红肿的眼眶,跑出来拉住许寻的手,哭腔的说。
      “爷爷,爷爷”许寻,奔跑着冲进病房。房间里白布底下躺着他最亲的人,“为什么丢下我”许寻咆哮着。
      丫头擦着泪流满面的脸,拽起许寻,“让爷爷安心的走吧”
      她拽着许寻跪在爷爷床边,“你放心爷爷,我会照顾好许寻的,你安心走吧”丫头边说边给爷爷磕头。
      许寻摸到那冰冷的手,看着似睡着了般僵硬的人,离他那么近,却听不到他的呼吸,人总是这样匆匆忙忙,来去都由不得自己。
      “爷爷”许寻低声道。
      “后面的事,根叔已经安排好了,接爷爷回家安葬吧”根叔扶起他们。
      “谢谢,根叔”丫头,许寻异口同声。
      “哎,走吧”根叔埂着头,无奈的叹气。
      陈言看着坐在角落里许久不开口的许寻,举起酒杯喊道,“哥,走一个”
      “你们先玩,我出去一下”许寻将酒一饮而尽。
      走到门口,随机上了一辆出租车,“您好,去哪里?”
      “老城区医院”
      “老城区医院?已经拆迁了”
      “那老城区随便转转吧”
      “请顾客系好安全带,现在准备出发了”
      车子从繁华街道慢慢驶进带有年代气息的老居民区,驶进大街小巷。
      “师傅,在前面停一下”
      “好的,请您带好随身物品,慢走”
      许寻,从车上下来,进了一家有年代感的小商店,“老板,拿包烟”
      “给”老板递给许寻,扫码支付。
      许寻,点起一支烟,站在树下,看向对面。一个人影闯进他的视线:柏油马路对面走过,她穿着白色棉服,米白色阔腿裤,抱着一个小小的箱子,低着头,如幽灵般步履蹒跚的走着。
      “躲一下啊”骑自行的男人喊道。惊起了周围人的视线。
      她回过头,身体往后靠了靠。是被辞退的未晚。
      许寻,像被电击了一样,扔了烟,顾不上川流不息的车流,向对面奔跑。
      “瞎啊,不要命了”司机紧急刹车,朝许寻怒喊道。
      许寻四处张望,无暇司机的话,下班的高峰期,人流川流不息。穿过马路的许寻再也找不到那个身影了。他沮丧的不停的寻觅着,也许是酒精麻醉的原因,也许是他太想她了,怎么可能。许寻,摇了摇头转身失落的走进人群。
      她低着头,迎着逆折的人流,看着脚下铺排整齐的方砖路,形形色色迥异的鞋绕过白色帆布鞋急促而去。好像被什么东西牵引,她猛然抬头四处张望,仍旧是匆匆赶路的过客。转过街角走进胡同。她又低下了头,地面印满狼藉的污垢,沾染随性的尘土,痕迹累累,以无法分辨认领它们的主人。抱着小小的箱子却显得格外沉重,未晚的脚步也被压的越来越重。
      他们在人群中擦肩而过,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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