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牢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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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的周一早上，学生会已经把成绩表贴着高二大堂的公告栏处。
上榜的人只有两种类型，一种是成绩优秀的，另外一种便是像连今雨这种进步较大的。
升旗仪式结束，课间很多人围在大堂的公告栏前，探头探脑想要瞧一瞧榜上大红人有哪些。
最内层几个人高马大的男同学，几乎阻隔后头稍微矮一点的同学们，连今雨拉着张悦欣钻进层层人群，嘴上还不停地说着：“借过，借过。”
前面两位男生正肩挨肩，在彼此的耳边调侃对方，“哟，你竟然掉出年级前五十名了？”
被嘲的男生老脸一红，反击他：“你也就第一次进年级前五十，骄傲个屁，想当年我......”
还没等他说完，先开口的男生贱兮兮地说：“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连今雨受不了他们明明浏览完偏偏不离开，硬是堵在这里，阻碍剩下想要瞅一瞅的人。
她直接拨开紧紧相贴的两个大男人，“廉颇都老了，你们还没聊完是吗？”
被娇小的女孩子推得不得已往后倒退一小步，两位男生才意识到站在最前头看完成绩又不走，的的确确妨碍到其他人了，课间也就五分钟。
讪讪地离开。
终于挤到前排，两张黑字红纸张贴在黑板前格外醒目，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人名以及分数和排名。
左边这张是年级前五十名，郁庭周的名字特别显眼，连今雨一眼捕捉到。
情理之中，毕竟任何时候、任何地点，第一名总是那样耀眼。
郁庭周，总分703。
第二名，他之前的手下败将，胡远，总分680。
不知怎么的，连今雨忽然回想起那天数学考试结束，胡远特意过来和郁庭周对最后一道填空题的答案，洋洋得意清高自傲，而郁庭周平静冷淡。答案不同，他不慌不忙，一副看淡却又尽在掌握的表情。
连今雨忽然觉得，郁庭周这种人才是第一名该有的姿态。
隔壁的那张红纸是年级进步的学生，第一名的名字是她。
连今雨，总分568，进步99名。
即便不处在同一张纸，中间隔着一段距离。
连今雨很开心，他们的名字并排着。
这种成就感，比以往的所有感受都令她雀跃。
连今雨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把她和郁庭周的名字都拍进去。
然后拉着张悦欣的手走出拥挤的人潮。
连今雨目光紧紧锁定在刚拍的照片里，忍不住沾沾自喜，“悦欣，年级进步第一名是我哎。”
张悦欣忽然觉得，连今雨和以前不一样了，感慨道：“看来爱情的魅力不小嘛。”
在学习上吃瘪多年，好不容易咸鱼翻身，连今雨觉着身心舒畅，刚想把揣兜里的手机拿出来在群里发。
陡然发现古荣升和郁庭周正站在他们身边。
连今雨深吸一口气，口袋里摸着手机的指尖微微颤动，幸好没有拿出手机，不然要被老古板逮着骂一顿。
古荣升的表情并不好看，似乎听见了什么不当言论，眉毛横飞。
冷冷地开口：“什么魅力。”
还真的是被听见了。
连今雨炯炯有神的眼睛对上郁庭周，幽深的黑眸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反正上次某人都已经在古荣升面前开口承认，将错就错。
连今雨信口开河：“哎呀，老师，这不是因为郁同学暗恋我嘛，他们学霸可能有种毛病，希望对方和他一起努力学习，之前逼迫我跟他在图书馆刷题。”
古荣升：？
张悦欣：？？
郁庭周：......
恰好两个十一班的女同学路过，露出怪异又吃惊的脸色，像是看见母猪上树。
连今雨还在叭叭叭地编纂感人的高中生爱情故事，“虽然这样子很累，但是我咬牙接受，毕竟是郁同学的一片好意。”
话锋一转，她立誓似的，“不过，老师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答应郁同学的追求，将校规刻进骨子里，但，能不能不要阻止我和郁同学的正常交往，我怕他心情不好，学习成绩下降，而我也想努力发奋，争取高考考个好成绩。”
古荣升仿佛看见天上飘过很多牛，额角青筋一跳一跳。
满嘴跑火车的连今雨说的这些，听起来是无稽之谈，可事实却又是如此，经过当事人的认证，再荒谬，他不得不信。
郁庭周背在身后的指尖微微蜷曲，逐渐收紧。
她的意图，清晰明了。
他又怎会不懂。
古荣升脸一横，开口的话都到了嘴边，在连今雨苦巴巴哀求的眼神中，卡在唇齿间。
到底是为了学生们将重心放在学习上，成绩有所提升，正常的往来，应该不为过，两方的家长都清楚这件事，应该不会闹出不好的事。
他咳了咳，竖出右手食指，对准连今雨，“注意点分寸，学习的时候别干不该干的事情，要被我抓到，后果你们应该知道的。”
连今雨：“没问题！保证谨遵教诲。”
一旁的张悦欣嘴巴可以塞进一个鸡蛋，眉头快要拧成一团，她知道她姐妹伶牙俐齿的能力，只是没料到在迂腐古板的班主任面前，还能如此滔滔不绝地编瞎话。
这，巧舌，不去打辩论赛真是浪费了。
待古荣升转身上楼，张悦欣两手竖起大拇指，“今雨，你是这个。”
可，明明是连今雨追郁庭周啊，怎么这还反过来了？
张悦欣假装不经意地瞥过连今雨身旁不置一词的风骨少年，小声地问：“什么时候变成郁庭周追你了？”
闻言，连今雨止不住嘴角的弧度，偏头去看脸色不那么淡定的郁庭周。
四目相对。
这次，他先别开眼。
耳廓还有一抹可疑的绯红。
连今雨感受到了，郁庭周想起那天，在古荣升的面前承认喜欢她。
此时此刻，他像砧板上垂死挣扎的鲤鱼，而她是随时可以落下那把尖刀的厨师。
连今雨笑笑，扭头对张悦欣说：“上次被老古板罚抄检讨时，我编的。”
张悦欣更加敬佩了，只不过某位大学霸的名声可能要倒地了。
郁庭周沉默地听着她们好姐妹的谈话，在即将分别的楼梯口，他忽然开口说了一句：“恭喜你成为进步之星。”
连今雨微怔，方才他和古荣升一起过来的，没有看过红榜，“你怎么知道我是进步之星？”
被问得哑口无言，郁庭周微张的红唇未来得及合上。
昨晚，他去找物理老师解答问题时路过年级组组长的位置，他的电脑没关。
本来都已经越过办公位，郁庭周停顿良久，倒回去。
他面色如常，并没有去看连今雨的眼，沉寂的黑眸像深夜的古井，回答：“刚刚古老师和我说的。”
古荣升板板正正，向来不会在这位学生面前说别的学生的事，除非两者关系紧密，连今雨迟疑地问道：“他怎么会和你说这些？”
郁庭周唇舌磕绊，回答了平平无奇的三个字：“不知道。”
世界上任何难以解释的问题都可以用不知道三个字回答。
所幸，郁庭周和连今雨不是同一层楼，现在他要上二楼，分别开，才缓缓地松口气。
之后的时间，连今雨感觉学习能力大有提升，很多之前一知半解的课程，现在开始逐渐上道，偶尔还会主动举手回答问题。
古荣升盯得紧，连今雨没有和郁庭周越过朋友那条线，相处的时分，更多都是在钻研学习，他们的感情越来越自然顺畅，有认识的老师在校道偶遇他们，不多说什么，尤其是罗玉华这种和高中生代沟没那么大的年轻教师，只要不影响学习不越过某条线，走得近不是什么坏事。
郁庭周下半学期参加津洲市举行的数学竞赛，忙前忙后将近两个月，摘下桂冠。
高二上学期期末考试，连今雨已经跻身三班的上游，拿下她上高中以来最好的成绩，郁庭周仍然牢牢霸占年级第一的宝座。
连今雨迎来最舒坦的寒假，再也不用害怕七大姑八大婆询问成绩，不用再钻进桌底下，可以挺直腰板做人。
除夕夜晚，吃过年夜饭，连今雨拿出手机给好姐妹们发祝福。
先是给张悦欣发了一条：【我的宝，新年快乐呀~新的一年万事如意，事事顺遂。】
然后又在宿舍群里发，简洁的祝福没有什么感染力，她连续发了几个在家族群收刮而来的喜庆却俗气的表情包，红红火火blingbling闪的玫瑰花，下面以相同频率闪烁的几个字——新年快乐！
其他人也许在吃饭，或者出门看烟火，静悄悄的，没人回复。
不多时，林妮妮最先出来：【新年快乐。】
同样也发了几个表情包。
连今雨捧着手机等了好一会儿，接连不断的新年祝福窜入，带着希望点开，每看一条就失落一丝。
最后，她决定主动出击，划到下面，找到989。
一只金鱼：【新年快乐。】
想了下，又觉得太干巴巴，一点都不像她的风格。
斟酌良久，删掉这四个字，输入一大长串的文字以及表情包。
一只金鱼：【我滴宝，新年快乐哟[烟花]，新的一年希望你开开心心学业有成[太阳]。】
等了很久，对面才回复几个字。
989：【谢谢。】
989：【你也是，新年快乐。】
过年的那几天，连今雨无奈地跟着连盛刘娟走亲戚，她喜欢过年，喜欢放假，但是不想面对七嘴八舌的亲戚们，每年都要来一遍，语重心长的教诲，耳朵都要起茧了。
来来去去，无非都是那几句。
“这次考好了也不要大意轻敌，你的对手是全国几十万考生，下个学期更要努力发奋。”
“好好学习，上到大学你就轻松了。”
“高中很重要，一定要把握好这段时间，不然过去了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
熬过前面走亲戚的日子，接下来便舒服很多。
连今雨给郁庭周发信息，想约他出来玩，最近很多好看的贺岁大片，有几部挺不错。
一只金鱼：【明天下午出来看电影吗？最近很多好看的电影。】
989：【你看吧。】
一只金鱼：【你明天要走亲戚吗？】
989：【不用。】
没事情的话怎么不出来，真是的，又不是在学校，不用怕被老师看到。
连今雨觉得这古板老实的人完全把古荣升的话听进去了，和她拉开距离，只有学习时才会靠近。
面对他这种呆呆的人，就应该赶鸭子上架。
连今雨拨通微信语音，响了三秒，对面才接起来。
郁庭周富有磁性的声音透过听筒入耳，“喂？”
连今雨开门见山，“明天有别的女孩子约你？”
对面显然怔住，平时在学校不多说两句话，放学后没什么朋友，更多时候都是独来独往，他早就习惯清净的生活，转学以来，除了连今雨，他身边没有其他人。
“没有，除了你，没有别人。”
宛若平静无杂的湖面，唯有那只金鱼在游荡。
低哑的嗓音，沉沉的，听不出任何讨好的滋味，却意外叫人心情愉悦。
“好了，我知道啦，除了我，没有别人。”
意思被曲解，郁庭周张了张嘴，却没有解释。
他好像不想解释。
事实的确如此。
连今雨一副没得商量的语气，“行，那就这样说好了，我们明天下午三点半在影城门口集中，看完电影还能一起吃个饭。”
郁庭周：“连今雨...我......”
“喂，我成绩进步这么大，你占了一大半的功劳，肯定要请你吃饭，我可不是没良心的家伙。”
对面思考良久，最终答应下来。
连今雨和他东扯西扯两句，本来还能多聊几句，对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嘶哑不善的一嗓子。
郁庭周和她道了一声后，急匆匆地挂断电话。
连今雨看着屏幕上郁庭周的头像，皱了皱眉，郁庭周这么斯文的人，亲戚这么大嗓门吗？
次日，连今雨穿上新衣服，深蓝色的毛衣搭配菱格短裙，再穿一双黑色的长靴。
在镜子前转了一圈，裙摆随之而扬。
穿得很厚实，却不显臃肿，露出半截大腿。
津洲是南方城市，一般冬天不会很冷，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的冬天几乎是近几年来最严寒的一次，逼得连今雨不得不换上厚一点的裤袜。
连今雨背上斜挎包，走出房间。
刘娟正在客厅看电视，瞧见她的打扮，不经皱起眉头，“今天这么冷，你怎么穿这么少。”
连今雨不想穿那件新买的羽绒服，太厚了，显得她上半身很胖。
“没事，我不冷，妈，我今晚不回来吃饭了。”
刘娟看着她的背影，“你去哪？”
连今雨头也没回，脚步轻快，“我约了同学看电影吃火锅。”
说完，关上门出去。
连今雨看着手机里的时间一分一秒跳动，寒风阵阵，不觉得冷。
有期盼的人，心中自然有篝火。
三点半过去，那个人却依然没有出现。
连今雨拿起手机给他打电话，没打通，每隔几分钟打一次，依然没人接。
直到五点，天完全黑下来，看完电影的人一批又一批嘻嘻哈哈地走过，他还是没来。
连今雨哆嗦地骂，“你怎么不信守承诺，人跑哪里去了？！到时候开学，看我怎么收拾你！”
冻得发颤的双手将他的备注名，改为郁庭周。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牢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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