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争渡》物物于物

52、选择

　　深夜里，齐齐左部落的大汗此时正刚刚眯眼，忽然听见外头一阵吵闹声，身旁的妻子醒了过来，此时他还有些发懵，而妻子已经快速让他穿上衣衫出去查看一番。
　　走出营包，只见远处已经火光冲天！
　　此时身边已经有不少的骑兵自发骑上了马时刻准备着，这时这个刚满十六岁的大汗忽然阻止了那些骑兵们！
　　不可！那边已经遍布火光！如果四周有埋伏那么一定会趁虚而入！
　　远处火光闪烁，照耀着营包里每一张人的脸上。
　　骑兵们只能听从，抓住马绳，没有冲出去。
　　此时每个骑兵心中都有些失落，这是一个没有担当的大汗，只顾自己的安危，此时也有人出来劝告：若此时不营救，那相邻的部落必然失据，一旦失据，那边危险便更近了一分！
　　权宜之下，大汗此时眼神紧紧盯着那直窜而上的火焰！
　　“大汗，不可！”营包中妻子呼唤，此时营地上的骑兵们纷纷忍不住了，大声道：“大汗，此时不出便晚了！”
　　“再看看情况！若是敌人设的圈套那部落便全部都失据了！”大汗翻身上马却并不出兵。
　　火焰燃烧，翻滚的浓烟几乎就要将吞噬一切，风滚滚而来，将浓烟弥漫扑来。
　　众人目光紧锁着那浓烟，一阵乌黑的阴影在浓烟之后席卷而来，眼前的一大批人马已经逼近，他们刀剑带血，满脸都是怒气！
　　“杀！”箫箫一声令下，齐齐左部落的大汗此时连忙带上了妻子趁乱逃走。
　　箫箫带领众骑兵将营地包围住，能降则降，不降则杀。
　　大汗身后跟着一支逃兵，紧紧追随。
　　十里开外，林莫已经站在山头一处等候多时了。
　　卓卓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是你！”
　　林莫瞧了他一眼，立于马上，只道：“听闻你后来在大漠四处虐杀牧民，男的抢去当苦力，女的则被你占有，你认还是不认？”
　　卓卓轻蔑看着林莫，见她身边寥寥数人，毫不在意道：“是又如何！”
　　林莫望向那大汗和身边的妻子，问：“这些你知情吗？”
　　那大汗看了身边的卓卓一眼，有些心虚道：“知道，知道。”
　　林莫一挥手，“大汗抓活的！”
　　卓卓便要去抓那大汗，林莫迅捷拉弓一把射箭，直穿卓卓头颅。
　　卓卓躲了过去，扑在马背上朝着林莫飞奔而来，林莫挥剑直冲上去！
　　卓卓躲在马侧的身影逼近了！就在一瞬间，卓卓悄无声息偷袭划伤了林莫手臂！
　　马背上，林莫没有卓卓灵敏，卓卓以马挡住，对林莫不断试探。
　　林莫已经遭逢了好几次卓卓十分卑鄙的偷袭了，此时清楚知道了他的那些小伎俩，在卓卓驾马贴近的一刹那，卓卓迅速翻上马背猛地对准林莫身后刺过去！
　　就在卓卓笑容要在唇部溢出时，一阵巨大的恐慌笼罩了他胸口处！
　　林莫已经将短刀飞射了过来！
　　夜色发暗，林莫驾马将卓卓从马背上踢下，从马上跳下去，林莫缓步来到了倒在沙上的卓卓，伸手去拿短刀的刹那，卓卓满手血迹地按住了林莫的手，嘴里念叨：“卑鄙…小人…”
　　林莫冷眼看着他，反手折断卓卓的手腕，在他叫声凄惨中，只道：“这些都是你惯用的，如今只不过让你也尝尝。”
　　短刀被林莫更深按入卓卓的胸膛中，血液滋滋冒出。
　　有血液温热溅到脸上，林莫顾不上，直到确认卓卓完全死了。
　　有亮光少许，林莫抬头看见箫箫举着火把走近。
　　不远处留着他的马和一群刚刚厮杀完的骑兵们，林莫身后的骑兵捆着大汗送了过去。
　　箫箫看都没看那狼狈不堪的大汗，只是朝着林莫走去。
　　温热的尸体旁，箫箫蹲下身来，看着林莫微微喘息的身体。
　　这不知是多少次涉及生死的危难了，林莫与他都挺了过来，终于杀了眼前这个人，箫箫伸手自然擦了林莫脸上的血迹。
　　“林莫，我们暂时安全了。”箫箫眉头却皱得更深了一些。
　　林莫一愣，回头看向箫箫身后的一群人。
　　这群人，目光带着审视，落在林莫身上。

　　杀了齐齐左部落大汗便是第一件事，巨大的营包里，林莫看着密密麻麻的骑兵们，他们代表不同的群落，此时眼神里紧盯着箫箫。
　　“这大汗杀了，他那婆娘如何处置？”有人急催道。
　　“杀了！”
　　“抢了！”
　　“退了！”
　　“当人质！”
　　当然，也有人殷勤道：“给新大汗笑纳！”

　　箫箫坐在中间，望着这些不怀好意的人，面无表情道：“大汗可杀，公主暂押，各个部落该如何统领依旧，边关买卖也照旧。”
　　听了箫箫的安排，顿时一众人像炸开了锅！
　　这跟之前没什么两样！那这么费力干什么？！
　　此时有人叫喊：“今日大汗一杀，纳厦立刻便会驱兵来此要人！”
　　“来了又如何！”林莫横插一脚。
　　这群人气势汹汹，局面还没有定下来就如此叫嚣！当她是死的！
　　果然，有人带着刀就站起来盯着林莫便不客气道：“你一介中原女子人如何可插手我们大漠之事！赶紧收拾收拾滚回去！又或者！找个骑兵投靠了那便不驱赶你！”
　　此时箫箫挥手，最早跟随的那一群骑兵立即从营外挤过来，看着箫箫阴云密布的脸，骑兵立即了然将那胡乱开口的人一把提了出去。
　　“放开我！箫箫！”
　　“各位兴许今晚才见我第一面，不知我脾性，我便将话说明了，林莫，不归在场任何人所管范围内，不准提也不准碰！纳厦要来便来，把战场打扫干净，等候便是！”
　　林莫不由回眸看向箫箫。
　　人群中，他此刻显得如此镇定。
　　回想这两年多的时间里，箫箫已经不知何时从与她并行到了偶尔也会往前护着她了。
　　回到自己的营包中，月儿此刻正好收拾干净。
　　“莫儿，你又受伤了！”月儿依旧大惊小怪。
　　脱去衣服，月儿细心给林莫清理伤口，涂抹药物。
　　血凝固与衣服划破粘连在一起，撕扯时带来微微痛感。
　　林莫轻蹙眉头，背对着月儿。
　　“你就强忍，一个痛字都不说。”月儿气鼓鼓的呵斥，但动作轻柔。
　　林莫脑海中闪现今晚种种，思索片刻，对月儿道：“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为何？”月儿有些着急了。
　　“此时一边是齐国，一边则是戎翟。箫箫大局未定，生活物资皆需要人马去换送，另一方他可以在此将部落稳住等待戎翟。”林莫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你要回去？”月儿低垂着眼眸，唇线平直，露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
　　“我会回来的，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找来给你？”林莫口气软了下来。
　　“都不要，莫儿你别走！”月儿一把搂住林莫，也不管伤口如何，强行搂着。
　　林莫轻轻拍了拍月儿，安抚道：“无论如何，林莫都会记得月儿。”

　　伤口隐隐作痛，林莫从营包走出，这是陌生的地方，林莫不习惯。
　　走了几步发现箫箫营包里黑漆漆的，此时有个身影悄悄靠近，林莫看着那身影悄然钻了进去。
　　林莫也跟着进去了。
　　“谁！”林莫猛然听见箫箫惊诧声，便立刻冲上去。
　　“还有？”箫箫又感叹一声！
　　黑漆漆一片，林莫顺着声音抓住了一个较为纤细的手臂，刚准备折了那手臂，便听见熟悉的声音‘哎哟’！
　　依依不花！
　　林莫立即松开手！
　　刹时林莫的手被另一只有利的手拉了过去。
　　“林莫？”箫箫摸到林莫手腕上的伤。
　　隔着一层被子，林莫感觉整个人都要被搂了过去。
　　此时依依的身体直接贴在了林莫脚上，依依一只手死拉住林莫的腿，便去扒拉。
　　“依依！别扯！”林莫顿感一片混乱，但立即知道了此时是个什么局面！
　　想脱身箫箫紧抓住她挡在身前，依依则一把要将她拨开。
　　一拉一扯，林莫简直都要气哭了！
　　“放开！你们都给我放开！”林莫大喊着，先是将被子扯过来结果箫箫不放手，用力一扯，被子撕成两段，林莫抓着被子去裹依依，依依那热呼呼的身体触碰到林莫冰冷手指一刹那还尖叫了一声！
　　另一侧林莫也感觉身后的箫箫十分不对劲，热呼呼的喘息声在耳边略过，林莫只能用一只手将被子塞给箫箫，低声呵道：“小崽子你赶紧给我穿上衣服！”
　　“我不是小崽子！”箫箫十分在意这个称谓，所以拒绝了听从林莫的安排。
　　依依此时也清楚了局面，搂着被子便要跑，林莫一把抓住依依，呵斥她：“你现在跑了被知道了怎么办？”
　　“他又不愿意！呜呜呜！”依依备受挫折哭囔道。
　　“可是你现在出去更说不清楚了！赶紧穿上衣服！”林莫不放开依依，另一只手又被箫箫死死拽着。
　　无奈依依才同意穿好衣服。
　　黑暗中，依依又道：“太黑了，我看不见自己的衣衫。”
　　“我给你点灯。”箫箫大气一喘，便要拉着林莫去点灯，林莫一把抓住箫箫，低声道：“不可。”
　　“为何？她不穿好衣服怎么出去？”箫箫疑惑道。
　　“灯在哪你告知她。”林莫有些反常。
　　箫箫照办了，依依点灯的刹那，箫箫猛然发现地上有林莫的衣衫！
　　还没回头，林莫便把箫箫一脚踢了下去，迅速用被子裹住了自己。
　　依依这才发现自己撕错了人，浪费了力气。
　　箫箫光着上半身眼神闪躲着，依依嘟着嘴不死心问：“我刚才扒拉你，你为何如此抗拒？你不喜欢我？”
　　箫箫头也不抬，有些慌张道：“我刚才差点以为有人要来我的命。”
　　依依不饶道：“类似是要你的命，怎么？你为何不愿意？”
　　林莫扶额。
　　箫箫仓促催促道：“依依，我跟你说清楚，我跟你只能当朋友。”
　　“朋友不可能！我都见过你身体了！”依依直爽道。
　　箫箫反击道：“那林莫刚才还摸过我了呢！”
　　林莫：“闭嘴！”
　　依依气急败坏看着裹着被子的林莫，叉着腰道：“她屁股那么小！将来生孩子可麻烦了！”
　　林莫瞪大了眼睛看着依依，手下立刻四处摸了摸，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砸过去，林莫简直想裹着被子跳下去揍她。
　　“她身材一直如此。”箫箫有些感叹。
　　摸到了，林莫把床上不知哪里来的石头对着箫箫甩过去！
　　“哎哟！”石头正中箫箫胸口。
　　依依正要扑过来看，箫箫趁机一把推着依依赶紧送了出去！
　　箫箫捂住胸口，刚刚要找林莫算帐，林莫便冷冰冰来了一句：“灭灯。”
　　箫箫连忙灭了灯。
　　“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箫箫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生怕还有什么朝自己飞来。
　　“你衣服拿给我。”林莫伤口又被扯裂开。
　　箫箫拿了一套衣服递过去，林莫快速穿上下了床塌。
　　“明日我便率后备队伍去边关换货，大概一个月左右，这段时间你小心戎翟。”林莫穿上箫箫宽松的衣服，告诫道。
　　“你要走？”箫箫转悠的脚步一顿。
　　“我还会回来的，在此期间，你得早点将联盟这件事定下来，无论是依依还是那个公主，你要想清楚。”
　　“我都不要。”箫箫直接回了她。
　　“要不要是你的事，局势到时候自然会帮你选出来的。”林莫这般说着，便要匆匆离开了。
　　瞬时，林莫又被拉住了。
　　依然是炙热的气息，翻滚着一股强烈的好奇心逼近，驱使着林莫不由有些心慌了起来。
　　“你希望我选谁？”箫箫在黑暗中默默牵制住林莫，林莫身上有一股浓浓的的药味，瞬间又让箫箫徒然生起的怒意退了下去。
　　“我不是你，不能替你选。”林莫坦诚道。
　　“那你有想过选我吗？”箫箫眉眼搭了下去，略带苦涩道。
　　林莫一动不动，沉默不语。
　　“想过吗？”箫箫大胆追问。
　　如果他们本身并不对立，林莫或许能坦坦荡荡面对此时这个炙热的问题。
　　可惜不行，林莫补道：“想过，只是不行。”
　　“为何不行？”箫箫慌了。
　　“我不会为你留下，你也不能舍去这些。”林莫毫不掩饰。
　　箫箫的手缓缓松开了。
　　那些曾经在脑海里的记忆不断浮现在他眼前。
　　被群落驱赶，不受保护，被迫进入边关集市中，箫箫比月儿早早见识到了人心的伪善，那些人欺负父母，箫箫过早被那些边关城中的孩子们追赶辱骂追打。
　　若不是父亲最终自学了认字，生活有了保障，可一切才刚刚好起来，边关关系恶化，匈奴入城来抢，守城不敌，弃城而逃，匈奴骑兵进场屠杀，最终在父母掩护下，只有他和月儿存活下来。
　　一切都没有了，哪怕是受人欺辱，不堪重任，至少他还有家人，如今只剩下月儿。
　　他曾经暗自不知许下多少恶毒的誓言，一定不要再受人欺负，保护住月儿！
　　如今，他快实现了。
　　自然，他犹豫了。